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有潇湘 作者:赏饭罚饿(晋江2012-08-23完结)-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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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来了?”尘湘倒是有些意外;自前年回来她都有段日子没去宋家溜达了;宋家小姐难得会亲自来一趟;除非有什么特别的事情。
“我收拾收拾就去。”
*
庐州的米粮三行在大宋本朝是出了名的;沈家是三行之首;除此之外便是齐、宋;这两家。三家人在庐州都小有名气;由于生意往来;关系也十分密切。
宋家的小姐自小就与尘湘一块长大;但这性子两人却是相较甚远。尘湘不喜读书;偏向她爹沈老爷;总爱些热热闹闹的东西;小时就坐不住;学女红之时就爬到树上去掏鸟蛋;这才害得那老秀才打了她几棍子;与此相反;宋小姐就不同了;温婉贤淑;文静大方;气质又好;人也标致;那绣活女红更是精妙绝伦;弹起琴来也如同仙乐。
只可惜好日子不长;在尘湘随沈老爷回庐州的前一年;宋家老爷就因病故去了。不过好在宋家基业深厚;又有外戚表侄子宋升九撑着;尚还算稳固。
还没进小厅;老远就瞧见厅正中站得的那个纤细的背影。头上挽着芙蓉归云髻;身上是一件淡青色如意云纹衫;指如削葱根;眉如远山黛;便是看;也令人怦然心动。
“金月姐;我可极少见你来一回。”尘湘打趣她笑道;“别是学我闹了事;给你家里人禁足了吧?”
宋金月掩嘴浅浅一笑:“你还是那么爱折腾;当心日后没人敢要;那时可莫要来我面前哭诉。”
这话题着实令人不爽;尘湘泄了气般往椅子上一坐:“你看我;像是个会因着这种小女儿家的事情;哭哭啼啼的人么?”
“啊呀;你自然不是;是我忘了……”宋金月是铁了心要狠狠调侃她一回;“听闻伯父给你安排了一桩亲事;还是嫁给知府大人的儿子;是吧?官家儿媳可要有儿媳的样子;没得别惹了你婆婆不高兴;那得罚你跪祠堂的。”
好嘛;这几天一个两个全拿这件事来说嘴;真真当她是个死人啊。也不知道她爹成日里跟多少人说过这事;怎的一觉睡醒;发觉好似全庐州城的人都知道她要嫁到公孙家去了一般。
别的不提;她正午才在梨花园里捞了个不快活;这会子好容易没再想了;偏又被她勾起不悦来。
尘湘哎哎叹了口气:“算了;我赔罪;再不说你玩笑了;你就莫要再为难我了……”她起身倒了杯茶递给她:“今日来;可是有事?”
这话一出;宋金月当下脸上便有些臊意;方垂下头来;轻声道:“七日之后……我便要成亲了;此番来与你送请帖的。”
“成亲?”尘湘愣在当场;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宋金月已塞了一张红色的喜帖给她。
“我……我就先走一步;你可要记得来。”
“哎?”
待她回神过来;宋金月已被小厮领出了府。尘湘由不得咋舌;她连句道喜的话还未说出口呢。
拿那鲜红的喜帖到眼前来看;幸得都是认识的字。
唔……杜书玉?这名字似乎在哪儿见过……
*
七日后正当吉日;由于昨夜与红啸在院子里斗了一宿;尘湘预备是睡到傍晚直接起来吃饭;哪想才未时五刻就听见丁宁在屋里嚷嚷:
“哎呀小姐;你怎么还睡着;都快申时了!”
尘湘拉上被子索性又翻了个身;不耐烦道:“申时就申时;我又不是没睡过申时起来。”
丁宁又是急又是无奈;赶紧跪了一个膝盖去床上推她:“小姐;别睡了;今日是宋姑娘大喜的日子;你难不成给忘了?”
“宋姑娘?哪个宋姑娘……嗯?宋姑娘?”
尘湘腾地一下就从床上坐起来;吓得丁宁差点没一头栽下去。
“我倒真给忘了!未时五刻了?不好不好;快些给我打水来。”
这档子事儿丁宁早已备好;铜盆与面巾都摆在桌前;待尘湘一坐好就麻利的给她梳妆。
“小姐;插哪根簪子好?喜鹊登梅的还是苍山明月的?要不;我看这支珍珠流苏的挺好的;用这支吧?”
尘湘听着这一连串名字就头疼慌:“管她哪根;你随便挑吧。”
“哦;好……”丁宁对头饰自是细心百倍;决计不敢马虎了事;“小姐;你看疏什么发髻比较好啊?是垂云髻还是百花髻?我给你带的珍珠流苏;要么……配流苏髻吧?”
