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如易-第4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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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换了衣裳,再到碰头,已经是晚上。
九月的城北是没有宵禁的,南北大街上关门的就那么几家小店,酒楼食肆、舞坊乐馆,正是一天当中生意最好的时候。
华灯初上,余舒和薛睿牵着马走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偶尔招人回头顾盼,却不认他们是谁。
“卫国夫人出了四道谜题。谜底都是一样物品,谁猜出来就送给谁,当中还有一样姜家的传家宝物,你猜是什么东西?”余舒满以为这个不好猜,又给了他几个提示:
“有一块玉。一柄匕首,一双鞋,还有一盒糖。”
谁知薛睿想也没想便答道:“是鞋子吧。”
“哟,”余舒惊讶,一脸怀疑地看着他:“你是不是听你二婶说了的?”
薛睿摇摇头,他护送女眷回府并未停歇,怕她等得久了,哪有工夫细问这些。
“姜家的传家之物是一双鞋,这我早就知道。”他笑笑,没告诉余舒,这事儿还是有一回姜怀赢找他拼酒,喝醉了说漏的。
余舒想到他与那位东菁王“不可告人”的关系,也就没有多问。
倒是薛睿,有些在意地问她:“那四个谜题你猜了哪几个?”心说千万别是她猜中了那双鞋,不然乐子就大了。
“我一个都没去猜。”余舒耸肩道。
薛睿暗松了口气,接着便有心情调侃她:“什么样的谜面这么难猜,你都猜不着吗?”
他记得她十分擅长谜语,忘机楼开张那天,正逢元宵佳节,前面有客人找茬,最后是余舒出题难倒了人家。
余舒平白道:“也不是猜不着,不想当那个出头鸟而已,”她嘀咕道:“我总觉得今天这场寿宴没那么简单。”
好像来的年轻小姐有点儿多了,最后那个猜谜的环节,来的有些突兀,好端端地把传家宝都捧了出来,要说没什么猫腻,她才不信。
“你说,卫国夫人是不是在打着主意,在给他们姜家相看儿媳?”余舒不是凭空猜测,东菁王年过三十仍是个光棍,之前有传言说皇上有意把湘王之女息雯郡主远嫁到东北,尽管后来不了了之,但这东菁王妃的位置可一直悬着呢。
薛睿眼皮跳了跳,扭头看她,不知该答是答非。
余舒捕捉到他眼梢动静,一看就是有鬼,当即停下脚步,不悦道:“真是我想的那样,看来你早就有数,为何不和我通一声气?”
薛睿眼见瞒不了她,便坦白从宽:“我先前是想,左右这里头没你什么事情,不过是你上门拜寿吃一回酒席,过后便罢,没必要说出来让你烦恼,惹你误会。”
余舒今儿打从见了姜嬅就一直奇怪呢,想不通为什么她待自己特别的热情,一见面就把她往卫国夫人跟前领,听到薛睿这么一解释,瞬间绕过弯儿来。
合着姜嬅是把她划拉到她大嫂人选的后备军里了!这个姜嬅,春葳郡主,真是好样的,枉费她欣赏过她的真性情,原来也是一肚子的鬼算计。
亏了薛睿还以为这里头没她什么事情,一点不拦着她给人送上门。
“我烦恼什么?”她眯起眼睛看他,压着一股邪火,“你倒说说看,怕我误会什么?”
薛睿察觉到她怒气,却不知从何而来,因在街头不好说话,只得拉住她衣袖,逆着人群将她带到旁边一条小巷里。
“阿舒,莫要生气,我哪里说错了话。你告诉我便是。”他放低了声音,一副知错就改的模样。
余舒气闷道:“你不如去问问你那好义妹。”
破命人事发后,她与景尘闹崩了,从此最恨别人不顾她意愿,妄想摆布她的人生。姜嬅此举,可谓是犯了她的大忌。
多亏她留了个心眼,没有在卫国夫人寿宴上抢人风头,不过即便是如此,姜嬅那样故作亲密地待她,落在有心人眼里。也已经给她惹了麻烦。
薛睿何其聪明。听她画外之音。转瞬就想通了关键,顿时脸也黑了,沉声道:“你是说,姜嬅她请你去赴宴。不单是找你作陪?”
