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蓝史诗-第2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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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从东方落到西方,天空也泛起了红霞。
尤克里里城外有一个空地,左边是通向城市的河流,右边则是枯叶满地的山丘,低矮的大石头上,朽木正一个劲的朝嘴里灌酒,身体开始乱晃。
罗伊斯则边喝酒边拿出油布擦拭着自己的双铳,罪与罚。那种机械武器常常需要油腻的东西润滑。
“还差很多,”方林清点完了所有的佣金和卖地的钱。
其实佣金很少的,卖地的钱才是大头,凌羽也只是在佣兵公会上挂了个公告,一个男人就主动找到了他,不过他的那块领地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只卖了二十万,凌羽觉得自己一定是发财了,可卖完之后,才觉得亏了,自己一定是穷怕了,二十万真的不多。
方林望着夕阳落下,只是牢牢握住手中的刀。
凌羽什么也没说,只是挨着他坐下,身前传出重重的机械味道。
“你哥哥说,其实我们挺像的,他并没告诉我任何关于你的信息,只说了你的名字,还说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能认出你,”凌羽笑着说,“现在看来,其实有点区别。”
“区别?”方林低声道。
“你更像是真实的我。”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现在的我很虚伪,真正的我也会是个疯子,至少我是这么觉得,”凌羽被自己的话给逗笑了。
“其实你和哥哥很像,”方林说,“他就很虚伪。”
“嗯?”
“这并不是贬低你们,实际上我很尊敬哥哥的,因为你们虚伪的人才能更好的生存,什么样的人虚伪?活着的人最虚伪,因为不虚伪的人都死了,普通家庭的父亲会在其他人面前卑躬屈膝,也许他很讨厌那种人,但为了生计却不得不那样,哥哥就是这样的人,那种人才能养活家庭,”方林望着天边,头发被风吹动。
真实独到的见解,凌羽不禁想起了星尘说过的话,真诚的人是英雄,虚伪的人才是君王,而英雄总是末路。
方林大饮了一口酒,脸色发红,“哥哥应该告诉过我们是如何来到西陆的吧?”
“他说你们是扒在天壁山脉列车上来到的,隧道很长,山岩身上绑着你妹妹,你抱住他的腿,就那样来到了西陆。”凌羽记得这些。
第541章 最后委托()
“但你也许忘了一件事,”方林低声说,“那年他十六岁,而我只有十岁,他或许可以生活的很好,可以安心当他的佣兵,可我不行,从没人关心过我的经历。”
凌羽没说话,只是喝了口酒。
“哥哥还不知道的事情是,我母亲是怎么死的。那天很突然,父亲和哥哥去城里办事,敌人的战马已经来到我们村子,长长的马刀砍倒了一个又一个人,母亲抱着刚出生不久的妹妹,被一只战马踏过,整个人倒在了地上,我当时就站在远处,下一秒,母亲的身体就被越来越多的战马踏过,我也倒在一旁,望着战马的蹄铁从脸上飞过,也许赶得巧的话,我就会被一脚踩死。可我没死,母亲死了。妹妹从母亲尸体旁爬出,爬到我身边,晃着我的身体,她还以为我死了,而我确实死了一次。”
凌羽已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罗伊斯也停下的手中擦拭工作。
“后来逃难时父亲加入大族的抵抗军,死在了战场上,但家乡还是被敌军占领了,哥哥带着我和妹妹通过了天壁山脉隧道来到兰洛,可兰洛也不会是无偿接受难民,除了有一技之长的人会被留下,其余大多都驱逐出去,哥哥力气很大,有跟着父亲学过一些武术,被收编进军队里,只是我和妹妹就没这么幸运了,好在哥哥哀求他们队长,队长家里又刚好没有孩子,就认妹妹当了养女,我也受到恩惠,得以在军队混了个后方的工作。”方林沉默片刻说,“但我很讨厌那个工作。”
