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花烟月-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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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玉眼神一冷:“席间他几次提及钟离无忌的兵权问题;又顾左右而言他,含含糊糊地暗示解药的事;最后匪夷所思地提出留简非在西景任职的要求。”
“难不成他还想一箭双雕?”明于远笑道,“他想借昊昂之力,帮他夺回靖王手中的兵权,就不怕我们联合靖王颠覆了他?”
阿玉说:“只怕这毒拖久了与简相身子有损。目前最大的难题是不知无忌行踪。明天我会正式提出解药的事,要是他推三阻四……”
明于远眼微眯:“明天听皇上的结果。如他不答应,我去走访西景重臣,说服他们废了这钟离恒。另请宋将军加紧打探靖王行踪。依我看,其人应在附近,钟离恒这次闹出这么大个动静,他不可能不知道。”
阿玉看看我:“明天下午柏山涛之约?”
我想起晚宴情景,不禁笑起来。
当时西景官员上来轮番敬酒,不知明于远做了什么手脚,宫女倒往我杯中的,居然是白开水。
当一清癯文秀的中年人来到席前,见我饮酒如喝水却面不改色时,不由大为吃惊,他说:“想不到简状元如此海量。久闻简状元才名,明天下午能否赏光,参加我西景一年一度的文会?”
这人谁?
明于远笑着站起来:“简非,来,见过柏尚书。柏尚书仍西景文坛领袖。”
那柏尚书笑着连称不敢,又邀明于远前往。
“简非?”清清冷冷的声音。
我回神,问:“你们看我去还是不去?”
阿玉犹豫了一下,说:“还是去吧。最好将这些士子争取过来,这些人能引导世上悠悠之口。”
我一听,顿时头疼,可想到简宁,知道任性不得,只得点头。
幸好还有明于远同行,我心中暗道。
“非儿,不愿去就别去。”简宁温和的声音。
我笑道:“爹爹,文会非儿很感兴趣的。要不,我们明天一起去玩,好不?”
简宁微笑:“你们去吧,明天我另有事情。”
当夜无话。
第二天早上。
他们一个个全出去了,只剩我留在流华苑。
静极思动,我想出去走走,才出第三进的门,那沈都统已来到面前,阻止。
我将他一拉,笑道:“陪我上街走走吧。”
他抬头看我一眼,立即垂下双目,挣离了我的手,只沉声道:“皇上……”
“皇上出去了,现在我自己做主。”我笑着向前走。
无奈,他只得跟着我,不管我走快走慢,始终是一米的距离。
我逗他说话,他却沉默,实在不行,就答以嗯嗯嗯。
我一笑摇头。
突然,看到了一家酒楼门前的马。
垂杨下,它静静地立着,浑身火红,却一点不显热烈,斑驳的光影中,居然是淡静出尘的风姿。
太漂亮了。
我奔过去。
“小心——”沈都统的声音。
“嗨,”我笑着上前,伸手去抚摸它光润如露珠的长鬣。
那马似避非避,最后站定,不动。
“你叫什么名字?”我对着它瘦削坚挺的耳朵小声笑问。
它清亮、乌黑的眼睛注视着我,我也注视着它,它实在太好看,我真是打心底喜欢。
马慢慢喷了喷鼻息,湿润微凉的鼻子轻轻抵上我的面颊。
我笑出声,搂了它的头,在它眼睛上“啪”地一吻:“叫莲影如何?其色如莲,风姿如水中净影。”
马转转它的耳廓,低了头,在我脸侧挨挨擦擦,状似默许。
我痒不自胜,不由哈哈笑着抓起它的长鬃大力擦拭,顺手将它头颈处柔滑油亮的鬃鬣捋得像鸡窝。
四周打量,街上只行人商贩,酒楼里也许因为是早晨的缘故,生意清淡,似乎没什么人在。
看来马主并不在近前。
沈都统站在一旁,看看我,又看看马,神情间一副不可思议状。
“你让我骑骑,好不?”我抱了它的头,笑着与它商量,“你看你,身高腿长的,我上不去,你低些下来,行不?”
