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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部分

鉴花烟月-第37部分

小说: 鉴花烟月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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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微笑作答。
  “《渔樵问答》?渔樵问答……”他目光静静地转过,看向窗外,仍是那低低的清冷的声音,“听这琴音,真叫人兴起无限感慨。是非得失,尽付一夕渔樵闲话;古今兴废,只剩山高月小,江流汤汤。好曲子。”
  我看着他的侧影,说不出话来,想不到他对这曲子的感悟力如此之深。
  事实上,我之所以喜欢它,也正是因为这曲子中所含的人世沧桑之慨、古今兴替之叹,它在淡逸清远之中,别有苍凉寂寥怀抱。
  许是感觉到我的目光,他转回来看我,微微一笑:“怎么了,简非?”
  我说:“不是知音者,难教爱此声。阿玉,为了你刚才的话,我请你喝茶。”
  “不是知音者,难教爱此声……”他低低重复,清峻沉静的面容,神情越来越柔和,嘴角的微笑越来越深,目光越来越清亮,如同融了一天的星辰。
  我笑着接口:“是啊,阿玉,事实上我想,听得懂它的不会太多,喜欢它的人更不会多吧。嗯嗯,哪天请明于远听听,他要是听不出,看我怎么惩罚他。”
  他目光一顿,微笑道:“简非,你的茶呢?”
  啊,茶。
  他极有耐心地坐等,坐姿笔直,意态闲静,并不说话,只看着我动手。
  茶,他轻轻端起,并不急于品尝,只是看着杯内芽叶浮沉;茶烟蒸腾间,他微微闭了闭眼,略微加深了呼吸;最后微抿一口,动作优雅到极致。
  我问:“如何?”
  “确是神品,可遇不可求……”他静静地凝视着我,深黑沉静的双眼,突然变得浓烈。
  浓得仿佛刚才不是喝的茶,而是饮了世上最烈的酒。
  我笑起来:“那是当然,简非出品,质量保证。这茶很少,得留些请明于远和我大哥尝尝。”
  他目光一敛,慢慢低头喝茶。
  “对了,”我问:“这几天你们是不是很忙?怎么一个人也看不到?”
  “你想看到谁?”他不答反问。
  什么?
  我直觉这个问题还是不回答为好。
  给他续上茶,突然想起个问题:“阿玉,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相府布置疏朗清雅,”他将杯中茶慢慢喝完,站起来,“简非,去你家后园走走吧。”
  我又一怔。
  呆坐着微仰了头看他。
  他从哪儿知道的?
  他微微一笑,已是优雅而从容地出了书房。
  后园。
  门慢慢打开,他面对眼前豁然开朗之景,如同明于远当初看到般,也是一愣。
  “我很好奇,”他慢慢踱步,“明于远这十年是怎么教的你。”
  我脚步一滞,他停下来等我。
  思绪调整间,我开口:“所谓因材施教了。你是帝王,所以老师自会教你帝王之术;而我,不思进取,所以专攻吃喝玩乐。”
  “好一个吃喝玩乐——”他看我一眼,继续上前。
  “帝王之术?那些发明创造、昊昂十治……难道他教我时完全没有尽心?”他目光落向湖边的钓鱼矶。
  我心中大怔,仓促间,只得以退为进:“这你自己不知道吗?”
  他清清冷冷一笑:“简非,只要看看你,就知道他尽心与否了。”
  什么?
  “明——于——远——”他轻声念着这个名字,一字一顿,字字清冷。
  我一听,十分震惊,不由停下了脚步:“阿玉,明国师待昊昂如何、待你如何,你应当是最清楚的。今天这样无端怀疑,实在有失人君雅望。”
  他也站定,伸手轻轻擦过我的鼻端,“简非,看你急的,这么凉的湖风,你居然还出汗了?我似乎记得即使夏天,你也是清凉无汗的。”
  我抓了他的手,只轻轻地问:“阿玉,你想想,明国师放着你这位帝王不辅佐,却对我这样一位不想出仕之人倾其所有,这合理吗?”
  他静静地听着,问道:“简非,你如何解释你所会的,为什么很多我一无所知?据我了解,六岁前,你并没有别的机缘,而且算得真正的顽劣不堪;你好学近书,完全是明于远教你以后的事。事实上,很长一段时间以来,这个问题就困扰着我了。”
  我只觉如坠冰窖,我当如何来解释这一切?
