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如易-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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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舒正为自己青蛙命郁闷时候，余小修已经收拾好了东西，一声不吭地低着头从后面离开。
余舒见他走，忙离席起身跟上。
“余舒。”
老实说余舒才做了“余舒”没几天，对现这个名字真不如自己叫了二十多年那个敏感，被人喊了几遍都没反应过来，直到后背让人拿东西丢了一下，叮当铜板落地声一响，她才迟钝地扭过头，就见一个穿着黄衫小姑娘气呼呼地朝她走来。
“叫你没听见吗你耳朵是不是聋了？”
被一个陌生人大呼小叫，搁上一世，余舒一定会拿出对待神经病办法，先打一二零，再拨一一零，可现人生地不熟是她，便只能面带友好地对这小丫头片子道：
“什么事啊？”
纪珠没好气地瞪她一眼，摘下腰上钱袋，从里头掏了一小角银子出来，递给余舒，趾高气扬地命令道：
“到长门铺街上去给我买一盒松香墨，要三元书斋，中午吃饭前送到我院子里。”
一两银子是十角，一角银子是一百个铜板，余舒心里换算了一下，看看这明显是纪家小姐小丫头，说：
“我不去。”
听见这明确一声拒绝，已经打算要先回家余小修扭了头，不认识一样地瞅着余舒后脑勺。
纪珠是完全没有想到眼前这个一向对她言听计从人会不听使唤，愣了下，傻乎乎地反问道：
“你不去？”
“嗯，我不去。”余舒弯腰捡起来地上掉那枚铜钱，光明正大地塞进自己腰缝里，当成是对方刚才对她大呼小叫精神补偿。
余舒转身见余小修站门口等她，而不是落下她先走，就高兴地跑了过去，很是自然地拉起他手。
余小修因为惊讶于她刚才行为，并没像往常那样甩开她，迷迷瞪瞪地被她拉着离开。
看着姐弟俩走没人影，纪珠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余舒给拒绝了，气她跺了跺小脚，回身看见私塾里冒头看热闹一群人，愈发觉得没面子，没理会跑过来打算安慰她闺蜜，横冲冲地离开了学堂。
姐弟俩走半道上，余舒发现了余小修欲言又止，便扯了扯他手，主动问道：
“怎么啦？”
余小修踟蹰后，才慢慢开口道：纪珠是个小心眼，你今天得罪她，她肯定会再找你麻烦，你这几天好是当心着，纪珠鬼点子很多，二老爷又宠她，你真被她欺负了也是白挨。”
余舒“哦”了一声。
余小修等了一会儿见她没有下文，忍不住扭头去看她，正对上余舒一双笑眯眯眼睛，便狐疑地皱眉道：
“你笑什么？”
“我高兴啊。”
余小修这下又茫然了，“你高兴个什么？”
余舒抬手他脑袋上喜爱地一搓，“因为你关心我呗。”
“我才没有”余小修矢口否认，脸色却微微发红，急忙又把头撇过去，甩开余舒拉着她手，步往前走。
余舒不以为意地耸耸肩膀，背着手跟上去，就吊他后头重复道：
“你就是关心我。”
“不是。”
“明明就是。”
“说了不是。”
“就是。”
到正午，太阳把人影投短小又可爱，姐弟俩就这么一路拌着嘴，回了家，从学堂到纪家后院那扇小门这条路上，这些年来头一回不让人觉得那么空荡。
余舒中午吃过饭就出了门，带上她仅有十个铜钱，五个是那天翠姨娘来看她时候给，四个是那只铜皮盒子里找到，还有一个是今天上午拿人家精神损失费。
她出门前从刘婶嘴里套了几句话，知道从后门出去，往西走见得那条热闹大街，就是上午纪珠说长门铺。
因为要想办法打听清楚这里情况，她没有拉上余小修一起。
长门铺街上同她昨天第一回来时一样热闹，街道两旁卖什么都有，丝绸铺子，点心铺子，书斋，珠宝店，小摊上摆五花八门手工艺品，比她以前旅游时候见过手工特产要精致多，这叫没见过“市面”余舒差点看花了眼。
