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有潇湘 作者:赏饭罚饿(晋江2012-08-23完结)-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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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策点点头;复问道:“这是从取米之时一直便有的么?”
“这倒不是。”老头似乎记得很清楚;“小人适才腹中绞痛;便将簸箕放在石栏下;回来取的时候才发觉有的。”
公孙策若有所思的又仔细摸了摸石块;从上面刮出薄薄的一层东西;再嗅时果真知晓是浆糊。若如此所想;石块上面抹的是浆糊;那么这个浆糊又是为了贴什么东西呢?
答案已然很明显。
凶手事先便将写好的纸条利用浆糊贴在石块上;再扔至侧王妃的屋中;待王妃进屋之时看见此物自然就会依凶手所言前往归雁楼。之后一切也就解释得通了。现在要调查的;便是凶手所写的字条;这是重要的证据;如今也肯定已被他销毁;所以退而求其次;能推断出凶手字条上的内容;也许就能知道凶手是谁了。
思索了些许时候;公孙策才意识到并没有对老者答话。
“老人家在王府多少年了?”
老者笑道:“约摸也有个五十年了;当初太祖建了归雁楼后随即又盖了这座府宅;我随着我父亲来此处做工糊口;算起来也是这个王府里头年纪最大的了。”
“如此说来。”公孙策转过身;“您也知道归雁楼被封的原因了?”
老者点头道:“这规矩也有五年了;新来的丫头小子或许不知道缘由;说来也惭愧。
七年以前;王爷尚还年轻;最喜到处游山玩水。庐州这个地方人杰地灵;风景又好;王爷便常来。有一次游湖的时候正巧有人落水;四下里却无人去救;王爷水性好;当即就自个儿跳了下去。后来救了上来;是个年轻的姑娘;一打听;是庐州束员外的大女儿;好歹算个大家闺秀。
王爷当时年轻气盛;见识又不如现在这般;两个人一来二去就好上了。年初时候按侧王妃的礼仪娶进了王府;日子过得还算不错。
一转眼便过了一年;王爷回家来的次数不似以前那般频繁;倒越发得少了。束姑娘家世本就不显赫;还是几个贴身丫头回来告诉她;说王爷在外面看上了个姑娘;准备春末娶进门。
束姑娘性子软;不喜争什么;话也不多;这下一来话就更少了;老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里;身子愈来愈差。
没想得过几天请大夫来一看;却是害了喜;几个下人打心底替她高兴。有了子嗣;王爷总不能丢下她不管。但没多久又流产了;大夫说是身体不好;心气虚生火;血亏气滞;胎儿不稳。
那以后;束姑娘就更无人理会了;直到王爷即将娶妻的前三日;就在归雁楼跳楼了。
哎……实不相瞒;当时老朽是亲眼看着她坠楼的;我本也有心阻拦;可一想;活下来或许对她来说更是一种苦难;倒不如这样去了还好。自古帝王之家哪儿能有她所想的那般日子啊。”
这话不无道理;门当户对有些时候看起来是一种讽刺;但转念想想;上层人才有上层人活得法子;下层人亦有下层人活得法子。若要叫上层人懂得下层人的法子;无异于登天难度。反之;下层人若当真想要融身入上层人活得法子之中;只怕也会受更多歧视而成为笑柄。
人活一世最主要是顺应自己的心;既生于此;又何苦多来怨念。
公孙策收了扇子;忽而觉得其实能像尘湘这么没心没肺的活着;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呜呜呜……”秋禾拿着手帕掩面擦了擦;一时觉得深触心灵;泪如泉涌;“太感人了……”他忍不住上前就抓住了老人的手:“那后来呢?王爷是不是回心转意了?”
老头瞥了他一眼;心说王爷要回心转意了现在还会给爱妾庆生么。
“王爷听说这件事情之后;的确消沉了一段时日;之后就叫人把归雁楼给封了;带着新娶的妾室回了汴梁;至于是不是回心转意了;老朽便不清楚了。”
公孙策问道:“这位新娶的妾室;可是昨日已死的侧王妃?”
“哦;这个倒不是。”老头挠头想了想;“那位妾室的父亲;公孙公子也认识。”
他有些不解:“我认识?”
老头确定的点头:“对啊;就是公子曾破‘九曲三珠连环案’里头的越州巡抚的女儿嘛。”
“呀!”秋禾一拍脑门儿;“一年多以前;那不是全家被斩首了么?没想到她还跟钦王扯上关系了;那王爷就没出面帮帮他老丈人?”