“兰洛骑兵也很多,骑兵出征前,会有专门的人检查马鞍蹄铁之类的工作,干那种工作的人通常被叫做臭鬼,因为战马的粪便也是我们清扫的,”方林说,“我讨厌那些骑兵,每次看到马蹄,我就想起母亲的死,我倒在地上,马蹄在眼前跨过,可噩梦又时常上演,本身臭鬼负责检查马鞍和蹄铁并没有什么奇怪,但有时候战事紧急,骑兵在军营前集结,我们还在前面快步跑着检查,可哨声响了,骑兵轰隆隆运动了起来,我就站在大军前面,望着朝我扑来的战马。”
“他们看不到你们吗?”罗伊斯忍不住问。
“看得到,但他们也不可能停下,既是军令,而且我们的命也没那么值钱,”方林说,“我们只是逃难的难民,死了也就死了,没人会关心我们,在他们眼中,我们连他们的战马都不如。”
“我既没有跑,也没有喊,只是安静得坐了下来,我低着头,战马一匹一匹从我身旁奔驰而过,我又想起了那天的情况,我躺了下来,闭上了眼睛。”方林突然提高了音量,“可我没有死,我觉得腿被踢了一下,再次睁开眼,看到同为臭鬼的同伴,在清理我身旁的马粪时碰了我一下,他就像妹妹一样,以为我死了。但当我站起身,却看到一块白布盖在我的不远处,那是我另一个同伴,他死的时候才九岁,是另一个地方的逃难者,前一夜他还跟我说,他在家乡的树下埋了很多玩具,说要分给我一半。可我甚至都不敢去看他的脸,因为他全身被踩烂了,白布就像是盖在一滩污水上。”
方林抬着头,凌羽和罗伊斯却把头低了下来。
“哥哥没有经历太多残酷的现实,他还觉得自己可以以兰洛人的身份生活,我明白,他只是承担起了不属于他的责任,父亲母亲死了,他作为长子,照顾了我和妹妹,他已经做的很好了,但我无法以兰洛人的身份生活下去,每次看到战马,我总会想起马蹄在头顶飞过的场景,想起母亲和同伴就死在我身边,可即便如此,为了生存,我又不得不将那些鲜血淋漓的蹄铁擦拭干净,也许哪一天,它们也会沾上我的血。”
“你很讨厌兰洛人?”
“我并不讨厌兰洛,而是讨厌即海。”方林高声说,“但我心里无时无刻不告诉我自己,我是即海人,而不是兰洛人,所有人看我的眼神只有怜悯和鄙夷,因为我是亡国之民!我当然不需要可怜!”
“我独自离开初雪城,在大陆冒险,只是为了告诉所有人,我就是即海人,那个混乱贫穷落后之地的人,”方林忽然苦笑了下,“但事情证明,我还是太天真了,从出发至今,收获了许许多多的白眼和鄙视,我讨厌抬起头,因为抬起头,看到那些丑陋的嘴脸,我总会忍不住握紧刀。”
凌羽第一次觉得看清了身旁的男人,他喜欢低着头,并不是自卑,也不是逃避,他拥有可以杀死任何看不起他的人的力量,但却毫无理由,因为嘲笑是从灵魂了发出的,但凌羽觉得他并不是懦弱,如果有一天,他拥有足够强大的力量,他也会抬起头,看着那群丑陋的脸,而将他们踩在脚下,在此之前,他只会在握着刀时抬起头,因为那是他的力量。
“我本来以为我会这样一直下去,可我错了,我遇到了她。”方林嘴角第一次扬起,“她和哥哥还真是出奇的像,总是承担着不属于自己地责任,她告诉我说,即海之民之所以受歧视,是因为没有一个强大的祖国,若即海如古时的诺伊修斯般强大,即海人也会获得所有人的尊重,真是有趣的想法,可我就是被她那遥不可及的梦想吸引,原因很简单,因为我也是那样想的,她说要复国,即便是什么也没有,可我也想复国,我想重新回到即海的土地之上,我想要大陆人都知道,我方林,是即海的英雄!”
“这样么”凌羽忽然低声笑了下,“我总算明白你哥哥为什么说我们像了,还真的是出奇的像。”
“是吗”方林也低低地笑笑。
“说这么多鬼话有屁用?”罗伊斯忽然站起身说,“哪有这么多理由,琉璃夫人嫁给城主大人,你们依旧可以复国,只要复国不就行了,她怎么做都是她的自由,可你为什么这么不甘心呢?”
方林又一次陷入沉默,他手臂垂下,头颅也跟着垂下。
“你只是太孤独了,一直忍受别人鄙视很痛苦,可突然有一天,一个人能理解你,并想着拯救你,多么不容易啊,孤独的人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认同自己的人,是谁都会被感动吧?所以,你不甘心的原因哪有那么复杂,既不是什么她为了现实变成了你讨厌的人,也不是那个城主大人胖的像头猪,”
方林低着头,什么也说不出来。
“你只是喜欢她而已!”罗伊斯不留情面的说。
“我喜欢她”方林低声呢喃着这句话。
“还愣着干嘛?”罗伊斯怒吼,“去把她抢回来啊!”
