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有蔓草-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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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大概也没料到富少歇会在此,她很慌张。
本意她会带着查旋给的富国渊的手谕畅通无阻,可如今富少歇在,就棘手了。
而且她和她的人躲在远处观望,知道富少歇命人盘查的架势已经做足了。
她在犹豫,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出现。
她若现身,就等于告诉富少歇这批货是毕良野的了。
本意毕良野走货是正常的,润城都是毕家的,但架不住富少歇软硬不吃,要死咬啊。
她没那个本事挑明富少歇和毕良野的战争,而且她也不敢。
至于能不能牵扯出来查旋,芦寒沙管不着,但这批货如若损失,那么代价可就大了。
她不敢冒险,觉得不值当的。
按原定计划这批军火入了港口,接着再出那批烟土。
很幸运,她载烟土的货船停在了距离码头有段距离的地方,方才的大火并没有牵连到这批船。
很不幸运的就是大火招来了富少歇。
她也知道无法埋怨查旋,今日的大火就是意外,谁也无法料到。
眼看着船越来越近,芦寒沙急中生智,命令人向天空放信号弹。
这是走货事先的约定,一枚信号弹,代表待定,说明这边有情况。
等到处理好之后会再放一枚,船只才可以顺利靠岸。
但同时放两枚,说明情况生变,船只需要立即撤离,且是以最快的速度撤离,什么时候上岸在做另行的通知。
芦寒沙知道今日生了变故,货没有走成,他日未必有机会再要挟查旋些什么。
可也不一定,世上之事多变故。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她还算是很理智的。
当即命令手下放两枚信号弹。
富少歇已经死盯,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走的。
所以只能撤退,另寻时间。
两枚耀眼美丽的信号弹同时升空,在天空中摇曳身姿散开,颁布着权威指令。
船只上的人看见信号弹后,在海上立马调转了方向,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富少歇甚至能看见船只急速调转时激起来的万丈浪花。
奔腾的浪花在雨帘中飞速翻转,大有地动山摇之势。
他没动,眸光闪烁不清的望向了黑色苍穹中消散了的花火,似乎是真的很有心情在欣赏这份独特的美景。
船只没缴到,有美景欣赏也不错啊。
人要想得开,大火迎接,花火送别,别致的光景并非人人有机会能够看到。
远处芦寒沙从望远镜中看到船只脱离了危险地带,她始终悬着的点才算彻底落下。
就算心中千万不甘,放在如今境况中,她也只能忍着,来日方长。
她放下望远镜,朝着远处的海平面眺望,声音轻蔑的吩咐司机:“回家。”
她的话音刚落,空中响彻了震天的枪声!
接着她的司机直接倒在了方向盘上,头盖骨重重的磕在了方向盘上,导致喇叭声音响彻四周。
她还没等弄清楚状况,眨眼的功夫,密集的枪林弹雨在她的耳边穿梭,狰狞暴戾的声音刮蹭着车身,火光四溅,刺痛了耳膜。
她紧紧的抱住了头颅躲在车座下方仓皇瑟抖。
不单单是她这边,连同富少歇那边也一样展开了激烈的枪战。
此刻的码头乱作一团,子弹从四面八方穿过,一时间根本分不清楚对方是什么目地,因为事发突然,码头的随从瞬间倒地一片。
富少歇立即下达作战方案,以封锁码头为主。
他以为一定是方才去而复返的船只要趁乱上岸,所以他第一件事就是全力封锁码头,拦截货物,绝对不能让这批货给跑了。
第86章 理想中的雨过天晴()
