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妖娆-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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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樚溪之伤()
“你来了”素鲔的长发飘得有些激扬。
她的目光只在他的面上停留了极短的一瞬,“公子与陌生女子都是这么搭讪的?”
素鲔没有分毫不悦的意思,“这世上,唯有在下与姑娘不是陌生的,是不是,樚儿?”
“你认错人了,再者,我最讨厌鱼腥味,麻烦离我远点。”她兀自望着驿站旁的深巷。
素鲔不怒反笑,“就知道你还是记得我的,安宁那个名字不好听,你也该做回你的樚儿了,这一回也不会再让你离开了。”
深巷中传来隐隐的车辘声,樚溪的眸光亮了亮。
那马车在黑暗中渐渐显出,上至垂帘下至车辕,连悬在檐上的鸾铃皆极尽奢华。
那马车稳稳停在客栈前,后头有侍从立刻铺了勾了银丝的落车软垫。
车帘掀开,一人下了马车,踏在那软垫之上,目光却是落在怀中一团毛绒绒之上,仿佛生怕惊醒了它。
素鲔的笑意凝住,那一团他认得,赤离一直在找的那一位。
那么抱着她的这位,应该就是飞白门的门主了。
这位澹台公子,手段素来狠厉决绝,与眼前的神态甚是不合。轻罗在他手上,竟不知是福是祸。
他回头就看见樚溪的目光仍在澹台明的身上,那里面含着的情绪,让素鲔很不舒服。
澹台明抱着小狐狸从素鲔和樚溪的身边走过,连正眼都没瞧上一眼,很快消失在驿站的院门内。
樚溪的神色又恢复了初时的冷漠,越过素鲔,也入了那院子。
外头只余了素鲔和院门外悬着的一盏风灯,一时欢喜一时伤神。
他与樚溪之间的过往,很长很曲折,他试图回忆一下,发现无论从哪一段开始都有些艰难。
末了,他安静地踩着自己的影子消失在暗处。
简单吃了些东西,慕容馨就趴在窗前的案上继续看那个琉璃瓶子。
这些日子,她觉得四周越发热闹起来,夜虫的呓语,飞鸟的碎念乃至各种走兽的絮絮而谈一日比一日清晰起来。
这个样子,似乎就没有那么寂寞,偶尔被闹得烦了,嘀咕一声怎么这么吵,四下也就安静了。
至于去北境,她觉得除了去找那个人,好像还有什么在推着自己往那里去。至于是什么,她觉得到了那里就知道了,眼下倒不用想得那么通透。
她忽然听见细微的声音,自门口传来,仿佛有人在小心地挠着门板。
她走过去开了门却没看见人影,目光落到脚下,才看见那只极漂亮的小狐狸。
慕容馨俯身将它抱在怀中,重新回到屋子里。
不知为何,她就想到了那只红狐狸,也是如此漂亮无暇的毛发,非但没有传闻中的异味,抱在手中反倒是很好闻的。一双眼睛仿若点漆般,却又莹莹有光。
慕容馨将她放在案上,抚了抚她的后背,“你可是走丢了?我送你回去?”
那小狐将脑袋藏在自己的爪子下面,十分不乐意的样子。
慕容馨觉得有些奇怪,照理自己可以听得明白鱼虫走兽的话语,何故却听不到它的?
她又凑近了几分,“你可是有什么想告诉我?”
那小白狐将一双清亮的眸子从爪子底下露出来。
慕容馨几乎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它被困在这皮囊里,却一时并不想出来,不过它身上戴了锁铃,让它难以脱身且饱受痛苦
她这才瞧见它脖子上,用极细的不知什么质地的线串着的一颗银铃,精巧绝伦晃动下却毫无声音。
慕容馨的身后猛然响起了一个声音,“这个妖孽早该被除掉了”慕容馨和那小狐都被吓了一跳。
慕容馨转过头,身后立着的是方才驿站门口的那个女子,瞧着虽是安心的样子,可意态之间又绝不是她。此刻一双眸子透着狠厉,紧盯着案上的狐狸。
在慕容馨尚未反应之际,那女子已迅速地将小狐捞在怀中,一手紧紧箍在它的脖颈之间。
那小狐吃痛,嘤嘤出声,一双求救的眸子直望向慕容馨。
“住手!”慕容馨斥道,就要上前将那小狐夺回。
却见那女子面色一变,箍着小狐脖子的那只手仿佛骤然失了力气。小狐狸得脱,立时蹿至慕容馨的怀中。
慕容馨这才看到屋子里何时又多了一人,一个男子立在门前,正缓缓将一柄剑从那女子的后背抽出。
那女子颓然倒地,而那男子拎着犹沾着血珠的剑提步向慕容馨走来。
慕容馨倒未觉得可怖,冷声道:“何故伤人!”
