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尘中-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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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有几位姑娘欠了欠身,征得老鸨的同意并退下去了。
剩下的想必是前夜太辛苦,面色也有些憔悴。
“公子看上谁,尽管挑。”
王凝翘着腿,认真打量了一番,“听闻金凤楼里季茜儿季姑娘,弹得好琴,唱得好曲,不知是哪一位?”
姑娘们余光里互相交谈着心思,老鸨摇着扇子,眼现不屑,在王凝对面坐了下来,面色不如先前那般殷勤,“季姑娘是楼里的头牌,不轻易见人的。”说着扇子往那些个姑娘一指,“她们虽然比不过季姑娘,却是任公子挑的!”
“哦?莫非是怕在下出不起银子?”王凝似笑非笑。
老鸨陪笑道:“哪里哪里,公子说笑了。公子也知道,这江宁城里捧着季姑娘的人不少,季姑娘就不好随便见人……”
王凝叹息一声,语气却更加坚定,“今儿个,爷还就要这位季姑娘了!”
老鸨笑容一僵,“公子还是莫要惹事的好。”
“雍王府那位我虽惹不起,老鸨你我还是不怕的。”
场上气氛僵硬下来,几个护院打扮的人围了上来,大有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的态势。
老鸨挥手让姑娘们下去,继而道:“公子既然知道金凤楼背后是雍王府,就该识趣些的。免得不明不白喂了这秦淮河里的鱼虾。”
“哎,我只是想见见那位季姑娘而已,可没想那么多。”说罢掏出几张银票,推到了老鸨面前。
老鸨垂眼一看皆是一千两的面额,眼睛一亮,却又按耐下兴奋,先前话说的重了,总要有个圆回来的过程。
“公子非见不可?”
“来了自然要见的。”
老鸨做沉吟状,半晌才幽幽一叹,“我先帮你问候一声,见不见,还是季姑娘说了算的。”
王凝展颜一笑,显得真诚了许多,“那就有劳了。”
……
琴音袅袅,绕梁不绝,檀香悠悠,气爽神清。一曲终了,王凝缓缓睁眼,端起桌上的茶抿了一口,“难怪那么多人追捧,我这等不懂欣赏的莽夫,姑且都如此陶醉,那些个自诩风趣潇洒的文人为之疯狂,也就说得过去了。”
季茜儿一身素衣,未曾着妆,却是清丽不得,叫人赏心悦目。
听得王凝话语,季茜儿不以为然道:“他们看的只是人而已。”
这等自信王凝倒也能够理解,摇了摇头,将那些个讽刺挖苦的话语甩开,继续闲扯,“见你一面可不容易。”
季茜儿美目一瞪,柳眉倒竖,怒哼道:“不知谁半夜三更爬人家窗户。”
王凝嘿然一声,“总觉得应该认真见你一次。”
季茜儿眼含疑惑,问道:“你莫非要死了?”
“非也……我打算回北方去。”
“今日是来诀别了?”
“不能说成诀别,有缘还会再见。”
季茜儿不理他话中之意,朝王凝走了过来,为他续了茶,痛心道,“这可是上好的龙井,你这喝法,真是糟蹋。”
王凝笑了笑,“穷苦人,不识得这些。”
季茜儿在他对面坐了下来,面色骤然凝重了起来,“你暂时回不去了。”
“为何?”
“朝堂上的事情你应该听到了吧?”
“什么事?”
季茜儿语气低了下来,“秦弼已经退下来了,上面的意思是不让他回到江宁!”
王凝把玩着手里的茶杯,缓缓凑到唇边,沉吟片刻,说到:“要我去?”
季茜儿点了点头,“嗯……楼里最近出了不少事,抽不出人手。”
王凝无奈,“早知道就不与你们联系了!”
“谁让你记挂着人家的妻子!”季茜儿满脸的讽刺与讥笑。
王凝被戳到痛处,目色微沉,随即暗淡下去,“毕竟是她……”
季茜儿见状,话锋一转,回了正题,“秦弼眼下已经到了杭州。”
“既然要回江宁,怎的到了杭州?”王凝问到。
“这很重要?”
王凝饮了一口茶,把玩着不知被多少碰触过的茶杯,随意道,“没,随便问问……真后悔上了贼船!”
