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枝所依 作者:极懒拉(晋江2014-05-28完结)-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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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尔清点点头。
聂伯庭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眼花了,他似乎看到了她的笑容,浅浅地挂在嘴边,转瞬即逝。他的心忽然变得格外柔软,看着她时隐时现的侧脸,问:“在想什么?”
顾尔清抬头看着星空,不自觉地吐出一句:“为什么过年就看不到月亮了?”
聂伯庭不解,侧首看着她,“为什么这么问?”
“月亮不是代表思念么?为什么在这种团圆的时刻它却不见了?”
“因为它刻意隐藏起来,把夜空留给烟火照亮。”聂伯庭甚至自己都不知道在他说这句话时脸上的表情有多么温柔。
话音刚落,恰巧有一朵绚烂的烟火散漫开来。紧接着,五颜六色的烟火在黑夜中绽放出奇光异彩的斑斓,轰鸣的爆竹声接踵而至,轻而易举就打破了黑夜的宁静。
“你看。”聂伯庭指着远处一朵银色烟火坠落而下的星火,从未有过的新鲜感涌上心头。这么多年来,他从来没有闲情逸致走到这片五光十色的星空下。
“真好。”顾尔清回以一笑,周围的声音很大,他没能听到她的回答。
……
聂伯庭洗完澡,顾尔清已经躺下。她背对着他,小小的一团蜷缩在床边,听不到她的呼吸声,不知道有没有睡着。
他定了定神,拉开被子一角躺了进去,她下意识地微微动了一下。
“顾尔清?”他轻轻地叫了她一声。
“嗯。”
他以为她不会回答,有些意外,犹豫了片刻还是开了口:“今天谢谢你。”
顾尔清睁开眼睛,“谢我什么?”
“唔…没什么…”
她挪了挪身体,不愿交谈,再次闭眼,“睡吧。”
“顾尔清?”
“……”
“你可以睡过来一点,我…我不会对你怎么样…”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脸竟然微微发烫。
“不用了。”
“……”
他悻悻地关了灯,又等了半天,也不见她移过来毫厘,不由得一阵失落。他睁眼看着天花板,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直到听到她清浅的呼吸声传来,才敢侧过身去。借着室外昏暗的光线,他看到她海藻般的长发散落在枕头上,不禁凑过身,闻到了那一抹梦魂牵绕的青柠味。
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很可笑,他迅速退回原地,不敢再想更多。对他来说,顾尔清是第一个躺在他床上,他却什么也不能做的女人,但他的心底却有一片无法言说的安宁。
作者有话要说:
☆、重回成家
在顾尔清的世界里,不会有过多含糊不清的感情,她习惯把错综复杂的感情归类得条理分明。在乎一个人,就是喜欢。比喜欢多一点的,就是爱。与喜欢相反的,是讨厌。比讨厌更令她难以忍受的,那便是恨。她不在乎的,不管是好是坏,那么她的态度就只有一种,那就是冷漠。
顾尔清对成家的感情经历了从喜欢到冷漠再到恨的完整转变,她曾经满怀希望地渴望体味正常家庭的温暖,没想到不能如愿不算,还成为她人生另一个噩梦的开端。
刚被成家领养时,成士天对她百般宠爱,让她以为这预示着新生活的开始。但随着她慢慢长大,她逐渐意识到了成士天对她态度的转变,这位曾经视她为己出的瘦高男人,以前他的脸上总是挂着慈父般的微笑,却在她十六岁生日那天后开始出现了惊天的变化。他对她突然变得忽冷忽热,高兴时会肉麻地叫她“宝贝”,陪她谈天说地,送她精致的礼物,但绝大多数时候,都是冷嘲热讽,恶语相待,脸上总不忘附上那种轻蔑冷漠的表情。顾尔清年满十八岁后,成士天更是变本加厉,对她表现出一种极度的控制欲和占有欲,甚至不择手段地严格控制她的各种行为。
