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华-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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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才,奴才一定还钱。”
王管家以为慕不识字,贪墨银子的假账做得极是敷衍。
慕这般聪明厉害,怎会看不明白假账。
事实上慕未必能看得懂,她没受过看后宅采买账本的教育。
在她手中流出的粮饷军需等开支数以万计,后宅这点小钱微不足道,说那番话只是诈一下王管事,听王管事说还钱,慕思索讨回多少银子合适。
“还有,你不向二哥赔罪?”
慕指了指慕云,“二哥和我不一样,他是堂堂正正的永安侯府少爷,入了宗族族谱,你只是侯府的奴才,狗仗人势欺辱二哥,也要分地方,我还管不了永安侯府,在我的静园,任何人都不得侮辱二哥。”
王管家向慕云磕头,“二少爷高抬贵手,饶了奴才这张臭嘴。”
噼里啪啦,王管家重重自打耳光。
慕云一直出神的望着慕。
听了十几巴掌耳光声,慕一抬手,“滚!”
王管事在地上飞快的爬走。
“胖丫,你去看看厨房的饭菜可准备妥当了。”
慕打发走胖丫,侧头同慕云对视。
“慢慢……”慕云轻声道。
慕幽幽叹了口气,缓缓起身站在他面前,复杂且真诚的说道:“慕云别再自欺欺人了,我不是慢慢。”
第十三章 认清
闺阁寂静无声,落针可闻。
慕望进慕云的眼中,他瞳微缩,迷一样的漆黑蕴藏暴风雨般的愤怒,好似席卷一切,令天地失色。
慕云面部肌肉紧绷,狰狞之色抹去病弱,精致的眉眼平添一抹冷峻,气势变得冷厉无情。
他就是五年后的锦衣卫都指挥使!
此刻慕毫不怀疑昔日听到的慕指挥使赫赫凶名。
然慕一字一句的说道:“慕云,我不是慢慢。”
慕云手臂一挥,宛若灵蛇吐芯朝向面前的女孩儿。
慕眼前极快闪过一道残影,下意识仰头。
她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被男人捏住脖子,一只苍白骨感的手卡住喉咙,手臂上泛着淡青色的血管,骨结分明的手指只要轻轻用力便能捏断她的脖颈。
饶是命门被控制,慕不见任何惊慌慌乱之色。
慕云眸光微沉,慢慢的颜色十分出色,嫌少有女孩子比得上。
她终于肯听他的话,洗去厚重的脂粉,除掉闪花人眼的珠翠金簪,她身上罩了一件素色妆花褙子,挑金线同色长裙,松散的发髻只用一根乌金簪子,有股说不出的立落洒脱,女孩子的瑰丽娇嫩,别有一番楚楚风姿。
“慢慢。”慕云执着般喃咛,垂放在身侧的手缓缓抬起,抽掉慕头上的发簪,乌黑顺滑的发丝垂下,衬得她巴掌大小脸艳如海棠,“说,你是慢慢。”
不知是不是错觉,慕竟然从慕云的威胁中听出颤音,以及一丝的祈求。
明明被卡主脖子的人是慕,反倒像是慕拿捏住慕云的命门。
“只要你肯答应,慢慢,我一切都依你。”
慕云愿意把最好的一切都捧到慢慢面前,“你是慢慢,对不对?”
声音已有不容错辩的哽咽,漆黑的双眸覆盖薄薄一层水雾。
他该是后悔的!
后悔慢慢在他眼皮子底下消失,他没来得及保护她,没来得及给予她最想要的东西。
眼见慢慢在小人的鼓动下,走向死路。
她不知慢慢的灵魂是如何消失的,只记得她醒来时,枕头湿了大半,那个女孩子该是在绝望中默默消失的,带着对残忍世界的痛恨无奈,以及悔意。
在灵魂离开时,她已经明白自己犯下的错。
否则慕方才不会同慕云说话那般的放松随意,宛若嫡亲兄妹一般。
只要她肯应允,凭着慢慢留下的记忆,她就是慕指挥使最疼的妹妹,捧在手心中的至宝。
然慕坚定的说道:“迟了,慕云,你回来迟了。”
慕从蛛丝马迹中推测慕云并非一直住在柴房。
慕云将来是锦衣卫都指挥使,此时他已经入了锦衣卫,时常出门执行秘密任务。
慕云在京城出入永安侯不方便,远不如在宛城,不易被人察觉。
简陋的柴房根本很少人靠近。
慕云再挑衅慢慢几句,以慢慢的冲动自然会对二哥置之不理。
她再生气为讨好永安侯夫人也不会真想饿死二哥,更多是王管家阳奉阴违,处处针对慕云。
手指轻轻下滑,滑过慢慢的额头,鼻梁,唇瓣……慕云神色恍惚,“为何为何不等我?慢慢,你为何不等等二哥?”
