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魔-第3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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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冰壶大笑两声,妖火猛地推进一尺,离慕行秋只有不到两尺,挡在中间的闪电球几乎就要贴着主人的胸膛。
“我会向异史君建议,将你的身体毁掉。魂魄留下,给你换一种活法。”
慕行秋没时间再套话了,直接问道:“你对魔侵道士施展的是什么法术?”
小青桃、辛幼陶等人遭到偷袭,症状与化妖之术极为相似,慕行秋所以有此一问。
“等你死了,我会告诉你的魂魄。”兰冰壶却不想再浪费时间了,她要杀死敌人,尽快飞上高空去帮助“异史君”。
虽然飞跋不可能被击败,但是兰冰壶救助他的心情还是非常急迫。
慕行秋也不想再等下去了。飞跋的惨叫声已经停止,这绝不是好兆头,“兰冰壶,试一下另一种召魂之术吧。”
“嘿。除非你是灯烛科首座……”
兰冰壶话未说完,慕行秋的召魂之术真的发生了变化,一灯、一烛、一斧飞出百宝囊,悬在霜魂剑上方数寸的空中。
“灯烛招魂研魄。玉斧摄魂阻邪,没错,兰冰壶。这就是你想要的召魂之术。”慕行秋开始施法。
兰冰壶一直在微微扇动的翅膀停止了,紧接着全身变得僵硬,大占上风的妖火做出最后一次努力,没能突破闪电球的阻挡,自己反而骤然消失。
“不可能。”兰冰壶仍能开口说话,发声却变得颇为艰难,“你不是灯烛科弟子……”
“我不是。”慕行秋没做解释,这是他对乱荆弟子孙玉露做出的许诺,他的身边产生阵阵阴风,不远处的骷髅灯笼迅速后退,不敢留下。
兰冰壶在挣扎,但是她的身体已经无法做出任何反应,翅膀上的光点逐渐消失,显露出灰白色的骨架。
“她是我的!”高空中传来愤怒至极的叫声,紧接着浓烟消散了一大片,露出正常大小的飞跋。
殷不沉除了掷出水晶眼之外再无进攻手段,裴子函刚刚学会用翅膀飞行,同样不能施展法术,他们不可能是飞跋的对手。
飞跋忍痛乱蹿,最后终于一狠心将受伤的眼睛和殷不沉掷来的水晶眼一块挖了出来,然后只用一道妖术就斩断了裴子函的一只翅膀。
裴子函与殷不沉快速下坠,飞跋骑在跳蚤背上冲向慕行秋。
跳蚤愤怒地跳跃、扭身、扬蹄,可就是无法摆脱背上的半妖,它根本不是在用自己的力量飞行,表面上飞跋骑在它背上,其实却是飞跋拽着它一块飞行。
慕行秋心中猛地蹿起一股怒火,修行生涯磨平了他的大部分棱角,服食化妖丸之后更要随时保持平静之心,可他骨头里的性格并未改变,只是难得暴露出来。
看到飞跋骑在不情愿的跳蚤背上,修行、心境、理智都无法压制慕行秋的怒火了,他向上冲去,原处只留下灯烛与玉斧,它们不能召魂,但是能限制魂魄的移动,不让它回到兰冰壶的身体里。
飞跋伸手向下,扔出一只黑色的光球,转瞬之间就到了慕行秋身前,慕行秋怕伤到跳蚤,没有施法反击,全凭着灵活的身法躲过了攻击。
“救我!”殷不沉在空中手舞足蹈地大叫,他知道自己不是掉在地面摔死就是被满城的火焰烧死,那都不是他喜欢的死法。