  我不是简非?
  我本来自遥远的时空?
  明于远,一想到他竟因了我,被人无端怀疑其用心,而且这人居然还是帝王,一位一直倚仗他、也信任着他的帝王,心中不由一阵疼痛。
  “简非?简非——”他凉凉指尖的碰触令我猛然回神,我只得微抬了头恳求般地看着他。
  我自是明白这番怀疑原也怪不得他,可是我实在不知道这一切当从何说起。
  纵使我说了,他会信吗?
  这实在是太超出人们的接受范围了吧?
  “放心吧,简非,我不会对他……”他突然停下来,看着我,眼底光芒骤盛,“你离开他,我自会待他如往日。”
  我静静地看着他,内心忽觉无限落寞与苍凉,笑起来:“阿玉,这一刻你竟是这样令我觉得陌生。”
  他脸色一白,别转了目光:“简非,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也别再这样笑……”
  我看着西风下的湖水,看着钓台旁的扁舟,不由自嘲般低语:“纵泛五湖舟,也在风波里。”
  他一凛,神情变幻间想说什么,却终于没说。
  种下了怀疑的因,能结出信任的果?
  “如果没有我,你肯定永远不会这样去怀疑他吧?”我问他。
  “你已经存在。”他清清淡淡指出。
  我笑起来:“存在,也可以消失。”
  他抚上我的脸,缓慢而决绝:“简非,你如果消失,我必会对他……”
  心一横,我打断他:“阿玉,你听好了,六岁那年我被宋言之敲昏后醒来,脑子里就有了这些东西……”
  他清冷一笑:“简非,我这样说,你会相信吗?”
  我说:“事实如此。你尽可去我家调查我醒来后的所作所为。这些,我也曾对我父亲说过。当时我是连明国师是谁也不知道的,他又怎么可能教我什么?”
  他沉吟良久,缓慢开口:“简非,我即使相信你刚才的话,可是明于远与你十年相处,他一定是早已知道的了?却为何什么也没告诉我?这难道就是你所谓的忠诚?”
  “不,”我说,“我刻意瞒了一切。他一直被我蒙在鼓里……”
  “简非,”他笑着打断我,“你的眼神、表情、心思如此透明,你确定你瞒住了他?”
  这笑容竟是如同冰芒。
  我看着他,过了很久,问道:“阿玉,如果你们移地相处,十年来,一直陪伴在我身边的是你,你会不会将我的一切告诉他?”
  他一怔,深深地看着我,轻声道:“不会,简非,我也不会。”
  清清冷冷的声音竟似叹息。
  我松口气,禁不住抓住他的手臂,轻喊了声:“阿玉——”
  他握了我的手,却还是那句话:“离开他吧,简非。”
  我不禁皱眉:“阿玉,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怎么不可能?”他问。
  我说:“我已喜欢……”
  他打断我:“如果移地相处,十年来,是我一直在你身边,你会不会喜欢上我?”
  我一怔:“阿玉,这事无法假设,……”
  “那就不假设,”他不等我说完,“未来的十年就由我来陪伴你。我们试试吧。”
  什么?
  “不!”我断然拒绝。
  “不?”他反问,“不敢?你怕谁呢?我还是你自己?”
  什么?
  “我怎么会怕我自己?另外,阿玉,我为什么要怕你?”我问。
  他微微一笑:“简非,你竟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
  “不是知音者,难教爱此声,”他自语般,后又微笑看我,“简非,既然你不答应,我会让你主动离开他的。”
  声音冷冽,语气坚决。
  我看着他,实在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我主动离开明于远?
  这怎么可能?
  他看我一眼,眼中的笃定令我没由来地心头一冷。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居然威胁有效。。。。。。
来来来;一杯致所有潜水运动员;
所有浮出来的…(((大力抱一下))) 
                  水明清晏
  月华浮水槛,檀麝透绣帷。
  我独自坐在书房内怔忡、出神。
  阿玉已经离开,临行前,他突然问一句:“后园深处是不是有间清晏居?”
  我一听,发呆。
  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他看着我,一笑,将我大力搂进怀里:“简非,你这表情太好玩了。”
  说罢,不容我挣脱,已经吻上来。
  我慌乱间,只得开咬。
  他闷笑出声:“怎么?简非,你以为还能咬到我?”
