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如易-第48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景尘伸手探入襟口,径自取了钱袋给她。
余舒入手一捏,就苦笑了,上一次景尘那块扁玉,当了五十两,她给兑了四张银票,一小袋银子,如今这钱袋里,就只剩下薄薄一张,还几个碎疙瘩。
“真不知你一个人,钱都花哪去了,道士都像你这么能花钱吗,”余舒把钱袋打开,掏了里头那张十两银票出来,把剩下零碎递还给他:
“这十两借我。”
景尘抬手轻挡了一下她递来钱袋,“你都拿着吧。”
余舒没有推辞,她把钱袋收起来,硬着头皮问道:你还有玉吗?”不跳字。
说话时候,是盯着他背后那两把长剑,一想到五百两数目,她眼睛都要冒红光,恨不得把自己都卖了去。
“没了,那是后一块,”景尘顺着她目光扭头看了下肩头露出剑柄,仿佛能看穿余舒心思,直言道:
“我剑不能当。”
余舒被他说穿那点心思,尴尬地转过头,伸手揪了一把草,忽然想起来什么,手身上来回摸了摸,脸色一变,从草地上站起来,转了个圈,就差被把鞋子都脱下来检查了。
“你找什么?”
余舒郁闷道:你给我那块石头不见了。”
景尘目光一沉,剑眉蹙起,“难怪”
余舒听见他低语,却没听清楚:你说什么?”
景尘也从草地上站起来,有些复杂地看了她一眼,收回目光,心念起伏,有所预感,下一刻,竟是转身往林子里走。
“诶?你去哪?”
“你回去吧。”
余舒看他说走就走,愣了下,便抬腿追上去,跟他身后,碎碎念道:
“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把那石头弄丢,唉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弄不见,明明前几天还带身上,说不见就不见了”
正语无伦次地嘀咕着,景尘一个回身,余舒赶紧刹住脚,抬起头,就见景尘面色冷淡道:
“你回去吧,别再来找我。”
说罢脚步一转,就要走离,抬腿却被人从后头揪住了袖子,他扯了两下,没扯回来。
余舒低着头,死死拽着他衣袖,就不松手,她会到河边来,不是漫无目乱走,她知道这时候,她需要人帮忙,要筹钱救赵慧,不是她一个人逞强好胜就能够。
她其实是有法子弄到那笔钱,可是她一个人不行,她需要景尘帮忙,而且她现只能找到他帮忙。
景尘无奈回头,看着余舒低头露出黑脑袋,似能察觉她心意,沉声道:
“小鱼,我帮不了你。”
“你能。”余舒闷声道,要是她知道弄丢了那块石头景尘会翻脸,一定把那块小石子压箱子藏起来,绝对不拿出来玩。
景尘摇摇头,他是不能帮她,当日对岸一见机缘早结,再多牵扯,反会害她,亦误他道心。
“你能。”
“”
“你能”
余舒使劲拽了一下手中质料柔软袖子,逼迫景尘低头,抬头死死盯着他,眼里没有求人帮忙软弱,倒满是让人心颤狠劲儿。
然景尘目光清明如一,不为所动,而心中所想,却不足道。
看着这样清明目光,余舒头顶上就好像有一盆冷水泼下来,渐渐冷静了。
“抱歉,”余舒手指一松,那柔软料子滑脱了手,她烦躁地抓抓头发,为刚才失态道歉后,冲景尘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笑容:
“那我走了,过两天再来看你。”
依旧是每次同他道别时说话,却没得到同样回应。
景尘静静看着她背影走远,转身向林子里走去,下到桥头,目光不经意掠过衣袖,看到上头一处线纹,手指一抚,却是缝补痕迹,粗糙磨手。
