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如易-第2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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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座一些有见识客人都是面露惊诧，这晋左瑢和潘名安陵城里也算是小有名气人物了，早些年前便考取了大算师，后来拜韩老算子名下，本是今年大衍算科夺魁热门。
说起来或许有人不知他们名讳，但提起韩老算子亲传弟子，这个身份到哪里都要让人客气三分。
林福自有眼力，忙行礼道：原来是两位大算，小有眼不识泰山，楼上请坐。”
谁想晋左瑢不吃这一套，摆手道：今日是来请见女算子，我几人不请自来，怎好吃酒，你速速进去禀报，就说我二人前来拜会，请她出来，当面话谈。”
林福笑容一僵，来酒楼不吃酒不坐席，那便是找事了。
这群人不好打发，林福正发愁怎么先将人哄上楼去，免得他们堵这里遭人议论，就听背后一个掷地有声女音响起：
“何人寻我？”
林福跟着众人一齐扭头看去，便见罩着一身阴阳鱼银丝纱衣余舒，步行款款地从玻璃花架子后面地绕出来，微微蹙眉，望向门前。
身后头跟着几个看热闹，冯兆苗和辛六都，就刚刚小蝶跑到后面雅间里向余舒送话，被冯兆苗耳尖听见，以为有人来闹事，便好事跟了她出来。
潘名和晋左瑢之前也只是耳闻过今年算子是个十多岁小姑娘，并不识得样貌，可见到不远处正朝他们走过来年轻姑娘，眼前为之一亮，但见她一身风貌鼓鼓，只一个照面，便夺定是她。
林福步走到余舒身边，一手掩口，凑到她耳边小声告诉她这群人来历。
余舒乍一听是那韩闻广弟子找上门了，便想起来不久前她到司天监回笔，被大提点接见，那时就曾提醒过她，那位老算子脾气不好，有可能对她这个无名小辈夺魁心怀不满，指不定何时会找她茬子，却没想到对方这么不将她放眼里，挑她大办喜宴日子，上门滋事。
“原来是韩老先生高徒，有礼了。”来者是客，余舒虚笑一声，并没因为对方名头吓到，拱手施礼，不看僧面看佛面，她这一礼敬不是眼前两人，而是那背后老人家。
对方却坦然受了她这一敬，并未回拜，反而是那身材瘦小晋左瑢一双小眼不甚礼貌地定余舒脸上打量，似笑非笑道：
“余姑娘年纪小小，便学有所成，却不知是哪一位名师教导，可否相告？”
余舒既看出来者不善，当然是有了提防，面不改色道：家师云游四海，化名无数，恕我不便提起。”
接着话题一转，直奔重点：两位大算刚才说要见我，敢问有何赐教？”
晋左瑢目光闪动，与身后几人互换一眼，转头对余舒道：
“女算子言中了，我们今日便是特来赐教。今年大衍试上算科三甲，我与师兄屈居姑娘之后，自以为苦学十载，寒窗不出，没成想会惜败于人，心有不服，想知究竟何处不如一个小女子，所以冒昧前来，还望女算子不吝赐教，同我们师兄弟比斗一局。”
听到这明目张胆挑衅，余舒收起笑脸，心中一凛——原来他们是来拆台！
这样日子，楼上楼下来客人，不是她认识，就是认识她，这两名大算师提出比斗，她若赢了，自然坐实女算子之名，若输，不只是她丢人现眼，就连主考评判她为算魁司天监也要遭人诟病。
那韩老算子是怎么想，竟然这样小家子气，为一时不忿，竟连司天监脸也要打么？
余舒不急着着恼，若有所思地扫过门前几人神情，却看不出个端倪。
可她这样不应不答，不作声音，却叫对面有人着急，只怕她拒绝了事，于是当中唯一一名女算师，巧笑出声：
“女算子不做声，是否不敢答应与我两位师兄比斗，怕输了会丢面子？若是如此，你且放心，便是你技不如人，输给我师兄们，这里也没人能夺了你算子之名，只不过名不符实罢了，呵呵。”
这话可带有火药味了，说难听不难听，但是暗嘲暗讽，有几个不懂意思。
余舒看了一眼这与自己年纪相仿年轻姑娘，暗哼一声，这激将法是不错，嘴皮子也利索，不知道来之前练过多少回。