慕行秋祭出一道纸符,这还是辛幼陶给他的,他没有祭火神印,祭符效果很一般,但是制造一道简单的飞行术还是可以的。
殷不沉觉得自己变轻了不少,又下降了一段距离竟然可以停在空中了,急忙伸手抓住裴子函仅剩的一只翅膀,发现仍能浮在空中,才用力将不知死活的裴子函拉上来,正要说声谢谢,慕行秋已经嗖的一声掠身而过,一颗黑色光球就在不远处爆炸,殷不沉立刻飞远一点。放眼望去,竟无落脚之地。
飞跋抛出第十颗黑色光球,都没有击中目标,双方一上一下,已经非常接近,慕行秋以锻骨拳心法猛地蹿上一大截,到了飞跋头顶,终于可以避开跳蚤直接施法了。
白光从霜魂剑内射出,直击飞跋头部。
飞跋消失了,几乎就在慕行秋施法的同一刻。他整个消失不见,白光从跳蚤背上两尺的地方射过去,什么也没有击中。
跳蚤身上的妖术仍有残留,下坠一段距离之后停在了空中,可是还没办法自由行动,只能恼怒地摇头晃脑。
慕行秋来不及帮助跳蚤,见它暂时无事也就放下心来,在高空中急速飞行,不停地改变方向。用天目到处寻找飞跋的下落。
任何法术和妖术都有迹可寻,慕行秋的百宝囊里有几样法器是专门寻找这些迹象的,他一边到处乱飞,一边召出一面铜镜。
铜镜刚刚在他肩上出现。慕行秋就感到背后掠过一阵寒意,然后他被铁箍似的两条手臂牢牢抱住了。
“你命中注定死于我手。”飞跋发颤的声音就在慕行秋耳边响起,好像在做一件他不得不做却又十分害怕的事情,“你有无数次机会杀死我。可你没有动手,这就是你的罪过。”
慕行秋的第一个动作是将手中的霜魂剑收回剑鞘内,再想施法的时候发现绛宫又被束缚住了。立刻改以锻骨拳率兽九变的心法还击,可那两条手臂太顽固,勒得他骨头都要断了,却没有丝毫移动。
“这才是魔尊正法的力量,你在万子圣母面前没有杀死我,只是打晕我,真是愚蠢至极。”
飞跋的妖力在得到麒麟角光球的加持之后大幅增强,完全是一只巨妖的水平。纯粹比试体力,就算是练拳多年的慕行秋也比不上他。
“牙山派你来的?”慕行秋咬牙问道,胸口被勒得太紧,完全没办法吸入空气。
“我是至尊之妖,没有道士能命令我!”飞跋怒声道,用独眼看着慕行秋,心中的怒意一浪高过一浪,“鄙视我者必受惩罚。我不会马上杀死你,那太便宜你了,兰冰壶说得对,应该把你的魂魄留下,造一样特别的东西。慕行秋,准备接受我的化妖之术吧。”
飞跋的“化妖之术”其实就是魔尊正法里的再灭之法,他要杀死慕行秋,却不会将魂魄再送回原身之内。
生魂受妖族控制,这是一个人死后最悲惨的遭遇,慕行秋绝不肯就这样屈服,用尽全身力气挣扎,带着背上的飞跋在空中翻滚。
慕行秋绛宫被困,已经不能飞行,是飞跋在带着他,可飞跋也没办法完全控制住这名道士,“魔尊无敌,交出你的魂魄吧。”
好像有一柄极薄的刀刃贴着骨头刺进了体内,轻松地剔掉筋肉,势如破竹地前进。
慕行秋闷哼一声,即使是在最痛苦最无力的时候,也没有丢失神志,他用余光看到了一件东西,体内猛然又生出一股力气,带着飞跋撞了过去。
“啊……”飞跋轻轻地叫了一声,像是在打哈欠,然后他的手臂松开了一点,刀刃似的再灭之法也结束了。
跳蚤的一只角深深刺入飞跋的后背,差一点就刺中慕行秋。
慕行秋的绛宫得到解放,他又能施法了,立刻翻身飞起,右手闪电紧紧缠住飞跋的脖子,左手召出霜魂剑。
饶恕一只妖日后会带来多大的麻烦?杀死一只妖又能免除多少威胁?