澹台明眼瞅着面前的这个女子,“敢伤了我的人,就只有这一条路。”
他说得风轻云淡,仿佛随意拂去肩头一瓣落叶。
眼见着他已到了一剑之地,那小狐忽而在慕容馨的怀中立起,回身搂着慕容馨的脖子,似是撒娇般,却是将她护得妥妥帖帖。
澹台明似是没料到,脚步停了下来。
慕容馨低头在它耳边蹭了蹭,它才乖乖趴回她的怀中,“若说伤人,只怕你伤到它的更多。”她望向那男子。“它脖颈间的银铃时时刻刻令它煎熬,可是你替它戴上?”
澹台明面庞微偏,外头已有侍从疾步进来,战战兢兢禀道:“此乃西岭门主亲自呈来,说是可助其恢复,之间并无第二人经手”
“西岭,可以换一个门主了。”澹台明淡淡道。
那侍从微不可察的一个哆嗦,迅速退出门去。
他伸手将小狐抱了回去,指尖触及它颈间,细丝立断,银铃落地无声。
那小狐紧绷的身子这才软了下来,脑袋偎入他怀中再不动弹。
澹台明眼中片刻分明的柔软,才抬眼道:“少白门向来不欠人情,日后若有需要,姑娘可随时来寻我”说罢人已经出了门。
慕容馨急忙俯身探看跌坐于地的女子,她身后紫色的衣衫尽染了血迹,伤势应是不轻,面上却仍清醒着。非但清醒着,一片荒凉的神色,仿佛根本觉不出伤处的疼痛。
慕容馨将她的衣衫褪下半幅,强忍着晕眩,从自己随身的香囊里取了药丸碾碎,替她敷在伤口之上。
心下正自惊异寻常人这般伤势恐怕早已神志不清,她何故仍执拗地端坐着,又有人在身后进了屋子。
她寻思今夜她的屋里实在热闹,抬头看见素鲔一尘不染的外袍,已小心裹在了那女子的身上。
那女子侧首看向他,看不出分毫的情绪。他却仿佛守着极珍爱的东西,极小心地将受伤的女子抱起,出了门去。
慕容馨将地上收拾干净才坐回案前,抬眼瞧那琉璃瓶,不觉心中一动。
原本青翠的茎叶上,分明多了一颗浅朱色的花苞。
第65章 原形毕露()
澹台明自小独眠,极厌恶与他人碰触。只是在有了它之后,才在榻前添了一张矮榻,铺了上好的裘毯,容它睡在身边。
即便眼下宿在客栈,也丝毫不差。
日暮时它走脱了,他头一次发觉自己的失措,那是他向来不允许自己出现的情绪。
极力的掩饰之下,笼在袖子里的手竟微微颤着。
如今将它寻回了,它却自顾自闷头睡着,丝毫的愧疚都没有。
他却气不起来,靠在榻上看着它的睡颜。
案上烛火微微晃了晃,他方回过神,顺手取了手边的书册翻看起来。
另一只手将它朝自己拢了拢,又搁在它颈间那片云柔雾软中,舍不得离开。
北境的战事,他本来没有太大的兴趣,北夏有足够的人手应付。
这一趟,更多的是寻那样东西。能让他亲自出马寻的,这世间本也没有几样。
这么想着,觉着拢着它的手中有些不同。
原本柔顺的触感,竟变得细腻而柔滑,且十分的温暖。
他一愣,缓缓移开了面前的书册。
她就这么安静而慵懒地伏在他的身边,如漆的长发蜿蜒流转,将婀娜的却不着寸缕的身躯恰到好处的遮掩着。
光洁而莹白的脖颈间,一道淡淡的红印。
门外极轻微的声响,令他猛地惊醒,瞬间已将手边的锦毯扯过盖在她的身上。
“少主,西岭的事已经妥了。新门主明日就可到任”门外有人压低声音道,很快又退远去了。
澹台明僵了好一会儿,才缓缓伸手欲查看她的动静。
手还未触及她的额前,她却一个翻身,轻车熟路地钻进自己的怀中。
凝脂白玉般的手臂环在他的腰间,掩在长发间的侧颜,每一道弯折回转之间,都是极其诱人的存在。
他继续僵着,丝毫不敢乱动,生怕将眼前的幻景散了去。
然而她的馨香和绵软的依赖太过真实,这绝不可能是虚幻的一场。
