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霸图-第1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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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有何说道?不似当年唐时,如今节帅不过是镇抚地方安全,泾源为边镇不同点,要防御陇西、兰州一带的生蕃。自会州收复后,生蕃生羌也没再越境生事,所以主要还是民政上,可人口少也难有作为。”张铎有点不明白章钺的意思,说得很拢统。
“会州我比较清楚,但东面四州不知情况如何,张使君可否说说?”章钺对泾源不太了解,只知地貌多山地。
“泾州、原州稍好点,户数各有两千多,渭州、义州曾失陷于吐蕃,唐末收复后人口十不存一,为防御生蕃越境遍设军堡,目前是设为军州,各驻一个军。”张铎总算明白了,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那意思分明是,你失望了吧?
“还不错啊!比会州可好多了!”章钺却笑道,以曾在延州短暂理政的经验来看,户数至少要乘以十,或者二十,才等实际口数。那么基础人口数有了,总能做点事。
“哈哈……会州现在可不差吧?口数快达到二十多万了,别人不清楚,某还能不知道?年年有商队带着大批随从过境,只有去的,就没看到有回来的。章将军这么做,就不怕朝庭质疑么?”张铎大笑着问道。
“会州地域太大,没人口怎么守土?归化蕃羌就差不多占了一半,还能怎么质疑?你看凉州,年年上贡百十匹战马,几百张生皮,那有何用?有名无实而已,现在又出事还不知该怎么处理?新的会州刺史没着落,我也不再兼领,镇远军着急也没用,都不知候大帅和沈念般能不能撑到明年开春。”被张铎这么一问,章钺很有些恼火,明明手中有兵,但是不能轻易越境。
“最近没消息,某也不知凉州如何了,想来折逋氏心有忌惮,应该不敢行之太过吧。”张铎有些不确定地说。
真不知这个张铎在泾源任上都做了些什么,凉州也不算很远了,看来还是这时代的人对凉州重视程度不够啊,居然都不知内情。章钺有些无语,当下起身告辞,张铎要为他设宴接风,也被他婉言谢绝,自回客馆与封乾厚一起用膳,早早睡下了。
就是驻军换防,也要先见礼,验兵符,等兵力部署到位,调走的一方才能撤下来,何况节帅权力更替,治下各州主官和治兵将领都要来节度驻地见证的,不能来的也要派副职前来,于是又等了一天。
二十三日,天亮卯时中,章钺起来洗漱,刚用过早膳,衙推柳文昌前来相请。章钺忙换上紫色官袍,腰间系上赏赐的玉带,没佩挂鱼袋、玉佩什么的,这些多余的东西实在碍事得很。最后再戴好折脚硬翅的纱罗幞头,足蹬乌皮靴出门,封乾厚、李多寿两人在院子里等着,几人一起到节堂,泾源节度府衙、州衙文武官员分坐大堂两侧,方镇权力交接仪式开始。
先是于节堂正中摆出一尺二高的矮几一样的礼案,高一尺二寸,长八尺,案几上放着黄绸包裹的帅印、黄铜腰牌节制兵符、国号和将帅姓氏的双旌、方镇驻地州名和军队番号名的双节。至于六纛,是出征、出行时才使用,交接是不用亮出来的。
“这位便是章将军,诸位有所耳闻,先见过吧!”章钺一进大堂,张铎坐在帅案后一挥手,满堂文武呼啦啦一齐起身见礼,好在这时只是拱手,并不开口的,否则人多真是听不清。
尽管章钺见过不少大场面,现在也位高权重,这时也很不自在,连连拱手还礼。这年头民风仕风还是宽松而开明朴实的,就算是皇帝与平民相见,也会还礼,而不是高昂着头。
章钺大步上前,到帅案一边的客位上大马金刀地坐下,封乾厚面带微笑,满心欢喜的样子随侍在后。李多寿也是头次见到这情形,面红脖子粗,比章钺还激动。
