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谋--诱妃入帐 作者:墨倾长风(宠文,潇湘vip2013-09-02完结)-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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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大惊失色,忘了冲上去解救同伴,而是惊呆在原地,连步子都迈不开。
这样的恶梦,他们一辈子都没有梦见过。
那人的嗓子里发出凄惨的叫声,已经痛苦地翻倒在地,来回在地上打着滚,甚至将脸在粗砺的地面上拼了命地摩擦,想要将头上这些东西蹭下来。
毒虫却更为迅速地钻入他体内,相继开始啃噬他的血肉,宁天歌与墨离远远地看着这一幕,比谁都要清楚他现在所受的痛苦。
没有解药可服,更不象上次那拨死士那般了解这毒物的底细,因此他现在不仅承受着身体上的疼痛,还要承受心理上的恐惧,这种恐惧,只怕比身体的痛更让人煎熬。
毒素发作很快,毒虫蚕食血肉的速度也很快,不多久,那人的声音越来越微弱,翻滚的动作也渐渐慢了下来,稍后,彻底不再动弹。
此时,笼于他头上的烟雾也淡了下去,可以清晰地见到无数细小斑斓的虫子在他脸上的各个洞眼中进出,而他脸上只有一层薄薄的脸皮,脸皮不断突起陷下,可见明显感觉到底下的蠕动。
那人嘴巴大张,神情扭曲,眼睛里全是恐怖之色。
余下的那些人骇然望着眼前这副惨状,身上衣衫尽湿,半天竟忘了挪步。
许是因为此人已死,那些毒虫纷纷从他的口鼻中钻了出来,密密麻麻地布满了一地,随后分成几股向他们爬来。
一人猛然反应过来,“快跑!”
一语惊醒呆立的众人,他们再也顾不得遥遥站立一边的墨离与宁天歌二人,拨起身形就往前急奔。
依旧慢了一步。
他们几人本来相近,刚才已死的那人不过堪堪在他们身后,相距不足两步,等他们回过神来逃命之时,那些毒虫已近到跟前,再轻轻弹跳而起,就象跳蚤一般精准地跳到了他们身上。
手中武器纷纷被弃,地上当啷声一片,几人边跑边往身上拍打,想要将尚且叮在衣服上的毒虫拍落,那虫却极为刁钻,早已从衣服布料上极细的织孔中钻入。
一时场面极为混乱,毒虫上身的众人无不惊得面无人色,毫不犹豫地去脱身上的衣服裤子,只是等他们脱去外衫,那虫子已经钻入了中衣,等他们脱去中衣,它们已顺着他们的肌肤往上攀爬。
无数细小毒虫在身上蠕动的感觉好似凌迟,令他们毛骨悚然,纷纷脱去身上最后一层衣物,胸前背后不断拍打,那些虫子似乎被扰得烦了,竟直接从身体的毛孔里钻了进去,不费丁点吹灰之力。
惊悚。
恐慌。
绝望。
种种神情从他们眼中交错而过,他们眼见着身体皮肤的起伏波动,竟似发疯一般捡起地上的剑,在每一个毒虫蠕过的地方割刺过去,背上刺不到的地方就反手去抓挠,不过转眼功夫,每人皆已浑身鲜血淋漓,然而根本无济于事。
惨叫声震天,宁天歌眯眸看着这一切,只觉得这批毒虫竟比上次所经历的更厉害几分。
茹儿双手蒙住眼睛,不敢看这副惨象,她知道这些毒虫可使人致命,却不知竟是这么残酷。
那车夫更是尿湿了裤子,几次三番想要爬上马背逃走,可双腿软得怎么也爬不上去。
“等吃完了他们,就该吃我们了。”墨离淡然说道,语声里听不出他作何想法。
“现在走倒是来得及。”宁天歌将匕首还鞘,看他一眼,“等他们死了,就真的要被吃了。”
“可是娘子,你现在会走么?”他侧首,笑问。
“相公会走么?”她淡淡道,“我们走了,暂时是无事了,但这些失去主人的控制的毒虫,却成了一大祸害,还不知要吃掉多少人。”
