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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部分

资治通鉴全译_005-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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矣。且果有祸乱,避亦不免!”覃然之。石坐视文案,沛然自若。

  这时,郑覃和李石正在政事堂办公,看到手下的官吏和士卒渐渐逃去,郑覃对李石说:“现在很乱,人心难测,最好暂且出去躲避一会儿!”李石说:“宰相的职位崇高,责任重大,一举一动,都为天下人所瞩目,不可轻动!现在,事情的虚实还不知道,如果静坐而镇守于此,也许很快可以安定。相反,如果宰相也跟着逃走,那么,朝廷内外就会大乱。况且真的发生灾祸,就是逃避也难免受害!”郑覃表示同意。李石继续坐在那里审阅公文,神情自若。

  敕使相继传呼:“闭皇城诸司门!”左金吾大将军陈君赏帅其众立望仙门下,谓敕使曰:“贼至,闭门未晚,请徐观其变,不宜示弱!”至晡后乃定。是日,坊市恶少年皆衣绯皂,持弓刀北望,见皇城门闭,即欲剽掠,非石与君赏镇之,京城几再乱矣。时两省官应入直者,皆与其家人辞诀。

  这时,朝廷的敕使不断传达命令说:“请关皇城诸司门!”左金吾大将军陈君赏率领士卒站在大明宫南面的望仙门下,对敕使说:“如果盗贼来临,关门也不晚。请求先慢慢地观察情况的变化,不要现在马上关门,对盗贼表示出朝廷的软弱!”结果,一直到黄昏时,京城才安定下来。当天,街坊和集市中的恶少年都穿着大红色和黑色的衣服,手拿弓箭、刀枪向北眺望,一旦皇城门关闭,就要开始剽掠。如果不是李石和陈君赏镇定自若,京城几乎再次大乱。当时中书、门下两省值班的官员,都认为不可能再回来了,离开家时和亲属诀别。

  '38'甲申,敕罢修曲江亭馆。

  '38'甲申(十三日),文宗下敕,罢修曲江的亭榭楼馆。

  '39'丁亥,诏:“逆人亲党,自非前已就戮及指名收捕者,余一切不问。诸司官虽为所胁从,涉于诖误,皆赦之。他人无得相告言及相恐。见亡匿者,勿复追捕,三日内各听自归本司。”

  '39'丁亥(十六日),文宗下诏:“凡李训等叛逆人的亲属党羽,除此前已经被杀和朝廷指名逮捕的,其余一概不予追究。南衙各司的官员,虽然被迫跟随了李训遭受牵连,一律予以赦免。其他人不得再进行揭发控告,或者加以恐吓。已经逃亡躲藏的官员,不再追寻逮捕,必须在三天内各回本司。”

  时禁军暴横,京兆尹张仲方不敢诘,宰相以其不胜任,出为华州刺史,以司农卿薛元赏代之。元赏常诣李石第,闻石方坐听事与一人争辩甚喧,元赏使觇之,云有神策军将诉事。元赏趋入,责石曰:“相公辅佐天子,纪纲四海。今近不能制一军将,使无礼如此,何以镇服四夷!”即趋出上马,命左右擒军将,俟于下马桥,元赏至,则已解衣跽之矣。其党诉于仇士良,士良遣宦者召之曰:“中尉屈大尹。”元赏曰:“属有公事,行当继至。”遂杖杀之。乃白服见士良,士良曰:“痴书生何敢杖杀禁军大将!”元赏曰:“中尉大臣也,宰相亦大臣也,宰相之人若无礼于中尉,如之何?中尉之人无礼于宰相,庸可恕乎!中尉与国同体,当为国惜法,元赏已囚服而来,惟中尉死生之!”士良知军将已死,无可如何,乃呼酒与元赏欢饮而罢。

  这时,禁军暴虐骄横,无视法律。京兆尹张仲方不敢依法查办,宰相鉴于他不称职,任命他出任华州刺史,以司农卿薛元赏代任。一次,薛元赏到李石的家中,听到李石正坐在厅中和一人大声争论。薛元赏派人窥测,报告说有一个神策军将正向李石上诉事情。薛元赏急忙走到厅中,责备李石说:“您作为宰相辅佐皇上,治理天下,但现在却不能在眼前制服一个军将,使他对您这样无礼,那么,还凭什么去镇服周边的夷戎族呢!”随即又匆匆出来上马,命左右侍从擒拿军将,到下马桥待命。等到薛元赏来到时,军将已被解掉衣服,跪在那里。军将的同党向仇士良报告,仇士良派宦官召薛元赏,说:“中尉叫你屈驾前去。”薛元赏说:“我这里正有公事,等办完后马上就去。”于是,把军将用刑杖打死。接着,穿上待罪的白衣,去见仇士良。仇士良说:“你这个傻书生,怎么敢仗杀禁军的大将!”薛元赏回答说:“中尉是大臣,宰相也是大臣。如果宰相的部下对您无礼,该怎么惩处呢?您的部下对宰相无礼,难道可以宽恕吗?您和朝廷的关系,如同手足一体,应当珍惜朝廷的法律。现在,我已经穿着罪犯的囚衣而来,是死是生,由您决定!”仇士良得知军将已死,也无可奈何,于是,叫人端酒,和薛元赏一起高高兴兴地对饮,然后作罢。

