俘虏(下) by 梨花烟雨-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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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想起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没办,儿臣先告退了。”说完转身就要溜之大吉。
素衣冷笑一声,他的武功比之完颜绪自是差许多,但也算是高手,那完颜朔虽然爱武,年纪终小,如何比得素衣,只听“哎哟”一声,已是脖领子被素衣抓住,就那麽提了起来,一边凑近他笑道:“什麽事?是去掏鸟窝还是去找哪个妃子的麻烦啊?我记得现在是你接受太傅教育的时候吧,能有什麽重要的事?”说完将他丢给梓侬道:“带著他,跟我走。”
梓侬答应一声,死死抓著想逃跑的完颜朔,悄声道:“太子啊,不是姐姐不帮你。实在是公子平日里温柔可亲,但如果发起威来,不得了的。就连皇上怕是也要让三分啊。你就认了命吧,谁让你没事偏要来招惹呢。”这里随著素衣,一直来到完颜朔上课读书的小书房。
彼时两个太傅正在喝茶聊天。完颜朔不愿意学习,他们也乐得轻松自在,因此才没被这小恶魔想法子赶出去。先前几个认真的,无不被他暗中下绊的辞了。如今素衣一进到这里,见那两人的做派,不由就皱了一下眉头,心道:“这样的人也配为帝师吗?”只因不过要教训教训太子,再者始终对自己的皇後身份耿耿於怀,因此便没有说话,只是坐下道:“太子,你不是说要我教导你吗?今儿我就来看看你是如何学习的。”
那两个太傅一见这被皇上宠溺无比甚至使尽手段方得到的皇後娘娘驾到,吓得先在地上磕了几个头,然後爬起来,听素衣说要看看完颜朔如何学习,少不得赶紧给太子上几节课,完颜朔如何肯听,只急得他们头上冷汗直冒。
一天下来,完颜朔算是尝到素衣的厉害了,他不但把这两个混日子的太傅给辞了,把先前那几个迂腐老头子召了回来,更是给自己订了任务,若到期不能完成,还有抄写五百遍《论语》的重罚,自己刚说了一句:“你是我什麽人,管的这麽宽。”就被他用自己的话给顶了回来,说:“这个问题好笑,我不是你的母後吗?是你自己要求我负起教导你的责任,我又怎麽能让你失望呢。”看他说到母後两个字那咬牙切齿的样儿,恨不能把自己吃了,完颜朔很悲哀的发现,自己竟然干了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蠢事。
“谁知道这个素衣这麽爱记仇啊”。他小小声的嘟囔,看著素衣远去的背影,终究还是不甘心,大声道:“你这麽的为我费心,想把我教育成一个像父皇那样的明君,难道你不想光复大齐了吗?”
素衣头也不回,冷冷的道:“你父皇说过,‘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只要能给天下百姓们一个太平盛世,那龙座上坐的是谁并不重要’。我觉得这句话也有道理,你就好好的习学吧,千万别辜负了我的期望。”
完颜朔只能看著他的背影发怔了,他知道这个素衣不是简单人物。但是自从父皇和他好以来,自己只看到他迂腐的一面。虽非软弱可欺之辈,却只会一味的悼念故国,感怀身世,自怨自艾。怎麽看都不像那机智过人,聪明伶俐之辈。因此自己才敢大著胆子以欺负逗弄他取乐,谁想到竟看错了此人,这麽快便遭到了报应。最重要的是:如果自己不听他的话,他只要在父皇的耳边吹上那麽一阵小风,那麽原本就对自己不好好学习不满的父皇,肯定不会轻饶了自己的,呜呜呜。
梓侬此时对素衣的崇拜已经无以复加了,一路上兴奋的唧唧喳喳:“公子,我从来没看过太子这麽听话的样子呢,哈哈哈,他终於也尝到厉害了,你都不知道他以前无法无天到什麽地步,满皇宫的人,除了皇上,没有敢管的。皇上事情又忙,又念著他幼年丧母,小时候病痛也多,所以未免溺爱了些。只是公子,如今他既这麽听你的话,你就该告诉他别再去欺负那些妃子才是,但也不著急,以後告诉也行。”
