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有潇湘 作者:赏饭罚饿(晋江2012-08-23完结)-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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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策微微一笑:“这是十八学士;多生在海边;此处不很常见;花瓣为白色;亦有些是绛色。若是等它夜间花开;香气更生浓郁。”
秋禾不由得赞道:“不愧是三行之首;这么多十八学士;定要了老爷子不少钱吧?”
公孙策静默了一瞬;冷声道:“人家家中之事;还用不了你来评。钱是他们的;爱如何花我等管不着。”
却不知哪里惹恼了他;秋禾扁了扁嘴;低下头不再说话。
走着走着已出了回廊;前面的一处院子小巧别致;且树木山石皆好;就是气氛冷清许多。
秋禾轻声对他道:“公子;前面就是了。”
“到了?”他有些奇怪;“怎么这么安静?”说完抬起竹杖朝着秋禾道:“你进去说一声;若她不愿意便就不强求。”
秋禾应下;当即就要往院里走;哪想猛地不知从何处跳来一只身型巨大的狼犬;他惊叫一声脚步一转就溜到公孙策背后躲着。
听得他这声怪叫;公孙策问道:“出了何事?”
秋禾指着面前那狼犬颤声说道:“公、公子……有老虎!”
“老虎?”
秋禾忙点头:“是啊;白色的;头上还有红毛呢!”
“秋禾。”
“哎?”
“你过来。”
“哦……”
他刚凑过去头上就挨了一记狠打。
“哎哟;公子……”
公孙策收回手;冷声训斥他:“胡说八道些什么;你见过哪只老虎是白色的!”
秋禾捂着头;但见得那白色狼犬眼神犀利;心下琢磨着不知它是吃素还是吃荤的种类……
“公公公、公子;咱们;还要往前走么?”
“秋禾;你该把这个‘们’字去掉才是。”
“……可……可这前面有……”又不敢再说老虎;秋禾只好指着对面的东西结巴不语。
公孙策耐心开导他:“常言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这个得虎子的代价似乎有点高。
秋禾并没犹豫多久;院内的大门就给人“嚯”的踹开;犹见得尘湘咬牙切齿地冲出来。
“公孙策;你骂谁是老虎呢?!”
秋禾如释重负;大松了口气;抚着胸口庆幸不已。
公孙策听得出她火气不小;不过此番前来自不是与她吵架的;也就未再为难她。
“听闻沈小姐以前学过武?”
尘湘白了他一眼;没好气:“是学过;又怎么样?”
“那胆量应当不小?”
尘湘皱了皱眉;上下打量他;却没瞧出他来意:“你意欲何为?直白了就说吧;少要拐弯抹角的;我们江湖上的人不吃这套。”
自是这样就好说了。
公孙策道:“陪我去义庄验尸。”
*
在路上;尘湘买了几个包子啃着;吃到一半又担心自己等会会不会吐出来。但大话已出口;总不能现下就退缩;何况对方还是公孙策;碍于面子问题;便是死撑着也要去。再说是去看宋金月的尸身;本来两人关系也不错;想她定不会加害于自己的……
“你要验尸;为何不自己去?”
公孙策想也未想:“我双目不便;须得要人来。”
尘湘很是怀疑:“秋禾呢?怎不叫他?”
秋禾小声的插了一句:“小姐;我是男人……这个验尸;对宋小姐大不敬啊。”
尘湘若是有所思的点点头;这倒说得过去:“那仵作呢?庐州府衙不会连个仵作也叫不上吧?”
“仵作病了;不能来。”否则他也不会如此麻烦来叫她。
这理由太烂;尘湘眯了眯眼:“那为何是我?”
感觉到两人又快吵起来;秋禾马上堆笑着解释:“公子是觉得宋小姐乃是沈小姐您的闺中好友;换做旁人;那多有不妥啊!”实则庐州城如今到处皆传宋家闹鬼之事;宋家大小姐死不瞑目;少有人敢随他一起去验尸。
公孙策冷哼:“说那么多作何;若是怕了;我倒不会勉强。”
尘湘偏生与他杠上了:“谁怕了?笑话……我多少事未见过;还怕死尸不成?”
“那就好。”公孙策回口;“我可不想到时尸体没验成;还得带一个吓晕的人回来。”
“公孙策;你少看不起人!我告诉你;我……”
路边有位卖鱼的大婶多看了他几人一眼;犹豫了一下上前问道:
“几位可是要去梅林?”
闻到她身上的腥味;方知晓是个渔妇。公孙策摇摇头:“我们是要前去义庄;并非是梅林。”
秋禾凑到他耳边小声道:“公子;去义庄要绕过梅林的。”
“是么?”许久未回庐州了;想来是记错了。公孙策微微垂头:“这位大婶;莫非梅林去不得?”