轻罗睡得其实很辛苦,之前脖子里被戴上那个银铃,夜夜不得入眠,神魂仿佛被困住,浑身痛楚。
而她不敢将那铃挣脱,她还不能变回原先的样子。
澹台明对自己的意思,她看得清楚,可是这一切都不能继续下去。
看到慕容馨的那一刻,她很自然地觉得那是可以帮助自己的人,果然银铃被顺利除去,而自己也暂时没有变回原样的危险
她这么想着,就觉得有谁的手指抚上了自己的眉间。
澹台明一向喜欢在自己的鼻尖上描摹,此刻扰了自己的睡意,甚是恼人。
她不觉晃了晃脑袋,就觉着有什么不太对,身子有些冷,比平素里要冷了许多。
他的指尖凉凉的,仍停在她的眉侧,狐狸怎会有眉
她有些迟疑,缓缓睁开了眼。
几乎立刻,她意识到这很不妥。
自己虽被毯子裹着,里面却是什么都没有,而自己的手臂正在他的腰间,抱着他
她克制住尖叫的冲动,极缓慢松开在他腰间的手,又极缓慢的坐起身,将身上的毯子又紧了紧。
澹台明试图尽量将目光放在她的面上,然而余光里,她尚裸露在外的肩头,和垂散至腰间的乌发,仍是太过诱人的景色。
她的神情尚有一丝迷蒙和惊讶,更多的是恐惧。
他取了手边自己的外袍,披在她的身后,“你在怕什么?”
轻罗垂下眼,没有开口,如何能变回狐狸的样子,才是她眼下极焦虑的一件事。
澹台明伸出手,将她的下颌微微抬起,无暇的面庞仰视着自己,“你害怕我?你是想离开?”
他的指腹摩挲过她的肌肤,“属于我的,没有我的同意,哪儿也去不了。即便是逃脱了,也会被我找到。如果不信,你可以试试”
“我就是你要找的,你不用再去寻了。”她的声音并不大,却有令人信服的语气。
而她的唇瓣柔嫩而饱满,令澹台明移不开目光。
过了许久,他才松开了手,“这一句,并不能说服我。”
她的眸色里有了片刻的犹豫,接着仿佛下定了决心,松开了紧紧裹着自己身体的毯子,闭上了双眼。
澹台明并没有动,好看的东西他素来喜欢慢慢欣赏。
她的双眸紧闭羽睫微颤,呼吸间极力掩饰地镇定。
有什么触碰在自己的后背,她惊得抖了抖,睁眼却发现他重又将自己用外袍裹了起来,接着拍了拍他的身边,“再不睡,我也不知道我会做什么”
“可”她有些惶恐,她不确定他的意思。
他将她平素用的锦枕放在她平素最喜欢的地方,重又拿起方才的书卷翻看起来,再不多言。
少顷,余光里看着她希希索索地躺下,不知道是不是很是疲倦的缘故,没过多久已然酣睡。
她习惯性地蜷着,渐渐地凑到他的身边,直到鼻尖碰到他支起的手臂才停住。
他就这么看着,感觉着她轻浅的呼吸拂上自己的肌肤,他忽然觉得一直这样下去也是挺不错的
隔了几进院子,屋子里的灯火仍亮着,樚溪坐在榻上,背朝着外面,挺得笔直。素鲔将换下的纱布收拾了,端了药盏回到榻前。
微不可闻的一声叹息后,他才开口,“求不得的东西,你便是一直这么绷着念着,又有何用。你若是今日在这世上消失了,你觉得他会有半分在意么?”
她的身子晃了晃,不复之前的挺拔,并未出声。
素鲔将药盏放下,走至门口临离开前才道:“我知你不愿我在这里,那你,自己把药喝了,早些歇息。你的伤”
他没说的下去,几乎可以想象出她现在面上的神情,提步出了屋子。
听见木门吱呀阖上,她才颓然伏在榻上,疼痛一寸寸一厘厘蔓延游走,锥心刺骨。
求不得?原是自己的东西,怎会是求不得?他不过是一时想不起来彼时身边的自己。待一切明了,所谓的误会也就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