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如易-第1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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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朴实无华语言,此刻听起来却有种格外沉重力量,余舒看着景尘近咫尺脸庞,看着他眼中一览无馀挚诚,眼中竟涌起了一阵酸涩。
活了三十年,她已经逞强惯了,从来只有她用全力去保护别人,上辈子是于磊,这辈子有小修,这却是头一回,有人这么认真地对她说。
她想要一笑置之,想要不以为然,可是此时此刻,她竟难以自制地生了几分不该有贪念,对着眼前这个纯心净气,肯为她以背挡剑,以手拦匕年轻男人。
“景尘,我问你,”余舒声音低哑,带着一丝不确定,“假如有天你恢复记忆,发现我骗了你,瞒了你很多事,到那时候,你现说话还算数吗?”不跳字。
景尘神色依旧,不带半分迟虑,轻轻点头:
“嗯。”
余舒抬起手,搭她肩头景尘有些冰凉手背上握住,抬起头,熠熠目光直勾勾地看着他:
“这是你说,将来可不要后悔。”
薛睿去了大半个时辰,才领了郎中回来,同时还带了两名官兵。
薛睿让郎中入内去为景尘看伤,叫住要跟进去余舒,“阿舒,这杀手不便留你这里,我直接让人带回去审问。”
余舒想想这样也好,便对他道:先等等吧,等郎中看过景尘伤势再说。”
薛睿不解其意,便用眼神询问她,就见余舒冷笑,“要是景尘手有个差池,以后落下什么毛病,那这人手也别要了。”
听她这狠话,薛睿嘴角一僵,却不怀疑她说假,但见她这般袒护那个叫做“景尘”男子,心里头着实有些发堵,便咳了一声,顺势问道:
“这一夜慌忙,还未问你,这位公子是何人?是邻里吗?”不跳字。
薛睿压根没想到景尘是和余舒他们同住,也难怪,景尘那屋里空荡荡,连件衣服都没挂,乍一看薛睿只当是余小修睡觉地方。
余舒想想,该瞒瞒,该讲也没什么不好讲,便道:不是邻居,景尘是我好友,我们途中相遇,便一同进京。”
闻言,薛睿心有几分不妙,便试探问道:那为何他夜里会你家?”
余舒失笑:他就住这儿,晚上不家,难道还睡街上?”
“”
余舒探头往景尘屋里瞧,心急想听听郎中说法,是错过了薛睿那一瞬间相当精彩脸色。
“阿舒。”
“什么?”
薛睿此刻是一肚子话,想要责备她马虎不自知,一个女子怎能同男人混住,又想说她若钱两不足,他便帮她另找一处空闲宅子,让这“景尘”搬出去住,可是看着她心不焉表情,想到那时巷子中她身后毫不犹豫伸出去挡了刀子手,到了嘴边,就成了两个字。
“没事。”
余舒没听出来薛睿那点隐忍,对他道:那我先进去看看。”
说罢就一头钻进了屋里,留下心情复杂薛睿。
第一百九十二章 不要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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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三章 难兄难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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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三章 难兄难弟
万幸,景尘手虽流血过多,却没伤到什么筋骨,连那郎中都啧啧称奇,叮嘱余舒,按时给他换药,注意不要沾水,大概两个月就能愈合,不过刀入皮肉之深,留下疤痕是一定了。
余舒知道景尘手不会留下遗症,但还是恶气难消,薛睿把人带走之前,到厨房找了一根擀面杖,就算不废了那杀手手脚,也要敲断他两根指头,防着他日后再拿刀子去害人命。
余舒心肠硬,做起这种事来毫不手软,薛睿拦不住她,也没怎么想拦,示意手下上前打灯笼照着,免得她不小心伤到自己。
谁知这么一点亮,让余舒看清楚这杀手长相,倒是迟疑了:
“咦?”
