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如易-第6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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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晴岚没设防她会突然提起这个,还是在后宫选妃之后提起来她怎能不心虚气短,一张嘴就漏了怯:“我我还没想好。”
余舒倒了茶喝,润润喉咙道:“那就现在想,我给你参谋参谋。”
司徒晴岚沉默,外人不知道,她还不清楚么,太书的大洞明术有多高明,在她面前扯谎根本没用,自己那点儿心思,她恐怕是已经看出来了。
“晴岚,”余舒叫了她的闺名,语气也比方才谈公事的时候温和多了,“女人家到了年纪却迟迟不肯嫁人,不是没有遇上,就是心里面已经有了人,你是哪一种?”
司徒晴岚轻轻咬着下嘴唇,低头看着自己摆在膝上的手指,停了一会儿才小声道:“属下心里有人了,可我根本配不上他,不敢痴心妄想。”
“那就不要再想,我劝你尽快死了这条心。”
司徒晴岚呆呆地抬头看她,余舒正经道:“怎么,你以为我会鼓励你这份儿痴情吗,别傻了,连你自己都说自己配不上,可见你也明白这并非一段好姻缘。你既不敢去争,又舍不得放,到头来蹉跎的是你自己,不如趁早放下,你说呢?”
“我我。。。。。。”司徒晴岚的内心挣扎不已,她知道太书说的都对,可是要让她彻底断了那念头谈何容易,要是能死心,她早就死心了。进宫之前她也想过要做个了断,然而亲眼见到那人,她的死心就变成了不甘心。她无法自欺欺人,她想要什么,她从来都很清楚。
余舒没有催促她作出决定,而是耐着心等她做出选择。路是死的,人是活的,走不走地出来全凭自己。
“太书,”司徒晴岚不知不觉红了眼角,她埋着头不敢去看余舒的脸色,站起身往前走了一步直愣愣地跪在她面前,鼓足了勇气祈求道:“我想进宫,求您帮帮我。”
余舒早料到会是这么个结果,心里仍是有点替她惋惜,这世上的女人多如飞蛾扑火,明知不可为,当她遇见了那个人,还是会一头撞上去。
“后宫三千佳丽,当今皇上并非耽溺女色之人,你舍弃了自由之身,选了最难走的一条路。”余舒把话说得很明白,希望她能悬崖勒马,就算燕帝那里已经给她铺好了路,只要她此时反悔,还来得及回头。
司徒晴岚咬咬牙,铁了心道:“我不怕,与其悔憾终身,不如勉力一试。”
“唉,你起来吧。”她把手递到司徒晴岚面前,将她扶了起来,这便是答应了。司徒晴岚顿时喜出望外,眼中又燃起了希望,凭她自己要想进宫侍奉皇帝无疑是痴人说梦,太后那一关她都过不去,但是太书肯帮她就另当别论了。
“我可以让你如愿,但你要听从我的安排,不可贸然行事,否则你今后是福是祸我都不会再管。”开弓没有回头箭,丑话当然要说在前头。
司徒晴岚急忙保证道:“太书放心,我绝对不会做糊涂事的。”
余舒点点头,接着叮嘱她:“那你今日先回去,我会给你安排机会在皇上面前露脸,但你千万记得要守着本分端着自己,那些登不上台面的手段一概不要用,要进后宫就光明正大地让皇上开口请你。”
韦太后自作聪明,以为知子莫若母,却给儿子挑了那么些年轻稚嫩的小姑娘,可是男人喜欢什么样的,到底只有男人清楚,薛睿一早就跟余舒透漏过,皇帝是柔情似水的女子,又不能软得没有性子,年纪还不能差得太多,换句话说他就是喜欢有女人味的,那一群十来岁的黄毛丫头,有甚么女人味呢。
司徒晴岚自卑之处不过是她的年纪与出身,焉知这两点恰恰是她的优势,正合皇帝的胃口。只要她能把握住进退,假以时日不愁得不到皇帝的喜爱。
而对余舒来说,安排司徒晴岚进宫另有用处,太后不是闲得无聊嘛,那就把后宫这滩水搅浑了她陷在里面爬出不来。
“太书,您的知遇之恩与成全之义,晴岚感激不尽,若有来日必当偿还。”司徒晴岚郑重其事地许诺。
