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战之血色战旗-第3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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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进了泥田里,楼连长首先扬起手来一颗手榴弹丢到行人路上,轰隆一声,已有四五个人在烟丛中应声而倒。
其余奔向上前的几个士兵,都照着敌人密集的地方抛去!
一时间火烟和泥浆乱溅齐飞,奔到人行路上,其他的士兵,都已举起了枪,作近距离的射击。
敌人原是想在这里立定阵势,然后向堤上迎击。看这情形,已是不可能,继续向后退去。楼连长因自己人太少,就不敢跟着追下去,依然回到堤上来。
那东面的敌人,在南面敌人进扑的时候,他也曾作相应的蠢动。那面堤上4连的机枪,就猛烈地对地面上敌人影子射击,子弹雨点般地飞着青烟,让他们抬不起头来。南面冲锋号一响,他们疑心这边也会冲锋,就缩着没有敢动。
南面敌人退下去了,他们更是不敢动。楼连长回到了堤上,锁柱十分高兴,握了他的手,连连地摇撼着,笑道:“这一仗打得好,这一仗打得好!无论如何,延公庙到小石桥这一线,我们已是把敌人压制下去了。师座对这方面的情形颇关心,应当给他一个报告,我拿了电话机子,到后面去打个电话吧。我想在黄昏以前,这里的敌人不会蠢动。”
楼子平连长也同意了他这个看法,锁柱让勤务兵牛三旺背了电话机子,渡过小河,抄着小路,向小石桥走来。走了三四里路,已经遇到了电话线,牛三旺爬上电话柱,将线接好。
总算顺利,这里通到城里的电线,并没有损坏。
摇着铃子,由总机接上了师部。
师部里遣兵调将二十四小时,已没有一分钟空闲。师长高飞,是整个师部最忙碌的一个人,自己坐在床上,或躺在床上,右边壁上挂着五万分之一的武汉地图。左边小桌上,放着电话机,他经常是手拿了耳机听话,眼睛注射着地图。他接着锁柱的电话,问道:“现在情形怎么样?”
锁柱把战斗经过的情形,详细地报告了一遍。高飞坐着听话时,突然地站了起来,很兴奋地道:“很好,你告诉楼子平,我嘉奖他。
并拍电给军长,一定要稳定住你的防线,尽量吸引住日军的注意力1151团也打得很好心。要留心,阵地不可太突出,必要的时候,你们可移守小石桥,这样可以把力量集中起来。和我们也有相当的便利。”
锁柱答应着,说以后随时有电话报告,高飞又叮嘱了几句,挂上了电话。
在高飞打电话的时候,同一间屋子里,马德弼也在和153团的余文正通着电话。话说完了,他向高飞报告道:
’‘那边的情形,依然很好。截至现在为止,我们所知道的敌情,来犯的敌人,共分三路:一路是敌人第六师团的先头部队。一路约有步兵一千,骑兵一百,企图和进攻我151团之日军会合。”
高飞一边听着,一边眼睛注视着墙壁上的地图,因道:“敌人多路进攻,是相当毒辣的。他分明截断武汉和西南的联络。这样,我看老黑和锁柱那的战斗也就分外重要。敌人的路线拉得太长了,侧翼暴露,这支深入的孤军,就不得回去。他一定有个大迂回,进犯武汉南。那我们会受四面包围。”
马德弼点了点头说道:“是的,只是我们现在的力量,却顾不到南岸。”
高飞在那想了一下说道:“顾不到也要顾,我已有成竹在胸,现在且不必提,我们唯一要注意的就是151团那的情形。”
说着,他自己又拿着电话听筒,要了老黑的电话。
高飞在电话里道:“老黑,林子岭镇这一天的战事,我们满意。不过敌人既然已经增调了援军,他一定会用全力向你部进攻。我一再和你们说过,你们的阵地,在规定时间到来之前,绝对不能丢失!一定要洒上光荣的血迹。
我已命令迫击炮一排增援你们,马上就到,你要好好使用它。受伤的弟兄,不要留在阵地,可以即刻送到后方医治。我再和你说一句,你的阵地,在规定时间到来之前,绝对不能丢失!”