余舒不吭声,但她脸上恼色分明告诉了薛睿答案。
薛睿心头火光,想得出依照姜嬅不管不顾的性格,很是做得出这种自作主张的事情,八成余舒的姓名来历,这会儿已经摆在卫国夫人案头了。
余舒见他沉默,抬头去看,望见他黑幽幽的眼中隐隐跳动的火星,显是怒气。心中一悸,便觉得刚才迁怒他好没道理,凭他对她的珍惜,若是发觉姜嬅打的什么鬼主意,恐怕就连今天这场寿宴都不会让她去。
心软下来。她动了动被他握紧的手指,道:“好啦,你别不高兴了,我这不是没怎么嘛,我看卫国夫人的样子,也不像是会喜欢我这种女孩子,那四道谜题我一个没猜,料想我入不了人家的眼睛。你看,我既没家世,人长得又不美,宴上多得是聪明漂亮出身好的小姐,我哪里排的上号啊。”
她生气,不过是因为姜嬅一声不吭地算计,倒不是真就以为卫国夫人看得上她。再说了,就算卫国夫人和姜嬅一样脑抽筋相中了她,她们也要有本事拿下她啊。
皇帝会让她这个攸关社稷的破命人去给他所忌惮的姜家做儿媳,别逗了。
薛睿听着她自亏,不知不觉消下了火气,一手按在她肩头,若不是碍于这里随时会有人路过,只怕会忍不住将她抱在怀里,好叫她知道,她口中的自己,在他眼里心里,却是这世上最最称心如意的好姑娘。
“那你不怪我了吗?”
“怪你什么,这事又不赖你,”余舒白他一眼,捶了他胸膛一记,道:“顶多我以后不搭理那姜嬅就是。”
薛睿想了想,道:“姜嬅这人执拗的很,虽不知她为何盯上了你,但要想她罢休,单是你不理她,只怕她不会轻易放弃。”
“她能奈我何?”余舒不以为然,今日之前,她当姜嬅是她朋友,愿意给她面子,今日之后,那丫头又算老几?
薛睿笑着叹了口气,耐心说给她听:“之前在崔家大赌坊你也见识到了,姜嬅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脾气,她惯爱生事,旁人若是顺着她还好,若是不顺着她,她便要搅个天翻地覆,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依我看,你先不忙和她翻脸,明日我便当面和她说个清楚,让她不要打你的主意。”
余舒听他这样细数姜嬅脾性,一副了解很深的样子,虽有些不爽,却没往心里去,只问他:
“你要怎么和她说,她如果不听呢?”
薛睿两眼轻眯,俊俏的脸庞在昏黄的街灯下焕着柔光,他捏着她柔韧的肩膀,道:“她如果不听,我便想法子将她送回宁冬城,让她在京城待不下去。阿舒,你不信我么?”
余舒在他含情脉脉的目光注视下,兴不起丁点反驳的心思,咕哝了一声,道:
“就照你说的吧。”
ps:
(本来说了昨晚更新,结果晚上下了大雨,被困在高速路口,后半夜才到家,刚刚传上来,亲们见谅,为表歉意,白天果子会在微博上发布《新唐》的出版番外一篇,即是失明计那篇的后半部,以供没有看过繁体版的读者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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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八章 说和()
卫国夫人寿辰过罢第二天,上午姜嬅出门之前,便接到薛睿派人来送口信,约她到忘机楼见面。
姜嬅就纳闷了,她进京这么长时间,这是头一回薛睿主动邀请,此前对她可以说是避之唯恐不及。
揣着糊涂,她还是准时准点到了忘机楼。走的前门,门前迎客的贵七将她带进闲人免进的后院,薛睿在楼下茶室候着,姜嬅一进门便习惯性地酸讽道:
“今儿吹的什么风,你居然想得起我来。”
薛睿神情淡淡的,不像往常受到她的冷嘲热讽后无所谓地报以一笑,不与她计较。
“坐吧,喝什么茶?”
姜嬅神经是粗,可她长有眼睛,看得出薛睿面色不善,踟蹰了半步,走到他对面坐下,皱眉问道:“你板着个脸给谁看呢,不想见我,你把我找来作甚?”
“普洱吧,秋天气燥,容易上火。”薛睿自说自话,立在门口的伙计贵八低声一应,转身去准备了。
姜嬅这下明显感受到薛睿的怠慢,简直莫名其妙:“薛大郎,你什么意思?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别同我拐弯抹角!”
