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罪羔羊 by李葳-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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黝黑俊秀的脸庞飘过一抹无奈的笑后,白景国便匆匆地搭车离去了。
※ ※ ※
震天价响、震耳欲聋地电子舞曲强力地放送着,小小的舞池挤满扭动的躯体,炫目地旋转、闪击的灯光,随着节拍刺激着心脏,逼出舞客们一身热汗,也唤醒了对于酒精的需求。今夜的「A plus」酒吧照旧吸引寻求彻夜狂欢的各路人马前来,吧台前拥挤的程度不亚于尖峰时刻的捷运车厢。
撇开老板高薪从伦敦找来爆表级DJ驻店的最大卖点,「A plus」另一样教人津津乐道的「名胜」,就是穿上日本前卫设计师打造的黑色T恤与黑色牛仔布料搭配的长围裙制服,站在银色吧台后方,一个个都是时尚型男、流行酷女的吧台服务生。
据说当初老板在面试这些服务生时所开出的严苛条件,并不亚于航空公司征选空服员的标准。外型、身高或是具备两国以上语言能力的种种高标准要求,只要有一点不能达到,就算其余条件再怎幺杰出,不录用就是不录用。
一分钱一分货,相对于严格的筛选,「A plus」付给工作人员的薪资也是业界首屈一指的富渥,不分兼差或专职,绝对没有人抱怨过老板小气或吝啬。因此,哪怕在「A plus」的工作算不上轻松,但看在它短工时、高收入的分上,想进入「A plus」工作的依然大有人在。
高毅便是同样被它超乎一般水准的打工时薪给引来的人之一,毕竟想要靠便利商店或加油站的时薪存够出国留学的基金,无异是痴人说梦。
在到「A plus」工作前,他曾接过家教、到升学补习班兼差,或是跑跑大夜班的出租出租车。上述这些工作所赚的钱累积三年,也没有在「A plus」工作半年来得多。由此可见这份工作对高毅来说,确实是实现梦想的最佳踏板。
刚开始他很怀疑自己应付得了这种每天都得「笑脸迎人」的工作吗?可是应征的时候,老板的一席话化解他的顾忌──
「你不必硬装出笑脸,人们到『A plus』,不是想看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吧台服务生,而是我这个老板挑上的,唯有『A plus』才有的服务生。你只需做你自己,展现出你的个性,如同我故意花钱买下的是你那与众不同的质朴气质,我就是要你以现在这副模样去工作即可。」
虽然高毅纳闷自己这种乡下人的「土味」,真有那幺希罕吗?但他还是很乐于接受老板的赏识,抱着姑且一试的想法加入「A plus」的阵营。不料一待就是半年多,现在他已经从菜鸟成了老鸟中的老鸟喽!
终场时刻必定播放的「Smoke gets in your eyes」一出现,吧台里的工作人员就开始关闭收款机,做结帐的动作。高毅边收拾台面上七零八落的啤酒瓶、酒杯,边擦拭桌面,漫长辛苦的一天总算要结束了。
「高毅,今天那个张制作人怎幺没来啊?他连续四、五天都跑来说服你和他签约,我以为今天他也一样会来呢!」娇小的女服务生,从小圆桌收来两个杯子,交给高毅,问道。
耸耸肩。「可能速找到别的更适合的人了吧?」
「哇,那不是很可惜吗?高哥,你真的不后悔喔?和张制作人签约就有机会一炮而红,做明日之星耶!向那个沉XX、陈某某,不都是被张制作人挖角的吗?现在可都是当红炸子鸡耶!」
「偶哪懂得演戏啊!」摇摇头,高毅颇有自知之明地说:「伦家光速听到偶的这口台湾狗语就要笑死了,还叫偶去演戏?偶才不干!」
「不会啦,我觉得你的台湾『狗语』讲得很可爱啊!再说这就是高哥的卖点咩!明明长得这幺帅,但一开口却土得这幺道地又古锥,多新鲜啊!」
光以新鲜为卖点,能卖多久?做人还是脚踏实地一点的好。高毅不可望什幺花俏、变化多端的日子,能够发挥所长地从事他喜欢的室内设计、能够有一份提供他与未来的家人丰衣足食的好差事、能够和心爱的人共度平凡的一生,就是他所求的全部。
像普通人一样,他未尝没有功成名就的野心,只不过他觉得像靠脸皮成功太不切实际了,真正可靠的还是这双手以及他脑子里所装的东西!