电话那头的老黑明显嘀咕了身,接着提高了声音:“一切遵师长的命令行事。师长要我们死在这里,我们就死在这里。
高飞长长吸了口气,然后缓缓将电话挂断。
老黑放下了电话机,和闻讯赶来的团副重叙了一遍。
团副似乎也被老黑传染到了一些懒惰和无所谓,懒洋洋地说道:“既然秀才要我们死在这,那就都死在这吧。”
“去土儿山督战吧,那交给你了。”老黑叹了口气说道。
土儿山。
这山虽不怎样的高,却也丘陵起伏不断,26师料定了这里是敌人进犯之路,已几次筑好了阵地。沿着山麓,挖好了丈多壕堑,壕堑里倒插着削尖日勺竹钉。有些壕堑的前面,还有一些乱树枝堆的鹿岔。此后依着山的坡度,才是散兵壕。有几处地方,我们也建筑了半地下式的小碉堡。
这碉堡是半个大馒头,远看像座坟墓。虽缺乏铁丝网,在这种防线之下,敌人少数轻快部队的冲击,根本也就可以不理。
敌人第三师团68步兵联队,骑兵一百,步兵一千,开始向2营阵地猛扑。
那个地方层层都是小土山岗子,中间不时有长方的小山谷,2营阵地在丘陵的东南角山麓上。由高俯瞰狭窄的小丘陵或盆地,火力压制得敌人无法接近阵地。
日军在深夜到了冲口,一看这形势,也就不敢钻进,只是把四五门山炮放在阵地外,对着2营阵地,作梯形的轰击。
151团团副朱松、参谋长耿莫才一路由赶来来,听到炮声一阵比一阵猛烈。
天还没有亮,正值敌人拂晓攻击。虽是隔了个山冈,远在半天里,看到一阵阵的火光一闪一闪。随着火光的闪动,轰轰的响声,隔山传了过来。耿莫才随在朱松后面走着,说道:
“瞧这个样子,我们正赶上了这档子热闹了。”
正说着,“轰隆隆”一阵炮响,好像是几尊炮同时向这边阵地射击过来。耿莫才笑道:
“团副,好响的炮!”
朱松在这个时候,忽然开始卖弄起了自己的“才华”:“你要知道拿枪杆的人,在拿起枪来的时候,就当心无二用的,全副精神都去对付敌人。在没有拿起枪的时候,神经就当尽量地让它轻松自由。你看到拉胡琴的人没有?
当他拉胡琴的时候,一定是把弦子上得紧紧的。等着把胡琴拉完了,就要把弦子松下来,码子除下来。那为什么?为的是尽管紧了弦子不松,那下面蒙着胡琴鼓的蛇皮,就会让弦紧绷了码子,把蛇皮压破了。人不是一样吗?大兵不是一样吗?我们的脑筋,就是胡琴下面竹筒蒙蛇皮的那面小鼓,不打仗不受训练的时候,我们就应当让它休息。”
耿莫才点着头笑道:“你这一说我就全明白了。不过到了这个时候,我们也就快拉胡琴了。”
鱼肚色的云脚,在东边天脚,由身后向身边射过光来,阵地已在朦胧的曙色中现出了样式。
在土儿山的后面,是林子岭镇。
街外有几棵高大的柳树,依然是在半空里摇撼着枯枝,那分自然的萧瑟景象,并没有因那轰隆噼啪的枪炮声,有什么变化。因为天阴,风拂过了长空,霜气浓重,围绕着这林子岭镇街的田野里,还有些稀薄的雾气。
这里,是151团临时团部所在。
镇外那小山岗子上,有一个小碉堡,老黑他已是蹲身在那半截入土的小碉堡里,守住一架电话机作战。
“谁?”哨兵忽然拉动了枪栓。
“我,谢依!”