哈,这马居然屈了前腿,我骗身上马。
刚得意地朝站在一旁的沈都统炫耀,它突然一声长嘶,其声清越入云,撤蹄就跑。
“小心——”身后似传来惊呼声,马已载着我绝尘而去,奔行若飞。
“喂喂喂,你慢点好不好?”我措手不及,差不多伏在了它背上。
突然马身一沉,一人已坐在我身后。
“沈都统?”我不敢回头,狼狈地抓着缰绳。
“嗯。”身后之人沉声回答。
正是他。
我松口气。
他俯身自我手中接过缰绳,一促,那马又开始提速。
“我们这是去哪儿?”风中,我大声问。
“带你去玩。”
“你认得路?”我怀疑。
“自然。这一带我很熟。”他回答。
我靠在他的前胸,笑道:“这会儿你到话多,刚才为什么却又一言不发?”
他听后,不再回答,也不再说话。
风在耳边呼呼掠过,这马神骏非凡,载了两人,骑速竟是有增无减,而且极是通灵,自动回避着行人与车辆。
“我们回去吧,要是马主人回来看不见他的马会着急的。”我恋恋不舍,却不得不提议。
他不答,只是放慢了速度,不一会儿,停在了一所高大的府邸前,下马。
我一看,说:“不对不对,停错了。刚才是在酒楼前,这儿是……”
靖王府?
我骑在马上看清门上的匾额,一愣。
立刻转身看马旁的人,呆掉。
哪有什么沈都统?
面前这人二十七八年纪,身材瘦挺修长,五官俊逸深刻,正兴趣盎然、好闲以暇地注视着我。
“你是谁?”我目瞪口呆。
“你说呢?”这会儿他的声音居然圆润低沉,如荷珠流转,哪有半分似沈都统的?
我看看匾额,看看他:“钟离无忌?”
他大笑,纵身跃起,将我一举,放下地面。
“莲影?”他轻柔地拍拍马,圆转的声音,笑意如刀,那马似乎吃痛不住,局促不安地刨着地面。
“喂!你——”我不舍,不由出声阻止。
“我怎么?”他逼近我,气势凌人,却又面带微笑,“简非,你不简单啊,不仅能近烈火的身,而且还哄得它团团转。”
他的眼睛和阿玉一样,漆黑,可是阿玉沉静,他的变幻如光影。
我微抬着头,干瞪眼。
倾国倾城之三
巧极如有神,何处分真假。
初冬的晨风,带着些微的寒意,无声地吹过。
对视中,他眼里不断变幻的光亮,如晴空下的湖面,粼粼波光,摇曳明灭。
突然想起阿玉说他难缠的话,暗自一惊,回过神来,我笑着揖手:“见过靖王。简非有事在身,告辞。”
他随意地倚着马,微笑不语。
我朝他一颔首,转身。
“已经来了,还想走?”正欲行,他忽然拉住我的手臂。
中音,语声轻柔,圆润宛转;手中的力度恰到好处,我怎么挣也挣不开。
什么意思?
我看着他指节苍劲的手,笑道:“靖王相邀,简非理当到府上拜谒,可是……”
他温文尔雅一笑,下一刻,却将我一拖就走。
他和他的马一样,身高腿长,我比他矮了半个头,一路被他拖着穿堂过户,十分狼狈。
“钟离无忌,你放手!”我大喝。
他府中佣仆皆吃惊地看着我。
“你到底放不放?用蛮力算什么本事?”喘息间,我大声指责。
他突然松开手,我收势不及,直向地面摔去。
只得闭上眼睛,等待无法避免的疼痛。
突然身子一轻,人急速升高,头昏中连忙睁眼,发现腰部被他一手托着,转头正对上他漆黑含笑的眼睛。
“要不要放手?”他轻轻松松地又将我向上举了举,圆润的喉音,听上去十分闲雅。
我挥拳击向他的左边太阳|穴,算作回答。
他十分轻松地避过。
“唔,莲影——”圆转含笑的声音,说着“叭”地在我眼睛上一吻,随即将我“呼”地扔了出去。
惊慌中,只得又闭了眼,人在空中翻了两翻,最后“呯”地一声,跌坐进一张椅子中,居然不痛不痒。
饶是如此,我也惊得说不出话来,只剩下靠在椅背上,气喘如牛。
他也不说话,懒洋洋地倚着书架,笑看我,漆黑的眼底光影不定。
他刚才称我什么?莲影?
这小气的家伙,只是骑了一下他的马,至于这么耿耿于怀吗?
