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尘骄子上-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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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阮三仍在等他。
“有烟吗?”安风问他。
安风平时不抽烟,但需要用脑子的时候,却是烟不离手。看样子,那个姓邢的小子把安风的脑子气得不轻。
“没……等等,抽屉里面应该有……”阮三并不抽烟,拉开好几个抽屉一阵乱翻,总算找出一包,扔给安风。
安风点燃一只烟,吐出一口烟雾,这才稍稍镇定了点,向阮三道:“三郎,你忙去吧,那小子交给我……等我把他处理好,再过去向你请罪。”
回到里屋,邢飞宇已经坐了起来,听见安风进屋的声音,他连眼睛也没有抬一下。
安风在床对面的沙发上坐下,然后用力吸了口烟,再轻轻吐出,这才以尽量平和的声音道:“飞宇,风哥想给你讲个故事。”
邢飞宇仍是眼皮子也不抬一下,而安风,已经自顾自地讲了起来。
“20多年前,有相亲相爱的一家子三口人,父亲是个世家子弟,却为了能够与心爱的女子相守而放弃了家业,离乡背景,在一间大学里教书为生。母亲有四分之一西班牙血统,美丽又温柔……”
听到这里,邢飞宇的手微微擅了一擅,却仍是没有抬头。
“这对年轻夫妇有一个儿子,儿子很聪明很漂亮,夫妇俩都把他当作宝贝,尤其是那个年轻的父亲,更是对儿子爱得不得了,真的是捧在手上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这一家子在一起幸福地生活了好几年,他们只以为日子永远都会那么美好。谁知道,在孩子三岁那年,祸从天降。”
“有一天,这对年轻夫妇带了儿子到街上散步,一不留神,小孩子独自跑下了人行道,一辆车偏偏在这个时候开了过来。年轻的父亲想也没想,冲过去抱过儿子,可惜……孩子保住了,父亲却当场死亡,连遗言都没有来得及留下一句。”
“母亲深受打击,在医院里住了一个星期才回家,可是从此以后,她就对自己的亲生儿子有了隔膜……父亲虽然没了,但留下的保险金还够母子俩生活几年,可惜,年轻的母亲忍受不了思念丈夫的痛苦,半年不到又匆匆出嫁。这一次,她嫁了一个年长她二十来岁在大公司任高级主管的男人,只以为那个男人会象个父亲一样疼她爱她。不久,他们就有了一个儿子。”
“只可惜,这个男人工作压力很大,心理又不平衡,总觉得自己为公司付出了很多,但因为出身平庸没有背景老是受人压制。长期的压抑使得他有些变态,回到家里时常打老婆,正因为如此,他的前任妻子才会离他而去。再婚之后,因为妻子比他小了二十岁又美丽动人,开始他还能管得住自己,可渐渐地,他的毛病又全都回来了。在他们的儿子出生后不久,他又开始殴打妻子。”
“年轻的妻子在挨了打之后,不向外届求助,却把一腔怒火发泄到了大儿子身上,经常痛打他,而且总是一边打一边骂他是害人精,是他害死了他父亲,所以母子俩才会落到这种地步。因为这个缘故,她那个大儿子从五岁开始就不断挨打,一次比一次狠,除此之外,还要忍受来自自己亲身母亲的仇恨。即便这样,孩子仍然全心全意地爱着他的母亲。可是谁成想,在他9岁那年,恶梦再次来临。”
“那一年,长期增长的经济终于大滑坡,不少公司倒闭,大量公司裁员,那个继父也落入了被裁之列。原本他们还有一些积蓄,加上政府半年的失业保险,本来可以度过难关。不想那男人却动用积蓄开了一家公司,而公司刚开张就被人骗了货,银行贷款到了期却无法归还。他们的贷款是用房产作的抵压,只有马上申请破产保护才能保住房子,可是那个男人不甘心就此认输,于是与妻子商量,要把她的大儿子卖了来还债……”
“啊”,邢飞宇一声轻呼,抬起了头。
“而那个母亲,一直因为前夫的死而憎恨儿子,大慨也因为挨了多年的打,头脑已经不太正常,听了丈夫的话,她不但欣然同意,还亲口告诉儿子家里需然钱,只好先把他卖出去,等有了钱再把他赎回来。9岁的孩子什么也不懂,就这样跟着自己的母亲上了路。”
