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如易-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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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舒伸了伸脖子，看到那一沓票子头一张上印是“壹佰”，这么一沓该是有上千两，暗自吃惊，方才晓得这是一笔大买卖。
裴敬后让他们把货路边卸下，派了个手下领着这一干外地人去住宿，等对方人都走完了，才同那个叫“行七”账房相视一笑，余舒不知道他们高兴什么，面上有些迷茫，裴敬见到，便问道：
“知道我刚才为什么没有趁机压价吗？”不跳字。
余舒想了想，挑了个保险说：我瞧着您同他们说话不陌生，应该是以前就有来往，这不是一锤子买卖，人家大老远送药过来，要是讹了人家，传出去有损声誉，往后生意难做。”
听完了余舒见解，裴敬哈哈一笑，指着她，对着面露惊讶“行七”道：怎么样，这孩子不错吧。”
行七点点头，对余舒道：说中了一点。”
余舒好奇：还有什么？”
裴敬拍拍她肩膀，反手从后头箱子里摸了一把药草出来，摊开道：他们是半路出家野路子，采东西不错，就是不懂得晒药，真叫他们把药‘晒’好了，价钱再减两成我都不会收。”
原来是嫌弃人家加工技术不好，坏了药材。
“小余，你记好了，这做生意和做人一样，明明都是做同一件事，做法不同，贵贱就不同了。”
确实如此，余舒虚心点头：受教了。”
裴敬这时才对两人介绍：行七，这孩子就是前头我和你说那个，算学好，脾气也对我胃口。小余，这是行胖子，人送外号行七，是我手下十三家商铺大掌柜，你们见见。”
余舒于是就和行七行了礼：行掌柜，我是余树，以后烦劳您指教了。”
行七对她并不感冒，只是笑了一笑，不搭腔，余舒想人家手底下管着十三家店铺，有架子倒是应该，并不是每个人都像裴敬，因为赏识她敏算就对她关照有加。
裴敬转头对身边人吩咐道：趁着天还早，你们现就把这些货送到药场去，多挑几个药工一起铺出来晒了，这两天不会下雨不用怕，处理完这批药材好下卖。”
“是，裴总管。”
余舒边上听一愣，见南边来了几辆马车，有人忙着把卸地上货上车拉走，忙出声道：裴先生，您让人把药都拿出来晒，万一下雨了怎么办？”
这么多药材，都拿出来晒，不管是阴晒还是热晒，一旦大雨突来，收不及，不是要泡汤？
裴敬不紧不慢地解释：不会，我昨日专门请孔家易馆算过，这三天都不会下雨，不然我怎么敢放心让他们把药一回都拿出来晒，这批药材金贵，若是下雨，淋上一点都够呛。”
余舒暗皱眉头，什么不会下雨，今天下午就有一场雨，还是暴雨，要一直下到晚上呢
看着裴敬半点不愁样子，余舒心里就发愁了，她该怎么和裴敬说才能让她信她，人家是大易馆算过，能听她一个毛孩子话么，可是不说，就眼瞅着这么多钱药材泡汤？
眼看着货箱一车车装好，就要被人拉走，她顾不了许多，急忙大喊了一声：
“先别走”
车辆停下，众人纷纷扭头看她，裴敬疑惑道：怎么了？”
“裴先生，我觉得今天会下雨，您看是不是等到明天再晒药？”余舒劝道，裴敬待她不错，前不久赵慧药单买不着就是靠他帮忙，现看他要破财，自己怎么都不能袖手旁观。
裴敬看了行七一眼，行七对余舒皱眉道：放心，我们找孔家易馆算过，怎么会——”
“算也有算错时候啊，万一他们算错了呢，”余舒打断他话，把手里伞一举，硬着头皮对裴敬道：我不是信口开河，先生知道我懂得一些易学，偶尔会琢磨一下，要有什么称得上是拿手，就是这晴雨推测了，我昨晚推了几局，今天都是雨象，故而出门看天晴还是拿了伞，穿了一双旧鞋。”
裴敬和行七两人看看她手里伞和脚上鞋，前者犹豫，后者笑着拍了拍余舒肩膀：小伙子还挺谨慎，从算懂易，有志向，不错不错。不过这批药材不能再等了，别家商业协会也正找货，我们多等半天都是亏损。”
说这么好听还是不信她，余舒脸色一沉，看着行七挥手让那几辆车离开，正要再厚着脸皮开口，就听裴敬喊了一声：
