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如易-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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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写是‘醉香楼’吗?”不跳字。
余小修仰头瞅了一眼,继续低头丢铜板,“嗯。”
也巧,余舒刚认了那匾,就见一群少年少女簇拥着一个人从酒楼里走出来,站门口道别,仔细看了,还都是“熟人”。
“薛少,今天这顿吃真是舒坦,白天你们家那顿没意思,长辈多又不能喝酒,还是咱们自己出来好,那醉仙鸭,我可有两个月没尝啦,下次我请客,也要挑这里。”
“嘁,你请起吗,刚才摆那一桌,少说要二十两银子,你母亲才不会给你吧。”
“我同薛少说话呢,你插什么嘴啊。”
“好了,”薛文哲被一群人七嘴八舌围着,席间喝多了酒,头晕眼花,挥挥手让他们不要吵,大着舌头道:都散了吧,早些回家去,嗝。”
见他们出来,门前立马来了几辆马车,坐车坐车,走路走路,人都散了,剩下纪珠,担心地看着扶着柱子站立薛文哲,道:
“怎么没人来接你啊,要不坐我车先走吧?不少字”
“不用,”薛文哲摆摆手,眼睛已经花了,眯着眼睛瞅着纪珠两个脑袋,“舅舅就附近吃酒,说过来接我,你自己先回去,不用、不用送我。”
赶车人催了一声,纪珠无奈,不情愿地丢下他上了车离开。
余舒把那薛少爷抱着柱子乱蹭醉相,和私塾里趾高气昂样子一比较,觉得好玩,就多看了几眼,余光一闪,隔壁桌吃馄饨客人起了身,大步走向了对面酒楼。
她看着那个瘦高个儿男人走向了薛文哲,她视线被挡了一下,不知他和薛文哲说了什么,再看时,薛文哲已被那人小心搀扶着,往这边走过来。
“唔”
“少爷这边走,当心绊倒。”
这两人打赵大姐小摊边上经过,直接走进了后头幽暗小巷子里。余舒头没转,只是目光跟着这两人直到他们背影消失,才皱了眉头,直觉有些不对劲。
听余小修说,薛文哲是刘家表少爷,父亲京城是高官,为了学易,寄住刘家,这堂堂一个少爷,从长门铺到城东走路要大半个时辰吧,怎么连个接人马车都没有,那纪珠一个妾出小姐都有马车接送呢。
好奇怪。
“两碗云吞,慢用。”赵姐端了满满两只大碗搁桌上,一滴汤水都没洒,碗里飘着香,比正常分量要多少两三只。
余舒回过神,正要道一声谢,就听“叮咣”一声,余小修手里铜板丢了空,蹦到了地上,咕噜咕噜朝后面滚去。
“诶,”余小修低叫一声,站起来去追,一眨眼就跑进了巷子里。
余舒愣了下神,笑了笑低下头,拿起来勺子,低头先吹吹喝了两口汤,抬眼瞅着巷子,耳边隐约传来一声细小破音,莫名地心中一慌,放下了勺子,站起来就冲进了巷子里。
“小修?”
她低叫了一声,没有人回应,她直觉到不妙,贴着墙往前跑了十几步,猛然看见前面隐约几道人影,眯着眼睛使劲儿看了,不远处昏暗灯火下,那个瘦高个儿,肩膀上扛着一个人,手臂下夹着一个人,正和另外一个人低声说话。
“到手了,怎么还多一个?”
“被看见了,一起带走吧,是个男孩儿,留着说不定有用。”
“嘘,好像有人过来了。”
汗毛唰地倒立起来,余舒第一时间就想要大喊出声,这里是长门铺街,人来人往,喊出来才是眼下安全做法,可事实上她刚刚张开嘴巴,就被人从后头一掌劈晕了过去。
“你们两个,做事太不小心。”
“冯哥,我们——”
“噤声,车上再说,把这个小子一起带上。”
第四十二章 把这小子也带上
第四十二章 把这小子也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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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受困()
第四十三章 受困
夜幕下,一辆马车驶出城门,向郊外远去。
义阳城外有条大河经流,一条由南向北官道两旁是密布树林,河流灌绕,往年常有富户城郊搭院,占溪地,用作六月纳凉,有家道中落者,举家迁离,院子就空落下来,一年一年破败,变成了流民和乞丐栖地。
马车横穿了一片树林,进到深处,偶尔会响起鸟雀扑朔声,天中月亮淡看不见,前路却有一处亮着火光。
“喝——”驾车马夫一座破院门前停下来,立刻有两个人手持着火把上前照亮,竟是两个面容端正,穿着整洁后生,车里先后跳下来两个男人,一个瘦高个儿,一个脸有疤。
“师哥,你们可回来了,师父正发脾气,怎么人还没有弄到吗?”不跳字。
“就车里,我去见师父,你们把人弄进去。”
疤脸男吩咐了一声,就匆匆进了院子,一个举火把后生掀开车帘,见里头歪躺着三个人,不由奇怪地问那瘦高个儿:
“师父不是让你们去找水龙日生童子了,怎么带回来三个?”
