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2003年第4期-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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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多万就这么被人家骗去了,也报案公安部门也抓了紧地侦破,终无所获。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就是把大输割碎了零卖他也赔不起啊。大输家的文竹娘家的亲戚家的钱能拿的都拿出来了,凑了十万元交到厂里,大输还是得象征性地蹲了三个月的班房,出来后工作就没了。厂里念及旧情,虽然开除了他的公职,但依旧接纳了他,安排在车间做临时工,做技术指导,工资不高,但大输干得可是比以前更卖力气。
经过这次变故,大输一下子变得苍老了许多,头发都白了。他迷上了喝酒,说他恋酒倒不如说他恨酒更恰当些,一喝起酒来他总是恶狠狠的。他总说是酒让他翻了船,是酒害了他的一生。人们已经习惯了喝醉了的大输:再也没有往年那意气风发的模样,走起路来一颠一颠的,嘟嘟着嘴,浑身的酒气,耳朵上夹着那永远的半支烟,一双微肿的小眼睛堆满了恶心的眼屎,目光游移不定,左盼右顾的,像是一个刚遗失了好多钱的人又折回身来,焦急地四处搜寻着……这还只是表面的;旁人所不知的是,大输失去了一个男人该有的功能。说得再直白些,他阳痿了。
文竹一如既往地对大输好,即使是他们不能行夫妻之事以后她也没有表露出任何的不满。达丽也已经十七岁了,出落得有模有样,很是乖巧懂事。文竹、女儿和这个家,是大输的希望,是支柱,是他心灵中仅有的一处温馨的港湾。
可是,可是现在,希望就要破灭了,支柱就要坍塌了,那港湾也不会再温馨不会再平静,所有的一切都将被昨夜那嘎吱嘎吱的响声碾碎,被搅得昏天黑地,再无宁日。
痛楚一阵阵从大输心底向上反,酒劲也上来了,他趴在床边吐了起来,一地酒气熏天的秽物,弄得他满脸的鼻涕和泪水……
三
昨晚你都做什么了?
我没做什么。
没做什么?那姓吴的去找你干什么?
我……
说呀你。
他来告诉我一件事。
什么事?
我们车棚要减去一个人,用不了三个人了。
就这些?
他说看我的表现……
什么表现?
大输,我……
你什么?
我不能,我们这个家不能没有这份工作啊。
你和那个姓吴的都做什么了?
…………
是不是他威胁你的?
…………
是不是他强迫你的?
大输,我对不起你,呜——,我不要脸,你杀了我吧。呜——……
文竹哭得一发而不可收。大输很是恼火,越想越气。文竹在他心里一直是很贤德很神圣的,十几年了,她一直履行着当初许下的诺言:一辈子会对大输好。每天惟大输是尊,就是在他被骗在他下岗时也从没有半句怨言,总说穷啊富的都无所谓,只要一家人平平安安地在一起过日子,比什么都好。就是因为有了文竹的贤惠,大输才感觉活着心里特别踏实,不论遇到多大的挫折,对生活都还不至于绝望。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也不能相信,他最信赖也可以说是依赖的文竹会背着他做出那样的事来。
天都塌了!
大输不相信,他怎么也不肯承认文竹会背叛他。
他把怒火一点点的转移到那个该死的吴科长身上。是的,都是他的不好。这世道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一个小小的物业公司的科长也知道利用手中芝麻大的权力做出这等不要脸的事来。文竹一个女人家知道什么呀,再说她也是为了这个家而怕失去了工作,经不起姓吴的威逼利诱罢了。是吴科长强奸了文竹。对,是强奸。
没有,他把灯关了。
好,接着说,他还干什么了?
他就脱我的衣服。还亲我。
这个驴日的,他把你衣服撕破没?
没有,我没让。
没让什么?
我没让他撕破。
衣服是他给脱的?
是。
裤子是谁脱的?
我自己。
啊?你个驴日的,你就没有反抗?
我……
他弄了那么长时间,你一直没有反抗?
他做完了歇一会儿又要的。
啊?你……
…………
对了,那钱是你的吗?
什么钱?
