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沉默番外 by 封刑-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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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动声色地夹鱼丸到他碗里,说:“若是喜欢,也可以谈谈。”
年年小声抗议:“她一点都不漂亮……”
“院里多少姑娘倾心雁文,倒真没听说他有看上哪个的。”陈涣说,“不过,咱这条件,要什么样儿的找不到,就是不知道雁文到底喜欢什么样儿的?”
“难得你做姐夫的这么关心。”我抬起眼皮看他。
“你自己不娶老婆,还想雁文陪你终老?”陈涣也不客气。
“她要是再能高点就好了。”雁文提高了点儿语调,“我中意个头高一点的。”
“像大哥这样高?”涧雪反问。
“死丫头,说的什么话,要你大哥嫁给雁文么?”柳姨笑骂。
说到点子上了。桌上霎时无声。
我说:“就是我愿意嫁,他也得吃得消娶啊。”
“怎么吃不消,要八抬大轿明媒正娶吗?”雁文冷声,他已经生气了。
“越说越离谱。”柳姨连忙转移话题,“不够高的话,那就留给笑之吧,正好是青梅竹马。”
“妈你没事儿吧,”笑之怪叫,“我前两年才成年啊,再说,她好像比我还大两三岁吧!”
“女大三,抱金砖啊。”水含说,“你呀,成天不务正业,是要找个好姑娘管管。”
雁文低着头,肩膀僵硬,一顿饭下来,再没说过一句话。
饭毕,一同坐在客厅吃水果。我和水含的丈夫往后院去。我托了关系,找他帮忙办些事情。
“问题不大。这几天就可以过户。”他说,“江东这会儿多热手,你走得哪路,还真能拿下,服你了。”
递给他一支烟,我笑着说:“服我还是服钱?”
“这不都一样么。”他也笑,“买这么多地,你要造飞机场啊?”
“我留着给自己埋棺材。”我说,“无儿无女,没人送终很惨的,自己的事情要早点划算起来啊。”
“你哪里像个当医生的。”他说,“这样雄心勃勃,还能心无杂念上手术台拿刀子,小弟佩服。”
我哪里不像当医生的?我是顶顶务实的人,只不过人生除了完美理想,总要有些惊喜才不会太过枯燥。
回家的路上,年年提议去天一广场看音乐喷泉,时间尚早,便依她。
买大桶的冰激凌给兄妹俩,年年开心地抱着跑来跑去,雁文不要,他的情绪明显低落。
在花坛边坐下来,他有些茫然地看着四周精致的店面。
“喜欢吗?”我说,“喜欢咱也造一个。”
他面无表情地说:“有钱留着给自己买块风水宝地吧,将来谁给你送终。”
我错愕,继而大笑。这话我刚刚才说过的,不愧是李雁文。
“笑什么。”他说,“我这样说你不生气啊?”
“做什么生气?本来么,我又没有小孩。”
“那你为什么不结婚不生小孩?现在还来得及。”
“你在开玩笑吗?”我说,“你知道我对女人没感觉。”
他片刻沉默,又有话说,我赶紧先开口,实在不想听见他说那些让我戳心戳肺的话。
“如果你有中意的人,我是说女人,你可以按你自己的意愿生活。如果还是男人,那我希望我是首选。”与他四目相对,我小心隐住心底的痛,说,“现在说,你一定不会相信,这世上不会有人比我更爱你。”
他的眉目间净是淡淡的忧郁,缓缓绽开微笑来,扭头看不远处玩耍的年年,说:“不要脸。呐,对我好一点,我给你送终。”
糖醋排骨的两种做法
钮嬷嬷过世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和雁文都各自在医院和学校解决伙食问题。李家秉承“君子远庖厨”之古训,男丁从不下厨房,父亲就是杰出代表,终其一生,连个蛋炒饭都不会做。
我没有这种怪异的坚持。在外求学那些年,孤身一人,也容不得这样讲究。因此,在受够了医院餐厅嘈杂的就餐环境后,我跟雁文说,不如回家,我做给你吃,省得荒废了厨房里整套的精品厨具。
那时还在位,总有做不完的事,作息毫无规律。非常的忙碌,又时常出差,尽管有心照料他,却仍然使他三餐不继。饿过几次以后,他有了经验,得人鱼不如得人渔,干脆一道菜一道菜跟着我学,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正是由于手把手教了他,所以现在无论我们谁下厨,年年吃到的菜都是一个味道。
前不久有了一样例外——糖醋排骨。
这是最见功夫的一道菜,程序复杂,再加上那时他不宜吃太过油腻的东西,所以没有教给他。前些天年年吵着要吃,再想起来教他,他却早已利落地系着围裙点火上灶了。问他哪里学来的,他不以为然,说:“这还用学,会煮白饭就会这个了。”
我不信。我最拿手的菜就是糖醋排骨,一不小心还会弄砸呢。
“比比?”他略带挑衅地看着我。
“输的人怎么办?”不自量力,不想想谁教你握得锅铲。
他眼睛瞟向天花板,考虑了一下,说:“谁输了就随对方处置。”
“不许反悔。”
“一言九鼎!”