“随便随便;你莫要问我;问了我也弄不明白。”
丁宁恨铁不成钢地对着尘湘的头发叹了口气;耐着性子解释道:
“小姐啊;今日宋姑娘成亲;那来的都是商界里鼎鼎有名的人;咱们沈家在庐州商行里可是排首的;不能给人家比下去了呀。这如何能随便。”
尘湘老想着或许丁宁来当小姐都比她合适许多;只是这时辰当真耽误了她丢不起这个脸。
“爹爹呢?爹爹他去了吗?”
“去了;老爷一大早就去了。说是正好要与齐老爷商量生意的事情。”
“嗯;这就好。”好在有她爹撑场子;她就没那么担心了。
丁宁常是干这个的;手脚极快;三两下就弄了个规规矩矩地发髻来;乍一看去;生生消了尘湘平日里三分的杀气;平添了几分淡雅在里头。当然她要不开口;不知道的也能当她是个静女;开了口;那就不好说了。
“好了;小姐。”
“嗯;那快些走吧。”
尘湘刚走到门口;觉得还少了点什么。
“我的鞭子呢?带上了没有?”
丁宁不由汗颜:“那个……也要带啊?”
“那是自然。”
“……”
*
大红灯笼上亦有明亮的喜字贴在上面;一路走来那是鼓声喧哗;艳红色充斥了满眼;年岁略久的围墙与大门被漆得崭新;红衣的小厮忙里忙外前前后后地奔走着;脸上的笑容可叫一个乐。
尘湘火急火燎的赶了来;一看头;早是申时二刻了;再过一个时辰;人家都该拜堂了;这个时候去;那不是明摆着她来迟了么?
当下就想打退堂鼓;干脆回去好了;横竖有她爹在。
岂料某个小厮眼睛又是极好;来往人群那么多倒也认出她来了;高声喊了一嗓子:
“沈小姐!小的等您多时了!”
喊了就喊了;何必多加后面那一句来;这想没人注意都不可能了。
尘湘只好硬着头皮随他走;亏得来人甚多;到处也都忙得很;无人注意她。
小厮一面寻着位置;一面与尘湘闲谈。
“小姐来得真是时候;过一会儿咱家老爷准备的灯谜赛就该开始了;小姐正好可以去瞧瞧。”
那可不巧;她大字不识一个;更别说猜灯谜了。
“我爹他在哪儿?”
“沈老爷啊?小的见他刚跟齐老爷坐在一块儿的……哟;那就是了;小的领您过去。”小厮才走了没几步;忽又停住。
“哎呀;沈小姐;不好意思啊……沈老爷那一桌似乎都坐满了。要不……小的给您换一桌?”
自己来得晚;也怨不得人家。尘湘没多大介意;点点头道:“好;有劳你了。”
小厮挠着头眼睛扫了一圈都未找个空位置;着实也有些急了;蓦地;他眼前一亮。
“哎——找到了;沈小姐跟我来。”
小厮带着她绕了几桌方才在一处稍显偏僻的地方停下;有些为难地看着她:“实在对不住啊沈小姐;只有这里有位置了。若是小姐觉得偏;待会我去和老爷说说;再给小姐单独备一桌来。”
这倒不必了;此处虽不大;也过偏;但正好挡了那些商场上的人;她不喜接触;反是好事。再者;搞的排场过大传出去也不大好。
“不用了;我看这里挺好。”而且只坐了一人;想是地方偏;没人看得上。那正合她意。
“小姐喜欢就好;那小的就先告退了;小姐若有事尽管吩咐。”
“嗯;你下去吧。”
小厮给尘湘斟满茶;行了一礼;方才告退。
早闻宋家的茶是庐州最为清香的;今日自不能错过;尘湘期盼地伸手端起茶杯;刚才掀开茶盖耳边就听到一个声:
“沈小姐在人家大喜之日也来迟;不知这又算哪门子的礼数?”