老头兜了兜簸箕:“帮啊;虽说王爷当时不是非常宠那位妾室;但好歹涉及脸面;在朝堂上之上也出言反对过。可是丞相那方势力太大;王爷寡不敌众;半点挽回的余地也没有。也就是那个时候王爷被众大臣排挤;再无实权。”
秋禾咽了咽口水。
这么说来;公子岂不是和王爷结了很大的梁子?公子才回庐州;想来王爷还不知道他是老爷的儿子;万一被召见过去了……这个;这个不就是传说中的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么?难怪那管家看公子如此不顺眼的……
公孙策想了想:“那之后王爷就没有回过庐州了?”
“虽说没有常住;不过每到束姑娘忌日的时候;王爷都会回来住上一日;自己一个人去归雁楼外饮酒。”
秋禾抹干了泪水;由衷感慨道:“看来王爷还是没有忘记和束小姐的过往啊。”
老者点点头:“实不相瞒;王爷此番回来不只是为新夫人庆生的。因得再过两日;就是后天;束姑娘的忌日便到了。王爷想先为新夫人庆贺;再为束姑娘悼念;然后回汴梁。”
“她的忌日?”公孙策隐约觉得有些奇怪;但一时又未想到是何处奇怪。
“对了;那位束王妃的亲友哪里去了?”
老者叹了口气:“束姑娘的娘早死;他爹听说她身亡的事情之后伤心欲绝;没多久也去了。剩下的兄弟姐妹分了财产之后也各自散了;不知晓去了哪里。王爷曾派人去找过;只找到她的一个弟弟;还给了他个小官。”
“她弟弟?现下可尚在?”
老者遗憾的摇头:“不在了。”
“也不知是不是她家命不好;那孩子当了半年的官儿却突然染了天花;三天不出就死了。哎……现下束家只怕是没人了。”
如此一来;得先了解一下这位束王妃的过往才行。
公孙策问道:“她曾经住的地方;现下可还在?”
“在啊。”老者指了指身后的水榭;“出了这水榭往左拐就是了;那里好久没人住了;早荒了。”
公孙策点点头。
“秋禾;带路。”
*
束王妃的住处离归雁楼很远;几乎是东西之差;越往前走;植物生长得越是茂密。由此可见;王爷虽念旧情;但说不好也就是做做样子。若当真心头不舍;不会连她的住处也不好生打理。
“公子;前头有些青苔;小心些。”
公孙策一面扶着秋禾的手;一面道:“你看看这些青苔;是什么样子?”
“哦……扶栏上很多;地上靠左右两边也有些;中间不很多。”常年跟着公孙策;秋禾多少也学了些;故下结论;“显然平时还是有人行走的。”
“嗯。”公孙策不置可否地回应。
才走了没几步;耳畔便传来一阵脚步声;因得路不好走所以很容易辨认出来。来者共有两个;一人步伐轻盈;是练过武的。
“秋禾。”
“哎;公子。”
公孙策微不可见地皱眉:“麻烦的人来了。”
秋禾“啊”字还未出口;老远就听到一个清脆的女声由远而近。
“公孙公子!”
果然;能唤出这个四个字的女子在他记忆里只有一个人……
齐明玉一手提着裙摆一手摇着团扇;小跑着从水榭那方过来;待走近时已是薄汗沾衣;娇喘连连。秋禾冷不丁地就打了个哆嗦;侧目时便瞧见他家少爷一脸头疼欲裂的模样。可好歹人家是小姐;这里又是王府;于情于理他也不可能赶人家走啊。
公孙策暗自叫苦;只能礼节性地回问:“齐小姐有事?”
齐明玉笑着往前迈了一步:“听哥哥说;公孙公子要替尘湘伸冤破案;明玉念着能否帮得上忙;所以就缠着哥哥往王府里头来了。”
秋禾看着公孙策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一步。
“破案并非易事;齐小姐还是莫要插手的好。”
齐明玉神情严肃地又往前迈了一步:“公孙公子哪里的话;我与尘湘自小相识;如今她有难处;我岂有不帮之理?”
公孙策面不改色地退后一步:“在下办案;向来不需局外人插手。”
齐明玉愣了一愣;随即又恢复正常:“齐家与公孙大人也有交情;算不得外人……”
“明玉!”她话还未完;就听得齐潇然沉声喝止。
秋禾松了口气;眼看着他家公子都快退到山石上去了;再这样下去可还了得。
公孙策微微侧脸;负手执了竹杖向右几步;秋禾见状忙上去扶住他。
齐潇然一把将齐明玉拉到身后;瞪了她一眼;才略带歉意地朝公孙策拱手施礼:
“舍妹不懂事;唐突了公孙公子;还望见谅。”
公孙策拍了拍衣袖;依旧是冷颜寡淡;不以为意。
“齐少爷莫不是也来查案的吧?”