来人火力很猛,不单单是富少歇这边有些招架吃力,芦寒沙那边更是伤亡惨重,她随身跟着的人本就没有多少。
富少歇以为是毕良野的人,而芦寒沙以为是富少歇发现了她。
这种乱战持续了很久,两边都是自顾不暇。
火光四射的光亮闪烁了整片码头。
谁也不清楚情况,直到毕良野带人赶到的时候,才把对方给逼退。
而且对方大部分的人已经死了不少,似乎也没准备继续恋战,毕良野一来,这些人就已经呈现出要撤退的局势,所以毕良野并没有废了多少功夫。
大雨未停,洗刷掉了不少生灵的热血鲜红,甚至残留着余温。
夹杂着雨味儿的血腥还在空气中盘旋,不过要比没有雨水的时候淡了许多。
毕良野先找到芦寒沙,将已经被吓到全身瘫软的芦寒沙从车里拽了出来。
没等他说话,芦寒沙死死的抱住了毕良野,整个身子都贴在了毕良野身上,如同粘上了一样,甩都甩不掉的那种。
她真的吓坏了。
这长久以来的枪林弹雨让芦寒沙直面生死,她就算是再攻于心计,也始终是个女子。
这种要她命的攻击,她生平也是第一次经历,比起在江淮入院时候的调教简直黑暗太多。
她是从高级花院中调教出来的花魁,刚入行的时候定是吃了很多惨不忍睹的苦的。
可跟今晚的枪战比起来,她才意识到生和死只在一线之间,生命相当脆弱。
这种脆弱的程度可不是她凭意志力就能战胜的。
而且这种认知,跟她平时看毕良野杀人是不一样的,今晚她才能感同身受。
毕良野看的出来芦寒沙被惊吓不小,一时间没有说话,只能任由芦寒沙抱着。
不过他神色冷煞,并不好看,仿佛结了千年的玄冰,能冻遭天地。
就算他想要秋后算账,恐怕也没办法急在这一时。
副官在盘查人数和后续线索的时候,富少歇过来了。
一袭黑衣的富少歇裸露着阴冷苍白的面颊,深邃的眼眸迸发了千万烈火。
在还没有到达毕良野站立地点的时候,他利落的举起了手枪,没有一丝犹豫,甚至都没用瞄准的功夫,朝着毕良野“砰”的开了一枪。
树林中的鸟儿霎时间再次惊飞,碍着雨幕胡乱的扑腾着翅膀。
雨水无情的将它们已经湿透了的羽毛再次洗刷,冻的它们瑟瑟发抖。
而富少歇很镇定。
这一枪是富少歇有生以来最渴求开的一枪,曾经的他有无数次想要拿枪崩了毕良野的念头。
可碍于时局,碍于势力,碍于富国渊,碍于明帮,碍于倾帮,碍于手下人的生命,甚至是整个润城的百姓,总之碍于的东西很多。
他不能轻易动怒,为了一时之气,而不顾任何后果。
可今天的他实在是忍不住了。
他的暴怒,使得他额头的青筋几乎要挣裂似的凹凸不平,两边的剑眉飞扬跋扈挟裹无限的阴森。
他这一枪,代表了他冲天的怒火,长久以来的怨气和什么。
否则,他能气疯!
但,他还有最后一丝克制。
所以这一枪,他没想打中要害。
富少歇的枪法很好,比起毕良野也不差在哪里,蒙眼睛听声音的打靶训练,富少歇连中十环。
而后富少歇更是苦练枪法,到山中蒙眼打飞鸟,几乎从来没有失过手。
所以他不用瞄准,随便一枪用来发泄他的愤怒。
如若他真的想要毕良野的命,可能他就需要瞄准了。
然而事与愿违,富少歇这警告泻火的一枪并没有击中毕良野。
不是富少歇的枪法不准,而是被芦寒沙的身体给挡住了。
富少歇的这一枪正中芦寒沙的后脊!
子弹脱离枪管的那一瞬间,芦寒沙因为抱着毕良野,所以她先看见富少歇开了枪。
刹那间,她几乎都没有思考,本能的抱着毕良野转过了身,为毕良野挡住了子弹。
随后她纤细的后脊瞬间成了一片腥红,彻底倒在了毕良野怀里。
很凄美也很壮烈,她柔弱纤细的身体没了力度的那一刹那,像一片刚从天上飘下来的叶子,没了稳定的根基,却留住了可以让人有心驻足观看的心意。
而且单是她这颗心,就足以证明她对毕良野的爱,早已经超越了生死。
毕良野大约都没有想到芦寒沙会做出这般举动,他抱着芦寒沙的身体,面色黑压不明。
两拨人马见状,风驰电掣举起枪,互相对准,随时准备开战。
树林中的鸟儿见到这种情势,再次乱飞乱撞,叽叽喳喳的声音甚至盖过了大雨倾盆的节奏。
剑拔弩张间,毕良野的鹰眸阴沉肃杀,他片刻后开口:“富少想好了要杀我吗?”
