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孤城白蛋-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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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黑衣人威严慑人的眸子扫视所有人一眼,忽然双臂一震,身形如大鸟般凌空飞起,身形与刀光合一,窜起惊人的青芒,竟然如同之前侯雪城一般,幻化出五尊人形,他不再攻击寒难州,五尊人形都直扑朱九。
“住手!”寒难州和尊皇箭都知道这一招的厉害,两人俱扑向朱九皇爷,只见刀剑交合乍分,朱九嚎叫着扑倒。
待及光芒一敛,那人攻击竟然全无威势,藉着寒难州的剑势向后翻身,眨眼间以翻过护墙,一闪不见。
这几下变化交手,当真是兔起鹞落,迅捷无备。众人想起其中的惊险都不禁为朱九捏把冷汗。朱九给那人伤了手臂,正在唉唉痛叫,看那人离开,不禁大声怒吼。
“立即调派人手,给我去追,把那刺客给杀了……寒当家的和尊皇箭你们留下来保护我,替我治伤!顺便把侯雪城……咦,他人呢?”
所有人回头一看,侯雪城刚才躺卧的大树下,已经不见人影。显然那人有接应之人,在众人都被他吸引时,另一人悄悄潜入救走了侯雪城。怪不得他之前招招拼命的打法。
寒难州不去理会朱九的怒骂,一边调派人手缉拿刺客,一面心下寻思。待朱九进屋疗伤,他望着黑衣人离开的方向冷笑。
“即使以剑意役刀,同是使剑之人会看不出吗?”寒难州自语般的,以所有人都听不见的声音轻语,“朱靖,你也太小看我了。”
冰雪孤城 第二部…09 困兽(前篇)
当黑衣人离开朱九皇爷府,他特意绕行小路,躲开了追踪的官兵,身形如大鹏展翅不断纵跃飞掠。当他停下身形时,已经在一处红瓦屋顶的屋舍前。
这屋舍高约两层楼,并不甚起眼,大门深锁。当他才落地,门忽然开启。“快进来。”
他闪身窜入。低声道:“人呢?”
开门的是一黄衣老者,身后尚有七八名黄衣人,看老者气度,该是这些人的领导者。他躬身道:“宫主已在后厢房,请王爷随我来。”虽然看起来老态龙钟,但这人走路却异常迅捷。黑衣人跟着他,不一会儿已经走到一座精舍之前。
走进精舍,推开房门,侯雪城便躺在该处,床边只有两个人,一个正肃容替他把脉,另一名赫然是燕野。
燕野一看到黑衣人便单膝下跪,黑衣人一摆手。“起来,一路过来,没人跟踪吧?”
燕野起身道:“我和陈舵主十分小心,一路绕行。那些人注意力都让您吸引走了,没人注意到我们。”朱靖点头,眼神早已锁定在房内唯一的床上。
在雪白的帐幔之间,床上之人身上的中衣已被褪下,里衣也被剪开。裸露着的胸口上,那截箭支赫然还插着。伤口周围的肌肉因强烈的毒素而发黑溃烂,散发出腐臭的气味。黑衣人一时不忍目睹,别开了头。
黄衣老者一个箭步上前。“大夫,现在情况如何?宫主有救吗?”
那把脉之人缓缓放下侯雪城的手,眉头深锁。“这箭支,若不拔除,那肯定迟早没命。但若是拔下,我没把握宫主不会立即气绝身亡。这拔与不拔之间……”
黑衣人走向前,看着侯雪城良久。“马上动手拔除,我不要这东西留在他身体里。放心,他不会就这样离开我。雪城如此骄傲,一定会撑过去的。”
顺手拿掉自己头罩。那双锐利的眼神,瘦削的脸孔,气度威棱,赫然便是朱靖。“我来动手。大夫,你准备着。”他一手握住侯雪城胸口的那截箭身,另一手按在他胸脖之间。
那大夫立即准备上好的止血金创药,手中拿着刺|穴金针。手下之人捧来热水候着。那大夫左右看看,准备工作已然完成,便道:“王爷,可以动手了。记住,那箭上有倒钩,不能往后拔,那稳死无疑。我已把后面的尾翎先剔除了,王爷须向前推出。”
朱靖的手却颤抖起来,那双一向稳定而干燥的双手,此时充满汗水,“雪城,雪城,……小师叔……”和他颤抖的手回然的是他温和的声音。他低下头用自己的脸颊温热着侯雪城冰冷的脸庞。“你忍耐一下,一定要撑住。”
燕野出声道:“王爷,我来拔吧?”朱靖摇头,蓦然一咬牙,右手向前一挺,随着侯雪城剧烈的抽搐,那支可怕的箭矢已带着一大片血肉被推出。
鲜血喷溅出来,高高撒上了雪白的帐幔,顺着柔滑的蚕丝帐滴下被褥床单,一瞬间,所有人的眼前都被染上一片血红。
朱靖立即动手点住他胸口七处大|穴,血流登时缓了,那大夫趁机上前引针止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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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野一边替他敷上金创药,一边开口,“这毒若是不清除,顺着血路侵入心脉,侯宫主迟早还是死路一条,但尊皇箭上的毒是独门所制,非一般人可解,这可怎么办?”