顾尔清极度想摆脱这种近乎于变态的控制,当然她也这么做了,但是结果也可以预料。成士天动用了他强大的人际关系,在顾尔清不知情的情况下篡改了她报考外省大学的志愿。当顾尔清满怀欣喜地打开大学录取通知书时,犹如一道晴天霹雳,她的脑海里空白了良久,才意识到她的梦就这么轻易被人捏碎了。
虽然顾尔清被禁锢在了昆城,好在大学生活让她轻松许多,她可以找各种理由不回成家,拥有更多私密的空间。在那里,她有了学业,交到了新朋友,整个人比先前开朗了些。但作为远离成家的代价,她被断了生活费,只好和徐芮相约到小学做起了助教,以弥补入不敷出的生活开支。
成士天显然也不打算妥协,他再次出现在昆大校园里,沉稳老练的气质与校园里的青春朝气显得格格不入,他阴沉着削瘦的脸,用一种近似于警告的语气对顾尔清说,你休想摆脱成家。顾尔清知道,即使她结了婚,不管对象是谁,她都无法割断和成家的联系。她实在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样的原因让成士天由一个慈爱的养父变身为不可理喻的魔鬼。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找不到原因。
直到现在,顾尔清也一直认为她被成家领养是最不幸的事,她甚至一遍遍地责怪成士天扭曲了她的性格。她依稀记得自己在孩提时代是个爱笑的小孩,但这种天真烂漫的笑容却在本该无忧无虑的青春期里被无尽的忧愁所取代。那时候她难受了就哭,委屈了就哭,愤怒的时候也哭。她的泪水曾经在深夜里浸湿了枕头,湿了又干,干了又湿,就连在炎炎夏日里,那里总也是潮湿的。
顾尔清最无邪的时段在泪水与忧伤中度过,等眼泪快哭干也无法改变现状的时候,她才清醒了,她渐渐顺应了命运的安排。同时,也让自己变得百毒不侵。她花了八年的时间在自己的心里筑起一道又一道的围墙,它们坚固结实,层层防护,无坚不摧。
在现在的成家,除了成士天以外,还有两个人,一个无关紧要,一个却至关重要。那个无关紧要的人是成士天的妻子,李美怡,和成士天的忽冷忽热不同,她从来就不喜欢顾尔清,更别提会对她好了。另一个人是成睿,成氏夫妇的独子,他是唯一一个让顾尔清在这个诡异冰冷的家里感受到一丝温暖的人。
……
聂伯庭垂眼看了一眼身边人,她依旧抬着高傲的下巴,姣好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的起伏,犹如一座精美绝伦的大理石雕像。
“如果你觉得勉强,可以不回去。”今早出门前,他好心提醒她。她却只是毫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然后说了一声没关系。
聂伯庭再次纳闷,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顾尔清这种不识趣又生冷淡漠的女人?
此时,他和她相依坐下成家金碧辉煌的客厅里。成家知道两人要来共进晚餐所以提前做了准备,家庭成员出了成睿之外,所有人都相聚在这个空间里,气氛有些不自然。
例行了客套的寒暄之后,李美怡认为有必要打破这种僵持的氛围,她把犀利的目光投向在对面端坐的顾尔清,笑容可掬:“我们尔清又变漂亮了。”
顾尔清甚至都没看她,只是应付式地浅浅一笑。
李美怡见她不屑一顾的表情实在有点窝火,暗自在心底咒骂:给脸不要脸的小白眼狼。
而成士天却为李美怡刚出口的“赞美”微微蹙眉,距离顾尔清上次回家,已经有三个多月了。她比那次看起来要好很多,精致的脸上早已淡去了新婚时的伤感,冷静的表情使人无法看穿她的心思。
他原以为这段婚姻会让她的光芒暗淡许多,聂伯庭风流的名声在外,即使是婚后也被花边绯闻缠身,这种无爱的婚姻对于任何一个女人来说都会是一种无尽的折磨。他把她作为这桩婚姻的筹码,既是为成氏的发展考虑,又希望她得不到爱情,他希望她在巨大的空虚与绝望中慢慢凋零。
但从现在看来,她和聂伯庭的互动明显要比回门那次多得多,她红润的脸色似乎表明她在聂家过得不错,而这是他最不想看到的,因为他认为只有他一个人才能主宰她所有的喜怒哀乐。
“尔清,你最近过得还好吗?”成士天盯着顾尔清的眼睛,渴望从她的眼神里捕捉到一丝他希望得到的反应,但是他没能如愿。
顾尔清此刻的眼睛清澈见底,没有半点说谎的迹象,她点点头,“挺好的。”
“那伯庭怎么样?刚上任一定忙得不可开交吧?”