她手一抖;茶杯险些打翻。
第5章 【灯谜·血案】
尘湘暗自咬牙;眉毛直打成结;抬头一看;正对面坐着的那不是公孙策还是哪个?当即就有了想掀桌摔碗走人的冲动。
都说冤家路窄;仇人见面那是分外眼红;好死不死;偏生挑了这么一个位置;她是忘了;公孙家与宋家两家关系也甚好;难免请他来吃酒这当然说得过。
“金月定是许久未出闺房了;不知外头的事情;怎么连个瞎子也请来了。”
“那倒未必。”公孙策端起茶杯来抿了一口;“也比请个迟来煞风景的要值得多。”
尘湘狠狠瞪他:“哼;人家成亲那是喜庆;你这人反穿一身素色衣裳来;我也看不出这是哪门子的规矩。”
公孙策偏不让步:“古语有云‘取之于蓝而青于蓝’;青之颜色乃为不张扬不高调。杜宋两家成亲;主角自是杜公子与宋姑娘;若是人人都如沈小姐这般穿得惹人眼目;岂不是盖过主人家的风头了?沈小姐还真是半点处事之能都没有……”
“你休要胡说!”尘湘气恼地站起身来;“你看不见;怎知道我穿得张扬?!”她本也只穿了件松花底色的衫子罢了;哪会穿大红大紫;再者;那些颜色她也没有。
“那就更奇怪了。”公孙策冷笑道;“沈小姐既是自身都穿得清淡;何苦非要在下穿得喜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莫非小姐不懂?……哦;我是忘了;小姐不识字。”
“公孙策!你……”
这两个人见面总没个消停的;丁宁又怕在杜家大好日子里闹出事儿来;赶紧拉住她;秋禾虽不敢去拉公孙策;但也轻轻碰了他的胳膊;低声劝道:“公子;杜公子成亲;咱们还是莫要让他为难才是啊。”
公孙策本想训斥他;但仔细思索了一回;方忍住气没再说话。
两人各自带着恼意;自顾喝茶。只是明眼人一看就看得出尘湘捏着那茶杯都快碎出裂痕来;公孙策则是一脸阴沉;一点平日里品尝的闲适之感也未有。
气氛几僵;丁宁生怕再吵起来;忙的到处寻熟识的人;只盼着能带小姐离得公孙策远一些。
正巧几声锣鼓响过;院里酒桌正中站着个提了铜鼓的红衣袄子小厮;四周听了这声自觉安静下来。且看他道:
“诸位老爷夫人;公子小姐。现下离拜堂还有些时候;我家老爷怕诸位百无聊赖无事打发时间;特在后院准备了一场灯谜大赛;猜中者皆有礼品;最后猜得最多的那位;我家老爷将奉上这枚青龙腾云玉佩。”
久居庐州城的人皆知;杜员外郎最喜收藏古玩;家中的古书字画;花瓶瓷盆样样都是上百两;这件青龙腾云玉佩也是多日前刚从一西域商贩手中购得的;价格不菲。
一时也勾起了众人的兴趣;再说杜公子去那宋家迎亲;期间还有不少过场要走;现下打发打发时间也好;就算得不了那第一之位;答对几个小题也是能得些小玩意的;试试运气;也不错。
丁宁心中豁然一亮;推了推尘湘:“小姐;你看那灯谜赛多有意思啊。不如……不如我们也去凑凑热闹?”
尘湘喝了口茶;还没来得及回绝;随即就听见公孙策冷哼道:
“沈小姐那才华;只怕猜灯谜这档子事;高估了她。”
尘湘最受不得激;明知道公孙策这是故意的;却也是恼得不行:
“你少看不起人!去就去;我可不像你;只会在这里喝茶。”
“哼;喝茶又如何?”
“有本事;咱俩比一场;看谁先得那块玉佩。你敢是不敢?”
“又有何不敢;只怕到时沈小姐输不起!”
“多说无益;走着瞧!”
“奉陪!”
……
绕了一圈终是又吵起来了;丁宁和秋禾在一旁看得直叹气;但两主子的事;身为下人断不可干涉;只能尾随其后。
前院不少人已陆陆续续往后院而来;杜家虽无沈家大;但家中庭院在庐州也不算小了;且看这后院假山林立;荷塘游鱼;天色微暗;水中倒映岸上灿烂花灯;人脸上被这红艳艳的花灯一照;也带了几分喜气。
尘湘识字不多;但简单的还是认识的;她逛了几圈;随手拈了一个来。
那是盏嫦娥奔月灯;却见灯上写着“头上天;身下地;行如风;立如弓”末了几行小字“打一动物”。
丁宁挠了挠耳根:“头上是天;身下是地?走得很快;站起来向弓……这是什么东西啊?”
尘湘摇摇头:“我怎么会知道。”
丁宁百思不得其解;忽而好奇:“莫不是咱家红啸吧?你看它头上有天;脚下也是地;跑起来飞快;站起来……”后边儿就没声儿了。
尘湘白了她一眼:“它站起来很像弓吗?”
“……倒不是很像。不过小姐你要教她;它肯定学得像。”
尘湘没好气地敲了她一记爆栗子:“猜谜自然是要猜人人皆知的;人家怎会知道红啸这东西!”
丁宁捂着头;委屈地看着她:“那小姐……你猜出来了?”
“我……当然没猜出来。”
正待去看公孙策那边;不想对直走来一个人;朗声笑道:“哈;我怎说这位姑娘看着眼熟;原来是沈家小姐啊。”
尘湘抬眼看去;这人相比公孙策年纪要小些;头束紫阳冠;腰间的银色腰带上还镶有一颗血色玛瑙;一身苏绣浅绛色锦衫;手把灿金大扇子;一晃一晃的着实刺眼。
她微微偏过头去问丁宁:“这人谁啊?”
丁宁偷瞟了一眼;小声回她:“宋家的外戚表侄子;宋升九宋公子。宋老爷死后就是他掌管宋府;宋老爷没有儿子;家财大半也是他继承的。”
“哦;这样……”原来是金月的表哥;以前怎么没听说过。
尘湘还是颇为有礼地对他道:“宋公子安好。”
宋升九笑了笑;忽而凑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