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风飞扬-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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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追随我爹去了”毛球哽咽着答道。
“唉,没想到自开皇三年一别,如今天才已不在人世了。”达奚长儒扼腕叹息道,良久,又问毛球道,“娃儿,那你为何不护送爹娘的灵柩回关中老家去,这么年来孤身一人留在建康了呢?”
“据说,我爹当年是在随同太平公史万岁追捕匪首高智慧途中阵亡于深山密林之中的,待战后寻找时骸骨早已荡然无存了,我娘又是投的江,尸首死后也没能找到”毛球说着说着,已是泣不成声,说不下去了。
达奚长儒纵然是铁打的汉子,听了毛球爹娘的遭遇,也不禁为之动容涕下道:“想当年周盘一战,老夫所率三千军士浴血奋战,击退突厥八万来犯之敌,经此一役能够存活下来的军士只有区区十数人,却没想到你爹没有死在突厥铁蹄之下,却死在了江南的深山密林之中,更可叹的是,身后连一块骸骨都没能留下,怎不令人思之神伤啊!”
毛球哭了一气,勉强止住悲声,向达奚长儒说道:“我爹从小就常讲给我听,说他当年是如何跟随您以少胜多,打败了八万突厥铁骑的,所以我才在心里牢牢记住了您的名字。今天一听说当街遇到的是您的仪仗队伍,想都没想就冲了出来,拦住了您回衙的道路,达奚伯伯,您不会怪罪我吧?”
达奚长儒望了一眼毛球被自己一鞭子抽得肿胀的老高的前额,面带愧疚地问道:“娃儿,脸上还疼不疼了?这么多年你一个娃娃,在建康是如何活过来的呀?”
“没事,谁叫我天生爱吹牛呢,挨这一鞭子算是活该。”毛球抹了一把眼泪,嘿嘿笑着说道,“自爹娘死后,我便同十几名和我一样身世的孩子被越国公安排在建康东郊灵谷寺内就食,就这么活到了现在。”
“咱们爷俩今日既见了面,自今往后你就加入行伍,跟在我身边当差吧。待过几年立下战功,我包你比你爹还有出息。”达奚长儒痛快地说道,随即就要命人给毛球张罗饭吃。
“达奚伯伯,我娘投江前留下遗言,严禁我长大后从军的”毛球胆怯地瞟了达奚长儒一眼,低下头,轻声说道。
“也罢。”达奚长儒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问道,“你既奉母命,不愿从军,那我帮你在衙门里讨份差使来干如何?将来好好读书,一样能胜过你爹的。”
毛球怯怯地依然摇摇头,忽然挺身站起,冲达奚长儒一躬到地,说道:“多谢达奚伯伯的一番好意。孩儿今日拦路求见,只求达奚伯伯能够应允孩儿一件小事,便算是您成全了孩儿了。”
“娃儿,什么事,你说便是,不必如此客气。”达奚长儒又要欠身来扶,被毛球给拦住了。
“孩儿今年十六岁了,和几个兄弟还没能找到个正经的营生来做。前不久,我们哥几个到灵谷寺后山上去玩儿,无意中发现了山林深处有一大块草地,料想应是无主之地,便圈了起来,向附近的大户人家收取些青草钱,招揽他们到草地上放牧牛羊,打算今后就以此谋生了。今日得到一位大哥指点,欲从官府手中买下这块草地来,有幸遇到达奚伯伯,便当街拦下了您,想请您帮我们这个忙,价钱不要出得太高,就将这块草地卖给我们哥几个吧。”毛球简要地向达奚长儒说明了拦路求见的原由。
“你父亲阵亡后,越国公就替他向朝廷请下赦封吗?身为军中将佐的子嗣,只愿做一田舍翁,指靠一块草地谋生,未免有些不值了吧。”达奚长儒听罢毛球的来意,连连摇头惋惜道。
“人各有志,勉强不来。我娘既禁止我从军,我自幼又没读过多少书,只对些数目字能够记得清楚,听灵谷寺里的师父们说,像我这样的人,就应当以经商为生的。达奚伯伯,你就帮我这一回吧。我保证今后再不给您添麻烦了。”毛球语气亲近,态度却十分坚定地说道。
“呵呵,瞧不出来你小子还真份志气,不靠老子吃饭。”达奚长儒打心里开始喜欢上了毛球,转悲为喜,说道,“这样吧,我这就命人勘察核实,倘若你们找到的那块草地确实是块无主之地,我索性就依朝廷颁布实施的均田令,将那块草地分给你们兄弟几个,也算是对阵亡兄弟们的一种抚恤吧,你看可好?”