“别提了,是我做事不仔细,拿人时候被瞧见了,就顺手多带回来了。反正都是男孩儿,瞧那穷酸打扮也知是没开荤童子身,万一道长作法失手,把那些小孩儿弄死了一两个,还能顶数不是?”
“哼,师父将这次法事看极重,你这话要是让他听到,十条命都不够用。”
“嘿嘿,小师傅别生气嘛,我就那么随口一说,道长那么厉害人物,怎会失手,不是说里头等着呢,咱们进去吧。”
几人把车里余舒,余小修还有薛文哲三个人捞出来,扛着夹着进了这破院。
嗅到一股难闻骚臭味,鼻翼动了动,余舒从昏迷中悠悠转醒,瞬间从颈后传来闷痛让她僵住了身体,没有妄动,而是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细缝,打量此刻身处环境。
视线很暗,唯一光亮是从对面窗子透过来,这也足够余舒看清楚个大概,顿时心底一凉。
这间昏暗屋子里横七竖八地躺着十几个人,状似都昏迷中,看身形都还是孩子,屋门封闭,一阵难闻屎尿气胡乱蹿空气里,显然这些人被关了不是一两天,而且没有得到对方善待。
她忽然想起来前几天曹子辛曾经提起过,义阳城近来有不少男孩儿走丢,差不多是她这个年纪,看来她是倒霉地撞上了这伙人贩子。
她转了转脑袋,看见躺她腿边余小修,伸手摸到他温温脖子,冷静了一些,才竖起耳朵听着外头动静。
屋门外有说话声,这安静夜里还算清楚:
“唉,又是一宿,咱们得这破地方待到什么时候啊?”
“不是说水龙童子弄到了,后头正准备开坛做法事,没准儿明天咱师兄弟就能一起上京去吃香喝辣了哈哈。”
“嘿,你说师父让咱们抢那把剑,到底是什么来头,我看那剑身上连个刃口都没有,真要拿那玩意儿去拜寿啊?”
“嘘,你这叫不识货,我听冯哥说了,那把剑叫纯什么,是有上千年来头古剑,因藏年头久了,失了灵性才显得普通,所以师父才下了这么大工夫做法事给这宝剑重开锋,真成了,那剑还不得价值连城啊,有钱都没处去换,当寿礼多有面子啊。”
“这么厉害啊”
余舒把他们话听了个五六成,心中忐忑,这伙人可不是人贩子啊,听样子,他们抓人不是为了去卖,而是为了要就地取用,还就今天晚上,这不是连个逃跑机会都不给人吗?
水龙童子,说是那薛少爷吧,对了,还有那小子呢,人哪去了?
余舒又屋里观察了一圈,确定没有发现薛文哲,当下也管不了不多,翻身趴地上,轻手轻脚地靠近了后面那扇窗子,跪立起来,摸摸窗纸,伸手捅了个窟窿朝外一看,可不得了
那是干什么?
后院树都被砍光了,秃秃一片,几个男人手持着火把站屋檐下,院子当中摆有一张供桌,上面摆满了鲜水果,还有香炉蜡烛,一个身穿灰色道袍男人背对着她,手中捏着一把桃木长剑,正碎碎念着烧符,一道一道引进碗中,突然一转身,露出一张中年面孔,两眼凹陷,眼神十分阴厉,吓得余舒“嗖”地缩下了脑袋,还以为是被他发现。
是余舒过惊了,那中年道士并未发现她,而是转身用碗里粘稠血水,用木剑沾取,身后一块平整空地上画着阵图。
“去,挑七个人来。”
“是,师父。”
这一命一答,很是清楚地传进了余舒耳朵里,她不知道这道士要挑七个人过去,是要死还是要活,但肯定是没有好事就对了。
看了一眼就躺进门地方余小修,她稍一思索,赶紧摸回了他身边,试图将他拉到里面去,免得被人进门先拎了去,然而拖了两下没能拖动他,怕弄出太大动静,只好一手捂着他嘴巴,一手去掐他人中,急声他耳边小声呼唤:
“小修、小修醒醒,小修?”