“都准备好了么?那就开始吧!”张铎一声令下,节堂后角落处的仪仗队鸣钶凑乐,金钲叮叮响声清澈悦耳,大门外鼓角齐鸣,远远传递开去。随后,城内鼓楼上,早已准备的鼓手也击鼓相和,使得整个州城远近可闻。
乐声一停,按礼仪程序,章钺起身到帅案前向张铎躬身礼拜,并奉上皇帝敕封制书,再由张铎宣读一遍,然后张铎还礼,换防礼仪初成。
然后再凑乐,两位节帅与满堂文武一起向东京遥行拜礼。再之后就捧出军官名册,以及户口图册,开始交接军政事务。武官先上前见礼,因为节帅考核政绩,是以军事为主的。节帅若加同平章事的相衔,也可行使相权;观察使若兼节度使,也可兼治兵;团练使若判观察使,同样军政兼一身,但后两者权力小点。
而章钺是以冠军大将军、银青光禄大夫兼方镇,权力范围比以上前两者都差点,因为文武散官都没实际职权范围。节帅治军有方为上考;军民足食为中考;边功为下考。不是战功不被重视,若战功为上考,那节帅都想出征扩地,这就有违节度使职权的设立初衷了。
“末将牙军副都指挥使刘文伯,泾州人,曾以牙军指挥使从征会宁,拜见章使君!”一名年约二十多岁的红袍军官出来见礼道。
此人身材高大,四方脸膛,浓眉大眼,典型关西大汉的样子。章钺却没什么印象,心中暗暗记住,只是微笑点头,欠欠身算是还礼。现在他是上官,当然不再以同等礼节相还了。
“末将知义州军州事、义宁军兵马都监杜延晖,邠州人,从征会宁以功知义州,拜见张使君!”又是一名肤色白净,看起来精明干练的武官上前见礼,年约三十来岁,留着两撇很帅气的小胡子。
章钺手中一边翻看着档案名册对照,一边点头还礼,并记住此人相貌。再然后是史德远,前泾州节帅史懿的长子,官任渭州知州,义胜军兵马都监、萧关防御使。
武官就是这几人,泾州度支使兼领刺史、防御使;原州是刺史兼防御使,其实是文官,防御副使才实际治兵,也一一上前参见。
一众官员走马灯一样轮流上,章钺记忆力还算好,这时也渐渐有点吃不消,简直要记不住了,不过也就到此为止。前后忙了一个时辰,礼仪才算完。
张铎恭贺了两句起身告辞,章钺率官员送出府衙。门前已停着满载行李和家眷的十几辆马车,三百押衙骑从正等着。(未完待续。)
第0322章 聚少离多
送走张铎,章钺率文武官员回转府衙大堂,正式视事。既已接任泾源彰义节度,佐理幕僚官员有待补齐,以便尽快熟悉事务。
按制度,节度副使不常设,从属幕僚可由节帅自行物色人选,也可由领兵军官充任。前任张铎是老牌节帅,自带有幕僚,章钺可没有那么多人选。
首先要掌握的就是由节帅直管的牙军,暂时由副都使刘文伯掌着,正使缺位,这是张铎有意留出来的,目前没合适人选。
其次是亲兵,一般将领都有三五百人,在节帅来说,叫节度押衙,领兵的可以是押衙指挥,也可以是押衙都头,多少自定,主掌旗鼓仪仗,宿卫侍从。这个职务,暂时由李多寿充任押衙指挥。
行军司马多由军官充任,已经不仅是军事参谋,还兼掌地方庶政,也无合适人选。封乾厚为节度判官,掌文书档案;除衙推柳文昌还在,其余从属幕僚全随张铎离任。
接下来让各州自报军额、人口、财税,粗略地了解一下便作罢,更具体细致的事务,是需要走访地方才能详细了解的,这个急不来。
打发走一众官员,收起帅印、符节,章钺和封乾厚带上帐册,让柳文昌带路去库房看看,粮草仅够支用,军械全是破旧的,现钱才四五千贯,顿时兴致全无。
“使君有所不知,这是缴纳秋税之后节余,往年还亏空无力填补呢。”柳文昌解释说。
“活见鬼了,沿途所见村落破败,水利不兴,道路坑洼难行,城墙风化得厉害,城门也有破损,府衙库存居然如此空虚,这个税钱都用到哪里去了?”章钺很是无语,一肚子火气。虽然他自己有钱,但那是私人的,好在来时封乾厚提醒,找枢密院申报,索要了两千套盔甲武器。
“算了算了,还能怎么着,还是先打扫房间住下来再说吧!”封乾厚笑着劝道。
节度府衙像一个城堡一般,由大小十六个四合院组成,占地三十余亩。大门进去是前堂大院,过仪门进去是中庭,左右有耳房,里侧就是节堂,再后面才是节帅日常办公的签押房,这是个小四合院。
