列传第十五+列传第三十八-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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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凡乌合之徒,势不能久,利于速斗,以骋兵锋。莫若持重守疆,以挫其锐。彼无城守,众乏餱粮,威赏不行,部族分散,然后密令觇其保聚之处,预于麟、府、鄜、延、宁、庆、灵、武等州约期会兵,四面齐进,绝其奔走之路,合势击之,可以剪除无噍类矣。仍先告语诸军,击贼所获生口、资畜,许为己有,彼为利诱,则人百其勇也。
灵武路自通达军入青冈峡五百里,皆蕃部熟户。向来使人、商旅经由,并在部族安泊,所求赂遗无几,谓之「打当」,亦如汉界逆旅之家宿食之直也。此时大军或须入其境,则乡导踏白,当如夏州之法。况彼灵州便是吾土,刍粟储畜,率皆有备。缘路五七程,不烦供馈,止令逐都兵骑,裹粮轻赍,便可足用。谚所谓「磨镰杀马」,劫一时之力也,旬浃之余,固无阙乏矣。
又臣曾受任西川数年,经历江山,备见形势要害。利州最是咽喉之地。西过桔柏江,去剑门百里,东南去阆州,水陆二百余里,西北通白水、清川,是龙州入川大路,邓艾于此破蜀,至今庙貌存焉。其外三泉、西县,兴、凤等州,并为要冲,请选有武略重臣镇守之。
奏入,上密写其奏,令继隆择利而行。
至道元年春,大宴于含光殿,上问琪年,对曰:「七十有九。」上因慰抚久之。二年春,拜右仆射,特令月给实奉一百千,又以其衰老,诏许五日一朝。是年九月被病,令其子贻序秉笔,授辞作《多幸老民叙》,大抵谓《洪范》五福,人所难全,而己兼有之,实天幸也。又口占遗表数百字而卒。赠司空,谥惠安。起复贻序为右赞善大夫,贻庥为大理评事,贻广童子出身。贻序上表乞终丧制,从之。天禧初,录其孙宗谅试秘书郎。
琪素有文学,颇谐捷。在使府前后三十年,周知人情,尤通吏术。在相位日,百执事有所求请,多面折之,以是取怨于人。
贻序尝预修《册府元龟》,笔札遒劲。未几,坐事左迁复州副使,起为殿中丞卒。
宋雄者,亦幽州人。初与琪齐名燕、蓟间,谓之「二宋」。
雄仕契丹为应州从事。雍熙三年,王师北伐,雄与其节度副使艾正以城降,授正本州观察使,以雄为鸿胪少卿同知州事。改光禄少卿,历知均、唐二州。未几,护河阴屯兵,以知河渠利害,因命领护汴口,均节水势,以达转漕,京师赖之。改太子詹事,复为光禄少卿,迁将作监。所至职务修举,公私倚任焉。
雄涉猎文史,善谈论,有气节,士流多推许之。景德元年,卒,年七十六。录其子可久为太常寺奉礼郎,赋禄终制。
论曰:自薛居正而下,尝居相位者凡四人,其始终出处虽不同,然观于其行事,概可见矣。初,朗州亡卒啸聚为盗,监军使疑城中僧千余人皆与谋,欲尽杀之,居正缓其事,贼禽而僧不与,卒赖以活。沈伦使吴越还,请以扬、泗军储百万余斛贷饥民,朝论难之。伦曰:「国家以廪粟济民,自当召和气,致丰稔,岂复有水旱?」得请乃已。太祖每取书史馆,卢多逊预戒吏令白己,知所取,必通夕阅览,以是答问多中。宋琪始为程羽、贾琰所抑,继为多逊所忌,其后自员外郎岁中四迁至尚书,居相位。即此而观,则守道蒙福者非幸致,而投荒窜死者非不幸也。宋雄善持论,有气节,虽与琪齐名,而爵位不侔者,所遇不同焉尔。呜呼,自昔怀材抱艺,而抑郁下僚以终其身者多矣,岂特宋雄为然哉!
