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魔-第4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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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阻止冰魁。”锦簇没有多愁善感,他用自己简单的思维得出简单的结论。更深更远的恐惧压过了诅咒所带来的恐惧,他的眼睛又像火一样燃烧起来,颓丧之气一扫而空。
“或者说阻止斗转星移阵,因为连异史君也找不到冰魁藏在哪里,他们神出鬼没,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亲眼看到他们的妖族没一个活下来,唯一的标记就是星云树种子。”
“冰魁是从望山跑出来的?”锦簇这些天来从秃子那里了解到不少道统的知识,已经知道星云树的来历了。
“有可能,要不然望山为什么要提前退隐?总之外人很难找到冰魁。只能等他们打过来。”
“明天一早无论如何也得劝说大家离开,这种状态下根本没法跟冰魁作战,完全是在等死。”
“问题就在这里。斗转星移阵有七大枢位,枢位一成,阵法实力倍增,相当于拥有了一座易守难攻的坚固堡垒。冰城正好是第一个枢位,这里一旦被冰魁占据,以后的布阵速度会更快。”
“咱们已经见过阵形,不能将妖尸挪走吗?”
“没用的,异史君已经做过测算,妖族被杀的一瞬间。阵法就已运转,尸体的作用不是维持阵法。而是恐吓远近的妖族,所以挪走尸体是没用的。非得是多名星落道士或者一名注神道士才能破阵。”
“可道士们不会这么做。”锦簇目不转睛地看着篝火映照的慕行秋,隐约明白了一些事情。
“不会,道统觉得那是浪费时间。异史君也不会,与其争夺单独的一个个阵位,他更愿意进行一次决战,虽然不能彻底打败冰魁,却能极大地延缓阵法的布置,甚至削减它的力量。他提前算出七大枢位的位置,做了一些准备,潜龙之火就是其中之一。可是为了重获自由,他提前点燃了火焰,没能杀伤冰魁,却破坏了冰城的地气,冰魁召集众多妖族前来此地,就是为了用妖血清洗火焰残余,以便继续布阵。”
“杀死一万名妖族,就为了……”锦簇握紧了拳头。
慕行秋笑了,心想灵妖真是年轻啊,自己死守断流城的时候大概就是这种状态吧,可那种状态已经一去不复返了,他现在所做的事情正在向左流英靠拢,唯一的区别是他不会像左流英那样藏藏掖掖。
锦簇应该知道一切,起码应该知道慕行秋本人所知道的一切。
“眼下的情况就是这样,你可以劝说众妖离开冰城,逃过这一劫,冰魁很快就能召集到同样多的妖族过来洗阵,这样的话异史君将在第二枢位迎战冰魁,可是第一位枢位一旦入阵,冰魁的实力将大幅增强,接下来的战斗只会更加艰难。你也可以鼓动大家留下来战斗,枢位入阵是有时间限制的,冰魁一旦开始布阵,七天之天必须完成,只要坚持过去,第一枢位就算毁了。”
“等等。”锦簇完全明白慕行秋的用意了,“为什么是我?异史君选中的是你。”
“因为我没办法再带领任何人作战了,我厌倦了当首领,每做一个决定我都会想到它的可笑之处,就连现在也不例外。瞧,我在把你推上首领之位,这种做法正是从前我最厌恶的事情,现在我自己却做出来了。我跟躲在暗处的左流英和异史君到底有什么区别?跟整体隐退以图东山再起的道统又有什么区别?但我还是这么做了,因为异史君向我许诺,只要守住冰城,就会给我一段重要的记忆,凭着它我可能找回野林镇失踪的亲人。”
慕行秋已经拿到异史君的大部分记忆,他可以慢慢寻找。却需要几年甚至更长时间才能找到那一段记忆。
“所以你将责任推给我?”
“嗯,这就是我的做法。”慕行秋无意粉饰自己的行为,“因为我没有别的选择。现在的我犹豫不决,没办法承担责任。还因为你已经迈出了第一步。”
“我?”
