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魔-第4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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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之威,万敌心动。
慕行秋很早以前就听过这八个字,却从来没有当真,如果是一万名人类,念心幻术或许能推动众人已有的情绪,令悲者更悲、怒者更怒、喜者更喜,可也仅此而已,幻术不能无中生有地创造出一种情绪,不能直接指挥一万人做这做那,更不能一念之间就将他们消灭。
对慕行秋来说,务虚幻术是一种协助手段,而且是有点不够光明正大的阴险手段,能不用尽量不用,他更愿意直接施展务实幻术,用闪电击败敌人。
可这一次闪电是没办法击败上万名冰魁的,慕行秋看到了,这一批冰魁不仅外形发生了变化,对法术的抵抗力也更强,就连杨清音的太阴之火,也要好一会才能将走入其中的冰魁烤化,其他妖族的妖术只能略微延缓他们的脚步而已。
务虚幻术扫过道士,慕行秋感受到一股听天由命的无可奈何之情,道士毕竟是道士,他们曾经心境如湖,也曾经因为接受再灭之法而心潮起伏,如今的他们将这两者都丢弃了,既没办法坦然赴死,也不像妖族那样只想战死或等死,他们尽量顺其自然:杨清音需要道士之血,他们就提供,而且不肯昏迷,忍受着清晰的疼痛;如果有人命令他们冲向冰魁,他们也会奋不顾身。却不会对胜利抱有希望。
幻术继续扩张,在一群兽妖身上采摘到一股夹杂着恐惧的勇敢之情,他们心里其实也害怕冰魁。而且一点不比其他妖族少,只是应对的手段不一样。像那些挺直的树木,宁折不弯,他们用吼叫和战斗迎战恐惧,甚至达到了主动送死的程度。
幻术迅速推进,接触到更多更复杂的情绪,正在战斗的妖族未必最勇敢,坐在那里等死的妖族未必全是怯懦,也有失望、茫然、冷静等等情绪。那些冷静的妖族只是觉得战斗全无意义,因此宁愿坐在那里想一些别的事情,睁着眼睛,却根本不看周围发生的杀戮,也不听传入耳中的惨叫。
“慕行秋,快点帮忙,我快要顶不住了!咱们得马上冲出去,左流英怎么没来?”杨清音专心施展太阴之火,没有察觉到从身边掠过的无形幻术,还以为慕行秋在观看敌情。
“再等一会。或许咱们不用逃走。”慕行秋大声回道,他的幻术终于到了冰魁身上。
“再等一会,大家的血就都用光了……我顶多还能坚持一刻钟!”杨清音小心控制着法术。她不能让任何一名道士死在自己手里,如果到了走投无路的时候,她会结束太阴之火,让所有道士自己选择。
慕行秋没有回答,他正在将幻术提升到极限,捕捉冰魁的情绪与念头。
这是一群法术制造出来的怪物,仅有一点的生命就是心脏位置上的那一小粒种子,但他们也有情绪,那是一种如烟似雾、虚无缥缈的情绪。比幻术本身还要难以捕捉。
慕行秋没能将这些情绪抓住,因为这比竹篮打水、以手掬风还要困难。无论他怎么小心、怎么努力,冰魁的情绪总是与幻术擦肩而过。
情绪是“心”的最外一层。只有抓住它,幻术才能顺藤摸瓜找到冰魁的念头与记忆,从而发现主脑的位置。
慕行秋用上了全力,内丹疯狂地转动,法力如泉水一般涌向全身血肉,一心八用都维系在幻术上,可还是差着一点,他就像一名老眼昏花的妇女,费力地在给一根针引线,毫厘之差带来一遍又一遍的失败。
慕行秋手里的洗剑池水就在这时发生了变化。
它没有变成助力的法剑,而是化成了一根鞭子,一根如水流般的浅色长鞭。
慕行秋甩出鞭子,水流长鞭瞬间冲到百余丈的高空,然后爆裂开来,水珠四溅,每一滴水珠在飞出一段距离之后再次爆裂,产生更多水珠,如此反复,很快就覆盖了数里之内的范围。
每一滴水珠都加持着幻术。
慕行秋恍然,原来不是念心幻术的攻击范围太小,而是他施法不得当。