列传第二十四
○李昉子宗讷宗谔孙昭述等吕蒙正张齐贤子宗诲贾黄中
李昉,字明远,深州饶阳人。父超,晋工部郎中、集贤殿直学士。从大父右资善大夫沼无子,以昉为后,荫补斋郎,选授太子校书。汉乾祐举进士,为秘书郎。宰相冯道引之,与吕端同直弘文馆,改右拾遗、集贤殿修撰。
周显德二年,宰相李穀征淮南,昉为记室。世宗览军中章奏,爱其辞理明白,已知为昉所作,及见《相国寺文英院集》,乃昉与扈蒙、崔颂、刘衮、窦俨、赵逢及昉弟载所题,益善昉诗而称赏之曰:「吾久知有此人矣。」师还,擢为主客员外郎、知制诰、集贤殿直学士。四年,加史馆修撰、判馆事。是年冬,世宗南征,从至高邮,会陶穀出使,内署书诏填委,乃命为屯田郎中、翰林学士。六年春,丁内艰。恭帝嗣位,赐金紫。
宋初,加中书舍人。建隆三年,罢为给事中。四年,平湖湘,受诏祀南岳,就命知衡州,逾年代归。陶穀诬奏昉为所亲求京畿令,上怒,召吏部尚书张昭面质其事。昭老儒,气直,免冠上前,抗声云:「翙罔上。」上疑之不释,出昉为彰武军行军司马,居延州为生业以老。三岁当内徙,昉不愿。宰相荐其可大用,开宝二年,召还,复拜中书舍人。未几,直学士院。
三年,知贡举。五年,复知贡举。秋,预宴大明殿,上见昉坐卢多逊下,因问宰相,对曰:「多逊学士,昉直殿尔。」即令真拜学士,令居多逊上。昉之知贡举也,其乡人武济川预选,既而奏对失次,昉坐左迁太常少卿,俄判国子监。明年五月,复拜中书舍人、翰林学士。冬,判吏部铨。时赵普为多逊所构,数以其短闻于上,上询于昉,对曰:「臣职司书诏,普之所为,非臣所知。」普寻出镇,多逊遂参知政事。
太宗即位,加昉户部侍郎,受诏与扈蒙、李穆、郭贽、宋白同修《太祖实录》。从政太原,车驾次常山,常山即昉之故里,因赐羊酒,俾召公侯相与宴饮尽欢,里中父老及尝与游从者咸预焉。七日而罢,人以为荣。师还,以劳拜工部尚书兼承旨。太平兴国中,改文明殿学士。时赵普、宋琪居相位久,求其能继之者,宿旧无逾于昉,遂命参知政事。十一月,普出镇,昉与琪俱拜平章事。未几,加监修国史,复时政记先进御而后付有司,自昉议始也。
雍熙元年郊祀,命昉与琪并为左右仆射,昉固辞,乃加中书侍郎。王师讨幽蓟不利,遣使分诣河南、东,籍民为兵,凡八丁取一。昉等相率奏曰:「近者分遣使籍河南、东四十余郡之民以为边备,非得已也。然河南之民素习农桑,罔知战斗,一旦括集,必致动摇,若因而啸聚,更须剪除。如此,则河北闾阎既困于戎马,河南生聚复扰于萑蒲,矧当春和,有妨农作。陛下若以明诏既颁,难于反汗,则当续遣使臣,严加戒饬,所至点募,人情若有不安,即须少缓,密奏取裁,庶免后患。」上嘉纳之。
端拱初,布衣翟马周击登闻鼓,讼昉居宰相位,当北方有事之时,不为边备,徒知赋诗宴乐。属籍田礼方毕,乃诏学士贾黄中草制,罢昉为右仆射,且加切责。黄中言:「仆射,百僚师长,实宰相之任,今自工部尚书而迁是职,非黜责也。若曰文昌务简,以均劳逸为辞,斯为得体。」上然之。会边警益急,诏文武群臣各进策备御,昉又引汉、唐故事,深以屈己修好、弭兵息民为言,时论称之。
淳化二年,复以本官兼中书侍郎、平章事,监修国史。三年夏,旱蝗,既雨。时昉与张齐贤、贾黄中、李沆同居宰辅,以燮理非材,上表待罪,上不之罪。四年,昉以私门连遭忧戚,求解机务,诏不允,遣齐贤等谕旨,复起视事。后数月,罢为右仆射。先是,上召张洎草制,授昉左仆射,罢相,洎言:「昉居燮理之任,而阴阳乖戾,不能决意引退,俾居百僚师长之任,何以示劝?」上览奏,乃令罢守本官。
晋侍中崧者,与昉同宗且同里,时人谓崧为东李家,昉为西李家。汉末,崧被诛。至是,其子璨自苏州常熟县令赴调,昉为讼其父冤,且言:「周太祖已为昭雪赠官,还其田宅,录璨而官之。然璨年几五十,尚淹州县之职,臣昔与之同难,岂宜叨遇圣明。傥推一视之仁,泽及衰微之祚,则已往之冤获伸于下,而继绝之恩永光简册矣。」诏授璨著作佐郎,后官至右赞善大夫。
