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by:卡门-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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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有一个男人在跑,恐惧、仓皇,跌跌撞撞。很奇怪,那个男人明明努力在跑,也看得出来他的速度很快,可为什么不进反退呢?他和自己的距离在急速拉近中。
终于近在咫尺,突然一只脚飞起踩到了他的后脑勺上,砰的一声,那男人就被踏进了墙壁,成了壁画。脚收了回来,那男人也从墙壁里掉出来,摔在地上,挣扎着正要逃跑,无奈更多的践踏落了下来。那双脚的主人还嫌不过瘾,甚至整个人站上去蹦。
『好大的胆子!敢和我抢老婆!……·##%¥#%·¥%¥%…………』
蹦啊蹦,直到那男人连哀号声都被消了音,成了个破布娃娃,才停了下来。拍拍手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扬长而去……
啪--!鞭子和皮肉撞击的声音……好疼……火辣辣地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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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羹想要探进朱雀口中,却不得其门而入。朱雀牙关咬的紧紧的,普通的力量根本无法打开分毫。又不敢过分大力,伤了朱雀可不是他能担待的起的。
「糟糕!星君已经喝不下去了。」
「我来!」
天寒接过药碗,喝了一口药,伸手捏住朱雀的颌关节,在使力的同时低头,一边用舌头推开朱雀的牙关,一边将含着的汤药口对口送进朱雀口中,然后在朱雀的下巴上一拍,只听咕嘟一声,那口汤药已经入了朱雀腹中。
朱雀发出轻微的呻吟,咳嗽着,许久不曾动弹的身体终于动了一下。天寒不敢怠慢,继续用这方法喂着朱雀药。侍从都呆了,虽然都知道太子殿下对朱雀宠爱有加,却想不到他竟然敢当众这么做。
温热的感觉从胸口逶迤而下,心口,肚子,然后蔓延至全身。好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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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中,眼前似乎明亮了起来。好灿烂的阳光,像一道道利剑刺透云层,落在神木梧桐茂盛的枝叶间。
一名有着青色头发的金眼少年抱着一个鼓鼓囊囊的棉布包裹,在神木梧桐粗大的枝叶间攀爬。由于包裹的缘故,他的动作显得十分笨拙,好几次打滑,差点就摔了下来。幸好他的反应还算快,急忙抓紧,这才没事,不过已经吓的出了几身冷汗。虽然是这样,他也没有气馁,依然一心一意地攀爬着……
金眼少年一手端着小碗粥,一手拿着调羹,将粥送了过来。
『我不懂医术,帮不上忙,但做的点什么也是好的……这个粥……喝了以后,肚子里就暖烘烘的,什么病痛都像是被赶跑了,全身都舒坦。』
热腾腾的粥散发着诱人的香味,甜甜的,让人忍不住张口,将调羹内的粥一口含下。少年似乎松了一口气,笑了,送上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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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碗药终于全部让朱雀喝了下去,天寒将药碗递给侍从,回头用手巾轻轻擦拭着红发少年嘴角的药渍,以及脸上细密的汗珠。额头,鼻子,脸颊,下巴……一点一点,轻柔缓慢,他害怕稍微大力一点就会让目前十分脆弱的生命消失掉。
紧闭着眼睛的少年似乎很不安,脸忽地侧到一边,然后又转到另一边,纤细的眉毛拧了起来,汗珠不但不见减少,反而越擦越多。
是在做什么噩梦吗?
正疑惑间,却见紧阖的眼睑下泪珠滚滚而出,顺着眼角一直滑到枕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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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闭的窗扉被扣响了,传来熟悉的暗号。
『有什么事就快说吧。』
来向自己报告有什么用,呆在这里,他什么都做不了。胡思乱想,反而心烦,知道不如不知道。
『舅舅。』
那不是翼宿,而是孔雀明!
他急忙扑过去,可是窗扉紧闭,严丝密缝,根本没有一点空隙可以让他看到外面。他只能贴在窗板上,尽量拉今自己和外面的距离。
『明!明!是你吗?』
『是我,舅舅。』
正高兴间,又担心起来。
『你来,羽盈是知道的吗?』
『不,娘不知道。我是跟着翼宿偷跑来的。』
『那你快走吧,让他发现就不好了。』
『没关系,就一会娘发现不了的。我想和你说说话……上次宇风来信说,她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可惜对方是龙族……所以……』
他静静地听着,呼吸也不敢大力,怕发出声音干扰了孔雀的说话声,既然见不到面,能听听声音也是好的……
眼眶处发热,鼻子里酸酸的。他多么想再见他一面,可是羽盈不许他出这谈云阁,也不许任何人来探望,这是对他背叛的处罚。
明和宇风都是他的孩子啊,宇风在龙族那边当人质,也就罢了,可为什么连明也不许他见呢?他想见他啊……
巨大的孔雀在飞翔,翎毛闪耀着眩目的光芒,愤怒似的所有的羽毛都竖了起来,可是他坠落下来,掉在地上,不再动弹……
不要,不要,不要!