“急什么,”薛睿冷眼看她,道:“你做的好事,你心里没数吗。昨天老夫人做寿,摆明是要为你兄长挑选王妃,你却将阿舒请去,是何居心?”
闻言,姜嬅总算明白薛睿生的哪门子气了,她并不心虚,反而嗤笑道:“你管的真宽,我请她去做什么,需要特地向你说明吗?”
顿了一下,她紧接着反应过来,薛睿会找她兴师问罪多半是因为余舒昨天对他说了什么。不然她一早就给余舒送了请柬,薛睿不会不知情,为何他先前不吱声。偏要等到事后再来追究?
“怎么,是她不乐意。在你面前埋怨我了吗?”姜嬅皱起眉,毫不掩饰脸上的不喜,真白道;“别人求之不得的好事,她有什么好委屈的,难道我王兄还配不上她?”
听出她话末的不屑,一股“我都不嫌她配不上我大哥她有什么好委屈的”调调,薛睿再好的脾气也会动肝火。本来想耐下心好好和她讲一讲道理,却是不能忍她,当即冷声道: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别人婚姻大事。岂容你来轻言取决,阿舒视你为友,她诚心待你,你却瞒着她把人往风口浪尖上推,姜嬅。你太自作主张了,焉知汝之蜜糖,彼人砒霜。你所谓的好事,别人说不定半点都不稀罕呢。”
姜嬅脾气本来就糙,被他这样冷言冷语地指责她不对。哪有过去半分温柔宽厚,一想到他这是为了个半路冒出来的“妹妹”,她瞬间怒气上飙,浓眉之下一双环凤眼登视着他,咬牙切齿道:
“我一番好意,到你嘴里就成了是要害她?薛大郎,那余莲房算个什么东西,我们又是什么交情,你居然为了她不分青红皂白就来骂我!你脑袋让驴踢了吧?!”
当初她知道薛睿另外认了这么个义妹,就不大高兴,一开始她就看不顺眼那丫头,不过是因为在一起玩了一回,发现她难得不是个势利眼,又很有些能耐,才放下成见与她结交,谁想到那丫头原来是个两面三刀的东西,当面和她说说笑笑,背后却在薛睿这里捅她刀子。
真是气煞她也!
她这么大声地吼出来,端茶到了门口的贵八一见屋内情景不对,又缩头退了回去。
薛睿稍感意外,他是故意要激一激姜嬅,好让她放弃找余舒充数的念头,没想到她会有这么大的反应,简直像是被人踩了尾巴。
他斟酌方才用词,没什么不对啊,难道是他语气太重了,不好,他的目的只是叫她讨厌了余舒,可不是让她记恨她。
未免弄巧成拙,他于是缓和了语气,又道:
“我不是在骂你,而是在告诉你道理,我与你王兄皆为兄弟,勉强算是你半个兄长,论理你当唤我一声二哥。阿舒也不是旁的什么人,她是我正经认下的妹子,我岂能眼睁睁看着你自家人欺瞒自家人,我明白地同你说,她已经有了心上人,绝不会高兴给你做大嫂的,你最好是打消这个荒唐的念头,不要坏人姻缘,朋友做不成,反倒结仇。”
薛睿语气是温和了些,语句却分毫不让,哪怕他明知道余舒不可能去做姜家的儿媳,仍要将这丁点的苗头扼死个干净。
阿舒是他的人,他不会让给任何一个男人,景尘不行,东菁王更不行。
“好、好!”姜嬅气极反笑,攥着拳头忍住和他大吵一架的冲动,硬邦邦地点头道:“算我眼瞎,瞧中了她,你放心,我从此以后再不会打她的主意,这种货色,呵呵,根本配不上我王兄。”
她将余舒形容的不堪,薛睿眼底浮起一层晦暗,手指在座椅扶手上轻弹了两下,沉声道:
“既然如此,我就多谢你了,我还有事,你且回吧,贵八,送郡主从前门走。”
姜嬅眼睛都瞪直了,他他他这是在撵她?
薛睿不看她一脸撞鬼的表情,起身便往外走。
姜嬅从进门到现在,连口水都没喝上,等到他人走没了影,她还是难以置信,脾气好到哪怕她拿鞭子抽他都不会生气的薛大郎,就因为这么一件小事,和她翻脸了。
她又哪里晓得,她这种硬生生在挖薛睿墙角的行为,他能忍才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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