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妖娆-第76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的手紧了紧,“那他们一定抢不过。”
她笑得牵动了伤处,皱了皱眉,还是努力地笑着,“那可不好说你不一定打得过他们”
“你不帮我?”他佯作不快的样子。
她咳了几声,强压着深深的倦意,闭了闭眼,“你,抱一抱我我以后烤的羊腿,都是你的好”
她闻到他身上的气息,努力睁开眼,自己已经被他拢在怀里。一时,觉得心里极快活。
头一次,她觉得自己不再是草原上跑得最快的骏马,可以是那一团柔软而温暖的羊羔,很放心地依靠。这个怀抱很好,她很舍不得。
她原先圈在他腰间的手臂,松松软软地垂了下去,萧景云将已无声息的她又抱紧了几分,“你说话要算数的”
第147章 结香醉人()
这一场雪,来得有些突然。莫棠奚立在廊下,有一些时候了。
从这里看过去,半开的窗户后面,她一直那样坐着。自她醒来,就一直如此。
他推门进去,她也没有动,仿佛早已溶入了这一室的清冷寂寥中。
他在她身边坐下,“北夏,你回不去了,你也不想回去。萧景云的身边,你也回不去了。好像只有我这里,最适合你。”
见她依旧沉默,他伸手将她的腰揽住,“你看,我是不是说过,兜兜转转,你总是要回到我这里。我们才是命中注定要在一起的,你说是不是,九儿?”
她仿佛一个人偶,毫无反应,任他摆布。
有人掀帘而入,轻声道:“少主,姑娘的药煎好了。”
莫棠奚扬手,那侍女将药盏放在面前的案上。
“该吃药了。”他将药盏端起,递至她的面前。
药汁的热气氤氲,淡淡的苦味四散开。她忽地抬手,将药盏推翻,极响的一声,在地上摔碎了。一些药汁溅在他的手背,立刻就泛红了一片。
那侍女惊得匍匐在地,瑟瑟发抖。
“退下。”莫棠奚的声音倒没有半分恼意。
那侍女急忙手脚利落地将碎片收拾了,又将地面擦干净,匆匆退了出去。
“九儿不想吃药就不吃,我又更好吃的东西。”说罢,他扬声道:“呈上。”
很快又有人快步入了屋子,将手上一个紫檀木盘放在案上就迅速退下了。
白玉盘中,十来颗红艳艳的果子,新鲜而饱满,煞是好看。
他取了一颗,“这叫结香果,只我们古越的深山里才有。不但好吃,吃了还能让人忘记一切烦忧。”
话未说完,她竟伸手取了一颗,放入口中。接着又吃了几颗,再要拿的时候,被他拦住了。
“虽是好东西,也不能多吃,否则”
还没说完,听见外面廊下有人禀道:“谷先生遣人来请少主过去一趟。”
莫棠奚取了手边的帕子,将她嘴边嫣红的果汁擦干净,“一会儿会有些困,睡一觉起来,就会有精神了。”说罢起身,将余下的果子一并带了出去。
屋子里又恢复了一片静谧,慕容馨嘴里仍是那结香果的香气。
这些日子,她被几股力量撕扯着,她已经渐渐分不清,到底自己原先是如何的样子。到后来,自己是谁,从什么地方来,如今身在何处,都渐渐模糊了。
可又分明有什么沉甸甸的压在心里,让她急于去看清那是什么又分明有谁的声音时时会在耳侧想起,却又听不清他在说着什么
可这鲜果的香气很好闻,甫一放在面前,就让她觉得说不出的轻松。她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想要去触碰它,尝一尝它的味道。
清甜的香气,仿佛一场大雨,将四下布满的尘垢涤荡一清。仿佛微醺的意思,却更加愉悦和放松。
她站起身,这么些日子,第一次走出了屋子。
外面初雪纷纷絮絮,天地间一片干净。
她深吸了一口气,只觉满心充斥着欢乐,虽然她并不清楚这欢乐的源头。
莫棠奚回到院子里的时候,看见守在门口的侍女欲言又止,已经略略知道了什么。待踏入院子里,就看见她蹲在雪地里忙碌着,身上红色的大氅映着四处茫茫的积雪,格外耀眼。
听见他的脚步声,她抬起头,“这雪太少了,原想堆一个兔子,竟是堆不成”
她面上绽放着的笑容,比春日里初晴时的阳光还要明媚上几分。即便是在他记忆中的过往,也没有见过她如此令人动容的愉悦与飞扬。他的脚步停在那里,竟是一时挪不动。
见他没有上前,她欲站起身,“怎么还不过来?”不知是不是起得急了,她的身子晃了晃。
莫棠奚疾步上前,将她扶住。近看,她满面酡红,眸中迷蒙却抑制不住的悦色。
他将她手上的雪掸了掸,“傻瓜,不冷么”