听得他这般问;卖鱼大婶顿时紧张起来;低低道:“去不得;自然去不得;梅林闹鬼啊!”
“闹鬼?”秋禾愣了一下;“怎会闹鬼呢?就没听说过。”
“哎;你莫不信……刚早才在梅林内的石像前发现了宋家当家的尸首呢!死得可真惨!”
第8章 【疑案·暗香】
“宋家当家的?”尘湘脑中瞬时浮出一个人的样貌来;“可是叫作宋升九?”
“哎;我怎知叫甚;反正那梅林来了好些个差大人守着;到现在都没出来呢。”
公孙策沉声问她:“几时发现的?”
老妇想了想:“大约辰时五刻。”
尘湘伸手捅了捅他:“闹那么大动静;你就没发现?”
公孙策侧过身子;避开她的手肋;淡淡道:“辰时去你家了。”
“哦。”也是;尘湘耸耸肩:“那现在该如何?”
义庄自然暂时不去了;公孙策敲了敲竹杖。
“先去梅林看看再作打算。”
*
春日里;早晨的风还是带了些许的凉意;加之梅林之中密密集集;吹的风也是清冷幽寒。微温的阳光细洒下来;只落在外层的叶子上;覆盖了那席柔暖。透过缝隙的斑驳铺满小道;走在上面;除了阴森却再感觉不到别的。
走了不知多久;鼻中似乎嗅到了血腥味;公孙策刚欲开口问;就听得不远处的孙师爷又是急又是喜地小跑过来。
“哎呀公子——可算是等着你了。适才派人去府上寻你;谁知家丁说你一早就出去了;这仵作害病在家还未出工;喊上一个;又是才干这一行没多久的……”
公孙策摆摆手;点头示意:“我尽力而为。……秋禾;带我过去。”
“是。”
虽说死尸不是第一次见了;但这般骇人的尘湘还是由不得在心里小小“咯噔”了一下。要挤过人群往里看她还是有些不敢;就一缝隙瞧去;见得一地都是血;目光再往上移一点时;顿时愣得她险些叫出声来。竟没料到;宋升九的头都被砸得稀烂了;一张脸已然看不出本色来。
周遭围着的几个捕快面部僵硬;想是也被这景象吃了一惊。
秋禾扶着他的臂膀;摸索到一个石凳坐了下来;此时蹲在一旁的仵作才哆哆嗦嗦站起来。
“公、公孙公子。”
听着声音;这人年纪尚轻。
公孙策微微颔首:“你是仵作?”
那人吞了吞口水;抖着声道:“是、是小人……”
“死者死因是什么?”他一面问;一面探手欲碰宋升九的尸身。
“回、回公子;是利器撞破头而死。”
“哦?”不知是疑惑还是肯定;公孙策仅吐了一个字。
见他半天未触及到尸体;秋禾有些犹豫;最后还是拉着他的手盖在了宋升九烂的不成样子的脑门上。随后四处望了望;小声对他道:
“公子;在你左手边有座笑佛的石像;石像右上全是血;宋公子的头就是在这儿磕破的。”
“知道了。”
宋升九的头上略有血块溢出;不多时就沾了他一手;头骨已碎;看样子似乎真是磕破的。
“大约是什么时候死的?”
静了片刻;那仵作左右瞻顾一番;确定这话问的是自己之后忙回道:“大……大概是今早寅时末。”
离现在约摸是两个时辰;尸体亦开始慢慢变僵;但血液尚未凝固;可由于是初春;难免会因为时候尚早推延死亡时间。
尘湘看着他丝毫无顾忌地在宋升九的头上摸来摸去;当下就觉得腹中反胃;极其想吐;艰难的忍了下去;才好心提醒他:
“喂;你差不多了吧……老这么碰;也不嫌恶心。”
公孙策的手忽然一滞:“……不对!”
“啊?”尘湘只觉得莫名其妙;“哪里不对了?”
公孙策眉峰微皱;手上的触感越发觉得不对劲:“他不是撞死的;是被刀剑刺入头颅百会穴左边的位置;当场毙命的。”
他略略有些惊奇:“不信你来看看。”
尘湘没好气:“……谁要看那个啊!”
一言既出;孙师爷听罢浑身一震;神秘的凑到公孙策耳边低声道:“公子;我听人说;这林子里头……闹鬼!”
“闹鬼?”公孙策颇有兴趣的扬了扬眉。
这时;那个站着的仵作也忽的开口来:“是啊公子;而且你看……宋大官人就死在这片梅林里;这么巧……一定……一定是鬼怪!”
他话语刚落就有几个捕快吓得面色苍白;大喊一声止不住地往回跑;孙师爷气得在原地跺脚:
“没出息的家伙!”
公孙策拿着巾帕擦手;仰头对孙师爷道:“这样吧;孙叔伯您先派人把尸首抬回府衙;我晚些时候再来看。”
孙师爷点点头:“可需要几个捕快不要?”
