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鉴全译_005-第2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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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的要害地方,人多地富,我既然不到官府所在地,只能令别人代为管理,这和空一个城有什么两样呢?这不是巩固国家的办法。”后唐帝说:“我深知你对我一片忠心,然而你为我出谋划策,夺取了汶阳,保住并且巩固了黄河的渡口,以后又从这条路乘虚直捣大梁,成全了我的帝业,难道百战之功可以和你相比吗?今天我显贵地成为天子,怎么可以使你没有寸土之地呢?”郭崇韬坚决推辞,后唐帝于是答应了他的请求。庚辰(十七日),调李嗣源为成德节度使。
'10'汉主闻帝灭梁而惧,遣宫苑使何词入贡,且觇中国强弱。甲申,词至魏。及还,言帝骄淫无政,不足畏也。汉主大悦,自是不复通中国。
'10'南汉主听到后唐帝消灭了后梁感到很害怕,于是派宫苑使何词来朝进贡,并偷偷地察看了一下中原的强弱。甲申(二十一日),何词到了魏都。他回去后对南汉主说,后唐帝骄傲荒淫,不管政事,不必害怕。南汉主听了非常高兴,从此以后断绝了和中原的来往。
'11'帝性刚好胜,不欲权在臣下,入洛之后,信伶宦之谗,颇疏忌宿将。李嗣源家在太原,三月,丁酉,表卫州刺史李从珂为北京内牙马步都指挥使以便其家,帝怒曰:“嗣源握兵权,居大镇,军政在吾,安得为其子奏请!”乃黜从珂为突骑指挥使,帅数百人戍石门镇。嗣源忧恐,上章申理,久之方解。辛丑,嗣源乞至东京朝觐,不许。郭崇韬以嗣源功高位重,亦忌之,私谓人曰:“总管令公非久为人下者,皇家子弟皆不及也。”密劝帝召之宿卫,罢其兵权,又劝帝除之,帝皆不从。
'11'后唐帝性情刚愎好胜,不愿意权归臣下,到了洛阳之后,听信了伶人宦官的谗言,对过去那些老的将领颇疏远忌恨。李嗣源家在太原,三月,丁酉(初五),他上表请求调卫州刺史李从珂为北京内牙马步都指挥使,这样对他照顾家里比较方便。后唐帝看了之后很生气地说:“李嗣源掌握兵权,身居大镇,军政大权在我手中,他怎么能为他的儿子提出请求呢?”于是贬李从珂为突骑指挥使,让他率领几百人戍守在石门镇。李嗣源对这件事又担忧又害怕,上书申辩,很长时间才缓解了和后唐帝的关系。辛丑(初九),李嗣源请求到东京去朝见,后唐帝没有答应。郭崇韬认为李嗣源功高位重,也很嫉妒他,私下对人说:“总管令公李嗣源并不是久为人下的人,皇家子弟都比不了他。”于是偷偷劝后唐帝把李嗣源召来,让他任警卫官,罢免了他的军权,以后又劝后唐帝把李嗣源除掉,后唐帝都没有听从他的意见。
'12'己酉,帝发兴唐,自德胜济河,历杨村、戚城,观昔时战处,指示群臣以为乐。
'12'己酉(十七日),皇帝从魏州出发,从德胜渡过黄河,经历杨村、戚城,去观看了一下过去打过仗的地方,并指示群臣们要以此为乐。
'13'洛阳宫殿宏邃,宦者欲上增广嫔御,诈言宫中夜见鬼物,上欲使符咒者攘之,宦者曰:“臣昔逮事咸通、乾符天子,当是时,六宫贵贱不减万人。今掖庭太半空虚,故鬼物游之耳。”上乃命宦者王允平、伶人景进采择民间女子,远至太原、幽、镇,以充后庭,不啻三千人,不问所从来。上还自兴唐,载以牛车,累累盈路。张宪奏:“诸营妇女亡逸者千余人,虑扈从诸军挟匿以行。”其实皆入宫矣。
