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古道-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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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说话，等了一会儿缓缓站起来，诡笑着看我说：“我不来，今晚你就会死。”
我看着他惨白的脸，心头一震，忙扭头看向别处。过了大概半个小时，他仍旧立在院子里看着我却并不说话，像一座突兀的石碑。我不敢再开口问他，内心的恐惧连通四脉。我手脚发软浑身哆嗦。到十二点的时候，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密密麻麻的黑八卦爬了进来。
一阵阴风吹过，本来摇曳的火焰突然笔直往上冒。黑八卦爬进院子之后。分成两排，一排九个，排在两侧路旁，像是来迎接玉面郎。黑八卦排布整齐之后，玉面郎便转身往外走。我想开口喊他，但我心里害怕，只能偷偷抬头看了他的背影几眼。
玉面郎走后。黑八卦跟着也退了。又过了一会儿，村子外面的铃铛声响渐渐清晰，看来红袍人到村子里来了。我坐在桌前，看着神像想着神秘人曾说过的话，无论怎样，今晚我是一定不能走出屋的。我心里其实很好奇，我很好奇这玉面郎到底是谁，他是从哪儿出来的，刚才他走出院门的时候，我看见他往右走的，左边通村口，右边通祠堂。难道，他也是从祠堂底下爬出来的吗？我很想跟出去看看，但我不敢。
很快，红袍人来了。他们进了院子之后。放下灯笼，就像在祠堂祭拜时一样，他们跪在地上朝我磕头。我数了数，一连磕了九个。磕完头之后，他们跪在地上，伸手到怀里掏东西。没一会儿，每个红袍人都从怀里掏出一根白色的肋骨。
几十个红袍人，除了从大门排到屋外的两排红袍人之外，其余的红袍人，手里拿着肋骨绕到院子四周将院子包围起来。红袍人掏出肋骨，我并不觉得奇怪，他们本就是骷髅，但我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很快，包围院子的红袍人将肋骨放在地上，转身退了出去。
剩下从大门排到屋外的两排红袍人后，跪在队伍最前面的蒙面红袍人头目，他离我离屋最近。他跪在地上，手里拿着铃铛高举至半空，接着摇了起来。他摇了三下铃铛，身后的红袍人将肋骨放下后，退了出去。这时，我才看见院子里肋骨的排列。两排直通的肋骨接着院子一周的肋骨，也不知道是什么阵法。
弄完之后，头目站起来摇着铃铛开始后退，很快，他退到了大门口。退到大门口后，他手里拿着铃铛一阵猛摇，顿时刮起了阵阵阴风。接着，头目赤脚踩在肋骨上，一步一步沿着两排直通屋内的肋骨朝我走来。一边走，头目一边猛摇铃铛，我正不知道他想干什么，桌上的龙王神像开始“咯咯咯，咯咯咯”颤抖起来。好家伙，看来他是冲神像来的。难道他这阵法就能克住神像，他就能进屋来夺取神像？
我不知道如何是好，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把神像带走，他要带走神像就等于要了我的命！我心里一急，拿着茶杯就朝红袍人扔了过去。随着猛摇的铃铛声，茶杯居然连门都没有出，打在空气上就落了下来。
我心里焦急，怎么会这样？我走过去，伸手一触，门口果然有一道无型的气墙。我看了看院子里的死人骨头，这下完了，我连屋都出不了，红袍人头目越来越近，再走几步，他就要进屋了。完了，我往后退了几步，跌坐在地上。惊慌爬起来后，我赶紧将桌上的神像一把抱在怀里，没了神像，我早晚得死！
很快，红袍人头目已经将一只脚伸进了屋内。就在这时，周巨涛突然出现在门口，他跑进来从地上捡起一根肋骨就往外跑。少了一根肋骨，红袍人要落下的右脚显得艰难。下一秒，一股强大的力道作用在红袍人身上，瞬间将他弹飞出去。再看时，院子里摆放的死人骨头流出了白浆。从地上爬起来之后，红袍人抬头看了一眼月亮，便转身飞快追了出去。
