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魔-第2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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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仆人们都离他远远的,轻易不敢靠近,就连我父亲都被他揪过胡子。跟我哥哥生活在一起,芳芳生不如死。”
沈昊不是来求安慰的,他希望自己的话能安慰到慕行秋。
慕行秋再次沉默,沈昊知道他已明白自己的意思,点下头,向门外走去,突然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地说:“就算再重来一次,芳芳还是会选择跟你上马,然后在断流城外碎丹。”
即使芳芳已经不在,他们的情感也没有遗憾,这就是沈昊想表达的意思。
秃子立在桌面上,又陷入昏睡状态,像一尊惟妙惟肖的雕像。慕行秋独坐床边,将霜魂剑横在膝头,仔细端详纹路变成血红的那一面。
“乱荆山想打你的主意,你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得逞,还有你的神魂,我会给你找回来。”
慕行秋不知自己坐了多久,当他抬起头,发现天已大亮,秃子正用三缕头发玩互搏游戏,一点声音也没有。
孙玉露就是这时不请自入的,好像两人已经约好,慕行秋必然会等,而她必然会到。
“我听说了昨晚的事情,如果我们留在断流城的话,本可以拦住申庚的。”
“这是庞山的事情。”
孙玉露微微一笑,“好吧,我不插手庞山的事情,让咱们谈谈霜魂剑吧,它是击败风如晦夺回乱荆山的最大希望,它昨晚的表现,实在大大超出了我们的预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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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五章 灯烛道士的报答()
孙玉露并不是一个痴情的女人,修行在她心中的地位远远高于男人,即使这个男人是孟元侯。''
九大道统当中选择逆天之术的人不多,佼佼者更少,孟元侯当年虽然只是餐霞道士,却也算出类拔萃。
孙玉露第一次前往群妖之地,同伴就是孟元侯,当时还有其他道士,只有他的言谈举止与众不同,勇敢得有些鲁莽,聪明得有些极端,绝不是高等道士眼中的优秀弟子,对同行的年轻道士们却极具吸引力。
相识不久,孙玉露就提议两人结凡缘,她也是队伍中最惹人注意的人物之一,满心以为自己的提议绝不会遭到拒绝,可孟元侯只是礼貌性地考虑了一会,就将她的一番好意还了回去,“咱们不适合,我修的是逆天之术,从来没打算要结缘。”
这句话从此成为孙玉露的一个心结,她是道士,有办法将心结隐藏起来,她相信自己早晚会找到一个人替代孟元侯,从而彻底铲除这个心结。
在她没有防备的时刻,慕行秋的念心幻术将她的心结放大了,这本不是纯粹的爱情,在幻术的引导下,却变成了铭心刻骨的回忆,甚至进而成为情劫,险些将孙玉露拖入魔途。
孙玉露从未放弃斩缘度劫的努力,可单凭她自己的力量还远远不够,是慕行秋给予她帮助。
幻境第二层能够一心二用,慕行秋发现自己不仅能够同时施展两种法术,甚至连心境也一分为二,一种狂妄自大,恨不得立刻拥有毁灭世界的力量,另一种却是悲伤与同情,孙玉露对孟元侯的情意虽然似是而非,他却看到了自己与芳芳的影子。
慕行秋的第二种心境决定帮孙玉露一把。于是以幻术将她心中度劫的努力放大,这是一个艰难的过程,情劫非常危险,稍有不慎,不仅孙玉露会入魔,慕行秋也会被拉下水。
申继先到来时,只看到慕行秋自大的一面,却没有看到他的另一层心境。
孙玉露最终度劫成功,慕行秋提供了必须的力量,两人的关系就像是债主与生意人。生意人借来钱,经营得当日进斗金是自己的本事,但没有最初那笔钱,照样还是熬不出头。
孙玉露由此摆脱了心结,顺便还度过了情劫,对一名道士来说,这绝对是一个巨大的意外之喜。
“我要报答你的这个人情,我不想再背负一个新的心结。”
“我以为你是来谈这柄剑。”
