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如易-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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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舒夏明明面前露了一手,原本是打算套她话,没想到她张口就要她教给她,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余舒似笑非笑地看着夏明明,道:我凭什么教你?”
听这调侃,夏明明心知自己要求过分了,张着嘴巴,半晌才讷讷出声:我、我——我给你钱好吗?”不跳字。
余舒道:你行囊早就被裘彪搜去了,你身上有钱吗?”不跳字。
夏明明脸色僵住,她身上确是一个铜板都没有;“我、我先欠着你好吗?”不跳字。
余舒噗嗤一声笑出来,抬手把袖子从她手里拽回来,摆手道:那就等你有钱了再说吧。”
这话分明是拒绝,夏明明不死道:我、我是真想学六爻,阿树,你教给我吧,我保证,不会外传,要不、要不我给你写个欠条,你要多少钱,我以后都会给你”
见她这穷追不舍态度,余舒顿时起了疑心,易客们会对上乘易术心动,这点她很能理解,但夏明明这表现,就不只是心动,而是急切了。
“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想学六爻。”余舒问这句话,很有些猫腻,六爻断法,恐怕除了已经会,就没有不想学人,这个问题就好像是问“你为什么要吃饭”一样,答案是显而易见。
可是夏明明听到这个问题后,却犹豫了。
“我、我”
余舒顿时了然,看来这六爻断法对夏明明来说,还有重要意义,以至于让她厚着脸皮提出这种过分要求。
这就好办了,她越是渴求,就越方便她拿捏她。
“也不是不可以教你,”一句话就让夏明明脸上冒光,余舒卖个关子,道:不过这一门易术,是我师父真传,我断不可能教给一个毫无底细人,你先告诉我,你是从哪来?”
她对夏明明来路一直很好奇,先前没多打听,是因为没有必要,但是现他们要一起上京去,她不能留着一个来路不明人,还要费心去照顾她。
夏明明一听到余舒问话,又露了难色,余舒却没给她多考虑时间:不想说就算了,反正我这六爻断法不方便教给外人。”
“我不是不想说,”夏明明低头小声道,“我是不能说。”
看来是问不出了,余舒不想强人所难,便转而问道:那你要到京城去做什么?”
夏明明这一次答很干脆:我要去参加大衍试”
每三年,京城就会举办一次大衍试,开六道,纳百易,这是天下易客们跻身上流,一朝闻名佳途径,今年正好是第三年。
余舒面露狐疑道:大衍试不是腊月吗,你这么早去京城做什么?”
“怎么你不知道吗,”夏明明奇怪地看着余舒,“凡有大衍试年份,诸流易学大师每到八月都会京城露面,凡要参考易客们都会登门去拜见,求取指点,机会难得,当然要早早去了。”
余舒知道自己问了句傻话,摸摸鼻子,转移话题,“你易学这么厉害,想来是定能高中。”
这一句恭维,停夏明明耳中是讽刺,她自嘲一笑,“我算什么厉害。”
余舒把眼一瞪,“你连货船何时遇劫都能详细推算出来,这还不够厉害吗?”不跳字。
夏明明摇摇头,面露苦涩。
余舒见她神色不对,拿胳膊肘碰碰她,“你怎么了?”
“我不是算出来。”
余舒失笑道:不是算出来,那还能是凭空想出来不成?”
夏明明咬着嘴唇,犹豫了一会儿,才轻声道:我、我是梦出来。”
余舒白眼一翻,顿时换了一副“你骗谁”表情。
夏明明见她不信,有些生气道:我真是梦出来,商船遇劫前天晚上,我做梦梦到我们会第二天晚上遇到水匪,死了很多人,你、我,还有小修,我梦到我们都死了,所以才去找毕青,想让他靠岸换路。”
余舒看她神情不似作假,心中顿时惊疑,不动声色道:你怎么确定你梦见事会发生,万一只是一场普通梦呢?”
夏明明闷声道:我就是能确定。”
余舒表情夸张道:那你还说你不厉害?随便做做梦,就能知道福祸,这不是未卜先知吗”
有意思,青铮师父和她说起过,这世道上有极少数天资绝艳人,是生来就有别人学都学不会本事,没想到这么就让她遇到一个,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未卜先知?我若有那等本事,也不用”夏明明两手抱着膝盖,自嘲道:你当我梦到事都会发生吗?我告诉你,只有梦到人死,我梦才会成真。”
余舒愣了愣,把夏明明这句话消化了一遍,呆住,果真如她所说,那夏明明不是就有“断生死”能耐了?