哨兵看清了来的人的确是2营长谢依,这才松了口气:“谢营长,团座在里面呢。”
碉堡外有散兵壕和机枪掩体。另外两个同样的小碉堡,相隔着一个步枪射击的距离。这里还控制着一连人,隐蔽在各处,他和三个兄弟,守着碉堡。
外面弟兄进去通知谢依来了,老黑身子动都没有动。谢依走了进来,报告了自己那里的军事,已经接触了三四小时,敌人丝毫没有进展。
他说话的时候,挺着胸脯立正,精神还相当振奋,不像是苦战了半夜的人。
一边说着,一边打量了下碉堡。
这碉堡里毫无例外,铺着中**队惯用的金丝被,这金丝被在华南华中地带是稻草,华北地带是高梁秸子或麦草,武汉的金丝被是稻草。占了碉堡里大半边地方,老黑所坐地方,多了一条1日军毯,地下放着一架电话机。一把大瓦壶,这里有两只粗饭碗配着。
老黑亲自弯腰下去,给谢依斟了一碗冷开水,奉请他坐在金丝被上。谢依和老黑要了阵地简明地图看了。
那电话机的电铃晌过了好几次,第六连连长在阵地上来电话说:“敌人冲上来两次,都压下去了。敌人后续部队还正在来,下次恐怕会来得更凶。”
老黑在电话里叫道:“无论如何,把机枪捏住他。“谢依在旁插嘴道:“老黑你告诉他,我就来。”
老黑向他点着头,在电话里道:“打起精神,好好饿干,你们营长在这里,他就来。”
说毕,挂下电话,已听到前方炮声轰隆轰隆,只是加紧。谢依喘了口气:“老黑,我得到前面去看看。”
说着一口喝光了碗里的水,带着两个警卫出了碉堡。顺了小土山上一条小路,向了炮火并发的所在走去,这里小土山坡度,并不怎样陡,倒是沿山都有高高低低的松树,经过多日的阴雨,松树还是青郁郁的。
约莫走了一里路。到了一带较高的土山岗子上。地形略嫌暴露,谢依跳下山脚的交通壕里俯着身子走。这里是刚刚跳下,相隔十丈不到,一个山炮弹落下,咚的一声,尘土四溅,身后是一丛烟。
谁也没有理会。由这里前进,钻进了散兵壕。
虽是敌人的拂晓攻击,已有很久,可是那前面小山岗子后面,一阵阵的白烟冒起,敌人依然在加紧进攻。谢依俯着身子顺了壕弯曲着向前,还有敌人的两次迫击炮落在附近,当听到呼呼的炮弹刺激空气声时,赶紧向壕底一伏,扑哧一声,便溅了满身沙土。
不多远,是个黄土岗子。前后大大小小倒有几十棵松树,地面上稀稀落落的黄赭色草皮,却也掩盖了些黄土。中国士兵借着草皮的伪装,下面挖了散兵壕。
作战半夜的士兵,散落地伏在壕里。由此向上,有个碉堡,在土里冒出半截来,上面也盖了草皮,伪装得极像一座野坟。
谢依很快地向前,先转到那碉堡后身,爬进了碉堡,随着他又爬出来,招招手,将两名警卫也引进了碉堡。
这里面更简单,除了三个弟兄扶着一挺轻机枪,便是6连冯向东连长和副连长各拿了一支步枪,守着地面上的一架电话机子。
冯连长迎着谢依行过军礼,脸上不但没有疲劳的样子,红红的气色。
谢依面色严肃:“师座刚来了电话,必须死战到规定时间为止。同时,为了加强我部防御,师座已派一排追击炮,加到这边助战,我们一定要给老子死死守住。”
(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六章 搏杀
冯向东大声答道:“由昨晚半夜到现在为止,已进攻七次,有五次在半路上就给我们火力压住了。wwW。有两次冲到了面前,我们就跳出了战壕去肉搏,也把他揍退了。营座请看,那对面山坡下,就有二十三具敌尸,不曾抢了走,至少我们打死了鬼子两百人。”
谢依说了句很好,也就伏到碉堡眼口,向阵地外张望。这前面山坡下,是一块凹地,凹地上方的是拦阻壕,已被敌人的山炮把壕沿摧毁了几块向下坍着沙土。壕外的鹿岔,中了炮弹,也不成行列,有一堆树枝燃烧着在冒青烟,敌人的炮还只顾向前面落弹,弹起的白烟溅起来的灰尘,加上鹿岔燃烧的青烟,面前连成了一起。
但烟雾的空当里,依然可以看到那山麓下躺着黄呢制服的敌尸,冯向东所说,倒都是真实凭据。谢依正要遥遥地默数那些敌尸是多少,却听到轰轰轧轧一片飞机响声。随着冲冲几声大响,面前火光两闪,涌起白雾一般的炸弹烟焰。
回转身来向冯向东道:“要特别警戒,敌人调了飞机来轰炸,一定又是一个攻势。但是我在这里,决不能够含糊,都不能给老子拉稀摆带的!”
冯向东道:“决不含糊!七次都把他压下去了。有营座在这里,第八次、第九次照样给他压下去。”
说着,也伏在碉堡眼里向前张望。
日军在中国作战的手法,向来是一贯的。
眼面前这些炮火,就是每次进犯的预兆。冯向东睁大了两眼,聚精会神,向敌人来势看了去,敌人山炮追击炮射来的炮弹,一颗跟着一颗,部落在这附近三四座碉堡左右前后。
似乎敌人已发觉到这几座致他死命的碉堡,想加以摧毁。因为炮弹落得多,这山麓前面,已屯聚着一片迷蒙的烟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