“怎么了?”薛睿问道。
“这人嘶,我好像是哪儿见过。”
“见过?哪里?”薛睿追问,似这种要命杀手,一般都不好审问,如果能事先知道他来路是好。
余舒捏着擀面杖,盯着那杀手脸上老长一道刀疤,想了一会儿,忽地将面仗手心上一敲,惊讶道:
“想起来了,这人是那个什么长青帮副帮主,你还记得不,就是秋桂坊地头蛇,上一回设赌局坑我那个长青帮,我赌坊见过此人,他脸上这道疤我记得,是他没错。”
当日余舒为了帮夏明明筹钱入考大衍试,曾到赌坊去打听城南赌易地方,和这长青帮副帮主有过一面之缘。
“长青帮副帮主?”薛睿皱眉道,“这长青帮因私自聚赌行诈,又贿赂朝廷命官被查出来,上个月已经被清查了,我记得几个头领都被关进了牢中,怎么这副帮主不狱中,反倒跑出来杀人。”
余舒道:这就要去问那毕青了,我同此人只一谋面,无仇无怨,他来杀我无非两条,不是人情,就是买凶。”
薛睿点头,“我现就带人回去,有了消息再通知你。”
“好,”余舒应声弯下腰,抓着那疤脸男手臂,面上一狠,便将面棍狠狠敲他右手两根手指上,发出嘎达两声脆响,那人还昏迷中也不免吃痛发出一声闷哼。
薛睿本以为她忘了这茬,见她毫不留情动作,愣了下,暗皱了眉头,却没多说什么。
薛睿让手下先抬着人出去,余舒进去请了郎中,送他们到门外。
薛睿走后头,止步对余舒道:别送了,回去吧,折腾了一夜,早点休息。”
“嗯,那明日再见。”
“你留意些,将门窗关好再睡。”
薛睿借着手上灯笼看着她脸色,见她眉间疲惫,到底是没有把某些话说出来,转身匆匆离去,他今晚还有许多事要办,怕又是一夜不能睡了。
景尘手不方便,余小修受了一场惊吓,早睡死了,余舒就打了水,帮景尘擦了脸,又拿出干净衣裳,打算给他换上。
好景尘穿着中衣,只是上身染了血,不用全换掉,不然余舒还真没法子帮他。
“我自己来就行,”景尘见余舒伸手要帮他解衣,往后躲了下,侧过身,背对着她解下腰带,单手除了上衣,
这几日他看了不少道经,虽未能想起什么旧事,但是道心渐明,是觉人前赤身不妥。
余舒看他动作,自觉好笑,一手叉着腰,一手故意等他脱掉上衣后,他露出肩膀上拍了一下,打趣道:
“躲什么躲,又不是没瞧过,怎么跟小姑娘似。”
她本是玩笑,哪想这么一巴掌拍下去,竟反震她有些手疼,她甩了甩胳膊,也不害臊地盯着景尘露外头肩膀打量,暗自咋舌,好家伙,上一回她无意撞见他换衣裳还见他肩背还是清瘦,这才不到半个月,就长出一层结实肌肉来,他这是练剑还是拳啊?
景尘听到余舒玩笑,没同她较真,一只手专心穿好了上衣,才转过身,对她道:
“我换好了,你去睡吧,等下天就亮了。”
他这么说着,余舒刚好打了个哈欠,抱起他换下脏衣裳,“嗯,水壶我给你放床头了,你渴了不用下床去倒。”
“嗯。”
“还有要平躺着睡,当心别压到手。”
“好。”
“有什么事叫我一声,喊大声点,免得我睡得死听不着。”
景尘一一应下余舒有些絮叨叮嘱,目送她走到房门口,突然叫住她:
“小鱼。”
余舒回头,“怎么啦?”
