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絮语 刘宝彬著-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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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失职，就是背离了时代的要求，背离了民族的期望。
《红楼絮语》之１９
贾母评书
在《红楼梦》第５４回，荣国府元宵开夜宴，至十五这晚上，贾母在大花厅上摆酒席，定一班小戏。此时唱的《西楼会》，那戏中的于叔夜赌气去了，饰演文豹的小演员便发科浑道：“你赌气去了。恰好今日正月十五，荣国府里老祖宗家宴，待我骑了这马，赶进去讨些果子吃。”引得贾母等都笑了。说了一个赏字，三个媳妇每人摄了一笸钱，向戏台上说：“老祖宗、姨太太、亲家太太赏文豹买果子吃”说毕向台上一撒，只听“豁啷啷”，满台的钱，众人看小演员们抢钱取乐。
一时戏歇了，便有婆子带了两个门下常来的女先儿进来，贾母命她们坐后问说什么新书？女先回答说，是残唐五代故事，名叫《凤求鸾》。故事大概是有一位乡绅王忠，曾做过两朝宰辅，膝下有位公子，名唤王熙凤。上京赶考路上遇雨，到了一个姓李的庄子避雨，这庄子李老爷与王老爷是世交，有位千金小姐，名雏鸾，琴棋书画无所不通。贾母听了道：“怪道叫做‘凤求鸾’，自然是王熙凤要求这雏鸾小姐为妻了。”于是，贾母就当时说唱艺术评论了一番很有见解的话。贾母说道：
“这些书就是一套子，左不过是些佳人才子，最没趣儿。把人家女儿说的这么坏，还说是‘佳人’，编的连影儿也没有了。开口都是乡绅门弟，父亲不是尚书就是宰相。一个小姐必是爱如珍宝，这小姐必是通文知礼，无所不晓，竟是‘绝代佳人’，只见了一个清俊男人，不管是亲是友，想起她的‘终身大事’来，父母也忘了，书也忘了，鬼不成鬼，贼不成贼，那一点像个隹人？就是满腹文章，做出这样事来，也算不得是佳人了！比如一个男人家，满腹的文章，去做贼，难道那王法看他是个才子，就不入贼情一案了不成？可知那编书的是自己堵自己的嘴。再者：既说是世宦书香大家子的小姐，又知礼读书，连夫人都知书识礼的，就是告老还家，自然奶妈子丫头伏侍小姐的人也不少，怎么这些书上，凡是有这样的事，就只小姐和紧跟的一个丫头知道？你们想想，那些人都是管做什么的？可是前言不答后语了不是？”
有的红学家在评论贾母评书这段话时，认为是喑喻大观园中的某个小姐，是说给她听的。说给谁听这个问题不是本文要评论的。这里要说的是从艺术评论的角度看，贾母对戏曲、评书在编创上存在着陈腐旧套问题的批评，对我们今天的艺术创作，至少有三点启示：一是故事结构公式化、概念化，缺乏创新、缺少新意。正如曹雪芹在书中开头指出的：“假捏出男女二人名姓，又必旁添一小人拨乱其间，如戏中的小丑一般。”好多戏曲评书落入这种旧套；二是人物的千篇一律，千人一面，性格雷同，缺乏典型人物的典型性格，得不到观众的共鸣；三是情节虚假，事体不合情理，不符合实际生活，大有闭门瞎编乱造之嫌，观众看了极不真实。今天的文学艺术创作上存在的问题何尝不是如此。
所以，曹雪芹借贾母之口，对戏曲评书的评论，这对提高艺术创作水平颇有十分重要的现实意义。