第187章 由爱生恨()
暂且按下杨凌与毛球等一群小伙伴们在建康东郊合伙放羊,拓展上游产业的事不表,咱们拐回头再来说说顾沁儿。
顾沁儿是怀着极为失落的情绪经杨凌安排到岭南谷窿驿避祸的,原本她对利用白草山来赚取大笔的钱财,索回顾氏家族在平陵城中的旧宅,甚至是中兴家业都是抱着很高的期望值的,但随着唐介休代表张伯和向官府指告代阿婆拒不交付白草山,她和代阿婆母女一同被官府捉了去收监讯问,顾沁儿才开始意识到,杨凌和代阿婆之前劝她放弃利用白草山来渔利的那些话并非危言耸听,因而在冒名顶替代阿婆的亲生女儿小萤被官府释放后,也就听从了杨凌的建议,只身远赴岭南避祸了。
心里燃起的复兴家业的那团火被现实冷酷地迎头扑灭,加之一路上的奔波跋涉,担惊受怕,顾沁儿一抵达谷窿驿就病倒了。
所幸谷窿驿的伙夫阿凶伯是位心里善良、极重情义的忠厚长者,且顾沁儿抵达谷窿驿时,正是原驿长关跃已奉调北上,新驿长白申还未到任的空档期,阿凶伯不忍将身染重病的顾沁儿挡在驿站门外,便自做主张地留她暂时住在了谷窿驿,打算待她病情好转后再安排她到附近的镇上居住。
然而,令顾沁儿感到喜出望外的是,在谷窿驿,她竟与一见钟情的英荐邂逅、相遇了。非但如此,英荐对她的态度似乎也温和了许多,不再像在平陵时对她不理不睬的,反而劝顾沁儿随他到钦州安顿下来,好好地将息身体。
举目无亲、心绪不佳的顾沁儿忽然受到英荐的关心和善待,一时间真的有种拔云见日,否极泰来的感觉,当即抱病随同英荐离开了谷窿驿,来到了钦州城外的南江驿落下了脚。
在南江驿寄住的一个多月时间里,顾沁儿因每天都能见到英荐,受到英荐的关照,心情顿觉开朗了许多,渐渐忘却了在平陵时遇到的不愉快的人和事,身体也慢慢复原了。
她有意向英荐表明自己的心迹,尽快把两人的关系确定下来,但逐渐察觉到英荐表面上对她关心倍至,实际上总是在监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曾经有几次,顾沁儿当面问过英荐,诸如,与自己在谷窿驿相遇是否是有意为之,并非无意邂逅;为什么对自己如此关心之类的话,英荐总是顾左右而言它,含混敷衍,不肯正面回答她,这就更加深了顾沁儿对英荐接她来钦州是否另有所图的疑心。
终于,有一天早晨,顾沁儿刚刚梳洗已毕,就有似曾谋面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的男子带着英荐的两名手下闯进了她的宿房,要立即带她到千里之外的长安去。
顾沁儿既惊且怒,再三坚持要见英荐,当面把话讲说明白,却被那位陌生男子告知英荐已于昨晚离开南江驿,赶赴交州公干去了。
顾沁儿敏感地意识到了英荐是在有意回避与自己见面,便诘问英荐的两名手下,为何如此急于带她到长安去,这件事英荐知不知情?
结果,那名为首的陌生男子呵呵笑着向她亮明身份道:“顾姑娘,不必再执意找英荐了,实不相瞒,我是英荐的上司,名叫高昌。姑娘的记性似乎不大好,我和三郎姑娘从关外接娄大娘到平陵与其子杨凌团聚时,咱们是见过面的。姑娘也不必忧虑,我带姑娘到长安,不过是想要姑娘在上锋面前替在下澄清一桩案情而已。待事情一了,姑娘再想去找英荐,在下一定派人把姑娘护送到英荐身边,你看怎样?”
“你告诉我,英荐是不是奉了你的命令早就等候在谷窿驿,打算把我置于你们的掌握之中了?”顾沁儿从高昌的话中分明已经猜出了英荐对自己确是另有所图,却仍试图从高昌口中得到印证,犹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
“呵呵,姑娘是个聪明人,有些事情不需要把话说得太明了的。”高昌一脸奸笑地答复着顾沁儿,同时向两名手下招了招手,示意他俩立马带顾沁儿动身启程。
“等一下,我要见英荐一面再随你们走。”顾沁儿仍不死心地叫道。
高昌显然是急于启程返回长安,见顾沁儿执意不肯走,当场就撂下了脸,冲两名手下使了个眼色,转身首先走出了顾沁儿的宿房。
待高昌一离开,英荐的两名手下就对顾沁儿不客气了,从身上摸出绳索,不由分说把她绑了起来,推搡着她出了宿房,来到高昌马前,俯身就要把顾沁儿抬到高昌的马背上。
顾沁儿独自漂泊在外多年,并非只是个大户人家的娇小姐,一见势头不对,便在南江驿院内扯起喉咙叫嚷道:“英大哥,我要见你一面我要你亲口告诉我,高昌要带我去长安做什么,你是了解内情的,对不对?”