择期比拼。
一起买材料,他甚至都不会挑排骨。我不计较,买了一斤多肋排,剁碎了,分了他一半。
年年当裁判,还是剪子石头布,我先来。我的做法是:
倒油,七成热,下生姜蒜沫爆锅,迅速下排骨翻炒至表面成白色,加盐足量,倒少许老抽酱油和黄酒,翻炒至排骨变金红色,加水,约没至排骨一指高度。盖上盖子焖。
回头看并排坐在桌上的两兄妹,我问雁文,意有所指:“你要不要先去洗个澡?”
“你操心自己吧。”他嗤鼻,眼睛盯着我的锅。
大火焖五分钟,改中火焖二十分钟,加入冰糖四两,加醋,翻炒收汁。这是最难的,必须不停翻炒,以防糖浆粘锅。炒至糖浆粘稠到排骨间可拉出纤细糖丝即可。
起锅时加生油五至十毫升翻炒均匀,起亮色作用。
最后加味精,装盘,洒葱段。大功告成。
兄妹俩一人夹了一块,鼓着腮帮子使劲吹。
我拉开冰箱,给自己到了杯冰水,边喝边看小王八蛋表情深沉地抿嘴细细嚼着。
“还过得去。”他说,“就是看着太麻烦。”
“很好吃呀。”他的妹妹笑眯眯地又夹了一块,“我要打90分!”
解了围裙给他戴上,拇指抹掉他唇上的酱汁,我尝了一下,说:“醋放少了。”
“看我的。”他转身,往锅里到了一瓢水,将洗干净的排骨倒入锅里,开大了火。
“好,看电视去。”他拍拍手,打发我们出去。
整整五十分钟时间,他只回过一次厨房捞水面上的浮渣。再回厨房,打开锅盖,排骨已经浮出水面。将糖盐酱油黄酒一起倒了下去,盖上盖子继续炖。又二十分钟,水差不多熬干了,开盖加醋翻炒几分钟,放味精,装盘。就这样轻松。
两个盘子放一起,看上去除了我那盘亮一点,没有什么区别。
年年吃过了她哥哥那盘后,为难地咬着筷头。
“好像差不多。”她说,“明叔做的味道浓一点,哥哥做的味道清淡一点。”
“没听说过糖醋排骨还有清淡的。”水平不赖嘛。
“也没有人规定它一定要是浓得油光光的。”他顶了我一句。
“那算打平手吧?”裁判犹豫不决。
雁文笑得好得意,说:“我觉得就花费的功夫和材料来看,我应该胜出。”
“说得也有道理……”小裁判到底还是徇私,“算哥哥赢吧。”
我似乎连抗议的机会都没有了。尝了一筷子他做的糖醋排骨,真如年年所说,外酥里嫩酸甜适中,口感却不浓郁,实实在在可以用清淡来形容。
做菜像做人,就这一道菜是他自己琢磨的,与我无关,味道就完全两样了。
“我还以为老哥你这辈子就只做得出明叔那味道了呢。”年年好开心,“终于可以换口味啦!”
“瞧你那人模猪样。”雁文嗔骂。
我看着眼前玲珑剔透的人,两个手指头捏了块我做的排骨,两三口吃完了,舔着手指对我笑,说:“别美了,不会要你以身相许的,就跪一个吧。”
收回思绪,我说:“你寻死呢吧?”