最后面的大四合院才是节帅住宅,分为前后堂,过侧院墙另一边还有个小花园,一个小校场,及二三十间住房,这是安置押衙亲兵的。
章钺带上封乾厚去自己宅院逛了一圈,还有四名奴仆,两名婢女,两个厨妇都没带走,倒没其他闲杂人等。行李都在后面随家眷没来,只好再将就。直到次日晌午,杨玄礼才护卫着符金琼赶来。封乾厚的母亲和妻儿也到了,便搬到厢院住下。
这人一多起来,日常花用的物资都要采买。当天下午,章钺便换上常服,带着妻子上街,专门购买柴米油盐酱醋茶,顺便看看城防,考察城内市井小民生活。
泾州城是大城,位于泾水北岸,四面城墙各长七里,周长二十八里,唐开元时期城内人口达到三十万。但西北边荒之地不像中原,院墙房屋大多有些低矮,不像东京建筑那般有高高的台基,都是平地起房。城内街道还算宽阔,店铺林立,因会州的收复,过境的行商日益增多,带来了市面上的商业繁荣。
出门时,符昭吉、章铖带一百亲兵赶着四辆马车,返回时都载满了货物,主要是粮食菜蔬、绸缎布帛、各种家用器物。
半天转悠下来,回到府宅又要布置房间,女人对居家过日子都很讲究,章钺也是无奈,带上几名仆役帮忙,客堂和卧房装饰一新,书房也收拾好了,坐下来一动都不想动,无意识地看着窗外夜色变浓,默默梳理着未来要做的事。
卞极之前行商鄯州在丽门水遇袭,斩杀了袭击者首领的头胪,若是普通人也就罢了,一族酋长出事只怕不会善罢甘休。凉州的事说平息了,可以折逋嘉施的为人行事,不可能只取赤水军城和通谷军。
可现大冬天的,用兵很不利,粮草补给是个大问题,托刘词递送东京的凑章没有消息,也不知上凑的事能不能得到批准。
“阿郎!天都黑了怎么不上灯啊?晚膳好了,要在哪儿用?”青竹推开房门,打着灯笼照了照,有些惊讶地问。
“唔……琼娘呢?去厨房前厅吧!”章钺楞了楞才回过神,起身走向后院东侧小厅,青竹打着灯笼在后照着。
“那两个厨娘做菜不好,娘子亲自下厨做了一桌饭菜正等着呢!”青竹回道。
厅堂上几盏烛台灯火明亮,案几上摆着杯盘竹箸,散发着浓郁的羊肉香味,还有一壶延州产的红星干黄酒,看起来都不错。见章钺进来坐下,符金琼端起青花瓷碗,拿着勺子从铜盆里盛了两碗精制粟米饭,递到他面前。
“这盘泾河鲤鱼煎得不错,酒就不要了!吃饭吧!”章钺淡淡说,拿起竹箸开吃。这年头达官贵人家用膳,就算是妻子也不与夫君一起用膳的,章钺家是个例外,已成习惯了。
“一路走得累,舒筋活血,喝点酒也好啊!”符金琼微笑,柔声细语,见章钺不要酒便让青竹端走,一手托住衣袖,以免垂下沾到杯盘;一手拿起竹箸夹起一片羊肉,伸长手臂够着夹到章钺碗里。
这也是受章钺影响的,别人家都没这个习俗,被视为不干净。上流社层民众都还是分餐制,共餐只在底层小民,贩夫走卒中流行。
“说个事,明天我得赶去会宁,凉州出事也不知要不要用兵,恐怕又得离开很长时间。”章钺有些无奈地说,武人之家便是这样,年年聚少离多。这次带妻子赴任,提前都做了很多安排,还特地进宫请示,不过没说那么明白,皇帝也是理解的。
“没见我都做了一桌酒菜犒劳你,居然不领情。但除夕你一定要回泾州,不然开年我就回东京了,这儿太冷清,没家里热闹,你说我这日子该怎么打发。说也奇怪,在家听着小孩哭烦得很,没听着反倒不习惯了。”符金琼苦笑道。
“那倒是,但这里只有我们俩啊!”章钺浓眉舒展,咧着嘴意味深长地怪笑着传递出某种意思,又道:“我尽量吧,若没事一个月能回来。”
“又贫嘴!不陪你了!其实我已偷偷用膳过,去给你备好衣物热水沐浴。”符金琼一听,脸上飞起两朵红霞,抿嘴笑着起身去浴房。(未完待续。)
第0323章 再回会州
天将明,更夫以更漏计时,沿街敲响竹梆,清脆的响声在冬夜黎明的小巷间回荡,传得格外悠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