念心科是道统十八科之一,以念心幻术为主导,同时也拥有众多的辅助法术,慕行秋几乎都没学过,一直以来修行的只是幻术和一些低级的拳法、鞭法,好处是幻术提升极快,坏处是不成体系,远远发挥不出幻术应有的威力。
就像是两名武士,力量、速度、反应等方面全都旗鼓相当,可是一方赤手空拳,另一方全副武装,且有坐骑可乘,实力一下子就会有天差地别。
慕行秋的念心幻术几乎就等于赤手空拳。
洗剑池不愧是道统九大至宝之一,不仅能随心所欲地变幻形态,还能弥补施法者最大的短板,慕行秋的幻术终于得到了一些武装。
他抓住了冰魁的情绪,甚至能准确地描述它们,那是一种行走在夜路上的迷茫惶恐之情,明知前方可能是深沟、悬崖或者死路一条,却不敢停下脚步,因为身后似乎有更可怕的东西在追赶,越来越近……
慕行秋从来没在一个群体中发现如此整齐划一的情绪,每只冰魁的迷茫惶恐都是一样的,没有更多,也没有更少。
幻术继续推进,冰魁的情绪不值得挑拨,慕行秋要找的是记忆,摧毁记忆就能摧毁周围的强敌——他越来越相信左流英的判断了。
水流之鞭再次扬起,第一批水珠还没有完全消散,第二批又来了,新旧水珠互相激荡,产生更多、更广泛的水珠,每一滴都晶莹剔透,像是散碎的钻石,像是陨落的群星,仿佛无尽的烟花明灭在漫天的雪花中。
坐在地上等死的众多妖族抬起了头,望着满天的奇景,惊叹不已,陆续起身,慢慢地感到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一些妖族掏出了三首神像,喃喃地祈祷,另一些则举起手臂,试图从空中抓一滴水珠。
战斗的妖族抬起了头,瞬间觉得自己的心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他们不想被冰魁杀死,对生存的渴望超过了一切,可也不想再战斗、不想逃跑,甚至没有躲避正在向自己接近的致命一击。
道士们也抬起了头,看到了美妙绝伦的景象,察觉到其中蕴含着极其强大的法术,这法术令人心安,令人迷醉,妖族盯着满天的水珠,道士们却只盯一滴,每个人的眼睛都盯着一滴水珠,从中看到不同的景象,都是自己最怀念的记忆。
冰魁手中的兵器还在降落,只是动作稍显僵硬。
在小蒿眼里,水珠只是水珠,“雪还没下完呢,又下起雨来了,这是什么鬼天气?慕行秋,你要把大家都变成冰棍吗?”可她也伸出手,想接一滴水珠看个仔细。
杨清音的太阴之火消失了,她已经没办法再从其他道士体内吸取血液,呆了一呆之后,也跟小蒿一样产生了疑惑,看向空中的慕行秋,刚要开口催促,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心中产生一阵莫名的悸动。
别的眼睛看到的都是水珠,只有她看到的是一名身穿妖族皮甲的年轻男子在挥舞水流之鞭,他是奇景的创造者、梦想的源生地……她憎恶幻术唤起了心底最深处的情感,怀疑这股情感的真实性,却又对它甘之如饴,甚至想将它紧紧拥在怀里,抚摸它、亲吻它、撕碎它,然后再一点一点将它恢复原状。
这不是一连串的场景,一切都极短的时间内发生,同样的幻术,在不同的心里唤起不同的情绪,慕行秋是唯一不受影响的人,眼中一无所见、耳中一无所闻,只是不停地扬鞭、甩鞭,通过反复的动作,扩大幻术的覆盖范围,将众多冰魁那虚无缥缈而又整齐划一的情绪牢牢抓住。
终于,他看到了冰魁的记忆,可怜的一点记忆,绝大部分都是无尽的黑暗,只有一个清晰的人像和一句清晰的话——慕行秋曾经在拓涛的脑海中见过的那名望山道士下达简短无情的命令:前进,杀。
就这样一段记忆,比星云树的种子还要渺小,摧毁它们就能摧毁冰魁吗?慕行秋即使已经走到这一步,仍感到难以置信。
突然间,他发觉一股与幻术相似但是反方向的力量袭来,那名隐藏起起来的望山道士发起了反击。
慕行秋再无犹豫,手中的流水之鞭发出摧毁一切记忆的命令,传递给每一滴水珠。
顷刻间,那些短暂渺小的记忆崩溃了:望山道士和他的话被黑暗吞没,连一道幻影、一个音符都没留下。
所有冰魁的动作都停止了,冰制的刀枪剑戟离目标只有分毫的距离,有一些甚至已经击中了活生生的身体,却在一瞬间失去了致命的力量。冰魁停止了,他们来自于黑暗,又回到了黑暗之中,在那里他们无需保持古怪的形态,也无需感到迷茫惶恐,因为他们就是黑暗本身。