“你在意这些妖族。想挽救他们的性命,甚至成功召集了一次聚会。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吗?责任就摆在路边,大多数人都不敢靠近,只有极个别人敢于将它扛在肩上。”
“我记得你对这种做法非常不满意。”
“现在我也不满意,那份责任把自己打扮得像是某种‘权力’,其实是一个骗局,它是一负重担。当然,扛起重担的人总会获得一点权力。但真正的获益者不是他。在冰城,你将获得荣耀、崇敬这些虚幻的头衔,而我将得到一份实实在在的记忆,异史君则为他的整个计划埋下一块坚定的基石。”
篝火中的木柴劈啪作响,符箓客们昏昏欲睡,申尚一直在听慕行秋说话,突然笑出了声,“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诚实的劝说,你还应该告诉他,最后就连那些虚幻的头衔也可能被抢走。”
“有可能。就像漆无上在妖族当中创建的功业,异史君随时都可以抢走,声称一切都是他代表古神所做的安排。这当中只有一小部分是事实,可漆无上没法为自己辩解。”
慕行秋看得从来没这么透彻过,甚至在想关于道统三祖的记载到底有几分是真实的。
申尚笑吟吟地点头,目光在慕行秋和锦簇之间扫来扫去,越看越觉得有意思。
“如果我不肯承担这份责任,你会怎么办?”锦簇问。
“我会等明天早晨的聚会结束之后再说,如果众妖被你劝动,真想离开冰城,我就放弃这次机会——”慕行秋扭头看了一眼申尚。“从他手里抢走水晶眼,跟异史君继续谈条件。”
申尚举起双手。“不用抢,只要你开口。我就给你。”
慕行秋笑了笑,转向锦簇继续道:“如果你无法劝服众妖离开,也不想扛下这份重担,那我只好勉为其难。我会给自己三天时间,能战则战,不能战……我还是会带着水晶眼离开。”
“我跟你一块离开。”申尚马上接口,“只要你肯帮我带走这些符箓客就行。”
锦簇沉默不语,他需要考虑,需要弄清自己的真实想法,慕行秋没像左流英那样一声不吭地看着某人莽撞地挑起重担,也没像异史君那样用花言巧语和重重许诺诱惑某人,他尽可能用准确的语言描述这份责任的真实情况,然后交给锦簇自己选择。
慕行秋也不再说了,他在想,如果当初在断流城有人对他说出同样的话,他会怎么选择?
他还是会将责任承担下来,因为当时断流城里有太多他所在意的人,芳芳、杨清音、辛幼陶、小青桃、大良……
他悲哀地发现,自己的变化并不如想象中那么彻底,他正在寻找的野林镇,或许就是一份未来的重担。
世界上总有这样一群人,像炭一样渴望燃烧成灰,像河流一样渴望灌溉荒漠,像战鼓一样渴望在刀光剑影中破裂……他们追寻的不是权势与意义,而是必须如此。
“让我试一下吧。”锦簇站起身,他不知道自己的能力是否足够,也不知道敌我之间的实力对比有多悬殊,他只知道一件事:光是想到自己将要承担的责任,就足以击退诅咒所带来的颓丧与恐惧。
申尚露出放松的微笑,慕行秋却神情严肃,他必须控制自己体内蠢蠢欲动的热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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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二章 两仪剑盾()
妖族都是硬汉,即使是妇孺也不例外,他们认为坚硬的拳头胜过刀剑,而刀剑又胜过法术,可到头来,他们还是频频败在法术面前。
诅咒也是一种法术,魔族的法术,它们巧妙地绕过妖族厚重的皮肉和顽固的骨骼,直达内心,肆意扰乱他们简单粗暴的情绪,于是,最强壮的兽妖也垂下了头颅,成为恐惧的玩物,甚至忍不住向陌生的客人倾诉。
“我以为这里是安全的,多少年来,大家一直都在说冰城和狼原多么多么安全,连道统都攻不进来。我没想到会是这样,我带来了全部亲人,丢弃了全部家当。我的路走到头了,我们就该死在这里,这是古神的意志,死后他会给我们安排更好的去处。”
诅咒只需要极少的养料就能长出恐惧的参天大树,大量妖族被没有来由的恐惧所驱赶,跑来冰城,发现这里已经是一片焦土,于是甘心等死。
