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如易-第3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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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还好俩人都不是那种你侬我侬成天都要见面的男女。不然他们那点事,瞒都瞒不下去。
***
辛雅做寿这天,余舒不早不晚地去了辛府,那天一句戏言,辛六还真在大门口等着她,见了人便拉进去,帮她拿着带来的贺礼,过大门连请柬都省的往外掏了。
因为景尘是到余舒家里发的文书。是故余舒当上女官的消息,到今天还没怎么传到外人耳朵里。
辛六一看就不知情,不然准保拉着她叽叽喳喳个没完,不过这会儿她也没让余舒耳朵清静,带着她进了酒席,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就开始咬耳朵八卦:
“你看见没,那边那个戴银腰带的胖子,就是冯兆苗的大哥,将军府的大公子,你别看他长得那么喜庆,人可凶了,听说他带兵去西北打仗,一天杀十几个人,还把人血都放干了。当成墨汁写字。。。。。。”
余舒今天来就是走个过场,也没想着借这场合和什么人结交,便很配合地坐在边上听她讲那些胡编乱造的谣传。
也是这样,本来听说今晚上女算子会到场给辛老爷子贺寿的客人们,一直到开宴,愣没发现躲在角落里的两个女孩子。
辛雅倒是知道辛六不靠谱,一早就让人盯着她了,开宴之前,他就看到了余舒的人影。不过捋须一笑。没有上前去招呼。
这老头贼精着,知道今天来的人多。真把余舒拱出来,喧宾夺主,不是什么好事。
。。。。。。
此时寿宴,也就是吃吃喝喝,看看大戏,宾客聊天,主人收礼,没有什么新意。
宴到天黑,余舒看见有客人离开,便生了离意,告诉辛六,对方也不留她,起身要送她出去。
“你先走吧,今天人多,祖父招呼不过来,你也不用当面和他道辞了,等下我和他说去。”
辛六将余舒送到外面走廊上,却被一名管事的快步拦下了。
“六小姐,老爷说了,请余姑娘不忙走,待到花园茶室稍等片刻,老爷一会儿就过去。”
余舒早知道今天不会白来,便笑着答应了,叫辛六带路,去了花园等待。
一盏茶后,辛雅就打发了身边客人,一个人赶了过来。
“菲菲,你去找找你四哥,我整晚都没看到他人,是不是他又在鼓捣那些旁门左道的东西。”
辛雅板着脸,辛六一听这话,便出溜一下往外跑了,就怕辛雅逮住了辛年光,再用家法教训,她得提前去通风报信。
余舒看着辛雅将辛六支开了,起身作揖:
“恭喜辛大人高寿,又增一花龄,今晚人多,晚辈没能挤到跟前祝贺,还请勿怪。”
辛雅摆摆手,笑眯眯看着她,片刻后,也拱手一礼:
“我才要道贺,恭喜余大人上任。”
辛雅知情,余舒一点都不意外,虽说大提点亲自委任不需要通过下属,但她昨天往司天监跑了一圈,要是几个主事官都没听到消息,那才奇怪了。
“同喜同喜。”
“改日我再派人登门道喜,我们先谈正事,”辛雅在她上手坐下,说着伸手在怀中一探,取出一只大号的袋子,递给她。
“莲房应当知道我找你何事,”
余舒打开往里一看,细眼一数,不多不少,十枚裹了金的醍醐香丸。
想也没想,便将这口袋往袖子里一兜装起来,抬头冲对面笑道:“辛大人也不必专门派人去我家中道喜了,这一袋子就当成贺礼,我收下了,呵呵。”
辛雅看她笑得没皮没脸,额头上青筋蹦跶了两下。
余舒假装没看见他脸色,掖好了袖子,转过身子坐正,正色对他道:
“来,我们来谈正事。”
辛雅咽下一口气,暗骂:这厚脸皮的贼东西!(请到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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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四章 辛酉先生()
花园一隅,余舒从辛雅手中接过一张字条,见上面只有一副八字,除了注明是男子,再无其他,便挑了眉毛问道:
“辛大人是不是忘了,在下只答应你卜算已死之人,要断活人之死,只得是你辛家之人,你给我这生辰八字,上面也不写明姓甚名谁,我是不会给算的。”
辛雅“咳”了一声,道:“此人虽不是我辛家的人,但他早死了许多年,我不告诉你他的姓名,是我也不知他真名真姓,你看,是不是能帮我算出来,他是几时死去的,又是因何死去的。”
余舒又低头一扫纸条,目测这八字所有之人如果现在还活着,应该有四十来岁,一面对辛雅道:
“你这样,不知死期又不知死因的要我来断,又是多年前身死之人,委实有些费事,一日两日算不出个结果,不能知晓他大概是某年某月死去的吗?”