'13'洛阳的宫殿修建得宏伟深邃,宦官们打算让后唐帝增加扩充侍妾和宫女,于是就假装说宫中黑夜里发现鬼物。后唐帝打算让巫觋们来驱逐这些鬼物,宦官说:“我过去侍奉懿宗、僖宗,在那个时候,六宫里的侍妾宫女无论贵贱,都不下万人。现在妃嫔们居住的地方有一大半是空的,所以鬼物就来这里游玩了。”于是后唐帝命令宦官王允平、伶人景进去民间挑选女子,远的地方到了太原、幽州、镇州。回来后把这些女子安排在妃嫔们住的地方,不只三千人,也不问她们从什么地方来的,后唐帝从兴唐回来时,用牛车拉着很多女子,满路上接连不断,到处都是。张宪上奏说:“魏州各营妇女逃亡的有一千多人,可能是那些扈从的军队士卒们挟持着把她们藏起来,然后把她们带走了。”其实是都进入宫内了。
庚辰,帝至洛阳;辛酉,诏复以洛阳为东都,兴唐府为邺都。
庚辰(疑误),后唐帝到了洛阳。辛酉(二十九日),下诏又把洛阳改为东都,兴唐府为邺都。
'14'夏,四月,癸亥朔,日有食之。
'14'夏季,四月,癸亥朔(初一),出现日食。
'15'初,五台僧诚惠以妖妄惑人,自言能降伏天龙,命风召雨,帝尊信之,亲帅后妃及皇弟、皇子拜之,诚惠安坐不起,群臣莫敢不拜。时大旱,帝自邺都迎诚惠至洛阳,使祈雨,士民朝夕瞻仰,数旬不雨。或谓诚惠:“官以师祈雨无验,将焚之。”诚惠逃去,惭惧而卒。
'15'当初,五台山的僧人诚惠用虚妄的邪术来迷惑人,他自己说能制服天上的龙,能呼风唤雨。后唐帝尊敬相信他,并亲自带领皇后、皇妃以及皇弟、皇子们去拜见诚惠,诚惠安稳地坐在那里也不起来,跟随后唐帝去的大臣们没有敢不跪拜的。当时天气正值大旱,后唐帝从邺都把诚惠迎接到洛阳,请他祈雨,士民们从早到晚都来看他祈雨,结果好几十天过去了也没下雨。有人对诚惠说:“皇上请你来祈雨,结果没有应验,他将会烧死你。”诚惠听后就逃跑了,因感到惭愧害怕而死。
'16'庚寅,中书侍郎、同平章事赵光胤卒。
'16'庚寅(二十八日),中书侍郎、同平章事赵光胤去世。
'17'太后自与太妃别,常忽忽不乐,虽娱玩盈前,未尝解颜;太妃既别太后,亦邑邑成疾。太后遣中使医药相继于道,闻疾稍加,辄不食,又谓帝曰:“吾与太妃恩如兄弟,欲自往省之。”帝以天暑道远,苦谏,久之乃止,但遣皇弟存渥等往迎侍。五月,丁酉,北都奏太妃薨。太后悲哀不食者累日,帝宽譬不离左右。太后自是得疾,又欲自往会太妃葬,帝力谏而止。
'17'太后自从和太妃分别之后,经常恍恍忽忽不高兴,虽然娱乐玩耍的东西在她面前到处都是,但也不能使她开颜而笑。太妃和太后分别之后,也闷闷不乐而生病。太后派遣宫廷医生连续不断地去给她看病,后来听说太妃的病情加重,她愁得连饭也吃不下去。于是她对后唐帝说:“我和太妃恩如姐妹,我想亲自去看望一下她。”后唐帝借口天气热,道路远,苦苦规劝她不要去,好长时间才阻止了太后,只是派遣皇弟李存渥等前去迎接侍奉。五月,丁酉(初六),北都上奏说太妃去世。太后听说后十分悲哀,连续几天吃不下饭,后唐帝守在太后身边安慰解释。太后因此得病,又想亲自去给太妃送葬,后唐帝极力劝阻,她才没有去。
'18'闽王审知寝疾,命其子节度副使延翰权知军府事。
'18'闽王王审知得病卧床,命令他的儿子节度副使王延翰暂时代管军府事。
'19'自春夏大旱,六月,壬申,始雨。
'19'从春天到夏天一直天旱,六月,壬申(十一日),才开始下了雨。
'20'帝苦溽暑,于禁中择高凉之所,皆不称旨。宦者因言:“臣见长安全盛时,大明、兴庆宫楼观以百数。今日宅家曾无避暑之所,宫殿之盛曾不及当时公卿第舍耳。”帝乃命宫苑使王允平别建一楼以清暑。宦者曰:“郭崇韬常不伸眉,为孔谦论用度不足,恐陛下虽欲营缮,终不可得。”上曰:“吾自用内府钱,无关经费。”然犹虑崇韬谏,遣中使语之曰:“今岁盛暑异常,朕昔在河上,与梁人相拒,行营卑湿,被甲乘马,亲当矢石,犹无此暑。今居深宫之中而暑不可度,奈何?”对曰:“陛下昔在河上,敌未灭,深念雠耻,虽有盛暑,不介圣怀。今外患已除,海内宾服,故虽珍台闲馆犹觉郁蒸也。陛下傥不忘艰难之时,则暑气自消矣。”帝默然。宦者曰:“崇韬之第,无异皇居,宜其不知至尊之热也。”帝卒命允平营楼,日役万人,所费巨万。崇韬谏曰:“今两河水旱,军食不充,愿且息役,以俟丰年。”帝不听。
