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妖娆-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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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馨对宫墙内的凶险不是没有过心里准备,然而实实在在就在眼前发生了,还是自己的长姐身上,实在令她难以镇定。
虽说这位长姐对自己向来看不顺眼,毕竟血脉相连,发生了如此的事情,慕容馨做不到置之不顾。
然而自那日从锦华殿回来,那院子就守卫森严,再不能随随便便的进去。即便自己与修仪有这么一层关系,没有圣谕,她也是没法子。
只听说修仪中毒已是定案,然而是谁下了毒至今仍没查出名堂。而慕容锦也一直在昏睡,虽暂时没有生命之虞,时间长了却也不好说。
慕容馨虽然着急,也一时没想出什么办法。毕竟新入宫不久,人脉不宽。虽说仗着在御书房担职,寻常宫女内监见了总要给几分面子,但毕竟干系太大,再多的话也没人敢说。
这日熄了灯,慕容馨无法入睡,趴在床上望着窗棂出神。听见屋外零星虫鸣,有些愣怔。
虽说已是冬末春初,还并未到虫儿出巢的时分,院子里冷清了这许久,在这夜里听来就格外的明显。
当下灵光一闪,草草在中衣外头披了件斗篷就出了屋子。
那几声虫鸣方才明明就在窗下,此刻慕容馨立在院子里,却再听不到什么动静。出了院子又寻了一回,正怀疑是不是自己幻听,听见前面不远处暗色的树影里似乎又是几声,急忙悄悄掩了过去。
细听之下,似是两只虫儿,有一句每一句地说着。
慕容馨皱着眉头听了片刻,并未听出什么紧要的,无非是责怪洒扫的宫女,将它们过冬的巢穴碰坏了,或是将收集的树叶堆在它们的洞口,很是气闷
然而就有什么飞快在她的脑海中闪过,仿佛十分紧要,她却捉不住。
耳边两只碎嘴的虫儿,仍不紧不慢地聊着,其中一只忽地止了声。另一只将它笑话了一番,问它是不是又梦见那只怪猫儿
慕容馨这才猛地忆起,曾在锦华殿的院子里见过的那一只白色的猫儿。
或许,它会知道什么。
这么想着,猛见到身边青石地面上淡淡的一道人影,唬得她几乎惊叫出声,急忙转过身去。
身后果然立着一个人,还是个熟人。
此刻刚巧浮云散开,清清渺渺的月光,正落在他的面上和肩头。他的眉眼间本就清淡,笼着月色,非但没有可怖的意思,反而有些仙气
慕容馨偷偷掐了自己一把,“你,怎么会在这儿?宫里早已落了锁,不怕被抓起来?”
萧景云负着手,“你就不怕被抓起来?”
“我住这儿啊”话没说完才意识到,自己方才走得有点远了,瞧这四下的光景,已走到了靠近东宫的地方。这几只虫子是够能蹦跶的
但是即便这已远离宫女居所,也不该是寻常官员可以进来的地方,又何况是这深更半夜的。
想到这里,她的腰杆子挺了挺,“你还是自求多福吧,一会儿巡夜的过来”
正说着,已瞄见不远处一对禁卫正冲着这边过来。当下不及多想,拉了萧景云的手腕,熟门熟路地走到一旁的假山旁,她伸手将如瀑般垂着的密密藤蔓掀开,面前果然立时露出一人高宽的石洞。
不容他出声,慕容馨飞快将他一起拽了进去,身后藤蔓复又垂下,将那洞口完好地遮住。
萧景云瞧着她的背影,她正踮着脚,透过藤蔓的缝隙朝外张望。攥着自己的手,柔柔的,大约是因着寒气,有些凉。
他这才看清楚,她身上不过着了件中衣。外头的斗篷并未束紧,中衣的后领松松软软的垂着,头顶石缝里漏下的几缕月色,恰映在她后颈如脂玉的肌肤之上,极动人的色泽。
正欲移开目光,她已转过身来,“好啦,人都过去了,你没事了”一脸的得意洋洋。
萧景云原本想提醒她,她的手里还抓着自己的手腕,忽然觉得也没什么必要。
他想了想才道:“我是不是欠了姑娘很大一个人情?”
她立马露出一幅那是自然的样子,道:“是不小,外官若是这个时辰在内苑被禁卫逮住,估计小命都难保。”
她说着话,手就晃了晃,晃的时候就觉得有些不太妥。慢慢低下头才发现,自己竟抓着他的手腕。
是什么时候抓的?抓了多久?