“等等”
才走出两步远马车又一次停下，扭头听裴敬吩咐：
“把货送到药场，抬进库里，今天先不要动。”
“是，总管。”
闻言，余舒一喜，行七急道：二哥？”
裴敬摇摇头，“听我。” 他行商这些年，能比许多人强，靠不光是精明和头脑，还有一份敏觉，余舒算得准不准他不肯定，可他有感觉，这孩子不是胡乱说话。
裴敬一句话就让行七闭了嘴，郁闷地扭头瞪了余舒一眼。
余舒冲他吐了吐舌头，反正药是保住了，下午一下雨他们就知道谢她了。
余舒猜半点没错，送走那批药材，她跟着裴敬行七回了总馆，中午跟着两位掌事吃了小炒，饭后，裴敬和行七就离开了总馆。
下午她一个人正账房看账本，就听见外面轰一声雷响，紧接着，一阵风从窗口卷进来，就听窗台上“啪啪”砸下雨点。
余舒放下笔，起身去关窗子，看着外面瞬间阴下来天色，没有什么中奖感觉，要是哪天她算错了，才应该要惊讶一下。
刚坐下没多久，门就被从人从外面推开了，行胖子跨步走进来，头发和肩膀是湿，脸上笑得过分灿烂，一扫到余舒坐位置，便大步走了过来：
“小子，有你，今天你帮大忙了”
余舒站起来和他说话：行掌柜。”
“坐、你坐，我和你说两句话就走。”不同于早上对余舒冷淡，行七面上亲切，心里头还后怕，假使不是这孩子提出来，他们把今天那批药全铺出去晒了，这么一场雨，别说是赚了，那么大一笔本金怕是要亏掉一半。
“老裴城西谈买卖，下午回不来了，不然是要领你上酒楼搓上一顿，不过没事，等明天他来了，肯定还要再谢你，哈哈，老裴这人讲义气，这回少赔了一笔，一准封个大红包给你。”
余舒腼腆道：行掌柜莫要笑话我了，这事是裴先生自己主意拿稳。”这话不是谦虚，上次裴敬帮她买了便宜药，给她省了不少钱，她没来得及准备谢礼，这一回就当是还人情了。
行七见她不居功，说话又上道，心里喜欢，明白为什么裴敬中意这少年，想到白天自己对她端架子，不由得老脸一红，咳了一声，道：
“你收拾收拾吧，这雨越下越大，我用马车送你回去。”
第八十七章 下不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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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青铮的委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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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青铮委托
天黑时候雨才停，吃完了饭，余小修蹲院子里刷碗，余舒洗了洗头发，把耳朵边头发往后边一系，就披着出了门。
临巷，青铮悠闲地躺藤椅上，两只小腿超出了椅子边缘，交错着，露出干净鞋底，他听到推门声，目光依旧留天上，只是抬手招了下：徒儿过来。”
“师父，”余舒带上门，走到他身边蹲下来，仰头看向天上，洗净夜空黑发亮，星图一展，这样夜里观星是合适。
“看出什么了吗？”不跳字。过了半晌，青铮才问道。
“嗯，东方亢宿有一颗闭星，皇室可能有人染病，西方参宿有星芒太亮，正应西北方，夏时西北今年有旱情，南方鬼宿有星闪烁，大星明盛，正冲钕宫，有女子逢冤唔，还有，正空母子星闪了，附近有妇人要生孩子。”余舒把她能看懂都一一列举出来。
青铮听了，满意地捋着胡子道：还不错。”
“师父教好。”余舒趁机巴结，别看她这小气师父脾气不好，教人本领可是一流，因为他平日教学时从来不讲没用废话，她又不是个爱分心人，所以记住都是有用地方。
“传你六爻口诀都记熟了吗？”不跳字。
“记熟了，要不要再给您背一下？”这个是青铮近几天检查勤，余舒张口就能来。
“不用，”青铮左手摆了下，右手搓着胡子尖道：你每天问我那些东西，记有几本册子了？”