“哎,李主任,这可是自己说的不反悔哦。”他嚣张得眼睛都乐成一条缝了,又对猛吃排骨的年年说,“这样吧,闲杂人等回避一下。”
我说:“不用了。”
兄妹俩一起看着我。我伸出左手中指,笔挺点在桌上,两个指节缓缓弯曲,垂直扣向桌面,笃地一声,比如膝点地。
微笑着与他相视,眼瞧着他面色起红晕,别扭地转头去看水族箱里几十条玻璃美人。
耳边听得年年一声尖叫,嫉妒得要晕倒的样子。居然她也看得懂,现在的孩子啊……
番外
PART1
某天下班去接年年,向往常那样在她学校门口附近停了车。看见她出来,雁文开了门,等她跑进来,可小姑娘却招手让他下车去。我们不解,他还是下车走了过去,刚拉起他妹妹的手,忽然一下子冒出来很多个小女孩,看起来个个都很兴奋。距离太远而且隔了车窗,我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但看得出来他有些无措。
上了车以后我问:“出了什么事情了吗?”
年年说:“她们不相信哥哥比宋晓波帅!我就给她们看一下!”
“谁是宋晓波?”我没有听说过这个人。
“加油好男儿啊!”
那是什么?我看向雁文。
“一档男生的选秀节目。”他面有菜色。
“哦?”我倒有些兴趣,“啊呀,早点跟我讲,去给你报个名啊。”
“你怎么不去啊?”他怒,“我看你也不错啊。”
“太老的他们不要的!”年年急忙插嘴。
“你懂个屁!”他说,“这叫‘徐娘半老风韵尤存’!”
我差点一下撞到电线杆子。
PART2
两个男人和一个小姑娘组成的家,其它的问题姑且放一边,家务是我们最不可避免的矛盾了。年年被逼自立,七八岁就会踩着凳子自己做蛋炒饭吃,不过下厨并不是最不受欢迎的家务,人人回避的是洗衣服和拖地。到底我是户主,总是我多做一点,颇为无奈。为什么不请钟点工?因为我们都不喜欢有陌生人频繁地出入我们的家。
出差三天回来,第一件事情就是去看洗衣机。走前扔了一大堆衣服进去,开了水龙头倒了洗衣粉,嘱咐兄妹俩只要晾起来就好。雁文应是应了,人在电脑前面坐着,打他的“魔兽世界”,我不确定他是否真的听到我在说什么。
事实上他果然没有听到,洗衣机里满满一箱湿衣服,保持着纠结的形状,已经快要定型了。
我气不打一处来,在客厅暴喝一声:“都给我出来!”
兄妹俩跑过来,一看我这架势,赶紧站住,一大一小心虚得不敢看我手上的洗衣机盖子。
我想了想,还是决定教育一番就罢了,于是我说:“人不能懒惰成这样……”
“螃蟹!”小王八蛋突然把双手举了起来,横着来回走了两步,大声说,“我是螃蟹!”
“我是小螃蟹!”他的妹妹立即跟风。
我手里的盖子差点拍过去,好哇,想跟我玩儿,清清喉咙,我板起脸,说:“螃蟹更不能懒成这样!俩大爪子干嘛用的?每只洗一礼拜衣服!”
PART3
有天三个人吃了饭做在客厅看电视,兄妹俩一人一桶冰激凌,雁文穿了一条沙滩裤,靠着我,两条光裸的腿压在我大腿上。中央六套正放《那山那人那狗》,因为主演是刘烨,他看得可认真,边看边评论演员的演技。自前几年看了《蓝宇》以后,他一看到电视有播胡军或者刘烨的节目,总会看上一会儿。
影片里父子情深,看着看着,他吃冰激凌的速度也慢了下来,呆呆地盯着屏幕。我揉他的头发,收紧手臂,以免他不小心滑到地上。
“要不,咱还是去找找?”我试探着问,他一定在想他生父。
他摇头,说:“找起来又要兴师动众。看缘分吧。”
又看了一段电影,他扭头问他的妹妹:“年年,你想你爸爸吗?”
“爸爸?”小姑娘奋力挖着冰激凌,回答时看也没看他一眼,“爸爸不是在你旁边坐着呢嘛。”
我笑,没白养活。
PART4
我一定没说过,小东西有多么害怕剪头发。每次剪头发都要连哄带骗地拖他上理发店。一旦被他察觉,就是走到门口了,也难让他进门。
“不是你剪,是我。”我哄着他。他这样死抱着人家理发店门口的电线杆子,来回得多少路人看我们。
“胡说,你头发又不长。”他抱得更紧。
“李雁文,你进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