“但我还没有一百万我也无法帮他复国,”方林说。
“那就赶快去弄!”罗伊斯大声说,“能弄多少就弄多少,她不是需要一百万吗?就弄一百万来!”
凌羽将随身携带的委托书掏出来,递到方林面前,“最后一个委托了。”
第542章 故友重逢()
被烤焦的矿洞空无一人,本身这里护卫部队就不多,那名魔族出现后,护卫基本都离开了,只剩下几个守株待兔的佣兵在离矿场不远的地方支起帐篷,他们也不敢轻易靠近这里,毕竟死在那个魔族手上的人可不少。
黑龙从天空降落,巨爪嵌在潮湿的泥土中,罗伊斯第一个从龙背上跳下,走到矿工的荒废的住所里,摸出一盏光石灯握在手中,光线已经很暗。
“他就在里面?”朽木紧接着跳下。
“我们没时间了,快点解决,”罗伊斯说,但其实夜晚是最不适合狩猎魔族的时刻。他打开上衣口袋,拿出一包银色粉末,“圣粉有点少,武器和关键部位涂上就行。”
“你很懂这些吗?”朽木便像缠绕拳头的布上涂抹圣粉边问。
“我曾经是一名破魔使,并且引以为荣,”罗伊斯微笑,脚步已经走进矿洞里。
凌羽并没有选择涂抹,而是穿戴好玄骨幽痕,将长枪握住,这把枪早已经被魔神之血浸泡,如果涂抹圣粉,也许会损坏。
罗伊斯在长枪出现的那一刻,回过头,盯着长枪看了眼说,“魔枪烈恩维尔。”
“它叫刺破杀戮之枪,”凌羽握着长枪走过,“魔枪在卡缪团长手里,你忘了,还是你向他检举我的。”
罗伊斯笑笑,可笑容却随着他落下脚步而停止,他突然加速,转眼间已经跑进洞穴里,只剩下那盏跳动的光石灯在黑暗中来回晃动。
沿着铁轨不断前进,地上的碎石越来越多,整个矿洞也在不断朝下扩展,而且越来越大,直到最后一个分叉口出现,两条道路通向更深处。
罗伊斯站在岔口,摸出口袋上上次离开时取走的暗魔石抛向了左边的黑暗中,一瞬间,整个黑暗兄仿佛跳动起数千双紫色眼睛,只是那些眼睛又很快熄灭。
“这边!”罗伊斯却选择了一个相反的道路,四人不断前进,黑暗也越发浓郁,不过凌羽的视线却愈发清晰,道路从宽阔又缩小,到最后只剩下一条铁轨宽度,而铁轨上倒着一些烧焦的尸体,路旁还有许多铁屑和坏掉的工具。
罗伊斯脚步突然停住,他面前出现一个开阔的空间,但那不是人工开凿的区域,如枯树皮般的岩壁,满地地黑色石块,还有被烧焦的运输车,已经同时被烧焦的地面,都在告诉其他人说,这里就是爆发发生的地方。
但这里却是一条死路。
“她在哪?”方林问。
“从理论上来讲,我们靠近这里,她就知道,但她并没有出来见我们,”罗伊斯道,“也许是察觉到我们怀有敌意。”
“小家伙,你觉得我们一群穿着铠甲拿着武器冲进来,是吃饭的吗?”朽木埋怨的说,“之前就应该假装是谈判的人,这下不是麻烦了吗?”
“但这不是原因,”罗伊斯蹲下身,将光石灯放在地上,“因为有人已经先行一步来过这里。”
“被人抢了?”朽木一惊。
“我不认为那个魔族这么简单被解决,”罗伊斯手在腰间一抹,摸出一块透明纱布,然后平整的铺在地上,他口中朝纱布吐出一口气,柔软的纱布陷了进去,露出一个不深不浅的脚印。
“应该是个男人,而且后面脚印略模糊,应该是个穿着宽大袍子被扫掉了,”罗伊斯站起身,望着黑色石壁说,“而且他并没有出来。”
“也就是说”朽木剩下的话被咽了进去,突然蹲了下脚,全身肌肉膨胀起来,敌人也许就在这里。
凌羽也提住长枪,他忽然觉得心跳了一下,仿佛有狂风从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