眼泪顺着慕云的眼角滚落,澄澈的泪珠晶莹,亦是苦涩的。
慕感觉脖子上的手轻了,他的手指最后眷恋般拂过她的肌肤。
慕云转身背对慕,身影大半没入屏风的暗影之中,拉长的影子显得孤单而寂寞:
“好好的,好好的活下去,代替慢慢……用慢慢的眼睛看尽世上风景,看清楚该遭报应的人如何凄惨哀鸣。”
在慕云的腿跨过门槛时,听到身后一句:“对不起。”
他的身体僵硬如岩石,动弹不了分毫。
“慢慢说,对不起,二哥!”
慕眼角微微泛潮,在那段艰苦清贫的日子,慢慢唯一的寄托就是慕云,而在慕云悲惨的童年中,慢慢是他唯一的光明。
他们如同迷失在丛林中,被噬人野兽团团包围的幼兽,互相依偎,互相慰藉取暖。
慕云率先挣脱枷锁,避开陷阱成长起来,而天真的慢慢却被陷阱和人心吞噬了。
“她觉得不该苛责你而讨好永安侯夫人,不该不去过问你的衣食住行,不该同你争吵,不该不听你的话。”
慕知晓此时的话对慕云的杀伤力有多大,然慢慢最后的意识让她不得不伤害慕云,逼慕云认清现实,慢慢的消失……慕云也有一份责任。
“慢慢从未怪过二哥,她期望你得偿所愿,虽然她始终不明白你所追求的东西。”
慕云的拳头深深陷入门框中,木屑划破他的手臂。
他赤红染血的眸子盯着慕。
慕挺起腰背,自然做出对敌之态,垂放在身侧的手缓缓握成拳头。
方才她受制于慕云,并非是没有戒备,而是代替慢慢同慕云摊牌。
慢慢未尽之言已经说完,她才是这具身体的主人,无需再对慕云客气。
慕云是个丽的少年,慕欣赏他的颜色,欣赏他的性情,甚至欣赏他对永安侯府的恨意,对庶出身份的抗争。
慕云眼底的血红渐渐散去,随之消散还有方才对慕的纵容宠溺,她不是慢慢……慢慢真的消失了。
丽的少年浑身散发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他轻轻扯了一下嘴角,“看在慢慢的份上,有难处,你可凭令牌找我。”
一块似铜非铜,似铁非铁的令牌被放在慕云拳头砸出来的窟窿中,令牌上刻着蟒蛇,阳面刻着镇抚司三个字。
慕赞赏般看向慢慢消失的慕云,他已经是北镇抚司实权人物!
莫怪几年后,慕云便掌握整个锦衣卫。
“小姐,小姐,慕少爷走了?!”胖丫气喘吁吁跑过来,“我拦不住慕少爷,小姐怎么办呀,外面的人一直不肯放过小姐。”
王管家同护院都被小姐赶跑了,如今静园除了妇人小丫鬟外,再没能顶事的人了。
慕懊恼般嘟囔:“还是二哥呢,令牌在宛城谁认识?”
胖丫很是着急。
慕懊恼来得快消失也快,摩拳擦掌道:“好在我从不曾指望过旁人,倒要看看谁敢打上静园!”
第十四章 夜探
黑夜沉沉,星辰微闪,一层朦胧的薄雾覆盖皎洁的月色。
静园灯火不如往日明亮,偌大的宅邸人少了一大半,夜风拂过,树梢沙沙作响,略显空旷。
“小姐明日要去寻陈四郎?”
胖丫为慕褪去外衫,小口张得很大,“您是想挽回这门婚事?”