'20'后唐帝受不了盛夏湿热的气候,在皇宫里选择地高凉爽的地方避暑,都不满意。宦官们因此对后唐帝说:“我记得长安在全盛时期,大明、兴庆等高大的建筑就有数百座。如今圣上竟没有个避暑的地方,宫殿的华丽还不如当时公卿们的住宅。”后唐帝于是命令营苑使王允平另外修建一座楼,用来给后唐帝避暑。宦官们说:“郭崇韬经常愁眉不展,是因为孔谦老议论费用不足,恐怕陛下虽然想修建一座楼来避暑,但最后怕建不成。”后唐帝说:“我自己用内府的钱来修建,和租庸使管的经费无关。”但后唐帝心里仍然忧虑郭崇韬来劝谏。于是派宫中的使者邓郭崇韬转达他的话说:“今年的盛暑异常,朕过去在黄河边与梁军对垒,行军的军营低下潮湿,穿着铠甲骑着马,亲自抵挡箭石,也没感到这么热。现在深居宫中而难以度过这个暑天,怎么办呢?”郭崇韬回答说:“陛下过去在黄河边时,强敌还没有消灭,深深思念的是洗除耻辱和杀敌报仇,那时虽然也有酷暑,但您也不在意。现在外面的忧患已经消除,国内诸侯都臣服,所以虽然有珍贵的高台和空闲的馆所,仍然觉得很闷热。陛下倘若没有忘记艰难的时候,那么暑热就会自然消除。”后唐帝听后没有说什么话。宦官们说:“郭崇韬的宅第,和皇宫没有什么两样,因此他不了解圣上的暑热。”后唐帝最终还是命令王允平修筑楼阁。每天参加修建楼阁的人有一万多,所耗费的钱财十分巨大。郭崇韬劝后唐帝说:“今年两河干旱,军队的供给也不充足,希望能够停止修建,等到丰年时再开始动工。”后唐帝没有听从他的规劝。
'21'帝将伐蜀,辛卯,诏天下括市战马。
'21'后唐帝将讨伐前蜀国,辛卯(三十日),下诏天下,收买战马。
'22'吴镇海节度判官、楚州团练使陈彦谦有疾,徐知诰恐其遗言及继嗣事,遗之医药金帛,相属于道。彦谦临终,密留书遗徐温,请以所生子为嗣。
'22'吴镇海节度判官、楚州团练使陈彦谦身体有病,徐知诰害怕他留下遗言谈及继嗣的事,于是送给他药品和金银丝帛,运送物品的车在路上接连不断。陈彦谦临终时偷偷留下了一封遗书送给了徐温,请求能让他的亲生儿子继承他的爵位。
'23'太后疾甚。秋,七月,甲午,成德节度使李嗣源以边事稍弭,表求入朝省太后,帝不许。壬寅,太后殂。帝哀毁过甚,五日方食。
'23'太后病得很厉害。秋季,七月,甲午(初三),成德节度使李嗣源以边境战事逐渐停下来为理由,上表请求进朝廷看望一下太后。但后唐帝没有答应他的请求。壬寅(十一日),太后去世。后唐帝由于过份的悲痛,五天以后才开始吃饭。
'24'八月,癸未,杖杀河南令罗贯。初,贯为礼部员外郎,性强直,为郭韬所知,用为河南令。为政不避权豪,伶宦请托,书积几案,一不报,皆以示崇韬,崇韬奏之,由是伶宦切齿。河南尹张全义亦以贯高伉,恶之,遣婢诉于皇后,后与伶宦共毁之,帝含怒未发。会帝自往寿安视坤陵役者,道路泥泞,桥多坏。帝问主者为谁,宦官对属河南。帝怒,下贯狱;狱吏榜掠,体无完肤,明日,传诏杀之。崇韬谏曰:“贯坐桥道不修,法不至死。”帝怒曰:“太后灵驾将发,天子朝夕往来,桥道不修,卿言无罪,是党也!”崇韬曰:“陛下以万乘之尊,怒一悬令,使天下谓陛下用法不平,臣之罪也。”帝曰:“既公所爱,任公裁之。”拂衣起入宫,崇韬随之,论奏不已;帝自阖殿门,崇韬不得入。贯竟死,暴尸府门,远近冤之。
'24'八月,癸未(二十三日),河南县令罗贯被杖打而死。起初,罗贯任礼部员外郎,性情刚直,被郭崇韬赏识,任用他去当河南县令。他在任河南县令期间,处理政事从不回避那些有权有势之家,伶人宦官们请求托办事情的书信堆满了桌子,他一个也不给回答,把这些书信全部拿去让郭崇韬看,郭崇韬把这些事上奏给后唐帝,因此那些伶人宦官们对罗贯恨得咬牙切齿。河南尹张全义也认为罗贯很高傲,十分讨厌罗贯,派奴婢告诉皇后,皇后和伶人宦官们一起诋毁罗贯,后唐帝听了虽然内心很生气,但还没有发作出来。正好这时后唐帝自前往寿安察看修筑坤陵的人们,这里的道路泥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