“知道他母亲把他卖到哪儿去了吗?”安风看着邢飞宇,吸了一口烟,问。
邢飞宇嘴唇微微张开,茫然无措地看着安风。
“男娼馆!知道吗,男娼馆!一个9岁的漂亮小男孩,除了卖到男娼馆,还能在哪儿换到一大笔钱?男孩子开始还一直盼着母亲来接他回去,两年以后,他终于不再有希望……可是没有想到,他20岁那年,他的母亲却真的找上了门。而这个11年前把他卖了、11年来不闻不问的母亲,通过当年的中介人找到他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哭着叫着向他要钱……
“已经长大了的男孩子很气愤,非常气愤--这个女人,这个被他叫作妈妈的女人,不但从他5岁开始就不断地毒打他,不断地用各种恶毒的语言咒骂他,而且还亲手把他推入了火坑……现在,这个半疯的女人竟然还有脸找上门来问他要钱!气极之下,他把女人赶了出去。”
“这之后的一个星期,他天天作恶梦,良心受到极大的折磨。终于在半个月后,他让人去找他妈妈……哪知道妈妈没有等到,等回来的,却是他妈妈已经死亡的消息:他妈妈身患重病,又因为缺钱没有得到很好的医治,已于五天前死在了医院。而他唯一的弟弟,也因为母亲的去世,下落不明。”
“原来,他继父的生意并没有维持多久,不到三年就垮掉了。再以后,那个男人就消失了,偷偷卖了房子卖了车子,扔下一个半疯的女人和几岁的儿子,带着钱跑掉了。可以想象,这对母子过得有多凄惨。为了生存,母亲甚至作了妓女。在她发现自己身染不治之症的时候,她想方设法找到大儿子,想来她是想请求他照看他的弟弟--这个小儿子是幸运的,因为无论日子多么艰难,他的母亲都没有弃他于不顾。”
“大儿子得知真象后万分痛苦。他不缺钱,他的钱甚至已经多到了不知道该怎么花的地步。他妈妈虽然得的是不治之症,但只要有一流的医疗和照顾,还是可以再活上好几年。可现在,却由于他的失误,妈妈没了--对那个大儿子来说,妈妈再不好,总还是妈妈!而妈妈希望他照顾的弟弟,也失踪了……”
安风掐灭香烟,却马上又点燃一只,再一次问邢飞宇:“知道他做了什么吗?”
邢飞宇看着安风,这一次,大气也不敢出。
“他自杀了,用一把很锋利的刀割开了手腕……幸亏我当时突然感觉不对,”安风用夹着烟的手点点胸口,“当时这里一阵撕裂般的剧痛……那个时候我正在开车,差点出了车祸……连忙打电话让管理员开门进去查看,不然……”
邢飞宇“啊”了一声,然后闭紧了双唇,再不作声。
安风继续道:“从那以后,他染上了严重的心理疾病,六年来,犯过好几次病,每次一犯病就自虐,因为在他的潜意识里,他总觉得自己是坏人,是他害死了爸爸又害死了妈妈,所以大家才都不要他了,所以这些年他所受的苦难都是罪有应得……”
邢飞宇的眼睛红了,这个倔强的年轻人,终于低下了头。
“知道当年我为什么费尽心力找到你,却不敢让他知道吗?因为你还太小,我怕你说出不懂事的话,伤害了他。现在,”安风长吸一口气,“你二十一岁了,大学也毕业了,还捅出了这种漏子……你自己好好评判一下,想想你哥哥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这辈子要受到这种惩罚?!”
(二十三)加盟
故事讲完,房间里一片沉静。
似乎足足过了一个世纪,邢飞宇终于抬起头,看着安风,小心翼翼的问:“风哥,你和……他是朋友吗?”
“不只。他是我弟弟,不然你我不会认识。”
邢飞宇眼睛中有丝刺痛闪过,但语气仍是很平静:“为什么?因为他很漂亮吗?我听妈妈讲,他长得比女人还要漂亮。”
“他是长得很美丽,不过他的美丽与女人那种美丽不沾边。对我来说,他的外貌如何毫无意义,就算他其貌不扬,他仍然是我弟弟。”安风不动声色的回答。
邢飞宇似乎对于这个答案有些吃惊,埋下头想了想,才开口道:“风哥,我不知道……这么多年了,我一直很恨他,我一直以为是他害死了妈妈……其实也是他害死了妈妈,如果他不把妈妈赶走的话……不过,公平的说,我想他也确实没有做错什么……”
顿了顿,他又道:“只是,我又做错了什么呢?我也什么错都没有!我不欠他的,我也没有做过对不起他的事……我可以原谅他,甚至可以理解他,但是我无法接受他。对我来说,他一直都不是家人,不是我哥哥。”
安风眼睛中闪过失望之色,沉声道:“想清楚了?”