一切就发生在他眼前,他想要过去,可是手脚似乎被束缚住了,移动不了半步。
不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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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昏睡的少年猛地坐了起来,发出刺耳的尖叫,双手拼命往前伸着,似乎想要抓住什么东西。天寒急忙抱住他。
「彤!没事了!什么事都没有!那不过是做梦!只是做梦而已!」
少年挣扎着,对抱住自己的男人又打又咬。天寒不理会,只是抱住他不松手,同时轻抚着他的背,就像在安慰一只小猫般。
良久,也许是累,朱雀静了下来,往后就倒,摔进床铺,再次沉沉睡去,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
「彤!你怎么了?」天寒吓了一跳。
「没事的,殿下。星君只是因为药物而睡着了。」太医从旁解释,「再服几次药,好好调理一番就会恢复了。」
听了太医的解释,天寒安下心来,轻轻摆正朱雀的手脚,然后小心地为他掖好了被子。
沈睡中的朱雀,呼吸已渐渐平稳而有力,不若方才的微弱,这时天寒才确信药已开始生效,眼前的少年也已经脱离了危险。小巧玲珑的身体陷在被子里,显得更娇小了。天寒仔细地看着他,无论细看多少次,都找不出他和凤凰的相似之处。虽然他们的美丽都是绝世的,不相上下,却是完全不同的风格。
凤凰的美丽,是端庄又华贵,以花为貌,以鸟为声,以月为神,以柳为态,以玉为骨,以冰雪为肌,以秋水为姿,以诗词为心。
而朱雀的美丽,是妩媚又妖娆,以虹为貌,以水为声,以日为神,以雾为态,以剑为骨,以朝阳为肌,以熔岩为姿,以歌赋为心。
天寒平日最喜读书。
《山海经?海内经》曰:「有五彩之鸟,飞蔽一乡,名曰翳鸟。」
《离骚》:「驷玉虬以乘兮;溘埃风余上征……吾令翳飞腾兮,继之以日夜。」
「翳」就是凤凰的别名。
这些是原先就读过的,但数年前看到的记载则让他一下就呆掉了,如雷轰顶。也不知道过了过久,他清醒,开始大笑,有茅塞顿开之感。他一直为自己摇摆不定的心而痛苦:既然早已经认定凤凰是自己唯一所爱,为何在朱雀彤出现后就动摇了起来?现在才发现,这动摇最正常不过,自己幷没有负任何人。
快好起来吧。天寒抚摩着那鲜红的发丝,在心中默祷。我不会再迷惑了,你想要的,我能给的,我都会给,不能给的,我也会努力给你,所以,快点好起来吧……
那放蛇下毒之人是万万不能放过!他霍地站起来,大踏步向外走去。一定要查出毒蛇的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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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已过,天气凉的厉害。
即使是室内,被窝内与被窝外也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一边是几乎可以让血液凝固的冰冷,另一边则是几乎可以让身心都融化的温暖。整个身体被柔软所包围着,只把头露在外面,好保证呼吸,可是那样脸就冻的发疼,于是下意识地往下缩,钻啊钻,直到整个人都移动位置,横了过来。腿一伸,就伸出了床沿,被子掉了下来。这下惨了!暖和的被窝出现了一个大缺口,冷气呼呼地往里面灌!急忙勾脚,勾住被子缩回来,一压,重新成了一个完整的被窝。
好温暖啊。睡意再度袭来,意识又模糊了。
就在这个时候,隔着被子似乎有什么摩擦着自己的脖子和肩膀,拱动着似乎想要钻进来。于是翻个身,抬手把头顶上的被子掀开一角,光线都还没进来,一颗脑袋就不客气地抢先了,蹭着他的脸,爪子爬爬,乌拉一下就滑了进来,贴着他的胸口,团身伏下,开始发出闷闷地咕噜声。
白虎那个家伙!居然变得像猫一样小来侵占他的被窝?有的时候他真怀疑他不是老虎而只是一只白色的大猫而已。
话说回来,自从自己被毒蛇咬伤倒下,白虎就没再用人型出现在过自己面前。每次来,都是用这种形象和方式,钻进来,挨着自己躺下,有的时候还可以听到他在被子里添爪子的声音。舔舔舔,然后在耳朵后一挠,再舔再挠,还舔还挠,就是不和自己说一句话。
白虎第一次钻进来的时候,朱雀很愤怒:真不敢相信!这个用下半身思考的家伙居然连自己生病的时候也不愿意放过!
