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左看往右走-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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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张卫要上班,我说你先走吧,这饭我请。张卫出去的时候给柜台压了二百
块钱,不明白他怕什么,或许这就是他解决问题的方法。
以后的两天我住在一个地下室的小破旅馆里,后来我去饭店办了手续,拿了行
李。几天里,我没有告诉谁自己被饭店辞退的事情,因为朋友们帮不上我的忙,我
妈只有瞎着急。我手里有点钱,那种旅馆能住一阵,我开始找工作。
很意外地,我接到赵雯的电话。她一句没和我客气,上来就说四海大饭店泰国餐
厅正招聘经理,她推荐我过去,然后和我约时间,她亲自安排。
“你什么意思?”我质问赵雯。
“我帮你找更好的工作。”赵雯很凶地回答。
“为什么坏我?”她送上门来,我倒想搞清楚。
“你乱说什么,不要听其他人挑拨离间。”赵雯在我面前撒谎水平不高,如果
不是她干的,她一定会问我是谁讲的。
我告诉赵雯不用费心,找不到合适的工作我去抢劫、去贩毒。
我懒得费脑子去想赵雯为什么这么做,也不会骂赵雯,更不会对她报复。凭心
而论,我不是恨她,只是对她用阿俊做威胁那事绝不原谅,更不会接受她的帮助。
找工作不象我预料的那么容易,自己多年五星级酒店领班的经历是我唯一的长
处,但酒店应征最重要的年龄优势已不复存在,也无专业特长。我骑车在寒风里奔
波,却次次碰壁,无任何收获。我对找工作渐渐丧失兴趣。旅馆里冷得要死,我坐
在外面沐浴阳光,第一次发现冬天的太阳也这么温暖。我非常节省,用最少的钱吃
最便宜的食物,以求填饱肚子。即便这样钱依然花得很快,再这么下去,我要流浪
街头了。
我给水水打电话,他问我要多少钱,他给送来。我说我暂时有钱,希望他给我
出个主意。水水说除了找大福找海潮,他想不出其他的办法,但那不是个好主意。
钱刚给我打电话,约我出去唱歌、蹦迪。我说我没工作所以没钱了。钱刚立刻建议
我赶紧找工作。后来钱刚又说有个家伙对他讲喜欢高大、结实、年龄在30岁以下
做零的帅哥,问我要不要和这人结识,只是钱刚不确定此人是否有钱。我明白钱刚
的好意,但装听不懂地回答:现在没那个心思。
我确信自己没到走投无路的地步,最差了还能向我妈张嘴。我不会去跟海潮抢
劫,为大福贩毒,也不会做个卖的。我只是喜欢这种无所事事、混吃等死的颓废,
享受着徐徐坠落的快感。
第五十三章
流落街头之前,我在一个不怎么样的酒店找到一份客房的差事,一个月开50
0块钱。那里不提供宿舍,我每天骑车往返在酒店和旅馆地下室之间。只要这些钱
够我活命,不至于饿死,不至于流浪街头就行。我没心情找房子,没心情和我妈或
者其他人联络,更没心情想男人或者女人。我连手机都很少充值,因为用得不多。
我在客房部做晚班,当凌晨我从酒店回到旅馆,看见钱刚坐在旅馆外面的台阶
上。他看到我,表情惶恐呆滞,我知道出事了。
我无法将钱刚领到房间,因为屋子里住着有四五个人。我们找个背风无人的地
方,钱刚告诉我听人说山石检查出HIV阳性。我不认识山石,问钱刚和他很熟嘛,
钱刚回答:我和他上过床。
我虽然心里猛的一沉,还是尽量平静地问钱刚他们做过几次,有没有带保险套。
钱刚回答两次,不记得有没有带。
我不知道怎么安慰发呆的钱刚,于是说“你怀疑的话就查查,现在大医院里可
以给检查吧?”
钱刚还是发呆。
“没那么容易得上,你连查都没查呢,吓唬自己干什么!”我不知道这话算不
算安慰。
钱刚望着前方,轻轻摇头,我见他眼圈泛红,接着泪如泉涌,他抱头无声哭了
起来。我伸手搂住钱刚试图给他宽慰。
“你不是说你小时候高人给你算过命,你能活到90……”我说话时心里难过。
“我怕给女儿传染上,怕给我老婆也传染上,我还活什么……”钱刚突然开口,
双手用力拍打自己的头,失声痛哭。
我只能更紧地抱住钱刚。我心里比哭还难受,可就是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
我陪钱刚到医院抽了血,说要一个星期后才能拿到结果。接下来的几天,钱刚
没事就给我打电话,也不管我是上班还是睡觉。我不怨钱刚,觉得朋友就该在关键
时刻帮忙。在拿到结果之前,钱刚告诉我他实在等得受不了,什么都对他老婆讲了。
他老婆先是发疯捶打他,又摔东西哭嚎,最后他和他老婆抱在一起痛哭。
我理解钱刚的所作所为,但我第一次特别瞧不起他。
钱刚拿到HIV为阴性的化验结果后,我的生活又恢复了平静,我依然对什么
都提不起精神,也不去想有关未来的日子。
我妈给我打电话,说有人给我电汇八千块钱。我问谁寄来的,我妈说叫什么卢
俊杰。我问我妈电报上写什么了,我妈说什么都没写。听到这个消息我的怒气多于
惊讶,他姓卢的什么意思,恶心我是不是!