她唰得一下松了手,“其实也没什么你你赶紧走吧”
萧景云瞅着她忽而变色的面庞,觉得有趣。而自己的手腕被她甩开,心里没来由地一空,这个感觉他竟不太喜欢。
慕容馨瞧他没什么要走的意思,急忙转身欲离开,却听见他在身后唤道:“慢着。”
她停了脚,正觉着这声慢着,颇有些霸气,就见他绕到了面前。
他伸出手,将她垂在肩上的斗篷紧了紧,又打了个结,“春夜里的寒气,最是迫人。”
他的声音就在头顶,慕容馨觉着很好听,一时也就没注意他们之间有些过于靠近的距离,缓缓点了点头。
回到院子里的时候,慕容馨才想过来,遇见这个人这么多次,居然至今还不知道他的名字,来历就更不清楚了。似乎见到他,自己的脑袋就不是特别灵光,难不成,他会什么幻术?
接下来几日,慕容馨有空就四处寻那只白色的猫儿。当初舆图之上,虽未标出巢窟洞穴,不过相对隐蔽的地方她略略都是知道的。锦华殿的院子里,除了低矮一些灌木和花丛,并没有适合猫儿藏身的地方,所以它必然另有居处。
她整日得了闲就看鸟观鱼在墙角找蟋蟀,鱼雁和桃符早已习惯了,只当她初入宫来心性仍顽皮,也不去管她。至于她特别关心的一只白色的猫儿,她二人也帮忙打听了,都说未曾见过。
不久传来了好消息,慕容修仪昏睡了一阵子,某一日忽然就醒了。然而身子仍弱着,案子又悬而未决,锦华殿外面的侍卫也没有撤去。
慕容馨也总算可以前去探望,然而长姐仿佛并不认识她,见她来也不搭理,只一味靠在榻上出神。
特意磨到天色向晚,慕容馨才出了长姐的寝殿,自袖子里摸出早已准备好的一包小鱼干,沿着那日的花径一路寻过去。
方绕过一丛山石,就看见那一只白色的猫儿端坐在树影里,那样子,倒仿佛等了她许久。
慕容馨喜滋滋将手中小鱼干递过去,它却并不上前,瞧着鱼干的样子颇有些嫌弃。忽地起了身,伸展了一番,返身就自墙角的洞钻了出去。
慕容馨难能容它再次逃掉,急忙绕出院子顺着墙角一路追过去。
匆忙间有人从后面唤她,“云罗,速去御书房!”
第14章 旧书难觅()
御书房里头,乌压压跪了一地的人。慕容馨悄没声息地进了屋,跟着跪在最后,尽量将身子压得低低的。
“昨夜除了桃符当值,还有谁来过偏殿?”前头大监的声音传来,没有丝毫的温度。
一片寂静,连最细微的呼吸声都压抑得很好。
大监似是料到如此反应,“偷盗御书房的物件,是个什么罪责想必都清楚。若此刻将那书卷交出,或可从轻发落。”
慕容馨有些想不明白,御书房里的书也没什么特别之处,拿了出去也换不了什么银子,又何苦冒着个风险?也不知是什么书,竟让皇上这么在意。
这么想着,就微微抬头瞥了一眼上头。
龙椅上的那位,胳膊支在案上,目光落在暖砚之上,似乎心思并不在这屋子里。大监方才那番话,他也似乎压根儿没听见。
慕容馨就想到了那本书。那本书日日搁在他面前的案上,紧挨着暖砚放着。
书并没有名字,她只是在案上拂尘的时候,瞄到过那书里的几页。
里面是排兵布阵的图,并不是什么稀奇的兵法,柳溪泠早就给她瞧过。不过里面的字迹娟秀,倒仿佛是出自女子的手笔。
大约是他心里要要紧的一个,这么想着,慕容馨咧了咧嘴角。
“来人!”大监忽然扬声道,“将桃符拖下去,三十大棍。”
慕容馨心里一紧,莫说三十下,只怕十下,桃符都挨不住。
最前头跪着的桃符,捣葱似地磕着头,嘴里哀求着道自己的确不知情。
眼见着禁卫入来拖着桃符就要出去,有人出声道:“我可以试试看”
慕容馨发觉是自己说了这么一句,自己也吓了一大跳。
入宫以来,她向来夹着尾巴做人,多一眼不看多一步不走。今儿是哪根筋搭错了地儿,竟这么胆大地出了头。然而话已出口,想收回是来不及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当下复又恭恭敬敬地跪好了。
眼见着一屋子的人很快退的干干净净,唯留了自己与尚在啜泣的桃符,慕容馨暗暗掐了一下自己,万不可再说错了话。
“你,知道书的下落?”案后那位总算出了声。
慕容馨伏低了身子,“下官并不知那书的下落。不过,早前在外面见过那卷书,里面的内容都还记得。字迹下官或许可以模仿一二”
萧靖桓的眸光,原先一直徘徊在面前金丝楠的案面,那上面天然山水鸟兽的纹理,精妙细腻。听着她的回话,他才将目光移开,落在她的身上。
看着普通的一个女官,倒是难得的通透。自己在意的东西,和在意的缘故,她瞧得挺仔细。平时也不张扬,埋在人堆里并不引人注意。
“模仿?字迹或可模仿,当初落笔之人的心态意境岂能模仿得出?”