正担心间,他的眼睛忽然对上一双冷冷的眼眸,不禁一震。“侯宫主!”
朱靖回头见到侯雪城已睁开双眼,不禁大喜。“雪城,你可还好?很痛吗?”
侯雪城自然是被那样的激痛震动的清醒过来,他不看朱靖,死盯着燕野,“你给我下了散功的药物,是你吧?”虽然声音极其低弱,但仍有说不出的杀气。“先把解药给我。”
燕野低下头。“侯宫主,我是迫于无奈,那九皇爷用我家人来威胁。不过我实在没有下毒,我已将那包药给掉换,宫主喝下的那杯茶,只是一般的制气散而已,对宫主而言根本不构成威胁…我真不知为何宫主会忽然散功。”
朱靖握住他犹戴着手套的右手。“上次你提到燕野的问题,我便已找过他询问。燕野将一切都告知我。他着实没有陷害你,那包剩下的茶水,后来我找人看过,的确只是一般的制气散,那是绝不会错的。”
侯雪城默了半晌。“原来这么快……”
朱靖奇道:“什么那么快?雪城,你放心,我会找最好的大夫治好你的伤,你的功力我也会想办法找药物来让你恢复,你只要好好养伤便好。”
侯雪城却沉默不语,只是露出讥诮的笑意,既无愤怒,也不甚悲伤。那是对命运的讥嘲。他看着自己胸口溃烂的伤势,仍然没什么表情。“你怎么晓得我有危险,知道要来救我?”
“那时,你没对我舅母动手,忽然离去,我便知道要糟。肯定是要去找九叔麻烦,所以连夜追你。燕野也随着我去,他自从对你下药以后,和朱九那边偶有联系,虽然那些人仍防着他,却也大约知道朱九的动态。”朱靖缓缓的说,仍然握紧了侯雪城的手。
“到了地头,我们查到你出了事,好在你给过我那把玉剑,我虽不方便调动官府人马,却能用你的信物找到你的属下,我们一起协力救出了你。”
侯雪城点头,不再说什么。“全部退出去。”
“雪城……”朱靖想说什么,侯雪城已经截口道:“我既然清醒了,便不会轻易死去,我要自己疗伤。出去。”
朱靖看着他冷漠的脸庞,只觉得心如刀绞,但他一向不去拂逆小师叔的意思,便领着众人退出。这里分舵的陈舵主,也就是那名黄衣老者已替他备妥屋舍。
朱靖挥退燕野,一进房门,只觉一阵天旋地转,气血凝滞。那寒难州在他胸口的一掌如火烧灼,那是什么掌法?他按住胸口,蹡踉的坐入屋内的太师椅。
在另一间屋舍,侯雪城等着所有人都退出后,他扯开自己胸口包扎的绷带,仍是那种讥讽的笑意。
他缓缓褪下自己右手的手套,翻过手掌,掌心赫然有着如北斗七星般连线的七颗黑痣。
他的笑意凝固,眼神转为肃杀,竟露出淡淡的青芒。那是一种即将见到血腥的残酷。对别人,同样也是对自己。
他将手掌按上自己溃烂的伤口,瞬间整个掌心转为血红之色。隐隐发出滋滋的烧灼声。
这时,屋内弥漫着浓厚血肉灼烧的焦臭。
侯雪城低垂下眼帘,脸上仍是那种凝固了的诡异的笑意,似乎在讥嘲自己的无奈,也讥笑着命运的可悲。
冰雪孤城 第二部…09 困兽(中篇)
当第二日天明,陈舵主进屋给主君请安的时候不禁惊愕的睁大了眼。只见宫主衣着完好,好端端的负手站在窗前,气定神闲。看到他惊愕的样子,侯雪城冷冷的道:“我没事很奇怪吗?”