她忽地就将双手挣脱了,捂在了他的面颊上,“你看冷不冷”那笑意虽未透眼底,却是很久以来没在她脸上看过的神情。
莫棠奚伸手将她的双手握住,“太冷了,回屋子去,乖。”
“我不要,我的雪兔子还没堆好。”她想挣脱他的手。
他揽着她的腰就往屋里走,“这雪会下很久,等多一些再堆,你衣裙都湿了。”
待她换了一身衣裙被侍女扶着从内屋出来,她的神情又恢复了之前的清冷。
“是不是有什么事,你正犹豫着要不要说。”她一坐下就开了口。
莫棠奚扬手示意屋里其余的人都退下,才道:“碎叶国的将军,也是国君最宠爱的妹妹,不治了。”
见她面上并无波动,又道:“此事,南商那里尚压着,估摸着碎叶还不知情。”
她仍沉默着,仿佛在听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听说,”他拿起茶盏,“萧景云要亲自送她回碎叶,也不知那碎叶国的国君,会不会直接把他上架烤了。”
一盏茶喝完,她都垂目不语,莫棠奚转头看了看外面越下越大的雪,“路上恐怕不大好走。。。。。。”
雪野渡口,寒意料峭,柳溪泠望着萧景云的背影,将自己身上的大氅紧了紧。
“王爷选了水路,让郡主免受车马颠簸,实是用心。只是,这一路只怕也会不易,王爷保重。”她道。
萧景云回身,“柳姑娘镇守大营才是辛劳。”
柳溪泠低了低目光,“难得王爷如此信任民女,长兄的西域军不出两日就会到这里,王爷大可放心。”
他面上难得有些轻松的神色,“早觉得姑娘必是名门之后,居然是柳将军的幺女,又是和馨儿”
话停在那里,他没有再说得下去。
“民女虽是入了慕容私塾才与她相识,不过在我看来,这世上再没有比她更简单通透的人。王爷与我一样,应是信她的。至于她如今的苦衷和困境,想来她定不会一直困囿其间。”柳溪泠虽是轻言慢语,却字字笃定而熨帖。
萧景云不由转头望向她,“她有姑娘这般相知之人,是她的福气。”
看着萧景云上了船,悠悠北去,柳溪泠这才长叹一声。比身后战事更麻烦的,只怕就是这二人之间说不清的牵连了。
第148章 又伤了他()
转眼舟行已有数日,此番取道古越运河一路向北,天气愈加酷寒。
萧景云每日里收到柳溪泠自大营传来的信笺,大小事宜被她治理得井井有条,不觉感慨名将之后青胜于蓝,早年屈于临西实在有些可惜。她的长兄柳诀也已领着手下一支精锐抵达天虞山,加之北夏近日并无异动,那里对峙倒是暂时有了缓解。
他将手中事务处理完,抬眼见长河之上落日融融,将那两岸苦寒之地倒是添了几分暖色。
凭栏片刻,想着南风,起身往那寒室而去。
寒室由冰䂂石封住四壁,另存了大量冰块。南风躺在其中由冰䂂石砌成的石榻之上,眉目如新,竟似只是睡着了一般。
她身上犹穿着她平素最爱的银色软甲,长发如墨束于一侧,衬着她英朗飞扬的面容,倒是添了几分妩媚的意思。
萧景云这么注视着她,仿佛下一刻,她就会睁开眼,拍拍自己的肩膀,邀他同去喝酒吃肉。
他负在身后的手紧了又紧,此番亲自送她回碎叶,并非没有想到她的兄长将如何迁怒于自己。他只是觉得,既然答应了她一起回去烤羊腿,那便是要做到的。
“王爷”屋外的侍从禀道,“飞鸽传书。”
萧景云这才回过神,提步出了寒室,直往自己的屋子而去。
他将手中密信看了许多遍,才凑到烛火上燃了。古越,怎会牵扯到古越。
寻思间,听见何处传来鹰唳之声。他抬眼望向窗外,外面已是漆黑,这长河之上乍闻此声,甚是古怪。
很快有侍从在屋外回禀,“前面河段有些浮冰,舟行可能有些不稳,其它并无异常。”
萧景云示意他退下,又踱步到了外面,凭栏望去。
今夜无月,河面上暗沉无光,隐隐可见浮冰的影子。余光就看见方才去的寒室那里,似有微光。
他急忙看去,寒室的门微微开着,里面透出的一缕光线正映在甲板之上。
他不觉心中一紧。那里是船上禁地,除了自己,无人可以随意进入。
想到此处,不觉将佩剑握住,提步而去。
到了寒室门前,果然看到门开了极小的一道缝,淡淡烛火之光,就落在自己的脚下。
许是碰到了浮冰,船身晃了晃,那门被荡开了一些,他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正立在石榻前。
他刚要出声,却见她缓缓举起手中的发钗,就要刺下去。
“住手!”话音未落,他已将她握着发钗的手腕抓在手中。
“馨儿”他握着她的手有些颤抖,“为什么?”