无奈身上只揣了十个铜板，还要靠这打听事情，只能按下不是时候购物欲，专心琢磨起正事。
巷子口几个蹲点叫花子引起了她注意力，这些人虽是社会底层人物，可是他们整天混大街上，是比刘婶那样安宅里仆妇要知道多。
余舒街上逛了一圈，捏了捏手里一枚铜板，选中了一个落单乞丐，走了过去。
一整个下午，余舒就这街上游走，前后从四个乞丐口中，套问出了她想要知道事。
大安朝国运昌隆，天下姓楚，时人遵道，崇易学，信来辅助，专门掌管天文历法、风水八卦、吉凶问卜司天监朝廷中地位崇高。
凡有六代以上研究易学人家，是为易学世家。易学世家多为豪门望族，世代都以族中有族人能司天监当官为荣。
而余舒姐弟跟着母亲改嫁纪家，便是这样一个身处中上游地位易学望族，属于奇门一派，太老爷纪怀山司天监担任右判官，乃是当朝三品大员。
梳理过后，余舒再三确认，总算得出了一个重要结论：这是一个不存于历史朝代。
第五章 历史之外
第五章 历史之外*
第六章 书斋听史（）
第六章 书斋听史
余舒长门铺街上找到一家生意冷清书斋，店里装模作样地翻了半天书，同年过半百老掌柜搭上了话。
三五句后就把话题扯到史学上头，老人家都爱唠叨，因为店铺位置开背，客人少，平时没什么人能聊，难得遇上个爱听讲小辈，当是知无不言。
“这唐朝过后啊，天下乱了好些年，前后统历了几代，都再没出过那样贤君，中原这江山是被割一块一块，后被宋国收了去，这天下就改姓了赵。”
老人家年纪大，说一会儿便要想一会儿，余舒老老实实地不插嘴，一直听到这里，是都同她上一辈子学历史没有差。
“太平盛世过了有百来年，皇位也传了好几代，可惜啊，后是出了一个亡国之君，被当时金人攻了都城，”老掌柜摇着头，叹了口气，余舒赶紧端起柜台上茶壶给他倒了一杯捧上去。
老掌柜润过喉，咂了咂嘴，回想了一阵，脸上突然就有了光：
“当时那宋朝有位大将军，西山起势，靠着几位能人异士相助，振臂一挥，召百万义士出山，气势如虹，驱逐了那群迫害百姓金兵出中原，还了我大好河山，众人拥护下，改朝换代，开国建安，自此太平三百年，小姑娘，你可知道这位圣主明君是谁？”
还能是哪个，不就是这大安朝开国皇帝么。
被老人家用一双金光闪闪眼睛盯着，余舒当然不会让他失望，她憋住笑，硬是装出一副热血崇拜模样，趴柜台上追问道：
“是谁啊？”
老掌柜得意一笑，宣布道：正是为咱们大安朝第一位圣主明君，安武帝。”
“哇”余舒张圆了嘴，就差没脸上写上“激动”俩字了。
她确是激动了，不过不是因为听闻了安武帝伟大事迹，而是因为确认了大安朝是从宋朝以后开始脱节。
老掌柜心满意足又喝了杯茶，继续道：
“那几位异士辅佐下，安武帝大治天下，于六部文武百官之外，又另外开设了司天监，专门供奉这些精通易学，能掐会算能人异士，广发文书，教天下人尊道崇易，从那时，易学之风渐起，百年后，朝中以家中师承六代，又有族人曾司天监为官、受过朝廷封赏望族为易学世家，颁发丹书文牒，令百姓敬之。”
余舒听到这里，才忍不住插了一句话：老伯，这义阳城里，除了纪家，还有多少户易学世家啊？”
“多少户？你当这世家是那么好叫么，”老掌柜笑了余舒一句，伸出三根手指，“只有三家，城西孔家，城东纪家，再来就是城北刘家了。”
偌大一座义阳城，几十万人口，只有这三户人家享有殊荣，高于人上，余舒暗暗咂舌，总算明白了纪家厉害，心说难怪宅子气派跟园林似，那是人家门庭高啊。
“说起这三家来，到了这一代，前景好莫过于纪家了，”老掌柜突然有感而发。
余舒前头从乞丐嘴里打听到一些事，总算能接上一句话，“这个我知道，听人说纪老太爷年近花甲，还司天监任职。”
老掌柜摇头一笑，放下茶杯道：纪右判司天监确任要职，但他再两年就要辞官返乡了，倒是那纪家四小姐被人称是奇门一派百年难遇天才，大有前途啊，介时只要纪四小姐争气，能司天监任上一职，这义阳城就要属纪家独大了。”