素衣哼了一声道:“他没时间去骚扰别人了,我给他订的那些内容他能忙的过来就算他厉害,更别说去玩了,这孩子实在太可恶,抓住别人的痛处就不放松,也该好好教训,完颜绪纵然事忙,也不该放纵他到这个地步。”话音刚落,便听身後一个温柔的声音笑著道:“是是是,亲亲的素素,为夫知罪了,还要多谢你替我教导朔儿,你尽管放手施为,朕只感激你。”两人回头一看,只见完颜绪不知何时站在身後,嘴边一个大大的笑容,正专注的盯著素衣,目中尽是无限爱意。他这里只管看著心爱人儿,却不知素衣正要找他呢。
素衣看著完颜绪,看著这个自己又敬佩又憎恨的男人,看著这个既是自己不共戴天仇敌,又是平生仅有知己的男人,看著这个本来该要他的命却偏偏执著於他的心的男人,一时间,有一种连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慢慢从心底渗了出来,明明该恨的咬牙切齿,可为什麽看到他的时候,想到的却是昨夜屈辱中他苦苦隐忍只为自己能好受一些的温存。若说该爱上这个以後就是自己主宰的男人,可为什麽又抹不去灭国被俘之仇的阴影。他站在那里,看著完颜绪的脸庞,拼命想理清这纷乱的思绪,却是越理越乱。
“梓侬,朕……朕脸上有饭粒吗?”完颜绪紧张的摸著自己的脸,好奇怪啊,素素对自己向来都是懒得多看一眼,今天为什麽竟然紧盯著起来,一时间,他只能想到仪容不整的可能性。
素衣看著他紧张摸脸的动作,脑海中忽然就想象出这个贵为九五之尊的男人,到一所小小的偏殿里,对一群普通的百姓软硬兼施恳求他们配合演戏来骗婚,然後每人付了十两银子酬劳的形象,不知为什麽,那个令自己刻骨铭心,想一想都痛的要命的场景,如今却冲淡了不少,甚至再想一想完颜绪那时候的样子,竟然就觉得好笑的很。他心里想著,嘴上已不自禁的笑出声来。
妈呀,这是怎麽了?完颜绪宛如被雷轰了一样的傻站在那里,不……不得了了,素素……素素他……他竟然在对自己笑。他……他竟然在对自己笑。太大的喜悦淹没了他,反而震的他没了动作,没了感觉,心里只有一个声音,要真是脸上有饭粒的话,再多一些又有何妨。
素衣也立刻惊觉到自己的失态,懊恼的咳了一声,整张脸都红了起来,自己真是有病,对著这个灭国逼婚的仇敌,竟然还能笑得出来,他对自己的行为十分不原谅,扭头就走,却被回过神的完颜绪紧紧跟著。素素长,素素短的叫个不停。
“完颜绪,你已经清闲到没事做了吗?我不信天下太平到了这个地步。”甩不开身後的牛皮糖,素衣索性回过身,不耐的质问。可惜身後的男人早就被那一笑勾了魂魄,一副痴迷的样子连梓侬看了都觉得为主子丢人。
“啊,倒有几桩事,朕已经处理完了。”被心腹的爱婢捅了一下回过神的完颜绪,尽职的向皇後报告著自己的政绩:“现在不比先时,事情都已经上了轨道,不像朕刚到这里,那个乱啊,不是朕说死人的不是,那个齐帝大概只会吃喝玩乐,一个好好的大齐让他弄的满目疮痍,成了一个乱摊子,朕好不容易收拾完了,先是减免了各地的苛捐杂税……”他还想继续请功,却被素衣打断,只听他淡淡道:“既如此,我倒想好好看看你把我们大齐治理的如何,天也快晌午了,我们不如微服出去吃顿午饭,我离了都延五六年,也不知道最爱吃的那家牛肉面店还在不在了。”
他这一说,梓侬便知道他有些不信完颜绪真能将大齐子民视为自己族人,所以要出去用自己的眼睛看看。虽说来时自大街上经过,但那时他们行程一定,要想提前派人安排作弊未为不可。就算有许锦华的话,也是耳听为虚。
完颜绪却没多想,更是兴奋过度,一个劲的点头道:“好主意好主意。素素,虽然你为皇後,但你这样的人,朕怎麽能让你一入宫门深似海,像那女人一般的对待你呢?朕这就著人安排,我们这就出去,你放心,就是那家店没了,朕也一定帮你找到老板,让他重新开张。”
三人一边说一边去的远了,这里却从树後转出一个人影,正是梓豔,她脸上一片憎恨之色,自言自语道:“果真被我料中,这个素衣不除,金辽的国运岌岌可危。看来只能按照郁大人说的办了,只是这细节方面,还须好好的斟酌。”计议已定,她也转身离去。