他阴恻恻的嗓音将这句话说的锋利却也不乏几抹嘲讽。
富少歇还没回话,谷彬在他身旁小心提醒:“富少,不是他,他是刚来的,事情还没调查清楚,切莫大意,入了人的圈套。”
谷彬是个稳重的,他在帮助富少歇极力镇定下来,否则真的跟毕良野杠上了,后果不堪设想。
再者富少歇已经开过一枪,还伤到了人,总归是让他出了气的。
其实富少歇未必没想过,他的性子本就是猖獗的,可不代表他不成熟,否则他不会在开枪的时候就想好了。
他眉目狠戾朝着毕良野冷哼:“想好了如何,想不好如何,你我早晚有一战,毕帅还想要挑挑时间?”
他也嘲讽。
毕良野没回话,让副官接手芦寒沙的身体,抓紧时间送医院。
富少歇的那一枪没打中要害,但也要及时送诊。
毕竟芦寒沙的身体跟他们这些糙汉不一样。
两拨人马的枪没有放下,黑洞洞的枪口像无数个张开了血盆大口的猛兽对准了所有人,獠牙肆意,随时只等一声令下。
空手的毕良野不但没有掏枪,反而两手插兜朝着富少歇踱步而行。
不长的一段距离,雨帘簌簌经过他匪气硝烟面庞,挺拔的身姿咄咄逼人。
当他走近的时候,他的胸膛直接撞上富少歇举起的枪口,他迎着力度顶,甚至把富少歇给逼退了半步。
枪口和他胸膛紧紧的贴在了一起,没有一点缝隙。
他定定的看着富少歇,阴冷着声音道:“我的命不是那么好拿的,富少上次在我家里杀了军医,今日又开枪打了我的人,我还没跟你讨要说法,你就迫不及待了?”
对上了,两人此刻的气场势均力敌,互不相让,周遭的凛冽像是三九隆冬天里刮过的朔风,能将人刮掉层皮的那种。
富少歇的手指当即加力,枪口直接顶进毕良野胸膛一公分,连手腕的力度都是蛮横猖獗的姿态。
“毕少帅不觉得该讨要说法的是我吗?”
他这句话说的狠戾,但还带着某种意会不明的阴险,让他整个人像个地狱里来的罗刹一样森然骇人。
毕良野沉脸抿唇,倜傥的面庞连同侧颜都在收紧。
他没接话。
他和富少歇的战争要是追溯起来就很久远了,一桩桩一件件,也有尔尔泛泛。
谁对谁错,事到如今,难道不是乏善可陈吗?
良久,毕良野朝着他自己的身后倒退了半步,与富少歇的枪口拉开了距离,冷漠道:“今晚不是我的人。”
他等于是让步了。
如果这话不由他自己解释出来,富少歇不会算完,这个台阶必须毕良野给富少歇铺出来,其他人铺没有用。
富少歇沉默半秒收起了手枪:“还有呢?”
他这时候的姿态就痞的要命了,连同说话的口气都已经恢复了半分调侃。
毕良野黑脸看了他半晌,没有接话。
富少歇抬手下压,示意他的人收枪,不羁的眉目冲毕良野笑:“一半,否则来日方长。”
他这是明晃晃的打劫,打到了毕良野头上。
他说的一半正是今晚准备入港的德国军火中的一半。
否则来日,他也不可能让毕良野顺利的进港,除非挑起战争,否则,只要富少歇掌管码头的一天,他毕良野就别想舒服通快。
他掐准时机,一击成标,直接喊出一半,都没有还价的余地,就看毕良野怎么做了。
然而,毕良野同意了,甚至都没有考虑很久,什么话都没说的同意了。
两边的随从和副官全部呈现惊讶状,随从们大约没想到这么容易。
副官们的训练自然是略胜富少歇这边的随从一筹,可在听完毕良野这么痛快的肯定后,也都是惊讶的合不拢嘴,那眼神中像是见到了铁树开花的奇景。
要知道,毕良野可是以赛土匪著称的人,没人能够从他手里占走一星半点的便宜,更别提是这种明晃晃的掉份儿打劫。
润城都是他的,他又凭什么给富少歇分羹?
然后富少歇并没有多惊讶,好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