她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正待细细去琢磨,就听到一声哽咽,抬头便见夏明明眼里流了泪,吸着鼻子哭起来。
一直边上闷鸟蛋,偷听他们讲话余小修也抬了头,疑惑不解地看着说哭就哭夏明明。
“诶,这是怎么了,好端端地你哭什么呀,”余舒伸手想拍拍她,却发现手上都是泥巴,只得把手又缩回去,放软了声调道:
“你有这能耐,不是挺好吗?”不跳字。
“好什么好”夏明明猛地吼了余舒一句,红着眼睛哭喊道:我常常做梦,梦到根本不认识人会死,不是一场空梦,他们是真会死,真会死你知道吗我不知道他们是谁,哪里,没办法告诉他们,梦到了又怎么样,有什么用,有什么用我梦不到好事,就只能梦到死人,我是夏江家废物,我是废物”
余舒目瞪口呆,她能从夏明明哭声中听出她痛苦,才发现自己想太简单了,梦人生死,和断人生死,差之一字,谬之千里。
断生死,不是知生死,若不知谁死,即便知为何死、何时死,又有什么用。
余舒突然可怜起她,这种本事,还不如没有。
夏明明哭着哭着,便站起来,要往外跑,余舒见状,赶紧追上去,洞口外面拉住她,生怕她激动之下林子里跑迷了路。
“放开我放开我”
夏明明挣扎着,伸手拍打起余舒,力道蛮疼人,余舒皱着眉头忍了忍,没冲她发火,抓住她两只手腕,向后一扭,把她抱住,口中安慰道:
“好了好了,别哭了啊,这林子里可是有狼,你把它们招来了,头一个先吃掉你。”
夏明明身体一僵,随即便软下来,额头依余舒肩上,小声抽泣着,眨眼就哭湿了余舒肩头。
余舒被她近耳边哭声吵得心烦,想把她推一边儿又怕她乱跑,只得抱住她,等她平复下来。
余小修和金宝蹲石洞里,大眼小眼两双睁着,看着她们两个。
过了好一会儿,就余舒忍不住要发脾气时候,夏明明总算是哭够了,她吸吸鼻涕,从余舒肩膀上抬起头,因两人抱一起姿势红了脸,扭了扭身子,蚊声道:
“放开我。”
“不哭了?”余舒问道。
“不哭了。”夏明明咬着嘴唇,脸上红得滴血。
余舒立马松开她,先揉了揉耳朵,后退一步,侧头看看肩膀上被鼻涕眼泪一团湿,指着上头,冲夏明明打趣道:
“你得给我洗衣裳。”
夏明明抬头嗔她一眼,她模样本就生漂亮,一双明眸善睐,此时含羞,水光盈盈,发动人,就连余舒这女子瞧了都移不开眼。
“洗就洗,你待会儿脱下来。”夏明明说完这句话,就转身跑进了石洞里,是把学六爻事忘脑后。
余舒站石洞外头,背过身,摸摸下巴,疑声低语:
“夏江家?”