“交接工作已经完成,现在已经步入正轨了。”
成士天满意地点点头,喝了一口热茶,继续说道:“现在是你们年轻人的时代了,我们这些老骨头只能退居幕后了。”
“论能力和经验,我们怎么能和伯父你们这些前辈相比呢?我们的江山是你们替我们打下的,我们只不过只是从事些管理的工作罢了。”
成士天的笑容凝固了几秒,一方面,他喜欢听奉承的话,聂伯庭的话无疑讨了他的欢心。另一方面,他觉得聂伯庭对他的称呼有些不尽人意,再怎么说,顾尔清也是他的养女。虽然这不是聂伯庭第一次这么叫他,但他每次都觉得心里有个小疙瘩。
成士天又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顾尔清,她也从未叫过自己“爸爸”。记忆里她从来到成家时就一直叫他“伯伯”,有一次他无意问起她为什么不改口,她只是睁着无辜的大眼,告诉他她有爸爸。
“哦,对了,伯庭。有一个企划案希望你能给我些意见?”
聂伯庭笑得格外绅士,“大过年的,伯父还在为公事操劳?”
“我们上楼说。”
聂伯庭缓缓起身,低首看了眼顾尔清,黑亮的发丝遮住了她半边脸,他想说点什么,却又咽在了嘴边。
作者有话要说: 求评求收,好冷清啊。
☆、旧时记忆
顾尔清看到李美怡嘴角的笑容开始变得不怀好意,一副想挑起事端的样子。她早已习惯了她讥诮的眼神,轻蔑的嘲笑,以及尖酸刻薄的语言,但现在她一点儿也不想和她起冲突。
顾尔清不知道今天是不是她的幸运日,当李美怡不善的笑容逐渐放大时,成睿回来了。他见了顾尔清有些意外,今天早早就出门,并没有人通知他今天她会回来。
“尔清,你怎么回来了?”他一边脱去厚重的外套,一边迅速打量她。他觉得她更加美好了,她无论到了哪里都能成为一道美丽的风景,好像没有什么能挡得住她散发出来的光芒。
顾尔清的神色柔和了许多,她微微一笑,答道:“回来拜年啊。”
成睿恍然大悟,在她身旁坐下,搂过她削薄的肩,一脸认真,“让哥好好看看你,脸色不错,但是不是瘦了?”
“是吗?”
“三个月没见你,错不了的,不能再瘦了。”他拍了拍她的背,眼神里是无尽的宠溺。
李美怡一直就不满自己儿子对顾尔清无所不至的关爱,她低声咳了咳,一脸不悦。
顾尔清不着痕迹地拉开和成睿的距离,瞥见李美怡严厉的目光还停留在两人身上,只好轻声对成睿说:“我们能单独谈谈吗?”
成睿点点头,“去小花园吧。”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沉默着穿过走廊来到小花园。成睿回过身的时候,顾尔清早就停下了脚步,她的目光牢牢锁着那个欧式的秋千,清澈的眸子忽然变得深邃起来。
成睿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微微蹙眉,率先打破了沉默,“尔清?”
顾尔清回过神,她看着成睿一步一步走近,垂下头,声音很低,她甚至都不确信对方是否能听得清,“我想问问你,你最近有没有靖溪的消息?”
成睿一听,眯起狭长的眼睛,抿唇,“没有,怎么了?”
“一个月了,我还是没有收到他的回信。”
“他可能最近比较忙。”
顾尔清摇摇头,“以前他再忙,都会给我回信的。”
“……”
“成睿哥,我不想再给他写信了,我给他打过电话,可是也无人接听。”顾尔清抬眼看着他,一一说道:“我想像以前那样,听听他的声音,看看他的脸。”
成睿见她的眼睛里似乎蒙上了一层雾气,她的表情很痛苦很无助,他从来没有见过她这么脆弱的样子,哪怕是她被父亲无情咒骂的时候都不是这样一张脸。他深吸了一口气,安慰道:“靖溪不是说他参加的这项秘密研发活动不能使用电子设备进行通讯吗?而且在研究完成之前都不能离开基地。”
“可是,三年…他说三年…”顾尔清没再说下去,她把目光瞥向那座秋千,低声道:“我很想他。”
成睿还是听到了最后那句话,他不禁握紧拳头,极力控制住自己的声音,“尔清,无论靖溪是要花三年还是五年,都跟你没有关系了,他不是已经有未婚妻了吗?而且你现在已经结婚了。”
顾尔清的脑子嗡嗡作响,她踉跄地后退了一步。成睿的话她其实很清楚,只是她一直在麻痹自己罢了。周靖溪就像她在绝望中想要抓住的最后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