慕把垂在胸口的辫子甩到脑后,缓缓踱步到窗前,推开半遮半掩的窗户,站在窗边好似欣赏朦胧的夜月,凉风吹拂,吹去白天的炙热,令人很舒服。
闺阁左边有假山,怪石,多是从江南运来的,彰显慕骤然乍富后附庸风雅。
“小胖丫要搞清楚,我是去陈家,为当初的莽撞向陈家两位老人道歉。”慕手指轻轻扣着窗棂上雕刻花纹纹路,“不是去见陈四郎,更不可能去挽回婚约。陈四郎将来是六首状元也罢,吏部天官也好,同我没有一文钱的关系。”
“我担心小姐去陈家,他们又欺负您不善言辞。”
胖丫他们一家是慕来宛城后买进府做帮佣的,签得是活契,并非是慕从京城侯府带来的永安侯家生子。
她的心偏向慕后,处处为慕着想,听外人声讨慕,胖丫好生气。
陈四郎的嫂子很不喜欢慕,总是抢白曲解慕的意思,陈四郎的妹妹更时常拿慕脸上的脂粉取笑,说慕就算是穿上华贵的衣衫也一股子穷酸臭味。
以前慕被他们逼得说不出话,只能乱发脾气,令王管家动手惩治刁民。
慕嚣张任性,嫌贫爱富的名声有大半是从陈家传出去的。
解锁的记忆越来越多,慕更加怀疑这桩婚事另有玄机。
“说不过他们,还打不过么?”慕随意一般捻起桌上摆着充作夜宵的点心,“我一向认为拳头能解决的问题,都不叫事儿。”
点心飞向窗外漆黑之处,砰得一声,点心好似撞到硬物,声音在寂静的月夜格外清晰。
“有人吗?”胖丫快步走到慕身边,探出半个身子向外张望,催促慕:“您快躲一躲,我来抵挡无耻之徒。”
绝对不能让夜探静园的登徒子靠近小姐!
胖丫握紧小拳头,维护小姐的名誉就靠自己了。
慕唇边荡起愉悦的笑意,以前总是她站在所有人之前,保护身后的亲族良朋,今日竟被一个小小,弱弱的小姑娘保护了。
这份暖暖瑟瑟的感觉着实新鲜。
慕佯装让胖丫顶在自己身前,练过功夫的人都看得出,她站在身后却把胖丫护得滴水不漏,意味深长抬高声音:“兴许是不知从哪里钻进静园的野狗,许是饿了,正觅食呢。”
清冷的声音同样在深夜传播得很远,紧接着又有一句戏言传过到阴暗的角落,“野狗怪可怜的,再喂他一块点心。”
“您就是太好心,您这样会被人欺负的,我娘常说,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胖丫听说是野狗,便不觉着急,并没阻止小姐再往外扔点心喂狗。
虽然她睁大眼睛也没看到野狗在哪。
胖丫想着一定要劝着小姐节省点,银子也不是大风刮过来的,喂野狗肉骨头就成,用不上点心。
不过小姐笑得开心,下次再劝说小姐。
“呜呜。”再一次被点心击中,随后传来汪汪的狗叫声。
慕勾起嘴角,随手关上窗户,拉着胖丫的手:
“陪我一起睡吧,在床榻上咱们可以互相取暖,顺便胖丫给我讲一讲,宛城到底有多少人讨厌我,以前我得罪多少人!”
“……小姐。”
胖丫搅动手指,既有点害羞,又有点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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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角落,人影晃动,黑衣人靠近学狗叫的同伴,背起双腿几乎被打折的同伴,腾空而起,翻出墙外时,黑衣人回头看了一眼点心袭来方向,盈盈烛火把一道曼妙的倩影映在窗户上……谁能想到她竟然能精准发觉他们潜入静园,并用点心给予警告。
甚至逼得锦衣卫北镇抚司的精英学狗叫。
不叫?
一盘子点心都得落在他们身上!
他们根本就脱不开身。
回到锦衣卫买下的别院,靠同僚背回来的人低声道:“我的腿……”
“折了?!”
“没,好似恢复了。”
跳下同僚的后背,黑衣人原地蹦了两下,庆幸般长出一口气,“方才,方才我真怕两条腿被两块点心废了!”
随手扔出点心的慕对力道的把令人叹服。
黑衣人抹去额头的冷汗,宁遇阎王,莫遇慕!
同伴腿脚没事是值得高兴的,他们以为很轻松的任务竟然办砸了,不仅没带回十三爷留在静园的东西,还丢了锦衣卫北镇抚司的脸面。
今夜的事情传扬开去,他们只能申请外调去偏远蛮荒之地打探消息。
“真他娘的奇怪,往常咱们进进出出静园好多次,从十三爷手中领任务,就没被静园的人发觉过,今日明明懂得粗浅功夫的人都离开,偏偏碰上个硬茬子!”黑衣人心有余悸的叹气,“不愧是十三爷的妹妹,一身的本事怕是比十三爷还……”
身旁的人捂住同伴的嘴,压低声音道:“你没见十三爷今日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