首先应该说，改革开放２０多年来，“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方针得到了认真的贯彻落实，文学艺术事业进入了空前繁荣的时期，所取得的成就是有目共睹的。尤其是电视进入了千家万户，为亿万人民群众丰富了精神生活，鼓舞了人们建设社会主义的热情，这应该说是当前文学艺术发展的主流，必须应该肯定。但是，这并不是说在艺术创作上已尽善尽美，而是存在的问题仍然很多，按着人民的要求尚有很大的距离。特别是进入家庭的影视作品的创作上存在着贾母评书中所指出的毛病。电影、电视是综合各种艺术所组成，它的创作如何，可以说是代表了一个国家的各种艺术的水平。目前，在影视创作中反映城市企业改革题材的故事片电视剧，存在比较突出的问题是公式化、概念化，缺乏新意，缺乏感染力。我们从银幕和屏幕上看到这类的影视剧，大都是一个公式：艰苦创业（或是兼并）—挫折矛盾—努力斗争一庆功结束。这种故事里面的人物也是一个公式：两个人事业上是对手，情场上是情敌，人物必定是孤男寡女，一会儿跟这个相恋，一会儿又跟那个拥抱，争风吃醋，互相打斗；故事贫乏，内容空洞，人物苍白无力，缺乏个性，吸引不了观众。这种缺乏艺术性、思想性的影视作品没有真实的反映出当前丰富多彩的企业改革生活。
目前，古装片、武打片、和尚片的影视剧泛滥成灾。每天打开电视机，有十分之八是这类电视剧充斥荧屏，而反映现实生活，特别是反映农村生活的太少。许多古装、武打、和尚的电视剧，不是为报家仇，就是为报父仇、为报师父之仇，互相武斗，刀枪剑戟满天飞，其中的人物穿戴、装饰和面孔也都大同小异，更缺少角色的自己性格；武打虚假，漏洞百出，让该死的剑没刺到身上就口吐鲜血而亡，而不该死的刺多少剑中多少弹依然跳跃如常；甚至在拳脚互打时，设计的被打者拉着架子等着对方拳头打来，而没有打到身上，被打者便倒在地下，颇有侯宝林说相声中武松打醉虎的情景，令观众啼笑不得。而这些影视剧只不过是让人看个热闹，体现不出“古为今用”的艺术原则，看不出其主题是说明什么问题，对今天社会有着什么意义。《雍正王朝》收视率较高，所以受到观众的欢迎，就是它用历史事件，针对现实官场腐败问题而展开的剧情，塑造了雍正这一历史人物在面临国库空虚，外族骚扰边陲，官场腐败，同胞兄弟拉邦结派的矛盾冲突中，大刀阔斧地惩治贪官、脏官，全面推行改治，赢得民心的形象。由于它的主题紧密联系了现实生活，同当前的反腐败斗争扣的紧，反而把剧中违背历史真实的缺陷也掩饰了，变成次要的问题了，可惜现在这样的影视剧太少了。农村题材的《大人物李德林》电视剧，虽然有较浓厚的生活气息，主要角色人物表演的还可以，但其中由于编导者缺乏生活，有多处不符合现实生活的情节。做为乡党委书记的职责要比乡人大主任重要，在选举乡人大主任时，既然李德林受到选举人的拥护，就没有必要让李德林由乡党委书记改任人大主任；而选举他为人大主任，还要由县委讨论决定，而剧中只有选举却未经县委讨论决定也是不符合组织原则的。三个乡合并要由省里批准，由县里派人做合并的工作，帮助解决合拼中出现的问题。而剧中三个乡合并的事，除交待了县委决定而外，看不到县里派人来的过场，只有李德林跑前跑后去张罗，这也是不符合政府机关工作程序的。由此可见，不真实、不能表现生活实际，是当前影视剧中的通病。
还有部分影视作品的人物表演缺乏真实感，让人看起来不像，表演痕迹太露。有的演员出演头一个角儿就走红，其实主要不是她演的好，而是剧本主题好，情节感人，贴近了生活，演员也跟着大红大紫出名了。有的演员对所演的角色缺乏理解，人物性格捉摸不透，缺乏内心感受，所以演啥不像啥，表现不出鲜明生动、维妙维肖的形象。过去演员演一部戏，要到与剧情相同的基层体验生活，要有较长时间的学习探索，而今天有些演员这部戏没等演完，另一部戏又要上，像赶场一样，一年要拍四五部、六七部，扮演各种人物，没有时间去体验各种人物的生活，只能靠导演的摆布、说教。而当今的导演之多如同前两年形容一砖头能砸几个经理、几个贪官一样，现在导演也能一砖头能砸到好几个。有的演员只是演了一两部、二三部戏，对社会生活、对人生大舞台上的各类人物的心态和形态，还没有来得及观察、捉摸就当导演，靠这样的导演怎么能导出有血有肉，感人至深的好典型人物出来。演员脱离生活，对人物塑造缺乏理解，导演缺乏生活知识，沿袭套用旧规有过，而创新不足，这恐怕是当前出现许多粗制滥造，生活失真，人物表演不像的影视作品的一个主要原因。