傲神宫的宫规一向极为严厉,陈舵主吓得一抖,主君身上发生的事情,从来没人敢置疑,他趴伏在地上。
“属下恭贺宫主大安。宫主没事真是太好了,我马上传报给各分舵舵主。大家知道宫主受伤,虽没宫主命令不敢擅离职守,但都十分担心。”
侯雪城冷冷的看着他,“你办好份内的事便好,别管太多。”他顿了顿,“朱靖呢?为何没来服侍我梳洗?”
“王爷殿下一直尚未起床,宫主若是不嫌弃,属下愿效犬马之劳,……或是您比较习惯由侍女伺候?”陈舵主十分惶恐,难道真要去请王爷来服侍宫主起居?
侯雪城哼了一声,虽不言语,但也看出他十分不悦。“叫他来。”正说间,已看到燕野匆促走了进来,看到侯雪城安然无恙,不禁也十分震惊,愕然说不出话来。“侯宫主您……安好?”
侯雪城不耐烦。“叫朱靖来。”
燕野这才忽然想到,“宫主您安好真是太好了,王爷不妙了,我方才去请安,王爷已经昏迷不醒,他中了寒难州一掌,不知伤得多厉害,我想请陈舵主找大夫给王爷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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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雪城也不多言,听他说间,脚已经跨出房门。“带路。”
朱靖的确伤得很重,当时寒难州那掌完全震伤了他的经脉,那是寒难州独门的“焰魄神掌”,中者无论功力多高,若无解药,在半月之内必死无疑。除非像侯雪城这种练有独门罡气之人才可能幸免。当时朱靖忧心侯雪城的伤势,竟忘了己身重伤。
侯雪城自然知道这掌力的厉害之处,若是功力尚未丧失时,还可能以大静神功替他治伤,现在简直已经束手无策。他低头探视朱靖胸口的掌伤,然后直起腰,看着朱靖苍白的脸孔沉吟不语。
燕野担忧的道:“侯宫主,我们该怎么做?请大夫看有用处吗?”王爷是皇上最宠爱的侄儿,又是戊守边疆的一代名将,边陲之地的敌将只要听到他的大名莫不丧胆。若有闪失,恐怕外患又将兴起,战祸不断。
侯雪城烦极,喝叱道:“噤声!”他在太师椅上落坐,心下计量着。这伤非寒难州来治不可,但他身为一宫之主,自不可能向敌人低头,即使为了朱靖也没可能。
再不然,焰魄神掌这门武功只有天山内天池中的极寒冰鱼内丹才有得治。但那湖水深不可测,且冰寒迫人,一般人不可能潜入。傲神宫历代曾有一名前辈宫主潜入湖中想抓取冰鱼,结果再也没有浮起。那人自是没练成冰心诀第八层以上才会惨遭灭顶。
他武功虽已丧失,但是冰心诀心法仍在,一般的冷寒是不畏惧的,但能抗拒的了天池的寒水吗?
自己的伤势虽然以异能封起,但随时可能被外力触发,体内的箭毒也只能暂时压抑,无法清除,事实上连走动都觉得全身经脉似乎要散开。这样的身体,要如何与湖中的冰鱼搏斗?只有傻瓜才会这么做吧?
侯雪城握紧了拳头。
他的目光移到朱靖脸上,这人为了救他,竟然不自量力,与寒难州搏斗,简直自寻死路,他冷哼一声,白痴也没他那么笨。
……但是,偶尔当一次白痴似乎也不错?聪明了一世,傻一下也未尝不可。
侯雪城一向冷肃的的神色慢慢柔和起来。多情不似无情苦,其中的甘甜苦楚,又有谁能知道呢?
他振衣而起,“吩咐下去,收拾东西。我们回天山。”
……
雪色连天,无垠无涯,千山鸟飞绝的天山是天下知名的,侯雪城一行三人日夜兼程,一路换马,到天山脚下,已是十日之后。
宫主回宫,那是何等大事,在尚未到山下五百里,已是一连串的响箭冲天飞起,一路路人马前行后随,侯雪城却目不稍瞬,坐在马车车首,只是凝望前方。
朱靖与他并肩,已经七来年没回天山,只见举目望去是白桦树林,笼罩在薄薄的雪雾中,不禁十分感叹。
他并不明白侯雪城为何忽然起意回到天山,但小师叔想做的事,自己便从来只有欣然答允。虽然性命已不久常,只要能伴在他身旁,看着他冰冷的容颜,已经什么都不奢求。
进了傲神宫,不管他是什么身分,便是傲神宫的弟子,也是侯雪城的师侄及下属,并不能随意跟随小师叔四处行走。侯雪城将他安置在知静斋,自去探视师父。
白衣老人仍然躺在原来的屋子中,只是脸容更加瘦削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