“所谓夫妻同心,其利断金。”他感叹,“既然娘子与为夫想到了一起,我们便做做好事,将这些东西毁了再走吧。”
“只可惜四喜不在这里。”宁天歌看着那些痛苦哀嚎满在乱滚的人终究少了丝把握,“若是将它们聚在一处倒是好办,只是这样分散着,恐怕会有遗漏之虞。”
“事在人为。”墨离扬眉一笑,瞟向尚在燃烧的车厢,“去取火吧。”
嚎叫声已渐弱,不能再拖延,两人掠至马车旁。
墨离拣起车夫遗在地上的鞭子往前一抖,马鞭如长了眼睛般缠住一侧车橼,他手臂一振,烈焰熊熊的车子被他凌空甩起,宁天歌纵身跃起,旋身一脚蹬出,那马车如一团火球划过苍茫天幕,滚滚投向兀自垂死挣扎的诸人。
轰然巨响,火球落地四散,多数散落在周围,亦有不少砸在那些人身上,然而他们对于通红火烫的木块已似失去知觉,抑或这种单纯的疼痛已远远及不上体内所受的万蚁噬心的痛楚。
墨离与宁天歌旋即紧随而至,将四散的木条木块围拢成圈,不留一丝缝隙。
地上的人已奄奄一息,在死与未死之间徘徊,不过差那么一口气而已,而那些体内的毒虫,感觉到外面顿时灼热了的空气,明显躁动不安起来,却又因为极大的忌惮而再不肯从身体里爬出。
卷三 惊云飞渡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为夫想与娘子一起
如此,只能连着那些人一起烧掉。
两人无半分犹豫,果决地将火圈缩到最小范围,余下木条与地上那些衣物尽数丢进圈中。
衣服很快被点燃,那些只余半口气的人早已不能动弹,任舔起的火苗席卷全身,皮肤下的毒虫疯狂游走,纷纷潜入身体最深处温度较低的地方,然而终究只能抵挡一时。
火势越发大了,墨离拉着宁天歌退后,空气中尽是一股焦糊的气味,那些毒虫在暂时的躲避之后,到底与那些尸体一起被焚烧干净,有些试图往外逃窜的,也被外面的火焰瞬间烧死。
在持续了半个时辰之后,火光终于小了下去,一具具焦黑的尸体几近骷髅,毒虫再无半点存活的可能。
一场天灾人祸就此沙弥于无形,一切有惊无险。
宁天歌环视一周,那些没有受伤受了惊吓的马早已不知去向,余下倒在地上的几匹都被她斩去前蹄,尚在低声哀鸣。
她抿着唇,走过去在每匹马的大动脉上扎了一刀,热血喷溅,一阵惨鸣挣扎之后,那些马终于没有了声息。
她默然地站在那里,闭起了眼。
连行走都不能,最后的结果也难逃一个死字,与其在这里等着血尽而亡,还不如就此让它们少受些苦痛。
只是,这些马何其无辜,如此断送它们性命,她心里终是有所不忍。
肩头一暖,她睁眸,墨离双手按在她肩上,正对她微微而笑,火光里,双眸如天上的星子璀璨,照入心底,驱散那丝黯然。
——
打发了车夫,三人只能徒步赶路,由于茹儿不会武功,墨离与宁天歌只能以最慢的速度陪她一起走,时间一久,墨离的眸光愈加冷淡。
走了半夜,茹儿已累得满身是汗,脚步踉跄,却也明白自己拖了后腿,硬是咬着牙一声未吭。
宁天歌看了眼天色,淡声道:“歇息会再走吧。”
此时已快天亮,天际层层灰色云絮间隐现鱼肚白,正是将明未明之际,视线处已不再是混沌灰暗。
听到这话,茹儿再也坚持不住,曲起酸软的双腿砰然坐到地上。
宁天歌亦在旁边的石块上坐下,支着额角闭目小憩,依事先了解过的情形,还需再走一个时辰的路方能到达前面的城邑。
额头有衣片轻轻抹过,她微睁了眼,墨离收回衣袖,俯在她身前,勾着嘴角问,“累了?”
她摇了摇头。
墨离挨着她坐下,将自己的肩膀送了过去,“娘子,靠为夫身上睡会儿。”
她也不客气,倒头就靠了过去,身后一只手很自然地环了过来,搂住了她的腰。
她瞟他一眼,便见他低声笑道:“就抱一抱,娘子没意见吧?”