“渌婷，”一直默不作声潘名这个时候突然开口，警告地瞥了说话女子一眼，再转过头对余舒道：
“我这师妹失礼了，有冒犯女算子之处，望你大度不计。我们前来赐教，本就唐突，你若不愿意，我们也不会勉强，同为三甲，你能为榜首，相信必有过人之处。”
余舒这才注意到长得像个老实人潘名，论年纪，对方比她这会儿可大十几岁，却不似刚才那个晋左瑢一样一副长辈口吻，反而有礼有度，叫她另眼相看。
却这时，晋左瑢又说话了：
“师兄，我看师妹说也不是没有道理，今天有这么多人场，算子若不敢与我们比斗，便是心存怯意，日后传出去，未免落人笑柄，于个人声名是小，关键是损了司天监威名，要知道她这女算子，可是司天监一众评判出来。”
潘名皱眉，张开口想说什么，可见到晋左瑢暗中眼色示意，终究还是摇摇头，看向余舒，目中闪过一丝歉意。
余舒眯了眯眼睛，从这师兄妹几人互动当中，嗅出少许怪味。
“就是说嘛，师兄，若她胸有成竹，何妨同你们一比呢，她却连师门都不敢报明，想必是心存畏怯了。哼，也不知司天监是怎么判定她胜过你们。”那名唤渌婷女算师又一次开口，十分挑衅地朝余舒瞥去一眼。
殊不知她话里有一句刚好触到余舒神经，让本来就没打算善了余舒是打定了主意，眼中掠过精绝，当即扬起下颔，爽笑道：
“哈哈，几位说来说去，不外乎是怕我不敢应战，可我几时说过不答应。比就比，我有何可惧！”
这一伙人想借她取利，那就别怪她拿他们开刀，祭一祭她这女算子之名！
前面楼下来人挑衅，今岁算榜三甲齐聚，要一比高低，这情形很就被一个个雅间里派出来探风随从传送到主人耳朵里。
后院楼上，薛睿与刘昙同席，桌上仅有一个贺兰愁陪坐，听完侍卫禀报，薛睿顿时面露狐疑，对同席二人道：
“奇怪，韩老先生怎会如此行事，这不是要与司天监过不不跳字。
他倒是不担心余舒无法应对。
刘昙点点头，附和道：确，以韩老先生名望，就算要为弟子争气，也不必出此下策，输赢都有失肚量。”
两人发表了看法，贺兰愁忽然“啧”了一声，面色古怪，惹两人注意。
“先生有何见教？”刘昙好奇地问。
贺兰愁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兀然一合手掌，“啪”地一声，神情复杂地对刘昙薛睿道：
“这下坏了。”
薛睿眼皮一跳，追问下文：先生是知道什么？”
贺兰愁点点头，看了看刘昙，斟酌道：不久之前，我从一位老友那里打听到一点风声，说是韩老算子去年曾召集过安陵城多位有名望大算师们，清水苑秘密茶聚，似乎要筹备着建一座园子，当场就集得三十万两银钱，这样大动作，我便猜他们是要谋大事。”
说到这里，他看一眼薛睿，停顿问道：大公子常前朝走动，近可曾有听闻韩老算子被召进宫中面圣？”
薛睿回忆了一下，慢慢点头：我确是遇到过一两回。”
“唉，”贺兰愁重重一叹，突然说起了题外话：大衍初试时，算术并不内，是百年之前熙宗圣主一场梦境，才将其并未大衍六科。当时司天监曾与六部争选人才，闹得不可开交，后才将算术独立六科之中，不算易师评判之内，然而所有算师，仍由司天监选判。”
刘昙听云里雾里，忍不住疑问：先生为何提及此事？”
贺兰愁苦笑反问：试问殿下，这司天监中高官，几十年可曾有过一个算师出身？”
话音落，刘昙还未明白过来，薛睿却已变了脸色，目露惊骇：
“韩闻广这是心中不平，想要自立门户，让天下算师另成一系？”
“怕只怕他们万事俱备，就差一个师出无名了。”贺兰愁连连摇头，这下刘昙也听出了名堂，面露惊然。
薛睿这下脸色加难看了，隐隐约约有些发青，搁桌上拳头握紧，低沉道破玄机：
“他们今日这是有备而来，势必得，若她以算子之名输了这一局，让韩闻广抓住契机大行事端日后，莫说司天监容不下她，算师一系，也难有她地位。”