这就是锦簇面临的第一道难关,而他连敌人的影子都没见着。
关于诅咒以及应对方法,慕行秋将自己所知的一切都告诉了锦簇,但是没有替他出主意,因为他没有万无一失的计划,断流城的诅咒比较简单,而且在进行过程中就被击溃,冰城众妖却早已深陷其中。
异史君倒是提供了几招强大的妖术,不能去除诅咒,却可能令诅咒为己所用,使得众妖对锦簇更恐惧,可无论哪一招都要用到大量献祭,至少上千名妖族要为此献出生命。
异史君觉得这是一举两得的手段,既能得到一支现成的军队,又能借机清除老弱病残,可锦簇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他宁可劝说众妖自己摆脱诅咒,成功的机会虽然很低,这却是他唯一接受的手段。
天亮之前的一个多时辰里,锦簇围着篝火来回绕圈,思考如何才能将一大群妖族从诅咒中拉出来:众妖受诅咒影响已深,而他却是一名毫无威信的外来者,身边连跟随者都没有,此地的妖族甚至没听说过灵妖一族。
记忆就是力量,锦簇努力回忆自己走遍各座营地时的所见所闻,希望从中找出诅咒的破绽。
申尚用赞赏的目光看着锦簇,“他不只相貌像你,脾气也有点像,只不过少了一层道士的壳。没准他会成功,可异史君看中的还是你,他不管你用什么手段,只要能阻止冰魁布置第一枢位就行,他会遵守承诺的。”
慕行秋没吱声,他成功说动了锦簇,心里却没有多少喜悦,他不知道自己是在塑造一位未来的首领,还是在毁掉一名热情的灵妖。
申尚起身,召集全体符箓客去一座地洞里聚会,他也得负起一点责任,起码将自己带出来的这些妖族从诅咒中解救出来。
慕行秋取出一枚宝珠,寻找异史君第一百二十四魂第二百六十一年的记忆,这只魂魄原本属于一位罕见的妖族散修,他曾是纯粹的兽妖,妖丹生在右角上,三十岁的时候却突发奇想,拜一位散修为师,在下丹田里凝成了一枚内丹,跟散修一样驳杂不纯,却实实在在是一枚内丹。
正因为他身份特殊,才会被异史君选中,死后成为众魂之妖的一部分。
兽妖想要修行内丹可不容易,他不得不毁掉自己的右角妖丹,拖着脆弱的身躯开始修行,成功之后他对内丹与妖丹的异同特别感兴趣,竟然又重新长出了妖丹。
根据自己的亲身经历,这名兽妖散修创建了一套法门,以协调内丹与妖丹的冲突。
慕行秋仔细看完这套法门,终于明白异史君之前为何觉得他不会同意了,它不是用来去除化妖反应的,而是帮助修行者长出妖丹——有了妖丹,化妖反应当然也就停止了。
裴子函肯定喜欢这套法门,甚至愿意拜在异史君面前为它出生入死,可慕行秋——突然间念头一转,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不该接受,他已经不是道士了,甚至吐出了千辛万苦才凝成的一枚内丹。
慕行秋忍不住仰头大笑,锦簇毫无反应,仍在思考对策,跳蚤和秃子却凑过来,前者寻找金银屑,后者好奇地问:“小秋哥,你在笑什么?”
“如果能有妖丹,你希望长在哪里。”
“嗯,首先得假设我有一具身体……”秃子认真地想了一会,“别长角上,头盔有角就挺好,真长在头上就难看啦。也不要翅膀,看着挺威风,可是你发现没有,飞妖都挺弱,没什么大妖,羽王每次整理翅膀的时候我都替他着急。手掌也不好,看着就笨重。啊哈,我想到了,妖丹就应该像殷不沉那样,长在眼睛里。”
“眼睛?”
“对啊,看着一切正常,其实是一枚妖丹,多有意思,而且眼睛本来是弱点,变成妖丹之后却成最强大的部位,更有意思了。”
慕行秋点点头,觉得秃子的选择真的很有道理。
他不着急学习法门,而是继续查看兽妖散修的记忆。
这位兽妖散修心事细密,对妖丹、散修内丹和道士内丹进行了大量研究,对道士内丹他了解不多,直到成为众魂之妖的一部分之后,才从其它记忆当中得到帮助,令研究更加完善深入。
道士内丹最纯粹,产生的法力也最为稳定绵长,而且没有修行止境,可惜的是人有止境,或早或晚修行者总会遇上叹息劫,从而止步不前。
散修内丹相对驳杂,法力不够稳定,即使没遇到任何心劫,修行生涯也会在攀到某座高峰之后无路可走。
妖丹跟前两者有本质不同,它不能直接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