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亚-斑蝶-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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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尸走肉都不如,而现在我正是这样活着——没有什么意义的活着。
那天告诉你我捡到一只斑蝶对不对?现在这只斑蝶有个名字了,他叫宝贝。
宝贝长得极端美丽,一种不属于人世间的美丽。
记不记得以前我们曾经看过一则化妆品的广告海报,上面是个妖精?你说那
个妖精是你见过最美丽最美丽的人,如果现在你看到宝贝,你一定会更加喜欢
的,宝贝真的十分特殊。
他还能透视人心呢!
黛眉,如果我们早些遇见宝贝,我想他会早些告诉你我的心意的,当然也就
不会导致今天的下场——极端思念你!这对一个男人来说或许不是好现象,但
对一个爱人来说,我无法对你隐瞒我的情绪。
你好吗?
我越来越不贪心了,现在只想知道你好吗?
祁寒
寒寒键入第二章
阴暗的小公寓里,所有的东西都堆在角落,行李连一件都没有打开,附属的
家俱看起来蒙尘已久,似乎已有一段很长的时间不曾有人住在这里了。
电话在角落里拼命地响着,想引起他的注意,但他只是坐在小窗子前,凝视
那轮血红色的夕阳。
他的头发早已过肩,须髭也长成胡须,衣衫不整,只有那些眸子仍有着昔日
的神采——但那光辉也只是短暂的闪烁过,大部分的时间里,他和路边的流浪
汉没什么两样。
桌上两碗泡面和昨天一样躺在斑驳的桌面上,所不同的是里面多了几只肥大
的蟑螂,毫不惧怕、公然地啃食着保丽龙碗。
屋内的光线越来越暗,血红的太阳终于荀延残喘地落到地平线的那一端,留
下残败的色彩在天际闪着昏暗的光芒。
祁寒揉揉疲惫的眼睛,记不清自己到底在这里坐了多久了,只知道全身的肌
肉都在尖叫抗议,肚子响亮地吵了起来,又一天过去了!
看日升日落是他每天唯一的功课,除了看日升日落之外,他想不出还有什么
事可以做,甚至连三餐都变得可有可无;海文或许说对了,他是在慢性自杀。
问题是他既没有求生的欲望,也没有强烈求死的欲望,只是脑子在罢工,很
长的一段罢工。
他想不出任何理由来阻止这场罢工,因为连他的思想也停顿了,活着只是单
纯地活着。
“你饿了吗?”他朝一直蜷缩在沙发上的孩子问道。
那孩子连动都没有动一下,显示了他对他的问题并不感兴趣?或者是他没有
听到?
他有些担心了!
昨天他刚搬进来,午后下着好大的雨,在屋子的转角处,他看到了他,一时
之间,他只是傻傻地站在那里。
童年的梦想在那时实现了!
一团淡淡的金光围绕着蜷缩在地上的孩子身上,有刹时他以为自己的眼前坐
着的是一只翩翩飞舞的斑蝶!
然后孩子抬起头来;他有一双漆黑如夜的星眸,仿佛昔日的周黛眉。
那么多那么多的伤痛涌来,几乎要使他调头而去!
大雨像是天上的神仙打翻了水缸;两人在大雨中相互凝视,祁寒没有言语,
他打开门,拉起孩子小小的手走进屋内,弄了一碗泡面给他,他们自始至终都
不曾开口说过半句话。
孩子仍是蜷缩在破旧满是棉絮的沙发上,不言不语,似乎从不曾开口说过半
句话,身体不曾移动过分毫,昨天淋湿的衣服还穿在身上。
祁寒有些愧疚了,他将他带进来,没有好好照顾他,说不定这孩子病了!
他移动酸痛的身体,走到沙发旁,孩子睁着一双如星子般的明眸,怀着戒心
地看着他。
“你生病了吗?”他伸出手想探探孩子的头。
孩子猛然跳起,缩在沙发的另一角瞪着他,凌乱的头发像是许久未洗了的垂
在额头上,破烂的衣服发出一股异味,他的手脚上沾着不少泥沙,隐隐约约有
些血丝沾在上面。
一个令人心痛的流浪儿。
“家呢?”他轻问。
孩子别过头去不理他,身子微微颤抖,他这才注意到天气很冷,屋内阴寒得
令人瑟缩。
“去洗个澡,我弄些东西喂饱我们好吗?”