慕容馨目光仍落在南风的面上,“让开。”她的语调同她的神情一般没有温度。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杀她,你如今回来了,有什么我们可以一起”
“让开。”她又说了一遍。
他松开她的手腕,猛地将她转向自己,“你看着我,是我。这不是你的错,是我害了她,我早该将她松走,与你无关”
话没有说完,有什么冰冷的刺入他的胸口,他晃了晃,却不是因为疼痛。她眸光里仿佛空无一物,让他觉得才是真正的可怖。
她似乎这才注意到自己手中的发钗已经插入了他的胸口,有些困惑地看着他胸前的嫣红。
“别看,你看了会头晕。”他向她靠近了几分,那刀刃又刺进去几分。
他看着她唇上抹着厚厚的石榴红的胭脂,“你从来不喜这些的。”他用指腹替她擦去,露出原本樱粉的颜色。
她原本空洞的眼神,有了些微的涟漪,握着发钗的手微微抖着。
他的唇很小心地触碰在她的唇上,她的手剧烈地一抖,令他的伤口又撕裂开一些。不容她犹豫,他托着她的后颈,二人地气息纠缠一处再无间隙。
忽然而至的剧痛,令他猛地摔倒在地,难以动弹。而她手中仍握着那已拔出的发钗,垂目望着他。
失去意识前,他看着她重新走向那石榻前
萧景云听见耳边唤着他的声音,“王爷王爷”,胸前的疼痛也清晰起来。他缓缓睁开眼,自己躺在自己的榻上,身旁是颜湛,一旁跪了一地的人。
他想着方才一幕,就急着要起身,被颜湛牢牢按住,“王爷不可再动,伤口很深刚敷了药”
“她人呢?”萧景云忍着痛。
“她她?”颜湛一愣,遂又很快明白过来,小心道:“寒室里的不见了”
萧景云再躺不住,将他推开,咬着牙起身,“胡说什么!怎会不见?你们方才都在哪里!”
地上的人皆伏在地上,“王爷息怒,方才我等听见动静赶到那寒室门前,原本守在那附近的几人都昏迷在地。寒室只有王爷躺在地上,里面并无别人。我们听见听见”
“听见什么!”萧景云挣扎着就要往外走。
“听见有东西落入河中”那侍从战战兢兢道,“我们立刻下水去寻,可是什么都没找到”
颜湛瞧着不远处的医官使劲儿冲着自己使眼色,也明白不能再让王爷继续心焦,暗暗咬牙,一个手刀,将萧景云拍晕了。
底下的人这才松了口气,这趟差事原本都遣得是王爷身边最心腹的,除了颜湛并无人知道那寒室里究竟是什么人。如今人莫名其妙找不着了,众人皆忧心忡忡,而知道内情的颜湛更是坐立难安。
眼瞅着被自己拍晕过去的王爷,颜湛也只能强自镇定地指挥众人将船上收拾干净
莫棠奚坐在廊下,大雪初歇暖帘半卷,面前新沏的高山茶正自氤氲。
听见月墙外踏雪而来的声音,他的嘴角不觉微微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