道心一动,默念了几句静心诀,却不能平复,他眼中闪过懊恼,拉展了衣袖,足尖一转,踩过桥头,向着河对岸掠去,几个眨眼便追上了前面人影——
“小鱼,等等。”
城东大赌处,当要数万象街上“宝仁大赌坊”,一日里骰子牌九赌个来回,出入流水账便是成千上百两,据说,这赌坊背后头做东,是城里孔刘纪三家之一,但具体是哪家,却无人说清楚。
四月中旬一天早晨,跟平时没什么两样,赌了一夜坊楼换了一拨伙计待客,一名粗仆将门前打扫了,卷起门帘,趁着客人还不多时候,往外散散过夜浊气,正弯腰擦着门框,眼帘里突然入了一双脚,黑布鞋子,鞋尖破了布丝儿,一看就知道是个穷客,又是来碰运气,他刚心里腹诽,就又见了一双靴子入眼。
青绸子面料,边滚着银丝线,囊了后跟,找不到一丝线头,一半没轻软白袍里。
这一前一后两双鞋,让正打扫粗仆抬了头,入眼是一身白袍,上头黑白纹路有些眼熟,再往上一瞧,看到后背,入目两把剑,让他瞪了眼睛,赌坊里每日过客,不是没有江湖人士,只是这一位穿着,分明、分明是个道爷
等这粗仆想起来问礼,人已经走远了,他伸长了脖子往里头看,就见那位头上戴着斗笠遮面道爷,果然去到了东墙头易区。
这么一瞧,又发现那道爷前头有个领路小子,个头矮小,穿着一身蓝布寡衫,散绑着头发,一回头,便露出满脸脏泥,横一道黄,斜一挑黑,分明是个小乞丐
这两人一往易区里站,便招来了不少视线,但因那位道爷,却没人敢指点什么,只是窃窃私语声,清晨原本有几分冷清赌坊里一下热闹了起来。
这一道一乞,就是景尘和余舒了。
余舒侧头低声和景尘打了个招呼,让他柜台前面等着,自己去西头卖牌子地方,拍下一张十两银票,道:
“拿五十对牌子来。”
这一家要比孔家易馆对面那头赌大,一对牌子是卖两角银。
赌坊是开门做生意,荤素不忌,莫说看见了余舒是跟着一个道士进来,就是没有人跟着,她拿了银子,他们也不会拒之门外。
当场数了五十对牌子,直接连着绳串给了余舒。
景尘正看墙上题目,听到“咯咯啷啷”声音,一扭头,就见余舒提留着一大串木制牌子走过来,大概是嫌提着累,她低头把那一大串牌子挂到脖子上,歪着脖子费力地把被缠住头发一丝丝挑出来,傻里傻气,他嘴角动了动,差点笑出来。
余舒把牌子拨弄好,才抬头去看墙上题目,又一扭脸,扫了左右,数数大概有二三十个客人,心里一估算,就趴柜台上,扭头对景尘小声道:
“不急,等人再多多,我先看看题。”
说着就摘了腰上挂算盘,拨了空档,活动活动指头,唰唰一遍打了个把式,那手指头,跟上了发条似,又又准,景尘边上看了,眼里有些惊讶,几个客人也闻风回了头,却只来得及看见余舒后几下,没觉到厉害。
“叮叮当当”,高柜上伙计摇了铃铛,买定离手,景尘偏头询问余舒:
“你不买吗?”不跳字。
余舒盯着墙上稀拉拉十多块下赌牌子,一眯眼睛,轻声道:
“不急,再等等。”
五百两,可不是个轻松活。
赌坊里客人各自埋头苦干,尚且不知,今天这万象街上,将要有一场大风头。
第七十五章 求助景尘
第七十五章 求助景尘*
隆重推荐
第七十六章 一道一乞(上)()
收费章节
第七十六章 一道一乞
纪家
午饭后,纪孝谷坐庭院里,没有让妾室作陪,一个人饮着饭后茶,手里翻着一本无名账册,有一个头戴布巾管事匆匆跑进来,弯腰他耳边说道:
“老爷,宝仁里出事了,有人来砸场子,从头六局,一直赢到了三十一局,前前后后二十五局一局没落下。好多易客听闻了消息赶过来赌斗,这一个上午单是易区就入了三百两银,全被几个客人吞下去,咱们一分没得呀。”
纪孝谷手里茶盖一磕碰,蹭掉了一角,心头暗惊,宝仁赌坊可不比别处,每日题目都是他族里十几个易客亲自出,未免重题,每三天都会换一个套路,竟有人能连中二十五局,是何方来人物?
“既然察到苗头为何不把人‘请’走,反由他闹大?”