有不少在南江驿下榻的朝廷吏员不知出了什么事,纷纷走出房来瞧热闹。
高昌没想到顾沁儿如此泼辣,难缠,急忙喝令手下合力将顾沁儿抬到自己马背上,扬鞭策马飞奔出了南江驿。
顾沁儿双手被绑,身体横担在马背上,被高昌近乎挟持着策马狂奔出了南江驿,起初还有些害怕,紧闭着双眼,脸色煞白地任凭高昌与她共乘一骑跑出了一程,才渐渐乍着胆子睁开了双眼,陡然发觉自己几乎是被高昌搂抱在怀中,登时羞恼得面色绯红,也忘记了危险,拚命在马背上扭动着身体,想要挣脱高昌的怀抱,翻滚下马背去。
高昌唯恐顾沁儿会一头栽下马去,有个三长两短的,自己不好拿她将功补过,到裴蕴面前交差,急忙紧勒马缰,停了下来,板起面孔恫吓顾沁儿道:“你瞧瞧,这周围都是荒山野岭,再不老实待着,小心我把你一人扔下喂狼吃。”
“你就把我扔下吧。就是喂狼,也比跟你这样强!”顾沁儿圆睁双目大声冲高昌喝道。
第188章 叫声姐姐很亲切()
高昌见顾沁儿没被自己吓住,随即换了一副嘴脸,用商量的语气向她说道:“姑娘,你要觉得身子这样横担着不舒服,我可以解开你的绑绳,要你坐到我身后去,两手抓紧我的腰带,咱们继续赶路,如何?”
“呸,谁要和你同乘一骑?”顾沁儿嘴里虽在啐着高昌,可环首四顾,却发现已随高昌不知来到了何处,周围尽是高山密林,沓无人烟,心下不免有些惶恐,下意识地放缓了语气请求高昌道,“我会骑马,你再找匹马来,咱们各骑各的马,我保证随你去长安就是。”
高昌见顾沁儿松了口,自愿跟随自己返回长安了,且经顾沁儿这么一番吵闹,也意识到了自己就这么带她同乘一骑前往长安,被路人看到的确不雅,便答应了顾沁儿的要求,带她到前面的一个小镇上用一贯“开皇五株”买下了一头健驴,交给顾沁儿单独骑着,放她在前,自己在后监看着继续赶路。
高昌因担心迟则生变,由他主持的江宁县牢被夏侯福拔除的消息会先于他和顾沁儿传到长安城中的裴蕴耳中,那样就对他大为不利了,因此一路上不停地催促顾沁儿加紧随他赶路,恨不得带着顾沁儿两人插上双翅,一天就飞回长安去。
顾沁儿被高昌时不时地催促着骑驴加紧赶着路,没过两天就觉得腰酸背疼,腿肚抽筋,整个人就像散了架一般,饶是如此,她仍紧咬牙关坚持着不向高昌低头服软,尽量按照他的要求,以每天三百多里的速度向长安方向疾驰着。
同时,也因身体和心理上的双重不适,致使顾沁儿内心开始对蓄意欺哄她的英荐由最初的属心倾慕渐渐变得失望,恼怒,甚至憎恨起来了。
高昌带着顾沁儿两人晓行夜住,仅用了四五天的时间就赶到了东都洛阳附近,眼瞅着已赶了多一半的路程,且见顾沁儿连日奔波,实在有些难以支撑了,高昌便主动提出在东都城内歇息休整一天,待人和坐骑都恢复些体力再一鼓作气返抵长安。
顾及到彼此的身份,高昌带着顾沁儿在洛阳城中便想找座较为僻静,不太惹人注意的客栈来落脚,经向路人打听,得知在东都西关附近有座“王城客栈”,店内的客户虽有上百间,却被分隔在五六座单独的院落当中,互不干扰,甚是称意,便和顾沁儿两人牵着驴马朝着“王城客栈”走了过来。
客栈门外早有招揽客人的店伙计热情地迎了上来,边吩咐人牵上两人的坐骑到旁边的槽中饮水添喂草料,边陪着笑引着两人走进了客栈厅堂,边向高昌问道:“请问这位先生,您和这位姑娘是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