你给我的一百元钱。
哦,不是,是他从自己口袋里翻出来的。
你……你真不要脸。……
大输抬手给了文竹一个耳光。打得很重。这还是他第一次动手打文竹。他的血一个劲儿往头上涌,两眼红红的。他一下子把文竹扳倒在床上,就势骑了上去,两手死死地卡住文竹的脖子,嘴里骂着,你个驴日的,你个不要脸的驴日的……当他那被怒火烧红了的目光和文竹的对视到一起时,他的手不由得又松了开来,文竹那满是泪水期期艾艾的眼神刺痛了他。他感到自己忽然间没了主意,很无助,很可怜。他使劲摇晃着文竹,语无伦次地喊着,文竹啊,你说是他强奸你的呀,怎么会不是他强奸的呢?一定是他逼迫你的……文竹泪流满面,说大输,你就不要再逼我了,我错了,对不起你,是我对不起你,你打我吧,打死了清静。……
大输的脑里乱糟糟的,没有个头绪。他怎么也不愿意承认那姓吴的不是强奸,哪怕是文竹半推半就的他也受不了。他躺在床上,想起了他的前妻,想起了前妻离开他后这么多年他所经历的风风雨雨,也想了十七年来和文竹在一起的好日子。他感到很委屈,大滴的泪水顺着他的面颊流了下来,把枕巾弄湿好大一片。文竹大气不敢出,里里外外忙活着,一会儿给大输送个热毛巾,一会儿又端来碗热面汤。她静静等待着,等待着大输的气快些消去,让这个家重新恢复往日的宁静和温馨。大输不吃不喝也不再说话,两眼直直地望向棚顶。棚角处有一只黄豆般大的蜘蛛,很耐心地织着一张网。
该怎么办呢?看来告倒吴科长这条路是走不通了。但作为男人,就这么咽下这口恶气吗?不能,绝对不能。不是说杀父之仇夺妻之恨是最不能容忍的吗?既然法办那个姓吴的已经不太可能,那么看来只有亲自动手了。拼了,和他拼了,反正也没有工作,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没什么可顾虑的了。对,非得出出这口气不可,不行就杀了那个驴日的……大输越想越激动,血液又很男性地在他的浑身澎湃开来。
第二天一大早,大输就很气势汹汹地来到物业公司,见到了吴科长。别人谁也不知道的是,大输的后腰处别着一把菜刀。壮胆也好应急也好,反正让大输自己感觉挺气概的。可与那姓吴的只斗了一个回合,或者说一个回合都没打完,大输就败下阵来。一开始他按自己事先想好的,一屁股坐到了吴科长的对面,什么也不说,只是拿眼睛气哼哼地盯着那个人。虽然以前他认识吴科长,但好像从来没细打量过,这回看清楚了。那吴科长生得白白净净眉清目秀,三十刚出头的年龄。见了大输,特别是他那来者不善的架势,让吴科长心头着实哆嗦了一下,但吴科长是谁呀,估计也是只年轻的老色狼了,随即他就恢复了平静,堆出满脸的笑容,拿出一支很好的烟甩给大输,说哎呀是大输师傅啊,我正要找你呢,经过考核和研究,我们准备留用你家嫂子文竹了。你是不知道啊,现在岗位竞争得有多么的激烈,回去告诉文竹,可要珍惜这次机会呀……不知怎的,大输的思维竟跟着吴科长转了起来,连声说好的好的,谢谢吴科长啊,我一定转告。其实也怪不得大输这么下作,这都是那三个月牢狱生活留下的后遗症。说完他就往门外走,快出门时他又醒了,自己是想要做什么来着?他不由自主地摸了摸后腰,那刀硬硬的还在。他就又回过身,径直走到吴科长面前,说我告诉你姓吴的,你不要欺人太甚,以后不许你欺负文竹。声音小得可怜,好像是一名受了委屈的学生向老师倾诉着,并且也没有按事先想好的那样非常有气势地盯紧姓吴的。吴科长站起身,笑呵呵地拍着大输的肩膀说,怎么会呢大输师傅,你放心,我这人做事一向都是很有原则的,是你家嫂子喜欢做的这事呀(谁也分不清他说的是工作还是别的),回去告诉文竹,以后工作要多用心,干不好随时都会下岗的。
就这么的姓吴的拍着大输的肩边走边说地把他送出了办公室。