余舒一笑而过,她不信什么来日必报,人都是会变的,她没指望司徒晴岚有朝一日飞上枝头还会对她像现在这样低声下气唯命是从。但是她可以保证自己站的永远比他们高,永远都需要他们仰视。
人活一世,若然不争,又有什么意思。r1152
第八百一十五章 番外 三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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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大燕定都天京后,朝廷局势日趋稳定之际,以长江为界,南方则呈现出一片混乱的迹象。追溯到四个月前,安朝亡国前夕,两位皇太后与皇后夏江氏带着年幼的太子刘嬴前往洛阳行宫避难。
同年八月,年仅六岁的刘嬴在洛阳被拥立登基称帝,临近州县纷纷响应,而远在天京受困的崇贞皇帝则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退位”。次月,燕帝派出的南征大军抵达洛阳,用时三天攻破城池,两位太皇太后与皇太后夏江氏再次带着小皇帝狼狈脱逃,直奔福建。
十万燕军兵分两路,一路南下追击,一路紧随其后招安与善后,战火从洛阳一直烧到了江南。面对久经百战的大燕铁骑,前朝卫所兵马不堪一击,更别说那些临时召集起来的义军了。前朝余党从屡战屡败到不战而降,而小皇帝与夏江太后也在战乱中不知所踪,瑞氏与薛氏两位太皇太后被俘,押送回京。
十月末,燕帝册封纪氏为后,昭告天下。册封大典刚刚结束不久,钦差大臣管瑜自洛阳归来,押运着十多辆囚车抵达京城,其中关押的尽是前朝余孽,包含瑞氏与薛氏在内。
跑了小皇帝母子,燕帝并未迁怒怪罪,拿到管瑜为征南大将军马鹏辉等一干将领请功的奏章,当夜就批了。次日早朝上施恩,任命管瑜为刑部尚书,领武英殿大学士,准入内阁;马鹏辉封勇毅伯,赏黄金百两,赐汗血宝马。其余众人论功行赏,不再赘述。
管瑜一跃成为皇上眼前的红人,下了朝就被一群人盯上了。不为别的,这位新晋的大学士今年刚满三十岁,老大不小,生得却是斯文俊秀,早年娶妻病逝,只得一个女儿年纪还小,无父无母,更无弟兄,实在是个让人称心的好女婿人选。
眼看着皇帝立了后,朝中众臣都兴起结亲联姻的心思来,谁家有儿有女,可不得先下手为强么。于是一下早朝,管瑜就被人重重围住了,边是道贺边是同他套近乎。
余舒和薛睿自是不会凑这份热闹,更不需去巴结哪个,两人说着话儿从太极殿走出来,路过这一群人身边儿的时候,余舒回头瞅了一眼那管瑜,看清他长相如何,顿时就猜透了这些人打的什么主意,不由地莞尔一笑。
薛睿只瞧见她冲着管瑜那小白脸发笑,咳嗽了一声,道:“你别看这厮长相斯文正派,其实奸猾的很,当初我带兵攻下定州,这厮就跟在后面捡便宜,一滴血都没见过却在传回大都的战报上捞了一份军功。这回他也是用花言巧语哄得皇上派他出任钦差南下,跟在马鹏辉后头抢功劳,居然叫他混进内阁了。”
余舒一听就知道他这话里有水分,管瑜果真如此不堪,他一早就会动手铲除了他,岂会容人在燕帝跟前献媚。她没有拆穿薛睿,而是说:“此人一脸桃花相,得意不了多久就会有麻烦上门,你且看吧。”
薛睿乐了,方知她刚才那一笑是幸灾乐祸,不是别的。
。。。。。。
两人说笑出了宫门,薛睿是能在宫里乘轿子的,不过他更乐意多陪她走一段路,千辛万苦换来的朝夕相伴,怎么可以不加倍珍惜呢。
今日偷闲,薛睿便约了她下午出门游逛,没说去哪儿,只教她穿得舒服随意一些,到时他去接她。说来他们虽是定了婚事,可是一个忙着修书,一个忙着重整司天监,至今连个幽会的空暇都不曾有。
余舒回到家中,先让人准备热水,吃了一碗养身的玉露羹,再去沐浴,只需往浴桶里一坐,自有丫鬟奴婢为她洗头擦背,按摩手脚,这时节地下烧着一条火龙倒不觉冷。她早年不习惯有人跟前跟后地伺候她,但是身居高位之后,这毛病慢慢就改了,实在是她在外面已经累得够呛,回到家再不能好好享受一番,拼死拼活赚那荣华富贵何用。
“待会儿出门,寻了轻便的衣裳来。”她吩咐了一句,浴房门外的丫鬟应声,扭头去找专管衣物箱笼的鑫儿姐姐。