早就知道了他的性子,她没再说什么,调整了一下姿势正想打个盹,便感觉到墨离身体一绷,周身的气息顿时凝重。
她立刻直起身来,按住靴内的匕首。
这层变化,只能说明又有危险靠近。
她放眼望去,晨起的雾色中,果见前方一队人马疾速驰来,一片青影穿破薄雾,看不清到底来者多少。
茹儿在经历昨晚之后,已如惊弓之鸟,见此脸色一白,连动也不会动了。
马蹄渐近,宁天歌与墨离依旧保持着相互依偎的姿势,然而两人都已蓄势待发,只待来人一近,就突发制人。
“相公,我怎么瞧着前头那人有些眼熟呢。”来人脸庞渐渐明晰,一直凝视着前方的宁天歌忽而放松下来,懒懒地收回了放在靴口上的手。
“嗯,是眼熟得很。”墨离牵起唇角,眸子里冷峭锋芒敛去。
拾起地上一枚碎石,中指轻弹,那石子便笔直弹射出去,只见当先那快马前腿猛地往前一曲,摔倒在地,马背上的人狼狈落地,紧随其后的人纷纷勒紧马僵。
一时长嘶四起。
“他奶奶的,老子心情不爽,连你也跟老子作对!”那人抬腿便一脚踢在马身上,引得那马一阵痛嘶。
“墨统领,别跟这马置气,赶路要紧。”遥遥地,一人下马相劝,并将那马奋力拽起。
“正因为赶路要紧,老子才生这畜生的气。”墨统领还在骂骂咧咧,冲着那马挥了挥拳头。
话音还未落,便觉得腿弯处一痛,膝盖往前一弯,他忙伸手撑住地面,幸亏他反应快,否则便要当众跪下。
“他奶奶的,是哪个王八羔子暗算老子?”这回,再怎么粗线条,墨统领的脑子也转过弯来。
墨离携着宁天歌缓缓站起,淡淡一句,“是我。”
声音不大,传入对面之人的耳中却仿如雷霆霹雳。
“主子!”墨迹哇地大叫一声,转身就要奔过来,他身边之人亦是一震,大步跟随而来。
墨迹几步跑到墨离跟前,脸上的笑容却顿住,眯起眼睛左右端详了半天,又将宁天歌上下打量了几遍,又看了眼缩着身子怯怯看他的茹儿,不敢确定地指着两人,“你……你们……”
“才几天不见,就不认得你家主子了?”墨离俊眉微挑,语声冷如冰霜。
“主,主子,真是你?”墨迹定定地望着他的脸,突然虎目含泪,凄然将他抱住,“主子,才这么些天,你怎么憔悴成这副样子了,这脸色黄得都让我认不出来了。”
“哎哎,两个大男人搂搂抱抱的象什么样子。”还未等墨离推开,宁天歌已将他扯开去,凉凉地扫他一眼。
这人缺根筋的毛病时候能好,也不看看眼下什么场合,什么话随口乱说。
“你,你……”墨迹却未明白她那一眼的深意,一手指着她,突然说话也说不利索。
眼前这个面容完全陌生的女人,应该是宁天歌没错吧?难道说这才是她的真容?
他视线下移,看到墨离放在宁天歌腰上的手,虽说他已猜出了她,但这两人如此亲密的姿势,不对啊。
“你什么你,夫人都不认得了?”墨离将他的手挥开,沉下声来。
“夫人?”墨迹犹且不知,瞪大了双眼,“你们……”
他不在主子身边才多少天,这两人的关系就进展得如此神速了?
宁天歌默默地看着他,心说,这人没救了。
视线越过他,停留在两步开外的人身上,她浅淡一笑,略一点头。
李正。
当初她只知道墨离送他离开京都前往南方,却并不知具体哪里,之后墨离未主动跟她说,她亦不问,也没有让无觅阁去查,却不想他竟被送到了天祈。
李正只有更为震惊。
此次与安王一同前往天祈的宁天歌去了哪里?眼前与安王并肩而立的女子又是何人?
他早已从两人眼色里看出其中玄妙,更不如墨迹那般粗枝大叶,心念一转间,险些被自己的猜测吓到。
宁天歌是女子?!
他所认识的宁天歌是安王的主薄,宁相的大公子,印象中,男子的身份那是铁打的事实,怎么可能是女子?
可这个她如果不是“他”,那又会是谁?
宁天歌的声音与这女子的虽有不同,但那神情与看过来的目光却是如此相似,而且显然的,她认识自己。
向来沉稳的性子令他很快从震惊中恢复过来,他跨前一步,将目瞪口呆的墨迹拖到身后,“墨兄,既然主子与夫人都已找到,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快些离开为好。”
随即示意随从牵马过来,向墨离两人深深一揖,其他并不多说,只道:“请主子与夫人上马。”
“好,娘子,我们上马。”墨离嘴角轻勾,揽着宁天歌就要上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