明年,昉年七十,以特进、司空致事,朝会宴飨,令缀宰相班,岁时赐予,益加厚焉。至道元年正月望,上观灯乾元楼,召昉赐坐于侧,酌御樽酒饮之,自取果饵以赐。上观京师繁盛,指前朝坊巷省署以谕近臣,令拓为通衢长廊,因论:「晋、汉君臣昏暗猜贰,枉陷善良,时人不聊生,虽欲营缮,其暇及乎?」昉谓:「晋、汉之事,臣所备经,何可与圣朝同日而语。若今日四海清晏,民物阜康,皆陛下恭勤所致也。」上曰:「勤政忧民,帝王常事。朕不以繁华为乐,盖以民安为乐尔。」因顾侍臣曰:「李昉事朕,两人中书,未尝有伤人害物之事,宜其今日所享如此,可谓善人君子矣。」
二年,陪祀南郊,礼毕入贺,因拜舞仆地,台吏掖之以出,卧疾数日薨,年七十二。赠司徒,谥文正。
昉和厚多恕,不念旧恶,在位小心循谨,无赫赫称。为文章慕白居易,尤浅近易晓。好接宾客,江南平,士大夫归朝者多从之游。雅厚张洎而薄张佖,及昉罢相,洎草制深攻诋之,而佖朔望必诣昉。或谓佖曰:「李公待君素不厚,何数诣之?」佖曰:「我为廷尉日,李公方秉政,未尝一有请求,此吾所以重之也。」
昉所居有园亭别墅之胜,多召故人亲友宴乐其中。既致政,欲寻洛中九老故事,时吏部尚书宋琪年七十九,左谏议大夫杨徽之年七十五,郢州刺史魏丕年七十六,太常少卿致仕李运年八十,水部郎中朱昂年七十一,庐州节度副使武允成年七十九,太子中允致仕张好问年八十五,吴僧赞宁年七十八,议将集,会蜀寇而罢。
昉素与卢多逊善,待之不疑,多逊屡谮昉于上,或以告昉,不之信。及入相,太宗言及多逊事,昉颇为解释。帝曰:「多逊居常毁卿一钱不直。」昉始信之。上由此益重昉。
昉居中书日,有求进用者,虽知其材可取,必正色拒绝之,已而擢用;或不足用,必和颜温语待之。子弟问其故,曰:「用贤,人主之事;若受其请,是市私恩也,故峻绝之,使恩归于上。若不用者,既失所望,又无善辞,取怨之道也。」
初,超未有子,昉母谢方娠,指腹谓叔母张曰:「生男当与叔母为子。」故昉出继于超。昉再相,因表其事,求赠所生父母官。诏赠其祖温太子太傅,祖母权氏莒国太夫人,超太子太师,谢氏郑国太夫人。
昉素病心悸,数岁一发,发必弥年而后愈,盖典诰命三十余年,劳役思虑所致。及居相位,益加忧畏。有文集五十卷。子四人:宗讷、宗诲、宗谔、宗谅。宗诲,右赞善大夫。宗谅,主宾客员外郎。
宗讷字大辨,以荫补太庙斋郎,迁第四室长。代谒吏部铨,边光范意其年少,未能属辞,语之曰:「苟援笔成六韵诗,虽不试书判,可入等矣。」宗讷易之,光范试诗赋,立就。明日,遂拟授秘书省正字;又明日,上命擢国子监丞。盖上居藩邸时,每有篇咏,令昉属和,前后数百章,皆宗讷缮写,上爱其楷丽,问知为宗讷所书,故有是命。太平兴国初,诏贾黄中集《神医普救方》,宗讷暨刘锡、吴淑、吕文仲、杜镐、舒雅皆预焉。雍熙初,昉在相位,上欲命宗讷为尚书郎,昉恳辞,以为非承平故事,止改秘书丞,历太常博士。
宗讷颇习典礼。淳化中,吕端掌礼院,引宗讷同判,累迁比部郎中。咸平六年,卒,年五十五。子昭回,大中祥符五年献文,召试赐进士第,后为屯田员外郎。昭逊,太子中舍。
宗谔字昌武,七岁能属文,耻以父任得官,独由乡举,第进士,授校书郎。明年,献文自荐,迁秘书郎、集贤校理、同修起居注。先是,后苑陪宴,校理官不与,京官乘马不得入禁门。至是,皆因宗谔之请复之,遂为故事。
真宗即位,拜起居舍人,预重修《太祖实录》。从幸大名,上疏曰:「国家驭边之术,制胜之谋,将帅之短长,兵卫之众寡,宸算庙谟,尽在吾术中矣。今之言事者,不过请陛下益兵贮粮,分道掩杀,言之甚易,行之则难。始受命则无不以攻坚陷阵为壮图,及遇敌则惟以闭垒塞关为上计,孤君父之重委,致生灵之重困,兴言及此,诚可叹息。自古行军出师,无不首择将帅。夫将帅随材任使,守一郡,控一城,分领骁勇,争据要害,又岂直三路主帅之名,然后能制六师生死之命乎?今陛下选任非不至也,权位非不重也,告戒非不丁宁也,处置非不专一也;而外敌犯塞,车驾亲征,曾不闻出一人一骑为之救助,不知深沟高垒,秣马厉兵,欲安用哉?臣以为临军易帅,拔卒为将,在此时也。有功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