“霜魂剑,没错。我对你的报答也跟它有关。”
慕行秋低头又看了一眼剑身上的血色纹路,抬头说:“我在听。”
“大拘魂师原本想在昨晚就将剑中的魂魄全都置换到锁魂玉斧当中,当然,她没能如愿。反而损失了五十五件法器,自己也差点受伤。”孙玉露笑了笑,补充道:“这件事警告我们,灯烛科的规矩还是有价值的:千万不要让外人进入任何拘魂法阵之内。尤其不能让他保持清醒。”
慕行秋轻哼一声,对乱荆山破损的法器和昏倒的道士,他毫无愧疚。
“问题不止于此。霜魂剑比我们事先预想得要强大得多,你又用念心幻术催动了里面的魂魄之力,事情就更复杂了。”
慕行秋轻轻抚摸剑身,“我能感觉到,里面的魂魄充满了愤怒,它们不喜欢住在里面,想逃出去。”
“正是,我们曾经对这柄剑加持过拘魂之术,简单地说,就是将剑内蕴藏的魔种改造成适合魂魄居住的空间,可我们没想到会拘来这么多魂魄,改造并不彻底,它们察觉到身处牢笼,因此很不高兴。你用幻术催动魂魄之力,的确很强大,但是太直接了,引发的是一场暴乱。霜魂剑支持不了多久,你再像昨晚那样用上两三次,魂魄就会溢出,剑也就毁了。”
“你们还要对霜魂剑再次加持?”慕行秋后怕之余立刻警惕起来。
孙玉露摇摇头,“霜魂剑已经容纳大量魂魄,再对它加持拘魂之术会非常危险,想要保住这柄剑和秦凌霜的魂魄,只有一个办法,以司命鼎重铸。”
“重铸?”
“嗯,其实很简单,只有司命鼎能将魂魄分类收藏,将剑内的魂魄送入司命鼎,我们重新对霜魂剑施法,然后再将魂魄送回来。”
“第一,司命鼎不在你们手里,第二,我不知道自己还该不该相信你们,你们差点就将芳芳的魂魄偷走。”
孙玉露叹了口气,“大拘魂师已经后悔了,我们是来向庞山求助的,结果第一步就走错了,她委托我向你致歉,她还说乱荆山极少做出这样的承诺夺回乱荆山之后,你可以亲自操纵司命鼎,那意味着你能够化魂入鼎,如果你运气够好的话,或许能分辨出秦凌霜的魂魄。”
慕行秋心中一动,“你说过谁也无法与魂魄交谈。”
“那不是交谈,只是辨认,你们仍然无法沟通,所以你的辨认永远得不到证明。司命鼎是道统九大镇山法宝之一,只有它能让活人与魂魄的世界发生一点点交叉,事实上,整个灯烛科的法术都基于司命鼎,没有它,我们的力量将会渐渐丧失。”
“你们的意思是,我跟你们一块去乱荆山,用芳芳的魂魄打败风如晦,夺回她的神魂,然后你们允许我使用司命鼎?”
“没错,放手让你使用,没有任何限制,也没有任何诡计。”
“听上去这是一个公平的交易,你说的报答不会就是这个吧?”
“当然不是。”孙玉露的笑容还跟从前一样妩媚,“本来我想传你几招灯烛科的法术,控制霜魂剑里面的魂魄之力,可大拘魂师提醒我,泄露灯烛科法术是要受罚的,我不想受罚,所以只能换一种方式还你的人情。”
孙玉露取出一只不大的盒子,打开之后里面装着半软的白泥。
“这是乱荆山特有的润魂神泥。由七十二种稀有材料制成,包括魂魄灰屑和星华飞英你知道星华飞英是什么吧?”
慕行秋点下头,“望山星云树死去的种子。”
“没错,那是润魂神泥最重要的材料之一,望山封闭,对乱荆山是一大损失。这是三两三钱润魂神泥,老实说,我的做法有些浪费,但我必须还人情,大拘魂师也支持。”
慕行秋刚想拒绝对方的礼物。孙玉露已经动手了,她将润魂神泥整块取出,收起盒子,然后双后在神泥上面捏来捏去,神泥越来越长,很快显出形状,她要做一只剑鞘。
慕行秋闭上嘴,想瞧瞧以润魂神泥制成的剑鞘有何特异之处。
剑鞘完工,朴素得有些寒碜。纯白色,没有半点修饰,由于神泥很少而霜魂剑很大,所以剑鞘显得非常薄。像是用白纸随便卷曲而成,一碰就会坏掉。
孙玉露不精通炼器,粗胚一样的东西也费了不少功夫,双手捧着剑鞘送给慕行秋。“润魂神泥对养护拘魂法器很有帮助,它还有其它好处,你可以试试。”
慕行秋接过剑鞘。三两三钱,在手里轻若无物,在成形的过程中,它已经变得坚硬,可还是显得脆弱,他甚至不敢用力握持。
孙玉露笑着说:“我以道火担保,这份神泥没有附着任何法术,如果我有一句谎言,教我入魔毁丹、生魂被拘。”
对乱荆山道士来说,这是最严重的誓言了,慕行秋将霜魂剑慢慢插入鞘内,突然间,剑的重量消失了,他的惊讶还没有消失,剑和鞘同时消失了。
慕行秋知道剑鞘还在自己手中,因为他感受到那三两三钱的轻微重量。
“用天目是看不到的。”孙玉露解释道,声音里微有一丝得意,如果不是极为贵重的礼物,也还不了慕行秋帮她度劫的人情,“连主人自己的天目也不行。”
“那我怎么用它?”