一场世间罕见的冰霜之雾弥漫整个战魔山。
晶莹的水珠消失了,慕行秋却没有收回幻术,他已经接触到冰魁首脑发出的魔族幻术,战斗还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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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四十九章 我要做这个人()
美梦从来不会自然苏醒,总是被叫醒、惊醒,美妙的景象还在脑海中萦绕不去,眼睛所见却是平淡无奇的现实,巨大的反差往往令人失魂落魄,既而涌出强烈的希望——宁愿长睡不愿醒。
漫天的水珠消失,道士和众妖心中产生的就是这样一种失落感。
“冰魁……这些冰魁……”好一会之后才有道士和妖族反应过来。
万余只冰魁正在消散,身体化成了比雪花还小的冰屑,没有降落在地上,而是悄无声息地向空中升起,像一片氤氲的雾气,逐渐变成真正的雪花,重新飘向地面。
前所未有的一场大雪,整个群妖之地的雪似乎都集中在了战魔山,铺天盖地,奇异的是,每一片雪花都闪烁着微光,整个世界既黑暗又明亮。渐渐地,雪停了,外面的天空终于显露出真容。
又一个清晨,却是战魔山数千年来迎来的第一缕真实的阳光。
阳光斜照在铁麒麟跳蚤的身上,反射出数丈长的光芒,令众多眼睛难以直视,可是站在麒麟背上的身影没有被光芒掩盖,反而越发清晰。
战魔山无声,众妖感到失落之后,没有因为美梦中断而发怒,也没有因为强敌消退而狂喜,谁也不开口,难得有一次睁眼之后的现实比梦境更美好,恍惚间,现实反而虚幻:万只冰魁真的被消灭了吗?战魔山真的安全了吗?
“这就是念心幻术。”一个清脆的声音骄傲地说,小蒿伸手指着空中的慕行秋,“以后我也会跟他一样厉害。”
辛幼陶抬手在额头上摸了一下,杨清音用老君魔掌吸血时留下的小小伤口还在,他难以相信一场生死之战居然这样就结束了。
“慕行秋……”
“嘘……他还在施法。”小青桃及时阻止了辛幼陶。
跳蚤身上的光芒渐渐散去,慕行秋手里握着的水流之鞭跟他本人的身影一样清晰了。
他还在施展第八层幻术。但是没有水珠溅出,水流之鞭斜斜地指向天空,长五六丈。末端吞吐不定,它在与敌人进行最后的较量。
慕行秋猛地收回鞭子。水流消失,化成一滴水,附着在他的手心里。
两里之外的半空中出现了一道身影,他不是飞过来的,而是被硬生生拽过来的,由远及近、由虚入实,即使飘在空中也显得踉踉跄跄,像一只被箭矢射中的孤雁。奋力扑动翅膀,可还是越飞越低。
身影终于稳住,离地只有数丈,下方就是一群幸存的妖族。众妖散开,惊恐地望着奇怪的道士,都不明白他是怎么出现的。
这是一名望山道士,四十岁左右的相貌,跟大多数道士一样,虽不英俊,却自有一股儒雅威严之气。只是嘴边的一缕鲜血让他显得有些狼狈。
“一念之威,万敌心动……嘿,嘿嘿。”望山道士冷笑数声。对周围的妖族熟视无睹,目光只盯着慕行秋,“我该敬佩念心幻术,还是洗剑池水?”
另一边的魔侵道士们互相看了一眼,谁都不认此人。慕行秋闭目调息,辛幼陶发现他根本没精力说话,于是上前一步代为应对:“怎么,你不服气吗?给你洗剑池水,你能一下子消灭这么多冰魁吗?”
望山道士只是冷笑。脸上的高傲神情表明他就是不服气。
“你叫什么名字?”慕行秋的这一口气终于缓过来,洗剑池是天下第一等的法器。对法力的消耗也异乎寻常,他的内丹只差一点就失去控制。
“名字?这有什么意义?修行者不应该有名字。如果有也应该将它忘记。”
辛幼陶扭头低声对小青桃说:“答应我,如果有一天你成为高等道士,一定要正常说话,千万别学这个家伙,还有左流英。”说到最后几个字,辛幼陶的声音更低了。
小青桃笑着摇摇头,她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