孩子依旧是一动也不动地瞪着他。
祁寒叹口气站起来,指指浴室,然后自己走进狭小脏乱的厨房;不久,浴室
里传来微弱的水声,他才微微笑了笑。
最美的事物总是和最丑陋的事实摆在一起,他以为他捡到的是一只金光闪烁
的斑蝶,结果是一个流浪街头、对一切事物都不信任的流浪儿。
当他以为找到幸福时——他甩甩头,不再去想那令人伤痛的往事;有些伤口
的确不会痊愈,但至少可以避免去触动它!
千篇一律的冷冻食品,不需要花上太多的时间就可以处理好,不知道从什么
时候开始,对生活品质极端挑剔的他,已不再讲究食物的美味与否,能填饱肚
子不致饿死已是最大的要求!
微波炉尖锐的声音响起,他拿出两份速食走向客厅。
孩子穿着原来的脏衣服坐在他原先的位置上,对室内的一切视若无睹,他不
禁皱了皱眉头,将东西摆在他的眼前后,自行李堆中找出一件干净的衬衫交给
他:“换上它。”
孩子看了他一眼,无言地抓起衬衫,再次走进浴室。再出来时已换上他的衣
服,衬衫下摆长得几乎要盖到他的膝盖,使他看起来更加娇小,湿漉漉的头发
仍然滴着水。
“先吃点东西。”
孩子不发一语地坐在他的面前,毫无异议打开冷冻食品,狼吞虎咽起来。
他不禁有些愧疚,自昨夜的一碗泡面之后,他已经一整天没吃东西了,自己
无所谓,但眼前的孩子仍在发育阶段,常常饿肚子对他不会有好处。
“你住在那里?”
孩子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低下头来埋头大吃。
“告诉我你家在什么地方,我才能送你回去。”
一听到他要送他回去,小孩触电似地跳了起来,抓起自己的脏衣服便往外冲。
“等一等!”祁寒抓住他瘦弱的手臂:“你要去哪里?”
“不必你赶!我自己会走!”孩子使劲挣扎,粗暴地踢着他。
“我没说要赶你走。”他避开他踢来的腿,用力抓住他的双手:“不要打人!”
孩子静下来,怒视着他:“不要说谎!”
祁寒将他拉到椅子上坐下:“我不会说谎,我只是不愿意你的家人找不到你,
我不想惹麻烦。”
孩子冷哼一声:“放心,我没有家人,不会给你惹麻烦的!吃完东西我就走!”
祁寒望着这孩子出奇美丽又出奇倔强的脸:“你有地方可以去吗?”
他别开脸,忿忿地不肯开口。
祁寒耸耸肩,将他吃到一半的东西往他的面前一推:“吃吧!吃完了早点睡。”
孩子犹豫地看着他,祁寒拿起了自己的那份吃了起来。
半晌,孩子才重新端起食物开始吃。祁寒已陷入自已的思绪中,再次遗忘了
他。
“我要祁寒。”
电影公司的老板叹口气,摇摇头:“金奇,不要不讲理,祁寒不行了,他来
做电影音乐不会有好效果的。”
金奇推推墨镜,倨傲的态度是不容反驳的坚决:“我只要他来做这部电影的
原声带,你不要拿一些流行音乐来搪塞我!我要一卷真正的原声带!”
邱老板和他的助手对望一眼,眼前这个曾在国外得过新锐导演奖的男人,气
焰高涨得惊人!
什么都要最好的,偏偏电影音乐要找个冷门得要命的音乐家来做;祁寒在一
年前的确红透半边天,但现在已没人记得他的名字了。
“为什么不找飞碟或滚石的制作人呢?他们都很有才华,而且很受欢迎——”
“祁寒。”金奇墨镜后的厉眼毫不留情地扫过他们:“要不然这部电影就拉
倒。”
邱老板连忙起身陪笑:“不是我不愿意,实在是找不到他啊!你也知道他这
个人很孤僻,不爱和人接触,他原本所属的唱片公司又守口如瓶——”
“我自己去找,找到了就用他。”金奇淡淡丢下一句话便往外走。
“金导演!金——”
他砰地一声关上办公室的门扬长而去;邱老板喃喃诅咒几句,他的助理对他
莫可奈何地笑笑。
“他妈的!真是固执得要命!臭屁个鬼!要不是拿过几个小奖,老子才不甩
你呢!”