这是何处门第?听起来很不得了样子。
余小修和余舒忙了一早上,统共就掏到了两窝鸟蛋,鹌鹑蛋大小,一人分吃了两个,喂了金宝一个,虽是不济,好歹垫着不胃疼。
景尘热症不退,仍旧昏迷不醒,余舒为了给他降温,把衣摆都撕成布条,湿上水让余小修给他擦身体,清理到伤口时候,却发现他裂开伤处流了脓水。
这种恶化迹象让余舒担惊不已,就把景尘交给余小修照顾,自己拿了剑出去,想林子里找找有没有能用到药草。
夏明明看得出来余舒心情沉重,没有再缠着她要学六爻,可这念头没打消。
上辈子于磊瘫痪后,没少吃中药补身体,余舒给他找中医,多少听说过几种药材,这时候绞脑汁地回忆,林边转悠了半个时辰,结果还真让她小溪附近发现了一些长出果子野生勿忘我。
花开是紫色勿忘我是常花店里见到品种,少有人知道真正勿忘我,学名是叫补血草,虽多被用来做花茶喝,余舒也不知道它能不能外敷,但这种时候,也顾不了许多。
余舒兴奋地摘了一大把,水边一根根洗干净,跑回山洞里,拿布块包起来挤烂,用汁液洗掉景尘伤口上脓水,后把搓烂药草糊他伤口上,用烘干布条重包上。
也不知是降温得当,还是这一把勿忘我起了作用,到了晚上,景尘烧竟然慢慢退了,只是人依旧没有转醒迹象。
第一百三十二章 梦人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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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 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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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 醒了
一入夜,余舒就山洞里升起火堆,一来驱赶附近野兽,二来看到火光,多少让人觉得心安一些。7k7k001
夏明明和余小修已经睡了,两个人蜷缩火堆旁边,身下铺着白天从林子里收来草枝。
余舒守着景尘,隔一段时间便会探探他额头,以防他再次发热。
她身边堆着一小堆杂物,装东西用皮袋子拿来盛水,她清点了一下后从船上带下来东西,既想哭又想笑。
想哭是,师从青铮时整理出来几本宝贵手册全都遗失船上,想笑是那些东西她都记脑子里。
想哭是,赵慧给两袋银子,还有她路上买东西,都没能带下来,想笑是赵慧给她缝那个内兜还,里头还皱巴巴装着五百两银票。
离开义阳时候,赵慧给了她一千两银票,余舒她成亲那一天,悄悄塞了一半她婚床褥子底下,只拿了她该拿五百两。
可是这五百两现对她来说,还不如一对打火石管用。
从昨天白天到今天晚上,他们几乎没有进食,仅靠着几个鸟蛋果腹,这林子里挨不了两天,景尘这个样子,他们不能离开,有钱又有什么用,五百两银子买不到半个烧饼。
得想个办法弄点吃,余舒摸着手中坑坑巴巴“宝剑”,翻了翻一旁树枝,找到一个丫型树杈,解了头发上牛皮筋,试了试弹性,绑树杈两头,做成个弹弓,地上随手捡了个石子,对着洞外面试了试威力,调整了半天角度,勉强能弹出一丈远。
“明天出去打鸟吧,要是能抓几只麻雀,烤来吃也不错。”余舒心里盘算着,石洞里搜集了一小堆石头,坐回景尘身边,对着空地上练习准头,临阵磨枪。
石头弹空了,就再捡一些回来,不知过去多久,她困受不住,哈欠连连,看看外面将要亮起来天色,才起身把火熄灭了,爬了爬乱糟糟头发,伸了个懒腰,挨着景尘躺下来,闭上眼睛,就睡了过去。
就余舒睡着后没多久,躺她身边景尘动了动,垂身侧手抬起,缓缓摸向腹部,轻轻按了按,密密麻麻疼痛让他清醒,撑开沉重眼皮,察觉到身边有人,他扭了扭头,看到蜷缩着睡他身旁余舒,静静看了她一会儿,手臂动了动,地面上摸索到她比自己小上许多手,轻轻牵住,头向她偏了偏,重闭上眼睛。
太阳升起,阳光照进石洞,余舒皱了皱眉毛,便醒过来,抬手想揉揉发胀额头,刚一动,就发现了不对。
她一个激灵从地上爬起来,低头看着自己被景尘牢牢握住手,惊喜地睁大了眼睛。
“景尘、景尘?”她伸出另一只手轻摇着景尘肩膀,紧盯着他脸,几声后,就见景尘纤长睫毛抖动,慢慢睁开眼,朦胧眸子里映出她脏兮兮脸。
余舒咧开嘴,抓起他手紧紧握了下,激动道:太好了,你可算是醒了,总算是醒了。”
能清楚地感到余舒喜悦,景尘牵动嘴角,微微笑了笑。
这般动静,把余小修和夏明明两个人也吵醒了,他们先后从草堆上坐起来,看向余舒,稍后,才发现是景尘醒了,余小修忙爬到余舒身边,高兴地旁边看着清醒景尘,夏明明先也是一喜,随后便不自地转过身,整理起睡乱头发。
接下来,山洞里就只能听见余舒殷勤嘘寒问暖声:
“景尘,你渴不渴?”
“景尘,你饿吗?”不跳字。
“景尘,伤口是不是很疼?”
“景尘,还有哪里不舒服?”
景尘不能说话,也不能动弹,只能老老实实地躺着余舒围着他忙来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