最后定下神来,才发现身处一间书房。
一式的紫檀器具,疏朗阳刚的风格,花梨绮窗,有阳光透进,在室内涂抹上柔和清润的光泽。
“本王的书房可还看得?”圆转柔润的中音,语气中却颇为自得。
本王?
哼。
“本公子觉得——”我下巴微抬,准备挑剔。
他眉一扬,举步向我走来,优雅而不怀好意的含着笑。
“觉得很好。”识时务者为俊杰,我连忙中途改口。
说完,暗中鄙视自己。
他哈哈大笑。
“简非你好——”他站在我前方,突然微微欠身,态度温文有礼。
我一愣,眨眨眼看他,未及思考,脱口而出:“你好无忌。”
这下轮到他微怔,随即大笑起来,笑得恣意而开怀。
我省悟过来,窘迫中忙站起:“简非失礼,靖王海涵。”
“无忌,无忌,有多少年没有听到这样的称呼了?”他状若未闻,圆润的中音自口中逸出,回头看我满脸窘相,又哈哈大笑,“简非,本王允许你喊我无忌,记住,只许喊无忌;若称靖王,孤……我是会惩罚你的。”
我笑起来:“这有何难?”说着,作恭谨状,坐着朝他一揖手,“简非见过无忌。”
他依在椅背上看我,眼中光影变幻:“要怎样的保护,才能有你这样的性格?……有意思。”
声音轻柔,圆转,薄唇微抿,唇边是几分似有若无的笑意。
这话我不知如何回答,于是潦草一笑。
他在我脸上身上扫视,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兴味,突然他笑起来,将我一拉来到书房里间。
“把衣服脱了。”他轻描淡写。
什么?
他见我不动,二话不说,上前将我轻软的裘服一把脱下。
“喂喂,你干什么?你……”我反应过来,却是语无伦次。
他边优雅慵懒地解着自己的衣衫,边一瞬不瞬地盯着我,俯身笑语:“你说我想做什么?”
“离我远点!”恼怒间我使劲将他一推。
他动都没动,眉眼间露出清风入体般的舒畅,指着自己的胸前:“唔,再来一下。”
声音圆融,满是笑意。
我瞠目。
他的外衫已除下,露出烟紫色团花织锦的轻袍,阳光下,随了他的动作,流转着淡而令人眩目的光晕,配了他俊逸深刻的五官,眼底明明灭灭的光,整个人邪气到十分。
然后,然后我看到了什么?
他把我的衣衫慢慢慢慢穿上,待穿好,居然已与我一般高矮。
他埋首在衣服中,低笑:“原来体息也如莲……这到有点难。”
说着,把他的外袍往我身上一扔,衣服长了眼睛般,穿头而过,将我包在里面,抬手将我的束发脂玉一抽,走了出去。
我想趁机离开,不料才到书房门口,已有侍卫现身阻拦。
我想想,重进去坐下。
现在,阿玉他们全在西景,钟离无忌再妄为,也会有所顾忌吧?
只是这沈都统哪儿去了?
他们知道我不见了,一定会着急的吧?
胡思乱想间,不知过了多久,一人走进,我抬头看,却是一惊而起。
面前这人,背光而立,阳光却似乎可以透过他纤细匀称的骨骼,散发出淡淡的脂玉般柔和的光泽;雪白的裘服;有风吹过,衣袂微扬,望之如云岚烟霞轻流。
目瞪口呆中,我看向他的脸。
乌黑光润的头发用白玉束着;晶莹的肤色;精致到难言的五官;小巧略尖的下巴,带了几分倔强;一双眼睛,黑如乌玉,眼波清澈如深山石上清溪,流转如月华。
“你你你……”我如处梦境。
“嘿嘿,认不得?”他微扬了下巴,得意洋洋开口,声音清亮宛转,如初春叶露上的晨光,空灵润泽。
他这一动,整个人气韵清华,灵动清丽飘渺如江南三月的明山秀水。
我跌坐进椅子中。
这世上哪来第二个简非?
太神奇了,就是简宁来也辨不出真假吧?
他哈哈大笑起来:“这是一项绝大的挑战,——简非,你真是苍天的杰作。为了你身上的气息,我冲洗了三遍澡,花费了珍藏十年的莲露。这是我生平最得意的易容。”
这会儿又恢复圆转醇厚的中音。
“你变成我的模样,想做什么?”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