院子里的死人骨头流出白浆之后，顿时一股恶臭传来。没过一会儿，外面再次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密密麻麻的黑八卦出现在门口。黑八卦很快爬了进来，它们爬到死人骨头上，贪婪的吸食着白浆。有几只没有吸食到白浆的黑八卦抬头瞧了瞧我，竟然飞快朝我爬了过来。
我怕这东西，我往后退了几步。杀人狂魔的尸体就是被黑八卦给吃掉的，速度之快连骨头都没有剩下。很快，七八只黑八卦已经爬到了门口，当他们攀上门槛的时候，像被人一脚踹在身上，跟着倒飞了出去。黑八卦躺在地上，想要翻过来却没有那么容易，四只脚动了动，没能成功，看上去十分滑稽。我心里又害怕又想笑，最终还是只能憋着。
那几只黑八卦动了动，没一会儿居然停下不再动弹，仔细一看，居然死了。很快，附近的十几只黑八卦注意到了它们，争先恐后爬过来吃掉了它们的尸体，连龟壳都没留下。牙？咬在龟壳上咔咔咯咯作响，残忍、恐怖。
大概十多分钟，黑八卦解决了所有骨头以及它们同伴的尸体。再次排好队准备离开。就在这时，跑出去追周巨涛的红袍人头目回来了，他出现在门口，看着院子里上千只的黑八卦，先是怔了怔，接着赶紧走到院子里跪趴在地上，不敢抬头。
黑八卦吃掉它手中的那根肋骨之后，结群绕过他，离开了院子。老道士曾说过，黑八卦受阴气滋养，这些红袍人不知道死了多少年，骨头里一定有很重的阴气。黑八卦走后，红袍人跪在地上，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接着，他转了个方向，背对我，朝着大门口再次跪拜在地上。
我皱了皱眉，难道黑八卦真有那么厉害，走都走了还跪它干嘛。然而我错了，没过一会儿，刚才那玉面郎再次出现在门口。他冷言看着我走院子，伸手在红袍人的肩膀上拍了拍说：“这个人不能杀。”玉面郎再次出现的时候，我便觉得他表情怪异，这会儿听他说话，我更是心头一震，这声音，跟刚才的玉面郎完全不同。他俯下身在红袍人头目耳边嘱咐了几句，红袍人头目便站起身走，头也不回走出了院子。
玉面郎站在院子里看了看我，接着，他转身朝外走。我心里觉得奇怪，我朝他大喊道：“站住，你先别走，刚才那人是谁？”玉面郎停下，接着转身邪笑着看我说：“刚才那人？奴才。”我心里害怕，将神像放在桌上，摇了摇头说：“不，不，不，我说的是刚才跟你一模一样的那人，或者说就是你自己，你们到底是谁？”
玉面郎邪笑一阵说：“你不说，我还忘了，把招魂幡拿来。”说着，他走了过来。没走几步，桌上的神像便开始咯咯咯咯颤抖。他看着神像，犹豫一阵突地停下。“算了。”说完，他转身朝外走。我不知道今晚到底怎么了，这些人就好像在我眼前演戏一样，一个来一个走，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玉面郎走了，我没敢喊他。我想起了第十八金刚狰狞的面容，想起了他的颈血流尽，倒在地上时的那一幕。撑过今晚，一定要撑过今晚。我双手握拳，不停？励着自己。就在这个时候，院墙外突然飞进来一根木头，咣当，咚咚咚咚，木头在地上滚了滚。我还没说话，那唱戏女人的声音倒先响起：“爷，求你救救我，救救我。”
唱戏女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凄惨，像是在大棺山上受了不少的委屈。我正要开口，院墙外传来三个鬼媳妇儿与一位老妇人的对话声。只听老妇人说：“三位郡主，不知能否赏脸，移步到祠堂参加阴城的祭祀大会？”大媳妇儿说：“黄河大娘，实不相瞒，我们三姐妹今晚来本是为了报仇的，不过，既然是阴城的祭祀大会，那我们晚些动手也罢，只是不知，这阴城是哪儿来的？”
“呵呵。”老妇人笑笑说：“三位郡主有所不知，自从大禹治水过后，阴城在此沉睡了上千年，机缘巧合，阴城今日终能重返人间。”二郡主说：“竟有这种事情，我们姐妹三人居然不知。”老妇人笑笑说：“来来来，三位郡主跟我来，老身带你们去看看。”大郡主和二郡主同时警惕开口说：“不了，不了，黄河大娘，天快亮了，我们三姐妹该回山了。”
第五十八章：祭祀开始（）
我心头一震，难道门外那老妇人就是黄河大娘？阴城？大禹治水？这些都是些什么东西！短短几句话过后，三个鬼媳妇儿走了。她们本来就走了，再回来应该是把气撒在了唱戏女人的身上，本来就是我送她上山去的，现在她被赶出了大棺山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我抿了抿嘴。是我对不起她。要不是我，她还可以在大棺山上好好做鬼。