“嘿,你若办好了事情,我这香塌你也是可以躺的。”
王凝看着她眼中的玩味,笑到:“温柔乡就是英雄冢,况且我了……”定定的看着季茜儿一会,王凝失落的说到:“最难消受美人恩呐……”
季茜儿啐了一声,不再说话。
繁华处,琴音再起,多了种相思,多了种凄苦别离。
王凝一整日都是在季茜儿闺房里过了,倒惹出了不少闲话来,事后听闻不少人打听他的下落,只是他在第二天一早就上了往杭州的官道,对这些事也就不得而知了。
杀人这种事,王凝是习惯了的,至于官府的人,往日也并非没有杀过,只是眼下这位秦弼,不久前还是当朝宰相的人,平日里听得百姓的称道,他并觉得杀一个这样的人有些为难。
新朝眼下的状况,秦弼这样的人已经不多了,死一个就少一个。
当然接了这个任务,最终若下不去手,那他只好杀死自己了。
况且秦弼,或许并不如百姓传颂那么好。
姑且去杀了看看!
根据得到的线报,秦弼回乡途中染了病,眼下正在杭州休养,估摸着时间足够,王凝也就不着急赶路。
数日之后,距离杭州不远的一处荒废驿站,借着夜色涌入了一群人。
风吹打着破败的木窗,蜘蛛网在月光下显得苍白。来人个个身着黑衣,头戴铜制面具,腰间挂一把黑色唐刀。
人群涌入,满落灰尘的的屋子里已经有人在等。
那人身着黑衣,罩着银制面具。
众人见到那位,纷纷跪到地上,当先一人恭敬道:“江山楼杭州分楼恭迎大人。”
银面人示意众人起来,目光落在汇报的人身上,“详情说与我知。”
……
时间到了淳元七年的四月中旬,雨水已经频繁起来,杭州往江宁的水路因此而变得危险,四月十六这日,杭州码头停泊了许久的大船终于还是起锚了。
这是一艘商船,沿着运河大抵是要一直往北去的。
王凝站在甲板上,看着灰蒙蒙的江面,余光里那位老人正一脸和煦的与人说着话。
怎么看都只是一个儒雅,平常的老人。
转过身,看了眼渐行渐远的杭州城,王凝一声长叹,一口饮下手里的酒,回了自己的房间。
自床上摸出一个包裹,打了开来,里面是一身夜行衣,一块银质面具,王凝手指轻触着眼前的一切,那股熟悉的感觉渐渐回来。
放在床头撤去了伪装的长刀,泛着寒光。
无尽的鲜血到底只是让它越发森冷,未曾使它妖艳。
三日后,清晨的吵闹声将王凝吵醒,他起身到了甲板上,发现船停在了江面上,浓雾掩盖了一切,杀机却越发清晰了。
王凝回了住处,换上了衣服,罩上面具,提着刀走了出去。
骚乱也在这一刻开始了,随着一声声惊呼,数道黑影在浓雾里显出了凶狠的痕迹。
杀人了!
从来不知所云,表达之后总是与想象的相去甚远!
我是个俗人!