  初,武元衡之死,诏出内库弓矢、陌刀给金吾仗,使卫从宰相,至建福门而退。至是,悉罢之。

  当初,宰相武元衡被刺客暗杀后,唐宪宗下诏,命从内库调出弓箭、长刀给金吾兵,护送宰相上朝,到建福门而退。李训等人被杀后,全部停罢。

  开成元年(丙辰、836)

  开成元年(丙辰,公元836年)

  '1'春,正月,辛丑朔,上御宣政殿,赦天下,改元。仇士良请以神策仗卫殿门,谏议大夫冯定言其不可,乃止。定,宿之弟也。

  '1'春季,正月,辛丑朔(初一),唐文宗御临宣政殿,大赦天下,改年号为开成。仇士良请求调神策军代替金吾兵护卫殿门,谏议大夫冯定上言,认为不妥,于是才作罢。冯定是冯宿的弟弟。

  '2'二月,癸未,上与宰相语,患四方表奏华而不典,李石对曰:“古人因事为文,今人以文害事。”

  '2'二月,癸未(十三日),唐文宗和宰相商议朝政时,对百官和藩镇给朝廷的上奏文字华而不实表示担忧,李石回答说:“古人写文章时,总是根据事情的不同情况来决定文章的体裁和用语,现在的人则只顾语言华丽,不惜妨碍对事实的表述。”

  '3'昭义节度使刘从谏上表请王涯等罪名,且言:“涯等儒生,荷国荣宠,咸欲保身全族,安肯构逆!训等实欲讨除内臣,两中尉自为救死之谋,遂致相杀;诬以反逆,诚恐非辜。设若宰相实有异图,当委之有司,正其刑典,岂有内臣擅领甲兵,恣行剽劫,延及士庶,横被杀伤!流血千门,僵尸万计,搜罗枝蔓,中外恫疑。臣欲身诣阙庭,面陈臧否,恐并陷孥戮,事亦无成。谨当修饰封疆,训练士卒,内为陛下心腹,外为陛下藩垣。如奸臣难制,誓以死清君侧!”丙申,加从谏检校司徒。

  '3'昭义节度使刘从谏上表朝廷,请问宰相王涯等人被杀的罪名,说:“王涯等人都是读书人出身,享受国家的荣华恩宠,谁不愿意保全自己的身家性命,怎么能够谋反呢!李训等人实际上是想诛讨宦官,左、右神策军护军中尉是为自身性命考虑,因而把他们杀掉。但是,却诬陷说他们要谋反。我认为,他们实在都是无辜的。假如宰相真是想谋反,那也应当交给御史台等有关部门,根据国家法律治罪。怎么能够由宦官擅自率领兵马,恣意剽掠杀戮,以致士大夫和百姓都遭到伤亡!宫门附近流血遍地,尸体达万人之多。接着,又以搜捕同党为名,牵连亲朋好友。朝廷内外,人人自危。我本想前往京城,向陛下当面陈述我对朝政得失的看法,但又恐怕连我也被诬陷杀害,以致于事无成。因此,我想最好还是恪守自己的职位,训练士卒,在朝廷内部,充当陛下的心腹,在朝廷外部,则充当捍卫陛下的疆吏。如果朝廷中的奸臣确实骄横难以控制的话,我向陛下保证,誓死出兵以清君侧!”丙申(二十六日),唐文宗任命刘从谏为检校司徒。

  '4'天德军奏吐谷浑三千帐诣丰州降。

  '4'天德军奏报:吐谷浑族三千帐人马来丰州投降。

  '5'三月,壬寅,以袁州长史李德裕为滁州刺史。

  '5'三月,壬寅(初三),唐文宗任命袁州长史李德裕为滁州刺史。

  '6'左仆射令狐楚从容奏:“王涯等既伏辜,其家夷灭,遗骸弃捐。请官为收,以顺阳和之气。”上惨然久之,命京兆收葬涯等十一人于城西,各赐一袭。仇士良潜使人发之,弃骨于渭水。

  '6'左仆射令狐楚从容不迫地上奏说:“王涯等人既然已经被杀,他们的家眷也都被诛连灭绝,遗体丢弃在野外。我请求朝廷派人予以埋葬,以便顺和春天温暖的气候。”文宗听后,不免悲伤很久,命京兆府派人收集王涯等十一个人的尸体,埋葬在京城的西郊,同时,每人各赐予葬服一套。随后,仇士良秘密地派人发掘王涯等十一人的坟墓,把他们的尸骨都丢到渭河里。