  说罢,一只手微抵了我下颚,这一来,我半分动弹不得。
  无望的承受者。
  他的舌追逐着我的,无论我如何闪避,他都不依不饶,一定要纠缠上来。
  渐渐我下颔酸涨难忍,气息不稳中禁不住身体微颤。
  他终于捕捉到我的,呼吸一热,紧接着就开始轻吮轻咬,辗转间,环着我的手臂寸寸收紧,令我更深更深地贴近了他。
  急怒攻心下,我眼前一黑,浑身的力气一下子不知消减去了哪儿。
  他一滞,慢慢停了所有的动作。
  “简非,”他在我耳边低语,“明白不?你逃不了的。”
  清冷的气息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执着。
  “走开!”我狠狠地瞪向他。
  “永无可能。”他微微一笑,轻松雍容回答。
  我干瞪眼,实在说不出话来,只得别转了头,不再去看他。
  身子一轻,已被他抱在手中。
  “放我下来!阿玉……”我只觉头疼万分。
  “这么轻?”他微皱皱眉头,随即又意味不明地低语,“清晏居,嗯?”
  什么?
  他朝我微微一笑,将我轻轻放在地上,转身,步履雍容闲淡,离去。
  这临行前含义不清的一笑,直笑得我到现在心还在呯呯呯地跳。
  明于远。
  他为什么不来看我?真的很忙吗?
  会不会是阿玉对他做了什么?
  闷坐其间实在难受,我决定出门走走。
  不知不觉却来到明于远的家中。
  出来相迎的仍是那位温和而少语的管家。
  他见到我,微怔,随即笑着将我引进东厅。
  坐定,我问:“明国师近来安好?”
  他躬身道:“国师数天前匆匆赶去锦城,临行,曾留书一封给简侍讲。小的刚要送去丞相府,碰巧董状元来访,说正要去探望简侍讲,将信从我手中抽去,转身就离开了。怎么,简侍讲没看到?”
  说话间,他的眉头轻皱。
  哦?
  我微笑道:“没什么,估计董状元有事牵扯,一时忘了。回头见到他,我向他要。”
  离开时,已近黄昏,我站在街头,临时起意,决定去宋言之家,估计他看到我突然出现,一定会吓一跳。
  呵呵,那表情一定很好玩。
  我越想越觉得有趣,刚出来时郁闷的心情就此消散不少。
  正要迈步,却愣住。
  他家,我并不认识。
  转眼瞥见街边卖糖人的老人,走过去询问。
  那老人正将糖稀搓捏成一尾小鱼,听到我的声音,手一抖,鱼尾就此断了。
  他抬了头看我,又一愣,小鱼顿时变成两截。
  这什么反应?
  我笑着提高了声音:“老人家,宋将军府……”
  那老人笑起来:“原来公子人比声音还要俊俏。听公子口音,是京城人……,公子莫非是简非?啊呀,这真人比传闻好看得远了去了……”
  我笑起来。
  这老人却从身后拖出张小凳子:“简公子如果不怕脏,就坐下来等片刻好不好?”
  我左右无事,依言,一笑坐下来。
  老人重取了一团糖稀,边看我,边动作,还絮叨不止:“你怎么会不认得宋将军府上呢?说起来,十年前,你不是……啊呀,老汉我人老嘴碎,简公子你别计较……来来来,别嫌弃,给——”
  说吧,将一个糖人递到我手中。
  我一看,又笑起来。
  这分明是依了我的样子捏的糖人,眉目间十分传神,竟是栩栩如生。
  我连连称赞,那老人笑得见牙不见眼,直说:“公子喜欢就好。老汉今天遇到公子,也是缘分呐。” 
  我听着,心念一动,笑着说:“我替你写个招牌,好不?就不知老人家姓什么了?”
  糖人苏的名号后来在京城越来越响,那老人靠了这手绝活终得小康。
  此是后话,不谈。
  我在宋府门前,等人通报。
  楚管家出来见是我,意外之余,笑得十分热诚。
  说话间,将我引进了宋言之的书房。
  楚管家瞄瞄我手中的糖人,笑得那叫一个亲:“简公子仍是童朴心性,呵呵呵。”
  我打趣道:“楚伯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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