(本章完)
第5章 千里烟波,断谁死生()
商船顶层的一处房间里,看起来是匆匆收拾出来,虽说整洁,摆放却显得杂乱。
住在此间的老人此时正坐在床边的柜子上,借着晦暗的烛火读着古卷,光线实在太弱,老人上了年纪,加之拖着病体,此时眼睛都快要眯成一道缝,似是很吃力,眼神却很是锐利。
当然,除了个别有心人,没人会知道这位落魄老人不久前还是当朝宰相,身居高位。
就在不久前,老人大抵是真的想要退隐,又或者背了某些黑锅不得不退下来……
不管缘由如何,眼下他是真的退下来了。
卸任了,府里的幕僚倒有很大一部分投了新的权贵,老人为了做到真正的远离朝堂,对此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只是原本手下颇为亲近的几位,甚是愤慨,每每谈起,老人笑笑不做评论。
名利二字,纵然是他,仍然谈不上真正放下。他对这个国家,仍然希望能够做些什么的,所谓名利也就脱不开身了。
外界的吵闹在某一刻吵到了这位老人,老人放下古卷,站了起来,门已经被人撞开。
来人是领了皇帝吩咐,护送他归乡的一位禁军统领,他对此人倒也算是熟悉。
“秦大人,请你待在屋里,我等好护你安全。”
禁军统领说的严肃,老人点了点头,“劳烦林统领了。”
“大人客气了。”林金武应了一声,对这位曾经的相国大人他还是很尊重的,无论公心私心,他都不愿这位老大人出事,他虽是武人,但并表示他是死脑子。作为皇帝的禁军,甚至是亲信,他多少晓得一些内幕,知晓眼前这位老人退下来的原因,陛下的意思,迟早还是要起用的。
何况,这位老人门生遍布天下,若真出了事,好不容易稳定的朝局怕是又要再起波澜,老人退隐的初心也就不得贯彻了。
他是武人,但也能分辨对错的。
只是身在局中,有时候根本不会存在所谓对错。
林金武出了房间,站在走廊上,偏头之际,那边已经有人进来了。
此行他的手上并没有带着多少人,陛下虽说担心路上会有人行刺秦弼,但也只是担心而已,这个节骨眼上,没人会认为真的有人冒天下之大不韪,真正的行刺于秦弼。
林金武心里叹了一声,握住腰间的刀柄,缓步从那边走了过去。
对方砍翻拦住他的最后一个人,林金武知道那人并不是他们的人,应该是慌不择路的百姓,倒真是无妄之灾。
林金武不敢离得太远,手下的人已经被他散出去,眼下正与各处的刺客鏖战,他已经知道了对方的来头,深知此次事件严重性,他并无获胜的把握。或许敌人攻到秦弼面前时,他死了,也就是尽忠了吧。
“江山楼的余孽,胆敢行刺朝官,尔等这是找死。”狠话还是要说,尽管这些话起不到任何作用。
江山楼的宗旨可是誓要杀光新朝皇族,君都敢杀,又怎会不敢杀一个臣子。
“秦老狗买国求荣,昏君碍着狗屁祖训不追究,我江山楼,替天行道。”
那人说着举起染血的唐刀,掀起衣服前摆,仔细的擦了起来。
两人之间距离渐渐缩短,溅了血的铜制面具,狰狞如幽府的索命恶鬼。
林金武抽刀,“找死。”
刀光蹦起,狭小的空间一时间明亮起来,攻守之间,血如雨洒。
甲板上,银质面具看起来要亲切许多,鲜血沿着刀尖滴落,哒……哒……
江风骤起,黑衣猎猎。
提刀的虬髯大汉怒视着对面的银面人,声如沉钟,“哼,看你有些本事,怎就做了江山楼的狗。”
银面人不说话,余光瞥了眼手臂处的伤口,血已止了,却见翻开的肉皮下面森森白骨。
“哼,待老子一刀劈了你,再与江山楼算账。”大汉说罢手中阔刀抡了起来,如射出去的利箭,破风而来。
王凝事先可没想过会遇上这样的劲敌,甚至这本就是江山楼为他布下的杀局,他虽与此人对峙良久,场上的变化还是能够感觉得到。
江山楼的人早早就出人不出力了。
大汉显然也是注意到这点,想必才会久久呆在这,将他当了磨刀石。
王凝无奈叹息一声,心道上次的事情之后果然被怀疑了。
回过神来,那刀已经到了近前,刀锋凛冽,如是斩破空间而来,直逼面门。
王凝曲膝,踏出弓步,双手握刀,丝毫不敢放松,自此人杀出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他们已经走了几百招,他知那是真正的杀人刀法,毫不花哨。
全身提气,屏息凝神,周边空气仿佛也凝滞如铁,风声,水声这一刻都归于空无。
这一招已是极招。
刀锋所向,是生死。
青丝舞动,面具下已经渗出血来?
血是褐色。
大汉一声暴呵,抡刀而斩,听得锵的一声,风乍起,雾尽散。
王凝曲膝而跪,刀横身前,飞扬的长发重归安静,已是凌乱如乞丐,银色面具乍现裂痕。
砰又一声,膝盖之下甲板骤然碎裂,血水自此蔓延而开。
刀断,刀斩入肩膀。
握刀的手,伤口处,白骨再被鲜血染红,鲜血溢出伤口,滴答滴答浸了一地。
顷刻红血黑如石墨。
面具落去一半,王凝脸上显出一道长长的血痕来。
钢铁摩擦的声音再度响起,嵌入肩膀的刀锋一偏,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