“霜魂剑不仅能用来拘魂,同时也能用来施展五行法术,把它召唤出来就行了,因为这是你自己炼制出来的剑,所以只有你能控制它。”
慕行秋暗运法术,大剑噌地跳出来,跟从前没有半分区别。
“神泥也有等级,这一块至少是七品,非常罕见。”孙玉露得让慕行秋明白这份礼物的贵重,“几位拘魂师一共凑出来三两三钱,她们不希望灯烛科弟子欠外人人情,而且她们也对昨晚的事情感到歉意。至于我,只要能将秦凌霜的魂魄带到乱荆山,就足以抵消她们的帮助。”
慕行秋将剑送回鞘内,开始觉得润魂神泥是个好东西了,“我要是不小心弄丢了怎么办?”
“那就小心点。”孙玉露指着她已经看不到的剑鞘,“现在你可以把它折叠起来、揉成团,做成任何形状,好好收藏。”
慕行秋想了想,将看不见的剑鞘折成一只腕带,牢牢扣在左手手腕上,那三两三钱的重量就此成为他的一部分。
“以念心幻术催动魂魄之力绝不是最佳选择,今后你要尽量少用,最好不用,润魂神泥能够安抚剑内的魂魄,等到以司命鼎重铸霜魂剑之后,或许你能找到更合适的方法使用这股强大的力量,至于乱荆山灯烛科的驱魂法术,我们不外传。”
“我还可以御剑飞行,施展五行法术吗?”慕行秋也无意再学灯烛科的法术。
“可以,只是尽量不要惊扰里面的魂魄。”
秃子一直待在桌面上,从来没插口,这时突然说:“左流英要见咱们,他制定了一个前往乱荆山的计划。”
慕行秋摘下身后旧有的剑鞘,放在桌面上,轻轻拍了拍,这是一只普通的法术剑鞘,唯一的作用就是能自动适合不同大小的剑,是他在棋山买来的,现在没用了。
“到了乱荆山,你们打算怎么使用芳芳的魂魄?”
孙玉露有些不太情愿,便还是答道:“这得由左流英决定。”
一切都得由左流英决定,慕行秋心想,这一次自己绝不充当单纯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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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六章 冬雨()
冬雨淅淅沥沥,放眼望去雾水蒙蒙,明明比断流城的气温要高一些,大家却都感到阵阵寒意。
“这是哪儿?”杨清音运用法术将挨身的雨水蒸发掉,她不喜欢衣服湿漉漉的。
慕行秋、秃子、辛幼陶、小青桃和孙玉露也茫然地四处张望,只有左流英低头看着脚下泥泞的土地,好像平生第一次见到这样差的路况。
他们站在一条乡间小路上,用天目望去,四周尽是连绵起伏的群山,植被茂盛,看不到人烟。山峰太多了,天目能穿透雨帘,却绕不过实实在在的障碍,他们只能望出十几里远。
“这里就是乱荆山吗?”辛幼陶抬手遮眼,嘴里没说,脸上的厌恶表情却很明显。
“不是乱荆山。”孙玉露回答,她唯一能肯定的是左流英带着他们来到了南方,具体是哪她也认不出来。
十天之前,左流英在断流城拟定了一个计划,就是所有人都跟着他,什么都不准问。他给五名道士安排了任务:辛幼陶和小青桃负责待人接物,禁秘科首座无意与外界接触,杂务一概不管;慕行秋和杨清音负责护卫,注神道士不怕任何敌人,但左流英的伤势还很严重,而且认为斗法是一件很没意思的事情,除非迫不得已,他宁愿交给别人代劳;孙玉露也有任务,随时准备着与灯烛科道士联络。
大拘魂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