管事叫苦:老爷您有所不知,那来砸场子是位道爷,身上还带着剑器,小人哪敢叫人强‘请’。”
“是道士?”纪孝谷面露为难,要平平常常来一个道士他地盘上捣乱,他是不会客气,但一个能连破他赌坊二十五局道士,肯定师从不凡,真背后有山门,可不是他好轻易得罪。
“是啊,老爷,现各家都派人到咱们赌坊来看热闹了,一楼二楼挤满当当,再叫他赢下去,咱们宝仁招牌怕是要砸,现客人越聚越多,每一局赌金也大了,他真再赌上个二三十局,我们要少赚四五百两呢”
一听这数字,纪孝谷也觉得肉疼,别看他家大业大,就他三房上下这么多人口,一年花销,也就是一千两出头,现有人借了他地盘,坐地搂金,不光是砸他招牌,还是拔他毛。
纪孝谷坐不住了,站起来,衣服都不换,一边往外走,一边吩咐后头随从:
“去景伤堂找周先生、郑先生来,备车。”
走到门外,却与正往里行一主一仆撞上,门页遮住了人影,只露一角荷叶边绸裙外头,一串晶莹乳白玉环压着裙角。
“三叔。”
纪孝谷一抬头,先露了个笑:星璇今日怎么有空来找三叔?”
“我是来谢谢三叔昨天让人送到我院子里那一对白头鸟儿,我很喜欢——你这是要出门不跳字。
“正是要出门。”
“嗯三叔,我瞧你眼睑微突,耳背发白,有破财之相,今日好不要出门。”
闻言,纪孝谷看着门外头人,心思一动,道:星璇,你上回不是还说,想见识赌易,三叔正要去万象街赌坊,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出门,去瞧瞧热闹,顺便帮三叔出出主意?”
“咦?可是爹要是知道了,会不高兴。”
“呵呵,你不说,我不说,你爹怎么会知道,刚才你不是还说三叔今天会破财么,正好你来帮三叔把把关,去去晦气。”
“那,我就和三叔去瞧瞧。”
纪孝谷面上愁容一扫,笑着带路,“走。”
他这宝贝四侄女擅数,义阳城人都知道他纪家四小姐考过了大衍试,进了太史书苑学易,却不知她是一下通了两科,除了一门相面,另一门便是算学,算学是进了百名。
纪家有个年仅十六岁大算师,这一点,就是孔刘二家都还不知道。
“第三十六局——一人中——柒拾九号牌”
高柜上,伙计一摇铃,听到有人寡中,几乎是同一时间,众人便将目光移到柜台前面,那一道一乞身上,看见小乞丐翻牌子动作,又是一阵唏嘘声响起来,看着景尘目光也愈发好奇和崇敬了。
余舒把手里黑头牌翻了个儿,递给面色僵硬伙计,抓起他手上一把银子,数了数,塞进了身前挂着布兜里,这里面,鼓囊囊已经装满了一半,有银子有银票,大约莫二百两。
景尘就余舒边上,一低头,就能从帽檐下,瞧见余舒挂牌子脖子上,勒出红痕,领子一圈都被汗湿,她一手靠柜台上,换了只脚支撑上身重量。
他们这里站了一个上午,足足三个时辰了,连他都微微感到不适,遑论是她,比起她连赢这几十局赌,让他意外是她体力,或许说,是耐力。
因为不论他怎么看,她都不像是个有耐性人。
余舒喉咙里痒痒难受,趁着易区摘牌子换题目工夫,缓口气,摘了腰带上挂竹筒,扒开塞子喝了一小口,看看里头剩下小半筒水,后悔没多带一筒来,扭头见景尘看她,就将竹筒递给他:
“喝口水。”
景尘可以不吃不喝三天,当然不会乎这一口两口水,他摇摇头,伸出手,握住了她有点发烫左手腕,手心轻贴住她脉搏。
余舒被景尘突然举动吓了一跳,紧接着从手腕上传来凉爽感,便让她舒服打了个哆嗦,浑身沐汗她好似咽了一口冰块入腹,透心凉,一时到没去想什么男女拉手不亲,她满眼神奇地盯着景尘,小声问道:
“你手怎么这么冰?”
景尘摇头,眼神示意她看墙:出题了。”
余舒一扭头,果见墙上出题目已经换好,摇铃声响,喊了开局,是一道解多位数乘积算术题,满满一张纸数串,明显要比前面几道复杂多,看来这赌坊是耐不住了。
她一手被景尘握住,一手哒哒拨拉着算盘,心里默念着数字,正算用心时,左手腕凉意一退,她想也没想便翻手追上那退走凉爽,五指一收,牢牢握住。
“别动。”
景尘垂眼看看被余舒抓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