邢飞宇直视着他的眼睛,点点头,道:“是,想清楚了。我的亲人只有风哥你。”
安风心里难受,脸上却是波澜不惊:“飞宇,如果这是你的决定,风哥无话可说。呆会儿有人来带你离开,我会给你在另外一个城市安排一份工作,再打一笔款子到你帐上……”
“我不再需要风哥的钱了。而且,我可以凭自己的能力找到工作,我已经长大了。”邢飞宇骄傲地扬起他那张面目全非的脸。
“好吧,随你。只是以后再不要干这种事情了……有了这次教训,相信你也应该明白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的捷径可走。”安风边说边站了起来,他的心里堵得慌--五年的辛苦等待,没想到等来的,却是这样一个结局。一直以来,他以为自己好歹还为阿昔保存着最后一线希望,如果有一天自己不在了的话,阿昔还能够走下去……没想到,这根救命稻草,原来从一开始就不曾存在过。
邢飞宇这时总算有些慌了:“风哥,我还能再见到你吗?”
安风沉默片刻,才道:“不知道,或许吧。”
其实,他真正想说的是:我辛辛苦苦把你从街头小混混的队伍中找出来,然后供你上学养你长大,所有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哥哥……而你,居然还可以强辞夺理地声称你不欠他的!
既然如此,又何必再见?
只是,有些东西,即使说了出来,也是毫无意义--他从心底拒绝阿昔,就算把他反驳得无言以对,又有什么用处?
何昔离开秦凤眠办公室后立即赶往凤宅,等他在游戏室里见到安风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
游戏室里,保姆带着孩子在地上玩着小火车,安风远远地坐在阴影里,一动不动地看着火车出神,神色之间写满疏离淡漠,哪里有半点父亲的样子?
何昔向保姆作了个手势,保姆立即抱起孩子出门,游戏室里只剩下了兄弟俩。
“case难度大不大?”安风等何昔坐到身边,问他。
“是个小案子。”何昔简单答了一句。
他们一般都不太过问对方的工作--一起生活了十八年,对彼此的能力早已经一清二楚。但是今天,何昔却似乎很乐意把话题往工作上扯:“闹得沸沸扬扬的T国向中东转让航天技术一事,原来园子也有插一手。摆平不难,无非是人人都有果子吃,只要把握好舆论就行了,三天足够。”
“这种小案子,用不着动用到咱们啊……还是秦凤眠另有所图?”安风看着何昔,心里突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不错,秦凤眠让我走这一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果然,只听何昔道,“霍克最近一直住在T国。”
安风一把抓住何昔的手,盯着他的眼睛,沉声道:“阿昔,不要参和进来。”
何昔看着他的眼睛,沉静镇定的回答:“我早就进来了,哥!”
“绝对不行。”
“既然赌注已经上了桌,就要不择手段不计一切赌赢这一局……哥,我们输不起!”
两人的视线搅在一起,安风看着何昔坚定的眼神,一阵浓浓的倦意突然袭上心头--这两天发生了太多的事:与凤越的争吵,从天而降的儿子,何昔的发病,来自邢飞宇的打击……
现在,就连阿昔……也这么不听话!
他放开何昔的手,把身体靠进沙发靠背里,疲倦地闭上眼睛,慢慢道:“越越不明白,怎么你也不明白,阿昔?……如果要时刻担心你的安危,我怀疑自己能不能作出正确的判断。”
“哥,阿昔象是个不能自保的人吗?”
“我知道你能,但你也应该听说过‘关心则乱’吧?”安风依然闭着眼睛,缓缓道。
“那我更应该进来。进来了,一旦事情有变,只要消息到得及时,总有办法脱身。否则,就只有等着秦凤眠抓了我向你要挟。”
安风没有回答也没有睁开眼睛。
于是何昔继续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在想,如果事败,秦凤眠用我作为要挟,你就索性就范,用你的命换我的命。”
看安风依旧没有反应,顿了顿,又道:“只是,哥你想过没有,我会让他如愿吗?”
安风这才睁开眼睛,苦笑道:“阿昔,为什么你和越越都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