都延是个大都城,又是五朝帝都,到底根基深厚,即便齐帝无道,把这个大城死命的折腾了一回,弄得人心惶惶,经济萧条。但完颜绪一登位,稍微整理了一回,便立时又恢复先前的繁华。
完颜绪,梓侬,素衣一路行来,只见大街上店铺林立,人群熙攘,哪里像一个刚刚灭国的京城。素衣望了一眼身边一个劲儿向自己表功的男人,不知为什麽,看到百姓们如此太平,即便完颜绪自夸的十分肉麻,他心里却是一点儿反感都没有了。找到那家牛肉面店,几个人听著众人的闲话,尽兴吃了一回。因听到闲话中偶有提及金辽皇帝的言词,都是赞赏称颂。完颜绪便更得意起来,忽闻素衣道:“你不是说把上回抓来的那些人都放回去了吗?正巧也没事,不如我们就去看看吧,她们住的地方我都还记得的。”
真可谓一语出而令天地变色,就见刚才还得意洋洋的完颜绪,立刻像一只见到狗的老鼠般畏缩起来,原先的意气风发以及自夸全被结结巴巴的语句取代:“那个……那个……素素……你……你还……还信不过……信不过朕吗?有……有什麽……好看的……天……天也晚了……我们……该回去了。”
梓侬也被吓得花容失色,一听主子这麽说,忙也跟著附和道:“是啊,公子,奴婢敢用性命担保他们好好的,皇上的话有道理,天晚了,咱们微服出来已是不该,如今再晚回去更是说不过了。”
素衣却早已是打定主意,微微一笑道:“不觉得你们这麽说只会更增加我的疑虑而已吗?”说完也不理二人,当先向旧日所居之地走去。
公子啊,你好歹聪明些,千万不要把我和梓留露出来了。梓侬一边走一边想,越想就越担心,再看看身边同样苦著脸的主子,心中又有一丝不解升起,悄悄碰了碰他,很小声的问道:“主子,公子若得知了真相,只会对你有好处,你干什麽这副样子呢,大可不必吧。”
完颜绪白了梓侬一眼,低声叱道:“笨蛋,有什麽好处,若是他当时就知道了真相,或许还会为朕不是那丧尽天良之辈而欣慰,可如今朕狠毒的形象已经深入他的内心了,何况皇後也逼著做成了,这时候再找到那些人,得知朕是联合她们骗他,这不……这不又多了一项罪名吗?而且这欺骗的罪名可不轻,他若再胡思乱想起来,认为朕对他的感情也是欺骗,你说……你说这可怎麽办才好?”
梓侬目瞪口呆的看著她英明睿智,心思细腻的主人:天,主子想的还真多。又听完颜绪小声自语道:“阿弥陀佛,千万保佑那些人别露出马脚才好,让素素知道了她们骗他,还赚了十两银子,对她们也没好处,还惹素素伤心。”
及至到了那条街,只见各样建筑大多都保持原貌,素衣见了这熟悉景象,鼻子只觉一酸,险险落下泪来,缓步来至自己昔年所居之府第,方得知他走之後,这屋子就被齐帝赏了人,如今是齐国的一个旧臣合家住著,那些家仆等也都散了,他触景伤情,不肯再看,便来到当年奉养的那老妇人家里,正逢街坊邻居多在这里闲唠家常,当中便有那日的孕妇和小女孩的母亲在内。
完颜绪的心先就凉了半截,哪里想到这般凑巧,当日的主犯竟一个不漏的被素衣堵在这里,他面色发白,梓侬则是面色发青。屋里的那些人见了他们,先是惊诧,然後方想起拜见。
完颜绪心中打鼓似的,刚要说几句话来暗示一番,素衣已在屋子里看了一圈,然後微笑道:“你们的日子过的倒好,我也放心了。”话音刚落,就见那个怀孕的女子上前一步,满面愧色道:“素大哥,那日决定与皇上合夥骗你的事,全部都是我决定的,你千万不要怪其他人,我在这里,任你发落也就是了。”说完就要跪下,被素衣一手扶住了。
想那完颜绪,登基之时正逢金辽多事之秋,什麽场面没经历过,正是天上地下,唯我纵横。谁想如今一见事情这麽痛快的就败露了,一个身子竟摇摇欲坠起来。幸得梓侬扶住,暗道:这女子一见到公子就认罪,倒是爽快,只是太有担当也不好。不过这样一来,我和梓留应该不至於暴露了,真是不幸中的万幸。想完抬头一看,只见素衣一双剪水双瞳已向这边看了过来。
完颜绪看著心上人,什麽话都说不出来了,听素衣问他道:“完颜绪,蕾娘说与你合夥骗我,这是怎麽回事?”他连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