慕容馨稳了稳,近日天气初暖,院子里头鸟蚁虫鱼都活跃起来,嚼得舌根儿自然就多起来。抄书的这位,八成就是原先极为得宠的那位妃子。后宫里向来不缺美人儿,那一位却一手好字,怎么的就入了君心,一时宠冠后宫。
后来这美人儿忽然就没了消息,原本后宫里少了个人,若是皇上不出声,也没人敢问。这事就算过去了,然而她早先时时陪在御书房里,随手抄的一些书卷,却仍置在案头,谁也不敢挪走。
“心态意境实难模仿,云罗斗胆一试,如若不行,但凭处置。”慕容馨觉得自己这次实在过于鲁莽,然而情急关头,能救下一命也顾不上太多。之后,再想办法。
慕容馨没料到的是,皇上居然当场就准了,赐了她笔墨和空白书卷。桃符自然也没挨板子,不过大监的意思,若是慕容馨写不出,桃符的责罚还是要领的。
对着空白的书卷,慕容馨才觉得自己有些头大,那书卷她是读过。柳溪泠最早丢给她的兵书就是这一卷,早已看烂了,之后有了阵演沙盘,这本书也就不知道丢哪儿去了。重新写下来倒不是难事,难就难在如何模仿字迹。
这个柳溪泠也指点过她一二,这和易容之术有相通之处,不同的人运笔之间转承起伏皆有其习惯。那卷书慕容馨确是看过,因为字体娟美,她的印象十分深刻。再加上凭着天生的好记性,想要将字模仿个八九分应该是可以的。不过,也不是短短几日可以写得出的。
接下的日子,除了当值,她再没工夫在院子里晃悠,每日里废寝忘食地写那兵书。熬到双眼泛红,下巴也尖了,总算将一本册子写完了。
又候了几日,瞧着皇上这日方见了南闽的使者,面上有了难得的悦色,才小心翼翼捧着书卷跪在了案前。
翻书的声音很慢,很仔细。慕容馨跪在下面,膝盖痛得厉害,看着一只小虫慢慢悠悠从面前爬过去,唏嘘着时光易老她却笑不出来,本子写的如何,关系着桃符的罪责可否免了,而自己又是否能不受牵连。
萧景桓翻开书页的时候,就已经颇为讶异,不能说字迹完全一样,可行笔之间的风态和意思有了八九分。然而更令他有兴趣的,是比原本里多出的一些东西。
原先这也不过是一本普通的排阵图,算不上十分精妙出奇。然而眼前的这本,虽仍是原先的阵法,却衍出了新的布局。虽然只是很小的变动和添加,诸如,山林的小径挪移了些许方位,又或者兵车的排布略略向某一个方向调转了一些。几乎与原本无差,然而就是这么一点点,阵法就有了看头。
一旁宫女上前添茶,极轻微的一声茶器的碰擦声,才令他回过神来。
他忍不住又抬眼打量了跪在下首的女子,跪得端端正正,眼皮却有些睁不开的意思。想来这些日子,的确花了不少功夫。
“起来吧”慕容馨听到头顶淡淡一句,已知应是过关了,急忙喜滋滋地爬起来。腿有些麻木,身子晃了晃才站稳了。
“慕容家塾里请了先生教兵法?慕容澄衷倒是活络的很”他手里的书仍没有放下的意思。
慕容馨急忙恭敬道:“家塾并未教习兵法,下官顽劣,自己去那市井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