她的祸时法则不比真正的断死奇术,要卜算一个死人的死期,只能从他生前遇到的祸事一日日推展,以此判断哪一日才是死劫。
所以,不知道具体的死期的话,推算起来就很麻烦。
辛雅沉吟片刻,道:“宝太十三年始,我还见过此人,四月后,我才听到他身死的消息,你从此查起吧,不要怕费事,我等得。”
余舒稍作迟疑,便点头说可,她倒不怕辛雅骗她,是真是假,她一算皆知。
辛雅不放心地叮嘱她道:“你我之事,不可外泄。”
余舒弹了弹手上纸条,笑道:“大人放心,只是你应该给我的酬劳?”
辛雅吹胡子,知道要她拿出来之前揣起来的那十颗醍醐香是不可能的了,便没好气道:
“等明日,老夫便派人给女大人送去。”
余舒这才满意了。收起那张纸条。
谈完了正事,辛雅不想和她多待半刻,便起身道:“老夫还要招呼客人,就不送你出门了,你在这稍等,我让人去唤菲菲回来。”
余舒也起了身,摆手道:“不必麻烦了,找个人带路送我到大门就行。”
辛雅就让守在门外的侍婢送她。急匆匆地往寿宴的方向去了。
。。。。。。
辛府另一角,辛六跺跺脚,扭头冲着跟在自己身后的人道:
“叫你不要跟着我了,我还有别的事,才不给你带路!”
那人走上回廊,彩灯一照。露出一张黑黑瘦瘦的脸,还有一口整齐的白牙。
要是余舒在这儿,就会认出来,这人居然是她们两个在乾元街聚宝斋门外,遇到过的那个难缠的守门少年。
“小姐不用理会我,我跟着你走到有人的地方,再回宴厅就是,不用你给我带路了。”
辛六看着眼前人,气呼呼道:“那你走别的路。”
古奇面露忧愁:“我一个人走。更摸不着路了,贵府地大,我再误闯了什么不该去的地方,还是跟着你妥当些。”
辛六郁闷地说不出话,她听了辛雅的话,丢下余舒出来找辛年光,却在半道上遇见这个迷路的小子,她认出他是谁,听说他迷路。还幸灾乐祸了一下。谁知这人竟像一张狗皮膏药似的,粘上她。甩也甩不掉。
真是个讨厌的人。
“你爱跟就跟着吧,不许与我说话!”
古奇笑着闭上嘴,伸手示意她先行。
辛六又瞪他一眼,才扭头带路,只是去往的方向,不是她本来要走的西院,而是今日宴客的地方。
她到底是个嘴硬心软的女孩子。
***
余舒当晚回去后,便将辛雅给的那个死人八字拿出来研究。
“宝太”乃是先皇年号,此人若是死于宝太十三年,那算来至今也有二十年了。
一个死了二十年的人,值得辛雅大费周章地与她做交易,只为确认他的死因,这里面肯定大有文章。
可惜了他不肯告诉她此人姓名,不然倒是可以探究一番。
夜深人静,余舒提笔运算,就从宝太十三年正月初一算起,以祸时法则,卜此**事。
遇上小灾小难,就记录下来,就这么一直算到了二月份,才出现一件大事。
暂且称呼这位死人先生为“辛酉先生”,因为他是辛酉年生的。
辛酉先生在宝太十三年二月里,触了霉头,遇上一场火难,又在半个月前,犯了小人。
余舒初步判断,他很可能就是死在这一场火难里。
不过让她奇怪的是,这一场火难并不是小人所起,没有凶手,而是他自己作孽。
“这是。。。自杀?”