“有四本了，正记第五本。”说起这个，余舒就得意，她为了白天能多记些东西，每次晚上临走前，就会问上青铮一堆杂七杂八，回去整理了再看，拿麻纸粗线订册子都有五本了。
“嗯，不要光记纸上，要记脑袋里才是真，纸上东西只能看，不能用，脑子里才是活物。”
“徒儿知道了，”余舒站起身，拍拍屁股，“师父您坐，我去抓棋子。”
“今天不用抓了，”青铮道，“往后都不用抓了。”
余舒一听这话，扭了头，狐疑地看着藤椅上老头，道：师父，您这意思该不是说我这六爻练成了吧？不少字”
这么？为这六爻断法，她前头做准备都做了两个月，真正学才五六天吧。
“怎么你以为要十年半载才能学好么，过了门槛，背了口诀，就只差火候了，往后有事没事多练练手熟，”青铮转过身子，正眼看着这个差强人意徒弟：
“还有你那个字，实是写难看，要勤加练习，不然日后帮人批卦都拿不出手来；还有你这个脾气，不要想一出是一出，非得吃亏才长记性；还有你这身打扮，不要总是穿像个臭小子，明明就是个挺好看小姑娘嘛，有钱了就多买几件首饰衣裳，别都花吃嘴上”
青铮啰啰嗦嗦地，一个“还有”接着一个“还有”，余舒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忍不住出声打断他——
“师父，您没得病吧，我听着您怎么像是交待后事啊？”
青铮脸色一黑，腰板“嗖”地直起来，伸长了手指着她鼻子骂道：还有你这张嘴不要一开口就想把我气死，为师还能活八十年呢”
再活八十年那不成王八了，余舒识相地没把这句话说出来，脚往边上一挪，躲开了指她鼻尖上手，陪着笑道：师父别生气，算我说错了，您长命百岁还不行吗？啊，对了，今天不猜棋子了，那我现干什么？是先观星还是先排卦？”
青铮气呼呼地躺回去：都不用了，屋里有酒，你进去拿出来。”
余舒进屋，点着了灯，果然桌上看到一坛子酒，还有两只空碗，她抱了酒坛子拿了一个碗，到院子里摆青铮手边石桌上，斟了半碗端给青铮：
“师父。”
“还有一只碗呢，也去拿出来，你陪为师喝。”
“我也要喝啊？”余舒扭着手指为难道：姑娘家喝酒不好吧，我还小呢。”
“”
眼看青铮又要发作，余舒赶紧扭头跑屋里，把留下那只碗也拿了出来，自己斟了小半碗，这古代酒不知度数如何，她倒是不怕醉，就怕喝多了身上有酒气回去不好交待，青铮却不满意她倒那一小口，自己抢了坛子，一下子给她倒满，又往他碗里添足了。
“师、师父？”
青铮端着碗不喝，一沉气，盯着余舒道：还记得当日为师收你为徒时候，说过要你帮为师找一样东西吗？”不跳字。
余舒心里一咯噔，心道关键总算来了，神色正经道：徒儿记得，师父您是说过要我帮您找一样东西，却没说那东西是什么。”
青铮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全没了平时懒散：京都，司天监，玄女六壬书。”
余舒眉心跳了跳，小声道：玄女六壬书？那是什么？”
青铮道：易学流传至今，形成诸多流派，然以三式为首，是谓奇门遁甲、太乙神数，还有早已失传——六壬神课。此三式，又以六壬为首，前两者尤有现世，杂学甚多，而六壬一学因泄露天机太多，早百年之前便为大安皇室收拢，不闻天下，而这玄女六壬书，则是唯一记载了六壬真传卷本，现就司天监内，历来由每一任大提点所握。”
“您要东西司天监大、大、大提点手里？”
余舒忍不住结巴，暗喊一声老娘，司天监大提点堪称是天下百流易者之魁首，高高上司天监老大，那什么《玄女六壬书》一听就是个不给外人看宝贝，她怎么去弄来，难道要让她找上人家，问问对方愿不愿意借她看几天？恐怕会被直接剥光了挂到城门头示众吧？不少字
“嗯，”青铮闭了闭眼睛，“多年前为师曾发毒誓，此生不再踏入京都，你既为我徒，便代师一行吧。”
她当日拜师答应过事自然不能背弃，这段时日她从青铮道人身上确学了不少东西，念起师徒情分，她静下心来，抛开杂念，认认真真地考虑了这件事可行性，倒不是真难得一点办法都没有。
“那我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