现在还有一种怪现象，就是影视界的“交通”事故频繁，“撞车”似的同演一部剧，争上银幕荧屏的影片电视剧不断出现。前几年《红楼梦》电视剧刚播放，又有人花巨资、大阵容拍了《红楼梦》电影进行竞争，结果后者遭到空前的冷落；而今有些导演不吸取教训，又同时拍三部由斯琴高娃、郑振瑶、邓婕分别饰演慈禧的清装电视剧，这里除斯琴高娃饰演的慈禧具有较浓的京腔有些特色外，三部电视剧故事雷同、人物雷同、主题也雷同，是反映清政府的腐败无能，揭露帝国主义对中国发动侵略，屠杀中国人民的罪行，有什么必要花那么多钱同时拍三部相同的电视剧？为纪念老舍诞辰１００周年，老舍尚有许多小说没有拍成电视剧，本可以在这里面选题材拍成影视来，让人难以理解的是已经有了《骆驼祥子》电影，又何必重把它拍成电视剧？其结果也是没有超过老片子，也没有新的效果。创作的道路很宽广，何必挤在一条死胡同里，这样做的实质是扼杀、摧毁了艺术。京剧艺术是我们的国宝，可是它的每出戏的故事人们早已熟悉透了，如果没有推陈出新，反映时代要求，怎么能吸引人呢？影视剧也一样，吃人嚼过的馍没味道。
文学艺术是用来教育人、鼓舞人的，而只有优秀的精品才能在这方面起到大的作用。因此，从事艺术创作的人，被人们称颂为人类灵魂工程师，其使命崇高而责任重大。文学艺术创作要体现有中国的社会主义特色，要体现中国的国情和传统道德观念，而不能把西方的糟粕、凶杀、色情的东西照搬照套，腐蚀、毒害青少年。曹雪芹老先生在《红楼梦》开篇就告诫我们：“更有一种风月笔墨，其淫秽污臭，最易坏人子弟。”现在有些专写淫秽书籍的不法之徒不用说了，而居然有些著名作家，其中不乏女作家，受金钱利益的诱惑，也在作品中津津乐道于色情的细节描写，宣扬纵欲淫乱；有些影视片剧中，也把外国的床上翻滚、搂抱狂啃的色情表演照搬过来，让少女儿童无颜直视，这样的东西怎么能不会坏人子弟。不净化艺术创作的污垢，不净化艺术领域里的环境，怎么能有教育人、鼓舞人的伟大精品出现？贾母在三百年前都不许让人说脏书、也不让丫头小姐们懂里面的话，到今天难道不更应该如此吗？
《红楼絮语》之２０
乌进孝送年货
《红楼梦》第５３回，宁国府正忙于除夕祭祖之事，黑山村庄头乌进孝来送年货，这是由他经管的一年一度向主子交纳的地租。这些地租分两种形式：一种是现银二千五百两。一种是实物，因为贾家的土地在关外的辽宁一带，所以实物部分大都是关东的特产；从乌庄头送货的单子看种类繁多，数量很大。
一、獐狍猪类有大鹿３０只、獐子５０只、狍子５０只、暹猪２０个、汤猪２０个、龙猪２０个、野猪２０个、家腊猪２０个、野羊２０个、青羊２０个、家汤羊２０个、家风羊２０个；还有鹿舌５０条、牛舌５０条、熊掌２０对、鹿筋２０斤；风鸡、鸭、鹅２００只、野鸡野猫２００只、
二、家禽类有活鸡、鸭、鹅各２００对；
三、海鲜类有鲟鳇鱼２００个、各色杂鱼２００斤、海参５０斤、大对虾５０对、干虾２００斤；四、柴炭类有上等银霜炭１千斤、中等２千斤、柴炭３万斤、各色干菜一车。
五、米谷类有御田胭脂米２担、碧糯５０斗、白糯５０斗、粉面５０斗、杂色粮谷各５０斗、下用常米１千担；还有榛、松、桃、杏瓤各２口袋；此外尚有为公子、小姐玩的活鹿两对、白兔４对、活锦鸡两对、西洋鸭两对。
本文所以要不惜篇幅，把这些物品一一抄录下来，为的是让今天的人们看一看，过去的贵族不劳而获榨取农民用血汗换来的成果的情景。然而，这并没有让贾府的统治者们满足，当乌进孝来见主子贾珍时，贾珍皱眉道：“我算定你至少也有五千银子来，这够做什么的？真真是叫别过年了！”乌进孝回说：“今年年成实在不好，从三月下雨，接连着直到八月，竟没有一连晴过五六日；九月一场碗大的雹子，方近二三百里地方，连人带房，并牲口粮食，打伤了上千上万的；所以才这样，小的不敢说谎。”因为旱涝灾害，宁国府只剩下了八九个庄子，今年又有两处报了旱潦。而荣国府有八处庄地，比宁国府多着几倍，可送来的地租也只是这些东西，二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