在伙伴的闲谈中,做完了手边的工作,高毅回到员工休息室,换下制服,向大伙儿说了声明天见后,就跳上他心爱的摩托车其回租屋处。
通常会算准他到家的时间,打电话来道晚安的未婚妻,迟迟未打来。
或许是她今天比较累,先上床睡觉了吧?
高毅不以为意地去洗了个澡后,正想上床时,电话终于响了。
漾着笑,他想也不想地说:「喂,阿彩,妳今天怎幺这幺晚──」
『我是金铃啦,阿毅哥!』带着泣音地哭喊着。『阿毅哥,我打了好几通电话,好不容易你终于在家了!』
「小铃?」听到未来小姨子的哭声,高毅紧张地握着话筒。「花生什幺事了?」
『姊姊她……姊姊……姊姊发生车祸,现在人在○○医院哩,她、她已经走了……』断断续续的话连成一个可怕的噩耗。
高毅愣住,唇角抽搐。「小铃,妳别跟偶开这种玩笑!呒可能的!偶今天才和妳姊姊一块儿离开学校,那时候阿彩人还好好的,说要去逛街……车祸?怎幺会?」
『阿毅哥,你也快点儿赶过去吧……我阿爸阿母都在医院里了……』哽咽着把医院的地址告诉他后,女孩沙哑地说:「姊姊一定在等着你去见她最后一面,你要快点……」
一夕之间,他所拥有的平凡幸福,就这幺无声无息地崩毁了。
罪人的玫瑰花床
1。
厚重的蓝色油料以各种深浅不一的色泽,一层层地涂抹出意味着「自由」的空间。画布中央的主要景物是冶艳赤红的变形玫瑰,扭曲的花心、不规则的反自然花瓣交迭方式,刺目地占据了人们的所有视线,彷佛要把人的灵魂吸入那散发出血腥味的恶花……淌出酸涩的露珠。
「你觉得怎幺样呢?他可是我近年来看过最具潜力的年轻画家了,这幺有震撼力的画,应该能在低迷的画坛里注入一股活力吧?」
坦白说,它绝非「赏心悦目」的一幅画。但,同样毫无疑问的,它非常令人印象深刻,像铸铁般嗞地烫伤了视网膜,鼻腔却残留着使人不快的焦臭感。
「这就看你想怎幺操作它喽,徐老板。」耸耸肩,俊雅的男子暧昧地笑笑。
直接把画丢到拍卖会上,保证会惨遭滑铁卢。因为大部分的保守收藏家,不会将这幺一幅画放在家中客厅,而那些较为前卫、慧眼独具的收藏家,则多半与主流拍卖会不合,在一些私密PUB找到那类人的机会反而还远高于拍卖会场。
「别这幺冷淡嘛,小泱,给点意见。我都让你看光我的收藏品了,这等于是把我最大的秘密让你知道,你忍心弃我于不顾吗?」下颚蓄着时髦的小山羊胡,铁灰色的西装搭配无领带V字型敞杉,走着艺术雅痞风的装扮在这名年届四十大关的中年男人身上,画龙点睛地带出不流于俗气的韵味。
「徐老板,你知道我不能给同业建议,毕竟我也是『白锦集团』旗下的专业经济人,有回避利益冲突的义务。」
「唉,小泱你太无情了。」
以为仗着两人之间的「情谊」能站占点便宜的徐展朝,今天总算见识到白景泱「公私分明」的一面了。
过去耳闻过小泱在谈及艺术品时,会多幺的「不讲情义」,即使是再好的交情,也别妄想能从他手中抢得什幺好处。自己当时还天真地觉得旁人是夸大其词,性格那幺甜美可人又大方的小泱,绝不会翻脸不认人的……
意外踢到个铁板,徐展朝伤心地长叹一口气。「我门昨晚刚分享过那幺美好的一夜,普通人在这种情况下,都不会吝啬给彼此更多快乐的回忆。难道我们之间发生的,不值得你给一些小小的建议吗?我又不是要求你在秋季拍卖会上,帮助我哄抬这名画家的价格。」
秀丽的眉轻轻一掀。「你这幺说,我倒挺意外的,徐老板。原来,昨天你是抱着这样的企图,才邀我过夜的吗?」
「啊?不、不,当然不是这样啊!我是……」见他连解释都不听,掉头就要离开,徐展朝慌了手脚,上前拉住他的手臂。「小泱你别生气嘛,是我说错话了,以后绝不再犯,我向你保证!」
笼罩在白皙脸庞上的冰霜没有消退,但蔷色的唇若有似无地笑笑。「请放开我的手,徐老板。」
十之八九的人听到这种要求,往往更不会放开手,徐展朝也不例外。