纪家四小姐？就是因为一块玉佩，使得她前身被关祠堂里活活闷死那个四小姐么？
余舒没忘记这号人物，转头又觉得古怪，便直接将疑惑问出了口：
“女人也能做官？”
老掌柜只当余舒是个没见识小丫头，笑话道：
“小姑娘可记住了，这六部一监中，也只有司天监允许女子任职，因这头一任司天监大提点，便是安武帝第一位皇后，宁真皇后。”
余舒听到这里，才有种听传奇感觉，想到那地位超然司天监，三百年来第一位高掌权者竟然同时是大安朝开国皇后，手背上就有一小片汗毛都立了起来。
宁真，余舒默默记下了这个谥号。
“好啦，时候不早，天都黑了，小姑娘早些回家去吧。”老掌柜看看外面天色，就从柜台后头绕出来，开始收拾起架子上几本被客人放乱书本。
余舒很感谢这老人不厌其烦地同她讲了一个下午，让她从那井底跳了出来，便从腰缝里取了她后六个铜板，放柜台上，道：
“老伯，我只有这几个钱，现还不够买书，我先放您这里，等我攒够了钱，加上这些能买一本书，再来看您。”
老掌柜转头看着柜台上那几个单薄铜板，又看看余舒，面露慈祥：
“老夫都忘记问了，小姑娘想买什么书？”
余舒摸摸脖子，不好意思道：不瞒您说，我识不得几个字，想找一本教人识字书看。”
“你等等，”老掌柜弯下腰，书架底下翻了翻，后抽出一本黄皮册子，架子上打了打灰尘，递给余舒，道：
“这本书上专列了偏旁部首，还有几页儿诗，你拿回去看吧。”
余舒白耽误了人家一个下午，哪好意思再收人家书看，要知道纸墨价贵，一本二十页书往往都要卖上五十个铜钱，她于是连忙摆手道：
“这个我不能收，您看这样，这本书就当是我订了，您暂且给我收着，等我钱够了再来取好吗？”不跳字。
老掌柜不听余舒拒绝，走上前强把那本书塞进她手里，不高兴道：
“叫你拿就拿着，既有心向学，那就一日不要耽搁，至于这书钱，老夫也不是不要你，回头你有了钱，再给我送三十个铜板来就是。”
话到这份上，余舒再推拒就显得矫情了，她将那本泛黄册子贴身收进怀里，对着老人家一鞠躬，又道了一回谢。
老掌柜摆摆手，“回家吧，别误了吃晚饭。”
“嗯，老伯再见。”
余舒向老人家告别后，脚步轻地离开了书斋，往纪家大宅走回去，一路上几次忍不住去摸怀里书本，是记下了老人家这一份温厚人情。
第六章 书斋听史
第六章 书斋听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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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谁没交作业？（）
第七章 谁没交作业？
晚饭喝稀饭，两个馒头，一碟子酸白菜。
余舒出去跑了一下午，确饿坏了，稀里哗啦地吃完，放下碗筷，余小修就开始收拾饭桌。
“我下午去长门铺街上逛了两圈。”
余小修没搭理她，将空碗空碟子送出去，不一会儿又拿着湿抹布回来，叠了个四方块，开始弯腰擦起桌子。
“有位老先生送了我一本书，是专门教人识字，待会儿你帮我看看，好不好？”
余舒放心大胆地向余小修求助，晚饭前她已经从刘婶口中问出来，前身那个不学无术小姑娘，同她一样大字不识几个，要不然也不会把好好课本都卖了。
“不管。”余小修丢下这俩字，转身出去洗抹布。
余舒早料到他会有这种反应，被他拒绝，并不灰心，而是从桌边站起来，跟了出去，厚着脸皮去拉扯他衣背。
“帮我看看嘛，就是几首儿诗，你给我念上几遍就行，这样吧，三遍，三遍就好。”
“不管。”
“那两遍。”
“不管。”
“一遍”余舒趴他瘦小肩膀上，就像是很早以前同于磊玩闹模样，坚持不懈地同他讨价还价，“一遍总行了吧，不能再少了。”
被人这样粘着还是头一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