我没多想,给阿俊打了电话,家里没人接,我打到他的手机上。
“喂。”
听到阿俊的声音,我的反应稍微慢了半拍。
“哪位?”卢俊杰立刻询问。我手机换了,他自然要问。
“八千块钱是你寄的吧!”我用低沉平静的语调开口。
“是……是你啊,我现在不方便,等一会我给你打过去?”此时是晚上8点,
不知道他因何不方便。
“无缘无故给我八千块钱,你什么意思?”我没那么好心为卢俊杰着想。
阿俊没有立刻回答,我听到他遥远的声音:“我接个电话,一会儿就过来。”,
他大概捂住听筒。接着阿俊说话的音量正常了,他说:“本来就是你的钱,你又正
好需要。”
“什么乱七八糟的?谁说我需要钱?”
我听到阿俊轻声喘息:“前几天赵雯给我打电话,她以为你住我这里。你找到
工作了吗?”
我没回答阿俊的问题,说:“我什么时候给你八千块钱了?”
“你帮我还父母的房款,你忘了?”阿俊的语气很和善,我甚至能想象他微笑
的模样。
“那是六千块,不是八千。”我不明白他挺聪明的人怎么笨起来了。
“是八千,你还对我说这个数字很吉利呢。”
听阿俊认真的回答,我的怒气消得差不多了。大概因为我没说话,阿俊又问:
“你找到工作了嘛?”
我想说“这个你别管”,但没有说出口。
阿俊紧接着说:“你应该让赵雯帮你介绍个工作,她在那个行业里熟人很多,
树挪死人挪活,你离开五湖也许碰到更好的机会……”
我的脸上大概出现一丝笑容,却没有回应阿俊。
“周航……如果你不在饭店工作,我还是觉得你应该学个技能,或者做个小生
意也行,总之为长远打算。”
我微微笑了,又觉得心里堵着,反正说不出话。
似乎有人同阿俊讲话,然后阿俊对我说:“我现在比较忙,咱们以后再聊吧?”
“你忙你的……拜。”我回答,但没有立刻放下电话。
“拜。”阿俊回答。
我们大概同时挂了电话。
在我的记忆里,最后一次双眼湿润是我父母离婚。我妈一定要我在法院门口等
她。我看着我爸妈从里面走出来,我爸用手抚摸我的头,对我笑笑,然后转身走了。
我眼圈发红。
挂了阿俊的电话,我的双眼有一点湿润。
尾声
我租到了一个150块钱一个月的房子,虽然是间又小又阴的南房,但比住那
个破旅馆好得多,还节省。
许老师又住院了,这次是要动手术。我妈发愁如何通知他女儿,我让我妈将许
老师女儿的电话给我。
听那女的接电话的声音,根本不是我记忆中的泼妇状。
“你是许巍巍吧,你爸要开刀动手术,在光明医院呢。这种手术也是要签字的,
如果你不去看看,也许看不见了。”
“你是谁呀?”对方惊呼。
“别管我是谁。我就帮着传话。不过呢……你现在这么恨你爸,我想等你爸真
到了推进火化炉那天,你也未必能够心花怒放,抱着个骨灰盒也不一定就为你妈报
了仇。”
“你是谁……”许老师的女儿疯叫。
我挂了电话。
周船通过我妈找到我,说又是爸的生日了,他妈问我要不要过去。我问周船现
在干什么呢,原来他早就考上重点高中。我说我应该请你吃顿饭庆祝一下,周船说
我早就应该有所表示,现在的孩子脸皮真厚。我说你哥我穷着呢,就100块
钱,多了一分没有。周船冲我笑了,也是个帅小伙。
周船吃过饭,我让他转告爸和薛姨,今年我不过去了,不过替我向他们带个好。
赵雯从阿俊那里得到我的电话,她又给我打电话说帮我找个更好的工作。我回
答现在这个工作还可以,等以后有需要,我会找她帮忙。
“周航,你恨我吗?”赵雯问。
“我把你当姐,恨也白恨。”
“臭东西!……”雯姐那边笑着骂着,好象有点激动。
阿俊没给我打过电话,我当然再也没给他打过。夏天来了,我不知道阿俊是否
已经去了美国,或者移民加拿大,或者依然在A大教书。
总之我希望阿俊过得不错。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