余小修不是被人下药,也只是被打晕,被她这样叫唤,哼了一声就转醒,一睁开眼睛,刚想要叫,就被余舒捏了耳朵,灌进去声音:
“嘘、嘘,别吭声,是姐姐,小修别怕,别出声,咱们被坏人抓了,你什么都别想,有我呢,听我话就没事,要听我话知道吗?”不跳字。
余舒反复重申,余小修慌乱地点了点头,黑暗中,按住了余舒手,紧紧抓住,微微发抖,他还记得之前和余舒坐小摊上吃馄饨,然后钱掉了,跑进巷子里,只看见里面有人,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就被打晕了。
“你起来,跟我过来躲里头。”余舒拉着他,往屋里头趴,中间被几双腿脚绊到,能察觉余小修身上颤厉害,恐惧是会传染,她心中也有点害怕。
她刚才说是那样安抚余小修,实际上,她连这里是什么地方都不知道,外头那么多人,看起来还会武功,要想平安逃出去,靠他们两个半大“孩子”,简直是痴人说梦,作为一个曾以保险计算行业为正职人,她速地分析了眼下情况,各种概率下,无奈得出结论:
现安全做法,就是寄希望于,这些人不会杀人灭口,等那劳什子法事做完,就会丢下他们离开,放他们一条生路。
刚把余小修拖到墙角,门外就响起了脚步声,余舒看看四周蓬头垢面孩子,伸手扯了余小修发绳,像下午那样揉乱了他头发,却没有那会儿玩乐心情。
姐弟俩并肩趴地上,余舒抓乱自己头发,使劲儿握了下余小修手,低声道:等下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先不要出声,假装昏过去了,知道吗?”不跳字。
“嗯。”余小修咬着牙,闻着屋里臭味,眼睛酸痛。
余舒怕他露馅,犹豫了一下,已经听到身后开门声,就没再迟疑,手一抬,半趴了余小修背上,刚好将他遮身下。
“姐——”
“嘘,听我话,没事。”
下一刻,昏暗小屋里就挤进了光亮。
“好像有什么声音?”
“是老鼠吧,呃,这里头还真臭死人,点吧,挑了人就走。”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抬出去。”
屋里响起一阵挪动声,余舒提心吊胆地等着,一下下数着他们挪动人数,刚好够七,正要庆幸,却听一声噩耗:
“啧,有个死掉了,怎么办?”
“再换个,嗯,那边那个。”
听着脚步声踏踏走近,余舒挤着眼睛,心里头反复默念着“别过来别过来”以及“看那边看那边”,可惜天不遂人愿,她搭余小修背上一条胳膊,被人蛮力拉了起来。
你大爷,会不会挑啊那边儿明明还躺着好几个呢
余舒心中破骂,人却跟没骨头似被扛着出去了,连睁个眼缝看下余小修都没敢,就怕这臭小子会突然发疯站起来。
不过还好,直到她被人拎出去,门重关上,都没再有状况发生。
屋里一黑,余小修哆嗦着爬了起来,死死地咬着拳头,直勾勾地盯着那关起门板,黑暗中,一双眼睛闪烁,不单有惧怕,还有愤怒,以及羞愧。
七个孩子被或扛或提,拎到了后院,那个中年道士已经地上画好了阵法,指着位置,让几个徒弟把人分别摆放正确位置上。
余舒被丢地上,头一歪,就闻到了一股腥味,认出是血腥气,只要一想这或许是人血,她胃里就一阵泛酸,使劲儿咬了下舌尖才没呕出声来。
“开坛”
此时已经是深夜,躺冰凉地面上,听着那些小道士摇着铃铛,中年道人嘀嘀咕咕念着晦涩难听句子,阴森森让人心里不舒服,余舒眼皮掀开一条细缝,从她现角度,只能看到他鞋子和裤腿。
原本她是有些害怕,可这中年道人唧唧歪歪念了半晌都没有下一步动作,逐渐叫她不耐烦起来,眼珠子动动,周围几个孩子都昏昏沉沉地躺着,只她一个人耳朵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