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如易-第438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第六百三十一章 捷径()
其实刘昙这么做算是聪明的,他要用余舒,却卖的是薛睿的人情,偏偏薛家与敬王府是同舟共济的关系,薛睿这人情卖也是白卖。
薛睿想得明白,心平气和地看了刘昙一眼,转头去问薛凌南:祖父觉得该当如何?
薛凌南道:后宫之事,我等外臣本不该插手,可你姑母腹中这一胎,实在关系重大,不容差池。
他话没说尽,薛睿却从他眼神当中揣出一点深意,心中一突,不可自制地联想到——现在后宫诸多妃嫔,贵妃上头,只压着一个皇后,若是贵妃这一胎顺利产子,功劳更显,一旦这个时候皇后出了什么差错,那么一个膝下无子又德行有亏的皇后必当遭到御史弹劾。
等到皇后的位置空了,后宫那些女人,谁有资格更进一步?
薛睿轻抿嘴唇,看着刘昙尚有青涩的面孔,猜想他肯定没有想到这一层,不然这会儿早就坐不住了,哪有心思利用他。
祖父放心。面对如此,薛睿只有应下。
薛凌南满意地看了他一眼,转过头对刘昙说:等过了中秋,就是王爷大婚之日,只盼圆满才好。
刘昙笑道:介时外公定要多饮几杯孙儿的喜酒。
薛睿一旁看着这爷孙两人说起题外话,一个和颜悦色,一个亲近不假,完全是一派子孙和乐的景象,而他却像个外人,冷眼旁观。
***
余舒睡得不沉,听到屋里一点动静,闭着眼睛也能感到有个人坐到她面前,她本来平躺着,侧翻了一下身子,睁眼就见到薛睿就在离她一尺远的椅子上坐着,不远处的窗底下点着一盏昏昏的纱灯,就这么几寸光,勉强能看清楚人。
睡醒了?
嗯。余舒慢吞吞坐起来。将睡乱的发丝拢到耳后。一面伸手去够桌上的茶杯。
薛睿先她一步拎起茶壶,给她手里杯中续了一半。
余舒解了渴,才支着头打量他,家中何事?
薛睿:贵妃确是怀孕了。
余舒一下子坐直了起来,眼睛都瞪大了:真的?
薛睿点点头。
余舒先是一乐,而后就发现他脸上似乎没笑,就问:怎么你不高兴?
薛睿反过来问她:怎么你这么高兴?
这是好事呀,余舒理所当然地向他阐述道:一来我在坤翎局做女御官,宫里哪位娘娘得宠,好坏对我都有影响。皇后与几位妃嫔,我最看好贵妃。现在她身负隆恩,我当然是乐见其成;这二来嘛,我不愿见宁王得势,当然就是九皇子得势的好。
听她一段大实话,薛睿感慨:你倒是坦白。
余舒伸手戳戳他:轮到你说,为什么不高兴?
薛睿本来可以拐个弯把刘昙的嘱托说给她听,先讲明白他的为难和不得已。让她不要觉得他有为她揽事上身的意思,可是他没有,他同样直白地告诉她:
我想让你帮忙为贵妃卜算吉凶,保她腹中孩子平安。
外面的人都以为她能知生死,只有他知道她的底细,她真正擅长的,是判福祸。薛睿比刘昙更有信心,只要她肯费心在这件事上,那贵妃腹中胎儿。万无一失。
并且,这是一条捷径,能够让他解脱薛家这道沉重枷锁的捷径。
余舒考虑了片刻,便答应道:可以,我要知道贵妃的生辰,明日起便为她卜算,一直到她平安产子。
她这么痛快地答应下来,薛睿不觉轻松,而是沉声道:你想清楚了,参合这件事,与你答应贵妃在坤册上动手脚可不一样。
余舒听不懂他话里有话,在她看来,这两件事都是在帮薛贵妃,能有什么不同。
薛睿耐心给她解释:一旦你开始为贵妃问卜凶事,发现有奸人暗算她,我要你第一时间告知我详细——你现在就想想,谁最不愿见贵妃平安产子?
宁王?余舒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那个两面三刀的狗王爷。
倘若能提前知道宁王几时下手,你觉得能有几分成算让他偷鸡不成蚀把米?
余舒眼睛一亮,这就意淫起宁王派人加害贵妃不成,事情败露之后被皇帝一怒之下削掉爵位赶出京城的大戏。
三年前宁王陷害十公主的事,苦于没有证据,时过境迁再难追究,这次如能抓到宁王一个现行,我不会放过。薛睿低低说了一声,又问她:
再想,还有谁?