慕行秋以后会仔细思考这个问题,现在的他只有一个念头,“交出你的记忆、你的性命,还有魔尊正法。”
务虚幻术、务实幻术和霜魂剑的吸力同时奔向瞪大独眼的飞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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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八章 仇恨的理由(一更)()
,nbsp; 飞跋仅剩的一只眼睛像燃烧的炭一样越来越亮,“我必须杀死你,因为……因为……”
因为什么?飞跋的脑子里一团混乱,他记得自己有充分的理由要杀死这名道士,可是恍然间理由全变得荒谬可笑:在所有蔑视、欺侮过他的人类与妖族当中,慕行秋绝不是最过份的一个,绝大多数时候甚至是宽容的,否则的话,他也不会活到现在。
到底为什么?飞跋的独眼亮得像是正午的阳光,可他的脑子却越来越糊涂,就在昨天晚上之前,他似乎还没有这么强烈的杀人念头,那时他更想将慕行秋化妖,让道士屈服并效忠自己,帮助他组建强大的军队。
“我必须……”憎恨的念头还是非常强烈,飞跋的恨意遍及这个世界的所有生物,所以他有一点点困惑,为什么唯独对这名道士的恨意最深。
闪电缠绕着身体,似乎要将全身烧焦烤化,一股暖风似的法术则在脑子里转来转去,像一名蛮横的强盗在肆意搜刮,另一股强大的吸力却要将他的魂魄带出去——不,飞跋很快明白过来,吸力要的不是魂魄,而是与魂魄附着在一起的魔尊正法。
各种各样的痛苦集合在一起,麒麟角造成的伤害反而变得微不足道了。
“杀死你!”飞跋厉声叫道,终于给心中的奇怪恨意找到一个现成的理由,道士想杀死他、抢走他最珍贵的宝物,所以他得反抗。
这个念头一起,飞跋立时忘掉了所有痛苦,生出一股他此前从来没有过的力量,右臂硬生生从闪电的束缚中挣脱出来,肘部以下皮肉尽失,他也毫不在意,奋力抓向道士的喉咙。
慕行秋一手闪电一手霜魂剑。离飞跋只有数尺,虽然早已学会一心多用,这却是他第一次同时施展三种强大的法术,他的心中同样充满了愤恨,于是又施展出第四种法术——霜魂剑内射出一道光束,瞬间将飞跋的手臂斩掉一截。
飞跋剩下的半截手臂仍在努力前伸,好像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疼痛。
这只半妖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甚至不知道自己遭到了利用。
慕行秋翻涌的愤恨突然平静下来,他认得飞跋,虽然从来没喜欢过他。但是知道眼前这个不知死活、不分强弱、不顾危险一心只想杀人的半妖,绝不是真正的飞跋。
这只是一个不幸被选中的工具,没有他,麒麟角内的白光也会另选一个结合目标,慕行秋这次所遭遇的一切危险并非源于多年前对半妖的宽容,而是来自于强大得多的力量——道统。
慕行秋收回闪电,但是继续夺取飞跋的记忆和魔尊正法,记忆虽然混乱,但是里面总会留下一些线索。至于魔尊正法,就不应该留在飞跋身上,那对他自己以及所有人类和妖族都不是好事。
慕行秋最先得到的是飞跋的记忆,务虚幻术得手了。飞跋的记忆没有明显的时间排序,他的思维本来就混乱,被强者操纵之后变得更加没有条理,慕行秋不得不尽量多取一些。
飞跋独眼中的光芒骤然消失。一团白色的光球飞了出来,没有攻击慕行秋,而是向城外迅速飞去。
慕行秋正等着这一刻。光球不仅是线索,也是证据,表明牙山道士在利用飞跋行恶,务实幻术形成的闪电再次从右袖中钻出来,形成一只小小的牢笼,将光球困在里面。
飞跋的身体软了下去,所有的疼痛——麒麟角的穿刺、闪电造成的烧伤、被自己挖掉的眼睛、断掉的手臂……一切疼痛都回来了,半妖愣了一会,不知道该对哪一种疼痛最先做出反应,很快这就不是问题了,他以一声凄厉而长久的惨叫回应身体上的创伤。
无数半透明的魔文从飞跋的水晶眼里飞出来,像一缕浅黑色的蒸汽,附着在霜魂剑上,然后顺着剑身流向慕行秋体内。
慕行秋从百宝囊召出一顶备用草帽,他不想用自己的身体或者霜魂剑承受魔尊正法,外来的法术多多少少都有一些危险,就算是最强大的道士也很难确认某种法术的背后是否隐藏着其它邪术,慕行秋的泥丸宫里已经有了一枚外来的内丹,对他来说这就够了。
他的百宝囊里有许多法器,其中几件的品级还很高,足以承载强大的魔族法术,可慕行秋偏偏召出一项普通草帽,它没有任何法术加持,普通得甚至经受不住风吹日晒,因此慕行秋觉得它最合适。
左流英已经证明寻常之物也能当作法器,与正规的法器相比,草帽几乎一无是处,但这也正是它的优点——不会给魔尊正法提供辗转腾挪的空间,就像秃子,若不是他与魔种结合的时候太过弱小,很快就会被杀死,或者更惨一些,成为魔种的奴隶。
半透明的魔文流向草帽,一件无生命、无法力的寻常之物。
刚接触到第一只魔文,草帽就裂开了,涌来的魔文越多,草帽上的裂纹也越多,很快就纵横交错,像是一片干涸已久的河道。可草帽没有因此解散,无论裂口有多少,总剩下一丝片缕的联系,令它保持完整。
飞跋惊愕地看着这一幕,又一次忘掉自己身体的疼痛,“你、你疯了……这是、这是魔尊正法!”
殷不沉借助符箓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