“那位薛公子,我也认得吗?”不跳字。
余舒歪着头道:不认识吧。”
景尘犹豫了一下,道:那为何我觉得他有些眼熟。”
听到这话,余舒脸色微变,让景尘觉得眼熟,要是件东西就罢了,要是个人,那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怎么个眼熟法?是和你看见道观里尊像一样吗?”不跳字。余舒问仔细,但比可不是什么好例子。
索性景尘还没恢复记忆,也不会怪她冒犯了三清祖师,想了想,道:我也说不清楚。”
“”这不和没说一样么。
罢了,左右她明日还要见到薛睿,到时候想办法向他讨要八字,给他算上一份祸时,真要是有什么,也好先给他提个醒,免得他稀里糊涂着了道。
“那就睡吧,别乱想了,该记起来时候,自然就记起来了。”余舒张口哄了景尘一句,便关上门,退了出去。
回到房里,她先是找了一圈金宝,小东西一见到生人就躲藏起来,一晚上没露面,寻了半间屋子,才衣柜底下找到,见它蜷着身子睡得香,不禁有些羡慕,伸出手指揉了揉它脑袋,小心抓了它出来,放余小修床尾。
一宿颠倒,等余舒真正睡下,不过多半时辰,就听见了外头鸡打鸣,平日里喜欢邻居家公鸡勤,但困顿时就觉得扰耳了。
“喔——喔——喔”
“喔——喔——喔”
恨不得把那鸡子浑身毛都拔掉。
余舒捣着耳朵,硬挺了一会儿,实受不了一骨碌爬起来,揉着发疼额头坐床边醒了醒身,掀开被子想要下床,脚刚一落地,差点摔地上。
“嘶”
她坐回床上,抬起腿拎起裤管子一瞧,昨天崴了一下没仔细,这一夜过去就肿成了馒头。
“姐,你醒啦,”早起余小修拿手巾擦着脸进来,看见余舒脚上红肿一片,赶忙上前弯腰去瞧:这怎么啦,成这样儿了都。”
“唉、唉,别碰,疼,”余舒抓住余小修手不让他挨自己,“去打盆冷水过来,我拧个手巾敷一敷就没事了。”
把余小修支开,余舒踩上鞋子试着下地走动,没两步就疼她坐回去。
“这下坏了,怎么出门呢?”余舒翘着腿发愁。
让余小修打了水,余舒用冷水敷过几遍,红是退了些,肿依旧没消,走不成路,只好对余小修道,“小修,你换换衣裳,待会儿到回兴街西口去等你薛大哥,告诉他一声,请他来咱们家一趟。”
毕青那伙人事倒不成了紧要,因为要讨八字,必须得见到薛睿,无法只能请他到家中来。
“要不我找个郎中回来?”余小修问。
“不用,过几天就好了找什么郎中,白浪费钱。”多敷几次水就好了,她记得以前刚刚入职场时,穿高跟鞋动不动就崴脚,住八人一间员工宿舍,大家自顾自,也没人管她,都是她自己用水敷好,比涂什么红花油都管用。
家里大小事都是余舒说了算,余小修拗不过她,只好换了衣裳出去等薛睿。
余小修出去没多久,景尘也醒了,余舒听到院子里动静,便独着一条腿从床上跳起来,一只腿蹦到床边,推开窗子。
就看到厨房门口,景尘披着一头乌黑散发,正打水想要洗脸,奈何头发披肩上不老实,他一弯腰便滑下,他一只手不方便束发,为不湿了头发,他只好频频弯腰起身,洗也不是,不洗也不是。
余舒看着这一幕,乐吱吱笑出声音,景尘听到,回过头,就见余舒顶着一头睡蓬松乱翘卷发,趴窗边笑眯了眼睛,露出一边尖尖小虎牙,不知怎么,看见这样开心她,就连她为什么高兴都不知,他便不由自主地跟着她扬起嘴角。
“过来,我给你绑下头发,”余舒朝景尘招招手,让他到窗户边上来,转身一蹦一跳去床头取了梳子和发绳,又蹦回去。
景尘走到窗边,看见她那金鸡独立样子,就想起她昨日行动似乎有些不便,面露担心:
“是不是昨日磕碰着了?”
余舒点点头,跳到窗边,手指转转示意他转过身去,背对着自己,她跪椅子上,站高了些,边拿梳子理顺他柔软头发,边笑呵呵道:
“这样不是挺好,你伤了手,我扭了脚,咱们两个正好做一对难兄难弟。”
景尘闻言,扭过头,微微蹙眉:不好。”
余舒只是开玩笑,看他这么认真,只觉得可爱,把他脑袋掰回去,继续给他梳头,故意问道:
“哪儿不好了?”
这样清朗早晨,难得偷闲,不用赚钱,不用写算,能有个人陪着她说说话,脚上还疼什么呢。
“你受了伤,这有什么好?”
“可是这样就能同你做伴儿了啊,你难道不想和我同患难吗?”不跳字。
“我自是能同你患难。”
“那不就结了,即是患难,你受了伤,当然我也要受伤,不然还叫什么同患难呢,你说我讲对不对?”
景尘嘴笨,听她振振有词,明知她讲不对,却说不过她,无语片刻,才开口道:
“绑好了吗?”不跳字。
余舒失笑,哪不知他想法,说不过她就想跑么,说他单纯,他却也不傻。
“没有,别动,我给你绑结实点。”
余舒嘴里哼着小曲儿,手指翻动,坏心地他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