  '7'丁未,皇城留守郭皎奏:“诸司仪仗在锋刃者,请皆输军器使,遇立仗别给仪刀!”从之。

  '7'丁未(初八),皇城留守郭皎上奏说:“南衙各司的仪仗队中,如果有锋利的刀枪,请求一律上交军器库使。以后,凡是仪仗队在列队的时候,另外给予用木头做成的仪刀!”文宗批准。

  '8'刘从谏复遣牙将焦楚长上表让官,称:“臣之所陈,系国大体。可听则涯等宜蒙湔洗,不可听则赏典不宜妄加!安有死冤不申而生者荷禄!”因暴扬仇士良等罪恶。辛酉,上召见楚长,慰谕遣之,时士良等恣横,朝臣日忧破家。及从谏表至,士良等惮之。由是郑覃、李石粗能秉政,天子倚之亦差以自强。

  '8'昭义节度使刘从谏又派牙将焦楚长上表朝廷,辞让授予自己的检校司徒的职务。上表说:“我在这以前上奏朝廷的意见,都是关系到国家前途命运的大事。如果朝廷采纳,那么,就应当为王涯等人平反昭雪;如果不予采纳,那么,也不应当随便给我升迁。现在,怎么能不去为王涯等含冤而死的官员申冤平反,反而为我们这些活着的人升官加赏呢?”于是,他大肆抨击仇士良等人的罪恶。辛酉(二十二日),文宗召见焦楚长,好言安抚,然后命他返回。这时,仇士良等人骄横跋扈,百官人人自危,每天都担心会家破人亡。等到刘从谏的上奏送达朝廷后,仇士良等人畏惧。由此宰相郑覃、李石开始能够主持朝政,文宗也倚赖从刘从谏而得以自强。

  '9'夏,四月,己卯,以潮州司户李宗闵为衡州司马。凡李训指为李德裕、宗闵党者,稍收复之。

  '9'夏季,四月,己卯(初十),唐文宗任命潮州司户李宗闵为衡州司马。凡是当初李训指斥为李德裕、李宗闵同党的官员,逐渐迁升复职。

  '10'淄王协薨。

  '10'淄王李协去世。

  '11'甲午,以山南西道节度使李固言为门下侍郎、同平章事,以左仆射令狐楚代之。

  '11'甲午(二十五日),唐文宗任命山南西道节度使李固言为门下侍郎、同平章事,任命左仆射令狐楚为山南西道节度使。

  '12'戊戌,上与宰相从容论诗之工拙,郑覃曰:“诗之工者,无若三百篇,皆国人作之以刺美时政,王者采之以观风俗耳,不闻王者为诗也。后代辞人之诗,华而不实,无补于事。陈后主、隋炀帝皆工于诗,不免亡国,陛下何取焉!”覃笃于经术,上甚重之。

  '12'戊戌(二十九日),唐文宗和宰相一起从容不迫地谈论历代诗作的优劣,郑覃说:“历代的优秀诗作,没有能够和《诗经》相媲美的。《诗经》三百篇,都是当时的国人讽刺或赞美朝政得失的作品。君主派人把这些诗篇收集起来,以便了解民间的风俗和对朝政的意见,君主自己并不写诗。《诗经》以后诗人的作品,大都华而不实,对改善朝政无所助益。陈后主、隋炀帝都擅长作诗,却不免亡国。对于他们,陛下有什么值得效法的呢!”郑覃精通经学,文宗十分器重他。

  '13'己酉,上御紫宸殿,宰相因奏事拜谢,外间因讹言:“天子欲令宰相掌禁兵,已拜恩矣。”由是中外复有猜阻,人情汹汹,士民不敢解衣寝者数日。乙丑,李石奏请召仇士良等面释其疑。上为召士良等出,上及石等共谕释之,使毋疑惧,然后事解。

  '13'己酉(疑误),唐文宗御临紫宸殿。宰相上奏朝政后下拜辞谢,于是,宫外有人乘机造谣,说:“皇上要下令由宰相统辖禁军,宰相已向皇上下拜谢恩了。”由此朝廷内外又相互出现猜忌,人心喧扰不安,士大夫和百姓好几天都不敢脱衣而睡。乙丑(疑误),宰相李石奏请文宗召见仇士良等人,当面消除他们的疑忌。文宗于是派人召见仇士良等人,和李石等人一起解释事情的经过,让他不要轻信谣言,猜疑恐惧。这件事因此得以平息。

  '14'闰月,乙酉,以太子太保、分司李听为河中节度使。上尝叹曰:“付之兵不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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