余舒不好确定,说不定辛酉先生不是死在这儿,于是就继续往下算。
然后,她就算到三月里,又遇到一场血光之灾,这次,倒是有人行凶。
可见,辛酉先生不是死于二月里的火难,那会是这场血光之灾吗?
余舒为了求证,接着往下算,谁想这一算,就算过了四月,直到五月头起,就让她发现一件祸事——
“咦,这是?”
余舒看到一段生僻的数值,一时想不起这代表了哪种灾祸,便从床头带锁的抽屉里取出了她记载大小祸事的《生死薄》,即是她清算了大理寺二十年案卷整理出来的。
这么一查,就知了:
“丧亲吗?”
也就是说,辛酉先生在四月,死了一位亲人,而她所记载的丧亲,是包括了妻子、父母、子女以及兄妹。
就不知他死的是哪一个亲人,但可以肯定的是,辛酉先生到五月时,还活的好好的。
不然,她也不能推算出这四月里的丧亲之灾。
余舒看着这样的结果,摸了摸下巴,觉得有两种可能:
不是辛雅记性不好,就是他故意拿了一个活人的八字坑骗她。
放下笔,余舒抬头看了一眼窗外渐白的天色,白忙了一夜,腰酸背痛地站起来。往床边走,心中是想:
我与辛雅约好只帮他卜算死人,他若拿了活人八字给我算,算不出来结果也与我无关。
先不找他算账,等拿到了醍醐香,再晾他一段时间,等他沉不住气了找我再说。
余舒盖上被子,呼呼睡去。
桌案上。寥寥草草的纸张肆意散乱,露出一角来,当中一行字上记载:
宝太十三年四月二十一日,丧亲。
***
隔天,便进到七月,这是阴月。俗称“鬼月”。
相传每年到了六月底那一天,掌管地狱的地藏王菩萨,就会打开鬼门关,放出一群冤魂饿鬼,一直到七月底那一天,才会重新将鬼门关闭。
古时候的百姓们大多对这样的传说深信不疑,所以每年这个份上,总少不了祭拜,还有诸多禁忌。
所以。这个月里大大小小的易馆的生意就很红火,易师们也是三天两头忙不停闲。
同样,道观庙宇的香火供奉,也比往常旺盛的多。
七月初一,在贺老夫人和赵慧的带动下,一家老小,除了还在襁褓里吃奶的贺小川,都坐上了马车,前往城南郊外的升云观去烧香祈福。
余舒虽然从朱青珏那里听说了升云观的观主是个黑心肝。但是她没拦着家人去那道观。毕竟他们拜的不是人,是神。
神鬼之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今日升云观人山人海,贺老太太被赵慧和丫鬟搀扶着,好不容易跟在人堆后面进了门。
天子脚下,最不缺富贵达官,这人前人后,指不定你后脚踩到的就是某某侍郎府上的夫人,又或是某某将军府上的少奶奶。
所以大家都老老实实排着队进到三清殿里磕头,没有不识相加塞儿的人,当然你要搞点特权也行,不过不是什么王爷皇子,三公九卿之类,你还是靠边站吧。
贺老太太和赵慧在前面拿香排队,贺芳芝和余小修在低声说话,余舒落在后面,无聊地左顾右盼。
四面都是人,也没什么可看的,不过每张脸长得都不一样,方子敬上一堂课讲到一些基础的相术,余舒背了几页课本,这会儿便瞅着一张张人脸寻味起来——
那个汉子生了一对细眉,乃是胆小之相,那个妇人额宽眼大,是旺夫之相,那个小孩儿眉心凹浅,是多病之相。。。。。。
正看得有趣,突然,一张枯皮老脸从她眼前一闪而过。
余舒一愣,飞快地眨了下眼睛,再看人群,那张老脸便已不见了,留下一道略显佝偻的背影,转眼间又埋没在几道人肩后面。
回过神来,她心中狂跳,顾不上与家人说一声,便一头挤进了人群里。
。。。。。。
一盏茶后,余舒站到了道观东北一角的一道月牙门前,盯着眼前挂锁的木门,气喘吁吁,急的满头是汗。
怎么不见了?
她明明是追着人往这边来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