走在回家的路上,大输心里对自己的表现很窝火。自己真是没救了,一点血性都没有,真是他妈的太监了。窝火归窝火,有个念头却慢慢浮了出来,那姓吴的科长也算是个很不错的人呢,有点权势不说,人也长得年轻帅气,和他相比,自己只有自卑的份了。不过话说回来,那样一位各方面条件都不错的人看上了我大输的老婆,说明我大输还是很有福气的嘛。他被自己的这一想法吓了一跳,真不要脸啊你,他说。说完又轻轻拍了自己的脸一下。他接着想,那姓吴的真他妈的年轻啊,年轻得都可以当我儿子了,他和文竹乱搞,那不是乱伦吗?呵呵,对极了,个驴日的就是乱伦……
四
这事也就算过去了。不是说时间可以磨平生活赐与我们的一切痕迹吗。日子还是得一天天的过下去,牌照打,酒照喝,只是大输喝多喝醉的频率比以前更高了。一般人已经不太喜欢和他一起喝酒,只有那个叫老五的还总陪着他,不嫌弃他。老五和大输同岁,很有头脑,前些年对缝挣了些钱,现在不上班了,在家过悠闲日子等死。老五酒量很大,还很好色,经常去铁路边上的那几家野鸡店,也就是三五十元就能找个女的放一炮的脏旅馆。也常请大输同去,大输不干,自己下身不硬气呀,兜里也扁,没几个钱。老五总对他说,去吧,大输你和我去吧,没准找个女的会把你的软病治好了呢。大输终也没去,还总拿老五取笑,说老五啊,五是什么呢?乐理上讲,12345,应该是都来米发骚,你就是老骚啊,呵呵,早晚有一天你那惹祸的家伙会烂掉。
酒肉朋友嘛,相互间没有什么秘密。大输有一次喝了点酒就没憋住,就流着泪和老五说了文竹的事,讲得很详细,末了还说,吴科长那驴日的可真能干,我又喝了三瓶啤酒回来他还没完事。老五听得两眼发亮直咽唾沫,听完后嘿嘿地坏笑起来,说大输啊,不是我说你,女人是什么呀,女人就是一块田,你不耕就会荒掉,别人不嫌累就让他们犁去吧,你又不吃亏,白闹了一百块不是?……最后老五说,女人是最不可信的。你得想办法挣钱啊,这么穷下去是拢不住女人的。
谁不知道钱好啊?特别是咱小老百姓,有谁不希望自己富足些,多有些钱,把日子过舒坦了。可钱怎么挣?钱难挣屎难吃呀,现在满街都是下岗的,想挣点钱太难了。老五的话对大输的触动很大,若不是因为自己穷,文竹还用上那个班吗?如果自己很有能力抓钱,老婆还会那么在乎她那份工作吗?不用上班或不那么十分在乎那份工作,还会出那档子事吗?肯定不会。这不就结了,归根结底还是怪自己不争气,不如人家老五会抓钱。这样想着,大输就很用心地琢磨挣钱的事。别说,最后还真让他想出个道道来。
大输所在的Q市,有很多大中型的国有企业。虽然这些年效益不景气,可到岁末时依旧会给职工搞些生活福利。习惯了,没有了那些福利当领导的会招人骂的。效益好的多搞些,差的就那么象征一下,每人一袋大米一桶豆油还是要有的。文竹娘家那里盛产水稻,也就是出大米。那时候正值新米刚下来的季节,大输就在这上面动开了脑筋。首先他联系了接收米的单位,也就是原来他所工作过的D厂,管生活的副厂长对大输也熟悉,一口答应了下来,说只要大输送的米质量好就可以按每个职工一百斤的量收,价钱随行就市。大输没有本钱,他就和老五说这事。老五听后一拍大腿,说,操,好事啊,我们干吧。
就开始干。其实这真是件挣钱的好事,可是大输他们的时候没掌握好。新米刚下来时,也就是每年十一月初的时候,米还少,价格就贵。大输和老五直接蹲在农村的碾米房收米,文竹娘家的亲戚也帮忙,收了一星期才凑够十五吨三万斤米。这一个星期的时间太宝贵了,米大批量地上市,有的农民把往年的陈稻子也拿出来加工充好,价格开始急剧下降。做米这生意不比别的,讲究的是量,价格差几分钱都了不得。那些有经验的粮食贩子这时候才开始出动,像狗一样地四处搜寻,把价格压到最低。等大输他们吃了不少的辛苦把三万斤米拉回来时,没挣到钱不说,一斤还赔了一毛多。随行就市嘛,管生活的副厂长也不能放着便宜的米不要而买大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