三个鬼媳妇儿走后，四周恢复沉寂，等了一会儿。唱戏的女人小声问：“爷，她们走了吗？”我点点头说：“嗯，她们走了。委屈你了，让你在大棺山上受欺负了。”就在这时，门口传来拐杖的声音。一个身穿灰色长袍的老妇人出现在门口，她站在门口笑着看我，并没有进来。我？起勇气和她对视了一阵，她突然说：“唉，多好啊。”
说完，这位老妇人转身要走。我心里觉得奇怪，忙喊她：“黄河大娘，等一等！我能问您几个问题吗？”黄河大娘没有转身，她朝我摆了摆手，一边走一边说：“孩子，别问，该来的。总会来，这都是命。”说完，黄河大娘出门右转，去了祠堂。
“该来的总会来。这都是命……”我皱眉喃喃自语。唱戏的女人突然说：“爷，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把你的生辰八字告诉那三个鬼媳妇儿，爷对不起……”听声，唱戏的女人一定受到了酷刑，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我本想说生辰八字而已。说了就说了，无所谓。但我转念一想，她是如何得知我的生辰八字的呢？想到这里，我瞬间皱起了眉头。
“呜呜，爷，对不起，对不起……”唱戏女人哭的很厉害，我不忍心伤害她，但我很想知道她是怎么知道我的生辰八字以及三个鬼媳妇儿拿了我的生辰八字到底有什么用。我柔声问：“姐，你先别哭，你告诉我，他们拿了我的生辰八字干什么？”
“啊……啊……不敢说，不敢说，爷饶命，爷饶命……”唱戏女人几乎已经彻底崩溃。看来吃了不少苦。我没说话，等了半个小时，等她心情基本平复之后，我小声问：“姐，即便这个问题你不告诉我，总要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我生辰八字的吧？”
唱戏女人抽泣一阵说：“两个月前，陈家村里来了个算命的，那算命的说自己百算百应，绝对不会出错。还说自己拜在终南山一位高人名下。你爷爷一时好奇，便把你的生辰八字给了他，当时，我偶然听到的。其实，其实你爷爷还有你爹，他们，他们都知道……”
我眉头一皱，厉喝道：“快说！”唱戏女人惊叫几声，再不说话。我接连喊了她几声，她也不应。没办法，我急红了眼，只好走到院子里，捡起那截木头大声说：“快说，他们知道什么！你要是不告诉我，我就弄死你！”
唱戏女人被逼无奈，颤声说：“其实，其实他们都知道自己会死，你爹离开黄河是刻意的，你爷爷逼着你要传撑船摆渡技巧给你，也是刻意的，只是他们都不知道会这么快！”听完唱戏女人的话，我瞬间瘫坐在地上。那算命的一定就是张相士，原来他们早已知道一切，我的命是他们用命换来的，这本来是我的劫数！
“啊！！！”皓月当空照，我跪在地上歇斯底里吼叫。中秋节本是全家团圆的日子，竟然这般凄凉。“上苍，求你再来一次，我不要爷爷和爹用他们的命换我偷生！上苍啊，你让我死吧！”
“啊！！！”
“啊！！！”
“啊！！！”
“爹！爷爷！治水对不起你们，治水对不起你们啊……”我撕心裂肺吼叫着，内心涌上的温暖和感动，让我觉得自己一瞬间失去了所有。我跪在院子里，泪水哗啦啦往下流。
“啪，啪，啪。”门外，玉面郎拍着巴掌走了进来。“好一个陈治水，既然你出了屋，那我现在就成全你，下去见你爹和爷爷吧！”玉面郎说着说着，语气越来越重，变得十分愤怒，他伸出右手抓向我的天灵盖。手伸至半空，突然停下。玉面郎面色变得狰狞，像是大脑中风。就在这时，一道不属于玉面郎的声音从他嘴里冒了出来，“玉面郎，你想干什么，陈治水不能死，今天是祭祀大典，你可别坏了我的好事，否则我饶不过你！”
泪水滴落，这声音我听了出来，是第十八金刚的声音，可我已经无心反抗，相反，我觉得死了反而是解脱。“你让他杀了我吧，让他杀了我吧，呜呜，呜呜，爹和爷爷已经回不来了……”泪水哗啦啦流下，我哭的像个孩子。
终于，玉面郎脸朝外一扭，不再狰狞恢复了正常。跪在地上，我闭上眼平展双手说：“让我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