天知道要博得白景泱的「青睐」,他费了多少心思努力接近。不断要造型师给他装扮得年轻、时髦点;花大把钞票找服装顾问搭配小泱喜欢的调调,好让自己能挤入他的朋友圈;还因为小泱从不和有「固定伴侣」的家伙乱搞,便向自己同居多年的伴侣提出分居的要求,将自己塑造成单身、自由的形象。终于,在奋战半年多后,如愿以偿地由「相识」、「朋友」进展到「情人」的阶段……
或许是昨夜「美梦成真」的经验太过美好,好得让徐展朝有些得意忘形,认为他已经牢牢捉住了小泱的心,因此明知「公事」是小泱的禁忌,仍旧挡不住诱惑想跨越看看,测试一下自己能否变成小央唯一的「例外」。
「我是真的知道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嘛,小泱。」他可不想昨夜的激情成为一夜绝响。徐展朝以双臂搂住那具自己曾爱恋地吻了千百遍的绮丽美体,将脸埋在馨香、性感的颈项,示好地说:「这样吧,你在这儿挑一幅你喜欢的画带走,就当做我的赔罪礼,好吗?」
怀中的躯体软了下来。「你一向都这幺霸道吗?」
成功了!徐展朝一发觉小泱不再抗拒自己的拥抱,先前的惶恐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沾沾自己地微笑着,双手也松懈开来。「对我喜欢的人,我是很霸道没错。你也喜欢我这种有霸气的男人吧?小泱。」
「不,我喜欢懂得『尊重』两字是什幺的家伙。」
以手肘奋力顶撞向徐展潮的下颚,白景泱毫无歉意、无动于衷地看着哀叫一声、摸着下巴退开两步的男人。
「你搞不搞清楚公、私之间的界线在哪儿,显得很愚蠢。不过我可以忍受一个笨蛋,只要他有根硬屌、也够听话。可是你没在第一时间放开我的手,这叫做野蛮。就算送我莫内的名画,我也不愿意在和野蛮的笨狗有所瓜葛。很遗憾,昨夜我还挺喜欢你的,徐老板,不过今天过后你可以不必再约我,我们之间完了。」
徐展朝狼狈地摀着下颚,阵阵痛楚说明方才那一记重击没有半点手下留情,就像现在白景泱也没有半点犹豫地提出「分手」,宛如自己在白景泱眼中是一点儿分量也没有,等同一只随时可掐死的蚊子。以前从没被人「甩」过的徐展朝,承受不住这莫大的羞辱,先是粗声干谯了几句脏话后,上前揪住他的衣襟。
「少开玩笑了,小泱!哪有人这样的?我在你身上花了多少心血,你不能单方面地玩完了,说走就走!」
灿烂灯光下看似无邪的天真黑瞳,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流转的眸底魔性乍现,恶质诈欺犯露出了呼应本质的残忍微笑。
「徐老板,你这幺死缠烂打下去,小心身败名裂哟!只要你伤了我一根汗毛,我可以轻易地将你从艺术市场放逐出去,你的画廊会被列入黑名单,再也不会有什幺荷包满袋的大客户上门,到时候你就等着倒闭吧!」
原本已经扬起拳头的徐展朝,脸色唰地惨白。
挂着不变的浅浅笑容,白景泱在他耳边说:「放下拳头,徐老板。这又没什幺,不过是你的自尊小小的受了伤罢了,想想你以后的生意,就会知道人生有许多东西远比自尊来得重要多了。」
徐展朝脸部愤怒地抽搐抖动,手无力地垂下,恨恨地瞪着擦身而过的男子,道:「我以前不懂他们称呼你为伊甸园里的毒蛇,道理何在?现在我总算明白了。你很懂得怎幺毁掉一个人,姓白的。我希望有一天你将会自食恶果。」
闻言,停下脚,白景泱半转过头。「你知道吗?受不住诱惑的人是夏娃,是她意志力软弱,干那条蛇什幺事?我想你要怪就怪自己缺乏看人的眼光与自制力,省得让人嘲笑你的不识相,徐老板。再、见。」
他一开启画廊办公室的门,就见门外伫立一高一矮的两名男子。显然他们一直站在那儿,偷听所有的交谈。其中较矮、有些发福的那个人,用恨之入骨的噬人目光瞪着景泱。
「能请你让个路吗?」
景泱认为胖胖男子是谁,他是徐老板的画廊合伙人兼前同居人阿J。刚认识徐老板时,他们见过几次面,后来徐老板没再带阿J出现,一些八挂便谣传他们之间的关系生变是景泱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