“哦;不不不……”齐潇然笑着摆手;“我只是……”
“既然不是来查案的;也请勿要打扰在下查案。”公孙策一甩衣袖;转身就欲走。
秋禾生怕他有什么闪失;手忙脚乱地前去搀着。心说公子今天火气很大;看样子这位齐公子得讨个没趣了。公子一向不为难女子;但对于男子……可就不好说了。
未想;齐潇然倒是格外执着;并没显恼意;转而快步拦在公孙策面前;含笑道:
“公孙公子莫要误会;齐某断不是来打扰公子的。只是同舍妹所说一般;尘湘是齐某青梅竹马的朋友;今日朋友有难我必然不会坐视不理。
然齐某能力有限;不如公子这般才思敏捷;帮不了什么大忙。幸而齐某尚有些家财;想来查案也是需要银两的;若公孙公子不介意……”
他言罢;从怀中掏出一叠银票来。秋禾眼尖;粗略一扫竟是数张一千两的银票……乖乖;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的。
公孙策听觉嗅觉灵敏;自然知晓那是何物;当即冷笑出声。
“这些银两;齐少爷还是留着些用吧。公孙策再不济;这些钱还是出得起的。”
秋禾听得此语;禁不住自豪地点点头;公孙家虽不比不上庐州三行那么有钱;好歹这些钱还是有的。这齐公子这一招“刺探敌情”用得可不好;这不明摆着看不起他家公子么?再说了;公子最看不得有人用钱来侮辱他;齐潇然即便和沈小姐门当户对;可也得讲个先来后到不是?
那厢齐潇然还欲言语;忽远处就急急跑来几个小厮;上气不接下气地几番打量;这才对公孙策道:
“这位想必是公孙公子了吧?王爷有召见。”
第22章 【深院·清秋】
从书房出来的时候;公孙策忽觉难受;撑着手边的大树微微喘气;秋禾本是在门外侯着的;自然不知晓发生何事;连忙上去扶他;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公公公……公子;您还好吧?”
公孙策干呕了一会儿;抬手朝他摆了摆:“兴许是昨夜吹了风;有些受寒;吃些药就不碍事了。”
秋禾松了口气:“那咱们先去买药吧。”
“别慌。”公孙策艰难的直起身子;“先去束王妃住处看看。”
见他脸色不好;秋禾本想出言制止;但又想凭他家公子的性子到时只有挨骂的份儿;少不得还会赌气不让他跟着;如此斟酌;秋禾只得妥协。
回到方才的廊子里;齐家两兄妹早已离去;这倒也好;省去不少事端。出了水榭便有一处小山;绕着小山左转之后眼前便就有一处小宅子;宅院外杂草丛生;看样子以前是种有花木的;可见得零星的海棠艳艳开着。
因为没有好生打理;四处的草木生长极其旺盛;有好些高已过膝盖之处。
宅子的样式非常华贵;占地面积也不小;左侧有一池大睡莲池塘;不过已经荒了;只有几片荷叶躺在上面;水污浊不堪;时有冒出泡来。
东南西北各种有榕树;由于时间长久;如今参天蔽日;枝粗叶大;将整个宅院围住。现下正是仲夏之际;树叶密集;放眼一望;都是碧绿的颜色;阳光极少透过缝隙。整个地方光线暗淡;昼夜难分。
且说那榕树树枝;正因无人修剪而疯长;亦有些穿过窗口直长进房间里头去。
秋禾只觉得这地方如何看如何诡异;明明有大树却从不听见鸟叫。四处无风无声无息;榕树的枝丫本自然的生长;可看在眼里都觉得那仿佛有种妖冶的姿态。
不知是不是知晓此处是束王妃生前所住的地方;秋禾总感到心底里毛毛的;便是如此夏季也觉得周遭有凉意;他由不得抱着臂搓了搓。都说怨鬼难投胎;束王妃定然心里不平定;不晓得会不会也没有去投胎;成了孤魂野鬼……
“啊啾——”
秋禾连连打了两三个喷嚏;眼见公孙策已慢慢往门口去;他心头一惊;也只得小心翼翼跟上去。
门没有上锁;公孙策很轻易就推了开来。秋禾紧紧贴在他身后;不时会探出头来张望;屋中的摆设极其简单;木桌木椅木床;显然在王妃死了以后东西都给下人搬走了。所谓人心隔肚皮;管你是王妃还是当今皇帝;没了权势失了宠;下场不也一样。
公孙策走到桌子旁边;伸手摸了摸;桌上一点灰尘也没有。这个地方经常有人打扫;桌上的茶杯还热乎;也就是说……
这里还有人住?
脑中正在思索;里间屋子的门突然就开了;秋禾回头一看;当即就吓得面色惨白。
只见一个穿着深蓝色补丁的刀疤男子;手里扬着一把菜刀劈头就往这边砍过来!
秋禾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