但是出乎他的意料,白虎什么都没做,只是就这么挨着他躺下来,舔舔爪子,咕噜一阵,然后就离去了。这可真不像他的作风!简直就像是不敢面对自己似的。
而这一次也不例外,不久白虎就蠕动着探头,想要离去,朱雀急忙伸手抱住他的腰。
「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啊?」
每次他来朱雀都很担心,好歹这里是天寒的祥隆宫,天寒随时都可能出现,如果一不小心让他看到了,那可真是尴尬万分的情况。可白虎呢,悠哉的简直不象话!
白色「大猫」爪子扒在枕头上,坚决不屈服,朱雀怎么也无法把他重新拉回被窝里,于是便陷入了长久的拉锯战。枕头被窝因两人的动作而乱成一团。
突然门响,朱雀吓了一跳,手下一松,白虎死命逃窜,呼啦一下消失不见。
「唉,怎么睡个觉也不安稳。」
天寒出现在床前,看着乱七八糟的被铺无奈地苦笑。朱雀不好意思地往里缩了缩,把几乎已经不能称之为「被窝」的被子边角往里拉,想要让它恢复原状,可惜除了显示出被子主人的心虚外,一点效果也没有。
「吃药了。」
天寒端着汤药在床沿坐下,他用调羹搅拌着深褐色的汤药,使滚烫的药水变的可以入口。舀了一勺,正要送到朱雀嘴边,却听朱雀说道:「我自己来,把碗给我吧。」
「啊?」
不理会天寒的惊讶,朱雀从抢过药碗,凑到嘴边试了试温度,然后深吸一口气,一仰脖,只听咕咚咕咚咕咚……天寒目瞪口呆中,朱雀把碗底翻给他看。
「……」天寒悄悄地咽了口唾沫,「想不到你的忍耐力怎么强。」
他还没见过有人喝药喝的这么爽快的,居然连眉头也不皱一下。就算是那些常年在战场上出入的士兵,见了苦得要命的汤药也要发怵,特别是让医生看牙的时候,各种平时绝对见不到「千姿百态」都出来了。
「嘿嘿!与忍耐力无关,这是有诀窍的。」红发的少年笑了,透明的笑容让人心头一阵发颤。「感觉苦味的味蕾在舌头根部,只要把舌头卷起,抵住根部,不让药水和那里的味蕾接触,那么再苦的药也感觉不到了。」
说着,他缩回被窝里,不再看天寒。看着红发少年缩回去,翻身的摆正姿势的样子,天寒以为他累了,于是小心地为他整理好被子,宽阔的肩背将朱雀笼罩起来。
「好好休息吧……」
俯身,成年男性的低沉嗓音在朱雀耳朵响起。温柔而有磁性。
朱雀心脏猛地一缩,然后跳得快蹦出来了。听着天寒离去的脚步声,朱雀抱紧了自己。
这些天来,都是天寒在照顾自己,小心翼翼,无微不至。朱雀试图硬起心肠,几次三番将天寒送来的药打翻。
「拿走。我不要。」
「这药是苦,可是对身体有好处,良药苦口嘛。」
「走开!何必假仁假义?」
他最爱的不是凤凰吗?七百年来,他都不曾忘情于凤凰啊。而且现在他都已经另外有妻子了不是吗?这两年来,自己一直忍受着成王的骚扰,他却视而不见。如果真的在乎自己的话,为何现在才出现?如果不是自己一直小心应对,只怕早已让对方得逞了。
面对朱雀的指控,天寒没有为自己找借口,默默地全部接受下来,从不回嘴。无论朱雀打翻几碗天寒就送几碗过来,即使嘴对嘴的喂,也一定要朱雀喝下去。因为只有喝药调理,朱雀的身体才会恢复。
婚礼那天,天寒打了自己,那个时候他是多么的伤心。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朱雀惊觉自己已经不那么记恨了,甚至开始为天寒开脱:自己确实冲动了,如果不是天寒打了自己,靖王一定会紧药着不放。
也许,自己还应该感谢他呢。
朱雀渐渐安静下来,渐渐沉溺在天寒的似水温柔中。在那些汤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