。。。皇后?
不错,还有皇后,薛睿徐徐道,皇后执掌六宫十余年,膝下空虚,七出上有律,‘女子年至五旬而无子,可立庶为长,若为妇不贤,则当弃之,’皇后娘娘今年虚岁四十有七,比皇上还要年长一些,看是难有子继,将近五旬,眼见贵妃有孕,她比谁都要着急,她若下手加害龙种,此事暴露,必遭弹劾——
你再想想,皇后如果被废,那皇上最可能会晋哪位娘娘上位?
贵妃吧,余舒咽了口唾沫,这样一来,刘昙不是直接变成嫡皇子了!那其他人还争什么争,有什么可争的?
所以,不论他们谁会加害贵妃,都能动摇整个朝局,你现在知道你是不是参与此事,到底意味着什么了吗?事成还好,假如事败,你承担得起后果吗?
听了薛睿的解释,余舒才发现她还是想的太简单了,她若答应他为贵妃掌算福祸,那就完完全全上了贼船,想下来都难。
历来夺嫡失败只有两个下场,死,和生不如死。
这叫她又有些犹豫了,比起宁王做太子,她想当然是更乐意见到刘昙做太子,不然她也不会心甘情愿地帮薛贵妃改动坤册,不鸟皇后和淑妃。
不过,她没忘记她所做一切的出发点,都是为了摆脱破命人的死局,都是为了保命,可谁知道刘昙当上太子之后,要过多久才会坐上皇位?
难保在这期间,皇帝是不是就把她给处理了,那刘昙是不是当上太子,将来是不是能做皇帝,说到底不能决定她是不是可以保住小命。
她有必要为了一件不必要的事,承担风险吗?
这个问题换做别人一定会考虑上几天,但是对于常将概率玩弄鼓掌的余舒来说,只不过是喝一口茶的工夫。
大哥不必吓唬我,这事儿我干了,来咱们击掌约定,谁要后悔谁就是王八蛋。
她做人的原则之一——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何况她对薛睿有信心,她能卜出要对贵妃不利的幕后主使,薛睿就一定能让他们现原形。
余舒此时还坐在软榻上,刚睡醒的头发松动乱蓬,一撮翘在头顶,正正经经举起巴掌说粗话的样子傻乎乎的,却在薛睿眼中再可爱不过。
啪。
薛睿抬起手,轻拍她掌心,发出一声脆响,却没退开,而是顺势握住了她整个手心,凑到面前,在她热乎乎的手背上啄了一下,哑笑道:
我可舍不得你做小王八,几时你后悔了,我们就不干了。
第六百三十二章 上门找茬()
八月十二,余府宴客,宝昌街上门庭若市,日暮刚落,客人便到场了大半,得亏薛睿事先拨了二十来个手脚勤快的仆人给她应急,不然还真接待不过来。
水陆大会后,余舒声名鼎沸,短短一个月的宣扬,就连寻常百姓都知道朝中有一位淼灵女使,学了仙人的本事可以呼风唤雨,佐助当今圣明。
安陵城里想要求见余舒一面的权贵多不胜数,真正能见到人的,却没几个,故此遇上今天这种机会,拿到请帖的不会缺席,没拿到请帖的也都想方设法托人“夹带”进来。
客人来的比余舒预算的多得多,到最后不得不临时加了二十张桌子才坐得下,贺芳芝和裴敬都在前院帮她招待男宾,薛睿为他们一一引介。
辛六带着她娘辛二太太提前来了,辛二太太出嫁前是太学府董老家的千金,书香门第,人缘很是不错,就算没有诰命在身,陪着赵慧在东苑招待今日前来的女眷,够得上瞧了。
毕竟余舒的辈分在那儿摆着,今天来的女客不多,身份最高的,当数余舒的上司,司天监少监任奇鸣的夫人,身负诰命的任瑞氏。
诸家妇人在来之前都做了一番功课,对余舒的身世清楚一二,知道眼前这位面容和善,言辞拘束的贺夫人,是余女使认下的义母亲,并非她生母。
没见余舒的娘亲,多数人都选择了装傻,也有个别嘴快的——
“这样好日子,为何未见余夫人呢?”