等到余舒出浴,披着绒衣从小门通廊回到卧房,鑫儿已将这一季新裁的衣衫裙袄都给拾掇出来,连靴子和挂件儿都一一配好,一并摆到眼前。
今年冬天不嫌冷,前日里下了一场扑扑朔朔的小雪,这两天太阳又冒了头,余舒耐寒不耐热,便让丫鬟把长毛的大衣和斗篷收了起来,挑一身青玉色暗花的织锦棉里子对襟小袖,只在袖口镶着黑狐裘子滚边,里衬一条鸦青色百褶长裙,及着脚后跟,露出青金厚底子云头靴,腰间再挂上一串水晶流苏禁步,就算齐活了。
熏干了头发就坐在妆镜前面梳妆,挽成桃花髻,戴上一朵时兴的紫貂绒簪花,点缀两根玛瑙钗子,肤白不必傅粉,拿丝绵蘸上薄薄一层胭脂在腮边晕染,唇上点一点,最妙是那一双不必修饰的柳叶弯眉,眉心点缀金箔花钿,妆成再看镜中,这一位冰肌玉骨的佳人谁能将她联想成传闻中手眼通天的一代女臣呢。
“姑娘眉毛生得这样好,可惜了平日总是描得又粗又厉,”林儿巧手妆扮好,嘟嘟囔囔了一句,看到鑫儿冲她皱眉,没敢再说下去。外头多有传言她们姑娘是个毁了容的无盐女,其实她眉心那一道伤疤并不丑陋,只是姑娘喜欢用朱砂膏将它绘成一团醒目的焰火,偏要再描出一双肖似男儿的剑眉人望而生畏,根本不敢直视她的容颜。
余舒照照镜子,也觉得自己这样比平时漂亮,更像是个女人家,不过没法子,她是司天监之主,是凌驾众人之上的一品大臣,若拿这一副娇柔可欺的模样出入朝堂,谈何威信。
“让人去前头看看,平王的车马到了么。”她扶着丫鬟的手站起身,在屋里来回走了两圈,放慢步子倒是有些大家闺秀的风范。
不一会儿,门外就有回话平王爷到了,正在客厅等候。余舒挑了小葵跟着,没多带人,直往前院去了。走到客厅门外,就听到里面的谈笑声,一个是薛睿,一个竟是余修。
“哈哈哈,然后那赵大就吓怕了,以为他真地瘸了腿,哭着喊着再也不敢了,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求饶,我于是才拔了他腿上的暗针,饶过他这一回,想必他再也不敢到别家医馆去讹人。”
“你做得对,似这等欺软怕硬的小人,就得让他自食恶果,以后才不会去害人。”
余舒在门板后面略站了一会儿,听见他们聊得高兴,不由翘起嘴角,走了进去——“聊什么呢?”
薛睿回头看到她焕然一新的样子,心口乱悸,别人冬日穿红穿黄才能显出暖人,只有她配上这样冷冷的色调,一样的相宜,并有十分的风姿,难得一见的娇态更是让他瞧得心都化了。
余舒望见他炙热的眼神就知道她今日妆扮对了,撩了他一眼,转头同弟弟说:“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余修咧嘴笑道:“胡天儿约了我下午陪他去给他小妹妹挑选生辰礼,爹就让我先回家了。正好在门口撞见王爷,我替你待客,嘿嘿。”
胡父托了余舒的福,没被罢官逐家,仍在礼部做侍郎,可惜他岳父大理寺卿郭槐安虽有栋梁之才,奈何一心致仕,不愿留在朝中,薛睿念着当初情分,求得燕帝恩准他告老,未有加罪。
“你们要出门是吧,那快去吧。”余修起身往外走,路过余舒身边,背对着薛睿冲她眨了眨眼睛,回头道:“王爷别忘了咱们刚才说好了,您有空带我上郊外骑马打猎呀。”
薛睿答应,等他走没了影儿,再对余舒道:“你都告诉他了?”小修之前对他的新身份有些排斥,今日一反常态同他亲近起来,可见是知道了什么。
余舒语气无奈:“谁让这小子念念不忘他的薛大哥,要不对他透点口风,只当我是个负心人呢。”
“你们姐弟两个都是重情之人。”薛睿上前去牵过她的手,低头细看她眉眼,一个侧身遮去了客厅门外的视野,凑到她眉心处轻轻啄了一下。
“阿舒怎样都好看。”
余舒一根指头戳着他的下巴将他的脸推开,眼角嘴角都是笑:“我们上哪儿去?”
“随处走走,”薛睿卖了个关子,就这么拉着她朝外走,余舒抽了两回没能把手抽回来,就由他去了。前院儿当值的几个下人瞧见了,多是偷偷一笑背过身去,省得这一对儿不自在。
薛睿一直将她带到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