“没办法啊!现在的年轻人最吃这一套,他的上一部电影可是近年来票房最
高的!
好多公司想找他拍戏还没那个机会呢!“”那又怎么样?惹火了老子,我一
样开除他!“邱老板忿忿骂道,却心知肚明是不可能的!
现在台湾的电影不景气到了极点,倒的倒、关的关,不关不倒的也都是拍一
些小电影,真正的大片没几个人敢投资,更没几个人敢拍。
想想花上一、二千万拍的电影,上戏院的人小猫二、三只,只要一部就可以
倾家荡产了!
金奇是少数几个有票房保证的导演之一,他拍的东西够水准又不花太多钱,
不到一千万就可以拍成戏,且品质总是好的没话说,这样的人骂归骂,真的叫
开除他,他还真是办不到!
“去查查祁寒在那里吧!”他有些丧气的交待。
“真的要找他?”
“废话!难道你要金奇知道我们根本没找过那个落魄潦倒的鬼音乐家?”
助理伸伸舌头,领命而去。
邱老板叹口气,其实他何尝不想拍一些真正有理想、有水准的东西?他又怎
么不想样样尽善尽美,好拿个什么奖之类的呢?
他当然知道祁寒好,祁寒当年也替几部电影配过一些脍炙人口的音乐,但是
票房啊!
台湾的观众胃口千变万化,今天捧你,明天骂你,是常有的事,想不跟流行,
拍自己真正想拍的东西,真是难啊!
“海文,有位金先生找你。”
海文自办公桌上抬起头来,小李站在门口对她眨眼睛:“很帅喔!”
她笑了笑,揉了揉疲惫的双眼:“在哪里?有没有说什么事?”
“没有,还在会客室等,要不要叫他等?”
“不必了,请他进来好了,还有,请小妹冲两杯咖啡进来好吗?记得要蓝山
的。”
小李摇摇头笑道:“知道了,咖啡豆放四十九颗,对不对?”
“对!四十九再乘四就完全正确了!”
小李笑着关上门,海文长嘘出一口气,轻轻伸展一下僵硬的身体。
敲门声响起,她连忙整理一下衣服:“请进!”
门打开,一个高大的黑衣男子走了进来,黑色的墨镜和几乎及肩的黑发,使
他看起来非常——不同!
海文摆出公式化的微笑:“金先生吧?请坐。”
金奇微微点头坐在她的办公桌前:“听说海小姐和祁寒是旧识?”他开门见
山地问。
海文一愣,微眯起眼打量眼前这个率直而且气势凌人的高大男子:“金先生
有何贵干?”
“找祁寒。”
小妹送进两杯咖啡,海文挥手让她下去,而后迳自倒入奶精,啜了一口:
“找祁寒有事?”
金奇看了她半晌:“我是金奇。”仿佛报出他的名字就足以代表一切似的。
海文有些恼怒地笑笑:“原来是金导演。”
金奇几乎是有点欣赏眼前的女子了,她面对他好象面对一个下属似的,不等
她完全理解他的来意,他想从她这里知道任何有关于祁寒的事,恐怕很难!
“我想请他替我的新电影做配乐。”
海文再度一愣,没想到他居然是想找祁寒做电影配乐的工作的。“为什么找
他?他已经很久没有作品问世了。”
“我欣赏他的风格。”
她沉吟半晌:“祁寒最近正在休养——”
“我知道他很潦倒,你不必担心我会因为他现在的状况而收回提议。”他直
率地打断她的话,坚定的口吻没有半点虚伪:“我只想知道他还能不能谱乐曲,
只要他能就没有问题。”
海文似笑非笑地瞅着他:“你一向这么直接?”
金奇淡淡扯动唇角,还她一个似笑非笑的笑容:“你一向都这么迂回?”
她轻轻笑了起来:“这样我们就扯平了。我会去找祁寒,说服他和你见面,
至于成果,我不能给你保证,他已经沮丧了一年。”
“带我去见他。”
“不行。”
金奇不满的情绪,即使是戴了墨镜也无法遮住,他不悦地开口:“我认为我
自己登门拜访才有礼貌。”
“你的礼貌用在他的身上,只会得到反效果,祁寒向来不欢迎不速之客,尤
其以这几年为最。”
“既然如此,那我只好等候你的通知了,是吗?”他粗着声音说道。
海文凝视他墨镜背后隐藏着的、专制的眼睛,知道眼前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