方才笑声不断的屋里陡然一静,赵慧慢了半拍,等到一群人都望着她,才虚笑道:“小余她娘昨日游园子惊了风,才开了方子喝药,在房里歇着呢。”
大半人都听出、这是敷衍之词,什么时候不病,偏偏这个时候病了。不过想一想这位“余夫人”的身份。好像是那落魄的易学纪家一房小妾,很是登不上台面,余女使平步青云后,会嫌弃生母出身,不喜她见客,亦是人之常情。
辛夫人当即出来打圆场:“初秋早病,可得好好养着,不然天再冷些人更受不了。”
众人附和,本来这就揭过去了,却有人不肯放过:“说起来余夫人。数月前我在尹侍郎府上倒是有过一面之缘。”
赵慧看向坐在上座的妇人,记得刚才辛二太太跟她介绍。这位任夫人是一位三品的诰命夫人,不能怠慢了。
赵慧不知如何接话,却有人替她接下去,还是刚才多嘴询问翠姨娘的那一个——
“这么一说,余夫人与侍郎夫人相熟吗?”
众人支起耳朵,就听任瑞氏笑吟吟道:“岂知相熟,这余夫人嫁人生子前曾在尹夫人屋里做过侍女。两人一场主仆,隔了十多年才又重逢。听说尹夫人有意为他家的三公子聘余姑娘为妻,两家人差点做了亲家,那会儿余姑娘刚刚考了大衍试,当上易师先生,谁想到后来能有这般造化呢。”
赵慧与在座所有人一样,都是头一回听说这档事,任瑞氏话都说完了,打眼瞧着屋里的女人们各个脸色古怪。她才发觉这位任夫人的话说得不对。
什么叫余舒差点聘了人?先不说有没有这回事,她又提起余舒那时前程非比今日,叫人听了都要以为两家本来约定了婚事,后来余舒飞黄腾达了,所以反悔。
经这位任夫人一讲,余舒几乎成了一个势力忘本的小人,这话传出去,要她往后怎么谈婚论嫁?
赵慧是个性情中人,回过味来,瞬间气红了脸,想要反驳任瑞氏,却不知从何说起,只有紧巴巴地回了一句:
“我竟不知还有这一回事。”
任瑞氏将要说话,就被抢白。
“尹侍郎府上的三公子?少监夫人莫不是听错了吧,”辛六快人快语,不见辛二太太朝她使眼色,瞪着一双圆眼道:
“莲房哪里看得上他。”
就那么个寻花问柳不学无术声名狼藉的玩意儿,呸!
有她这一打岔,大家这才想起尹家三公子具体是哪一号人物,一个个狐疑起来。
任瑞氏不妨被个小姑娘噎着了,皱眉看向说话的辛六,辛二太太一面暗骂这死丫头不省心,一面堆起笑脸,对任瑞氏道:
“这丫头都被长辈们惯坏了,说话没个遮拦的,淑人切莫怪罪她个小孩子。”
都说是个小孩子了,任瑞氏不好与辛六计较,转头对赵慧笑道:“瞧我无心多说了几句,惹了人嫌,贺夫人若不知情,只当个笑话听了罢。”
伸手不打笑脸人,赵慧固然生气,却记得今日喜庆,总不能非要与人家三品的淑人太太争论是非,闹大了反而更糟。
见状,诸家夫人们一阵哈哈跳过了这个话题,有眼人都看得出,任夫人是故意找茬儿,就不知余女使是哪里得罪了她,用得着她专程上门揭人老底,给人难堪。
任瑞氏看到赵慧不敢和她较真,端起面前茶杯,掩住嘴角冷笑,心想:不是为了给紫珠妹妹出一口气,今日她根本不会露面,管她什么女算子、淼灵使者,竟敢在芙蓉君子宴上当众指摘她们瑞家的小姐,坏了妹妹的婚事,真该教训。
辛六还想要插嘴,被辛二太太摁住了大腿,警告地瞪了她一眼。
辛六郁闷无比,找了个由头出去透气了。
。。。。。。
余舒在前院招待客人,被一群人捧着恭维,偶尔有人留意到跟在余舒身后端盘子斟酒的一名侍女,不过是因为她生的白皙可人,多看两眼,哪怕是有人觉得她眼熟,也很难联想到水陆大会上从东瀛远来的那个少年阴阳师。
酒喝了几巡,余舒借口头晕,把摊子丢给薛睿他们,退到花厅里喝了一碗醒酒汤,换下领子汗湿的外罩,曲腿坐在屏风底下向蹲在她身前给她揉脚的安倍葵问话。
“葵子,刚才你跟着我见了那么多人,是否看到谁人身上露有将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