他婉言拒绝:“哦;不必了;我只看看现场就好。”
孙师爷应下;一时有两三个差役抬了木板子来;左右一搭;便将宋升九的尸身抬了起来。宋家当家惨死在梅林;这事情还没来得及与宋家人解释;孙师爷事务繁忙只得先行离去。
梅林闹鬼的传言使得整个林子静悄悄无人;风吹得树叶相互拍打;细碎的摩擦声不似其他的叶片;反带了几丝清新在里头。
尘湘警惕地抱着双臂;四处打量;犹见得公孙策仍坐在原处;拿着巾帕漫不经心地在擦手;一副沉思的模样;秋禾则是安静立在他旁边;似乎是在出神。
横竖无聊;尘湘踱步到适才摆放宋升九尸体的地方;蹲下身子细看。周遭的草叶很是新鲜;都是刚刚冒出土的;仅有石像旁边的沾了血。
那石像虽说是笑佛;可如今面上带血;嘴角含笑;乍一看令人汗毛也不禁竖起。
“咦?”尘湘盯着一处;将伸手过去;“这个白色的是什么?”
公孙策闻得声音;侧过脸面向她:“是脑浆。”
“……哦。”亏得她还没摸到;尘湘悻悻的收回手来;心下决定这案子的事一切还是交给公孙策比较妥当……
佯装无恙地拍拍灰;尘湘站起身来;看他还在想事情;无奈地笑道:
“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
“哼;不愿说?”摆什么架子;莫以为他会查案;自己就要矮他半截。
未想到公孙策轻叹了口气;摇摇头:
“总觉得哪里不对。”
“哪里不对?你也要说啊……不如;大家一起想也好。”
公孙策难得没反驳她;倒是拿起竹杖指着石像的方向:
“这里;不像是宋家当家被杀的地方……倒像是有人故意制造的。”
尘湘怀疑地扫了扫周围;哼笑出声:“如何可能?若是宋升九在别处被杀;那定会有人将他的尸首搬到这里来。你看不见无妨;我可以告诉你;我们方才一路上走过来一滴血都没见着。我可以以项上人头与你保证;当今江湖上能有这等功夫的人;还未出世呢!”
公孙策有些不耐:“我知道。”
她怔了怔:“呃?你知道?”
“正是因为我知道;所以才觉得不对。”
以往的案件;凶手这么做自然是要掩人耳目;不想让人知道第一现场;可是如今并未找到凶手搬移尸体的痕迹。但是就现场情况来看;除了石像周围血腥味浓重;其余地方都没有沾上血;要是被剑刺死绝不会干净到这种程度;加之凶手又刻意掩饰死因……
他忽然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不禁皱起眉头来:
“早知不该带你来;浑身的脂粉味。”
尘湘一愣;好些时候才反应过来是在说她。
“你什么意思?我从来不擦胭脂水粉的!”
公孙策不予理会:“难不成会是秋禾?”
这玩笑开不得;秋禾直觉不妙:“公子;冤枉啊!小的从不去那些地方的!公子;你要相信小的啊!……”
是么?
公孙策并未多想;稍一倾身便拉住尘湘的一手;头偏在她耳畔……
这味道……
并非是那日的沉香茉莉。
片刻的寂静。
这下不止是尘湘;连得秋禾也是目瞪口呆。早些时候还当公孙策对沈家小姐极有偏见;今日一见……没想到短短数日;二人已经修成正果;发展到大可不顾旁人眼光;光天化日之下尚能亲热至此……
“公、公孙策!……你做什么?!”
她恼羞成怒;瞬间挣脱开他的手;扬起巴掌来却又看着他无神的双目下不了手;顿时满脸涨的通红。
“你……你放肆!”
言罢;她强压住挥鞭子的冲动;转身负气而去。
梅林中;嫩芽刚吐;翠绿苍苍;毫无杂色;似乎没有俗世的影迹。鸟叫声清清脆脆;微风带过窸窸窣窣的动响;露珠自叶片上的纹路;一颗颗垂下来;摔在地上;摔出一串晶莹的色彩……
秋禾打了个冷战;方从刚才那一系列惊人的景象中回神过来;偏头看了看尘湘离去的方向又看了看公孙策依旧无甚波澜的脸;斟酌许久;才怯怯出声。
“公……公子;您是不是也太……”
公孙策只是摇头:“味道不对。”
“哎?”味道不对?莫非公子想吃的味道更为特别?
这一刻;秋禾望着公孙策;脸上的表情变化莫测。他自问跟了公孙策有十年有余;还是头一遭看得他对女子有这般过激的举动……
世间男子果然逃不了情爱这一关;未想到一直守身如玉;洁身自好的公子也会有今天……难不成;这就是所谓的……压抑太久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