第三百八十八章 宴无好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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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九章 宴无好宴（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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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九章 宴无好宴
就薛睿与贺兰愁揣测出韩闻广今日派弟子前来寻衅背后意图之时，余舒却浑然不知自己已经深陷囹圄，成了别人眼中通往天梯后一块垫脚石。
她正面接下了晋左瑢一行比斗要求，看着对方有人藏不住色，面露了窃喜，她则暗自冷笑，好整以暇地等着他们发难，不管有什么阴谋阳谋，待她一并收拾了。
“女算子有此风度，不枉我们前来拜会，真是闻名不如一见啊。”晋左瑢装模作样地朝余舒拱拱手。
余舒抬手虚挡了一下，不客气道：佩服话稍后再说，你们既要与我比斗，应是早有了章程，先讲来我听听。”
余舒明指出他们有备而来，晋左瑢却没有脸红，一抬手指着同行几人，向她道：
“这一局为三比，由鄙人以及潘师兄，余下一人随你挑选，我们出三人分别与姑娘比试，互出题目，谁先答中为胜，答错或是答不出为负，三比两胜，女算子意下如何？”
辛六与冯兆苗几人隔岸观火，见到这一步，明知不可免，还是替余舒捏一把冷汗，暗道来这一伙人精明，他们面面相觑，犹豫过后，到底没有谁上前为余舒说一句公道话，显然惮于韩闻广这位算学泰斗大名。
聪明人看门道，余舒当即就看穿他们算盘，轻哼一声，说到：
“想必来各位都有一技之长，以你们三人之长，博我一人之术，几位可真会算计。”
遭她讥诮，来几人当中多是面有尴尬，就只有晋左瑢一人面不改色，笑笑道：
“此言差矣，三甲算无遗漏，你能够数答出司天监所出题目，身为算魁，短处亦比长处，我们何来算计呢。”
这话分明狡辩，被他说堂堂正正，余舒也不好再做指责，扫了扫他们一行五人神情，转头让林福去准备桌椅纸笔，一面速定计，一面道：
“就依你所言，谁先来？”
晋左瑢几人见余舒一副胸有成竹样子，都以为她自大，唯有潘名神情如常，夹着他那只奇长算盘上前一步，道：
“我先来请教，女算子出题吧。”
适才“嗡嗡”说话宾客们齐齐放小声音，不再杂谈，几百双眼睛瞅着门前过道上两方人，鸦雀无声。
余舒一手衬着下巴，想想要给这晋左瑢出什么题适合，现代高数自然是不用想了，这个时代数学水平还没有发展到那个地步，她就是出了题目他们也听不懂，反倒凸显她异类。
古时候数学题目，范围大多偏向于生活，出题不同于答题，想出一道难题甚于答解十道难题，这韩闻广几个弟子已经占了先机，早有准备，她果真是和他们差不多水平，那今天是必输无疑了。
“容我想一想，还是潘大算先出题目吧。”余舒决定先试一试对方水深，抬手示意潘名先请。
潘名自知占了便宜，并不推辞，将腋下算盘交给师弟，从身后一人手中接过一只虎皮袋子，从中掏出一个沉甸甸竹筒，又摸出一枚小指肚大小珍珠，光洁莹润，举到余舒面前让她看清，浑声道：
“这一只竹筒内长有七寸四分，口圆五寸二分，这一枚珍珠圆有三分大小，竹筒里装满了同等大小珍珠，试问，筒内至多可纳多少枚珍珠？”
余舒面露惊讶，意外对方竟出了个极有水平问题，能够让她这个并不精于计算体积人头疼，一时半会儿还真难想出合适解法。
辛六就站余舒身后不远处，一听这道题，便扭头去和秦月柔小声嘀咕：这叫什么题，分明是为难人，莲房看都没有看过那竹筒里头多大地方，就要她去猜，鬼才知道那筒里头能放多少枚珠子。”
秦月柔好笑地拍拍她肩膀，同样有些担忧地望了余舒一眼，轻声道：别急，看看吧。”
这时候，林福指挥着伙计抬了两张方桌摆他们中间，笔墨俱全，余舒一边思索，一边将刚才潘名说大小记下。
对方那名女算师见她动作，怕她占了先机，赶忙提醒：你题还没出呢。”
余舒哂笑，不理那小家子气，放下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