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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部分

楼兰地图-第28部分

小说: 楼兰地图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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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虽如此,想要安心入眠却也不易。缺水造成的痛苦正不断地折磨着两人,眼角干涩,咽喉肿胀,胃部痉挛,浑身瘙痒,躯体内外几乎没有舒服的地方。辗转反侧熬到了黎明时分,总算困倦不支,和衣假寐了片刻。
  翌日整装出发,沿着满目凄凉的荒原旷野蹒跚前进,周围的景象加剧着内心的恐惧。枯死的湖床,倾斜的沙梁,或突兀一溜土柱,或方形山,或褐红色的岩塔,或无法形容的陡高陡低的沟壑,人畜穿行其中,显得渺小而可怜。
  垂死挣扎也总有极限,起先两人还可以互相扶持着直立走路,后来只能倒地爬行。其实也算不上爬行,顶多是在负重缓进的骆驼旁边一寸寸的蠕动。一天过去,余伯宠已感到筋疲力尽,而苏珊的情况更糟,对照手表测量脉搏,居然下降到每分钟四十九次。
  “我怕是不行了。”苏珊声音微弱,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不要这样,也许再走几步,就会有奇迹出现。”余伯宠自欺欺人地说,瞥见那峰骆驼也四腿蜷缩,用已经没有一点体液可化为泪水的双眼悲伤地望着主人。
  “知道么,我真的很怀念在雅布城北被狼群围困的那一夜。”苏珊像是自言自语,“虽然当时险象环生,一发千钧,如今想来,却是无比壮丽而奇妙的经历。哈尔克悠扬的歌声和宝日娜优美的舞姿仿佛仍在眼前耳畔萦绕回荡,不知此刻他们是否得偿所愿,但我相信,那空古绝今的一幕也将成为两人心目中永不磨灭的记忆。”
  望风怀想,余伯宠也不免感慨万千。更加值得留恋的是,与狼共舞的一夜正是自己与苏珊感情升华的起始。相比之下,当初危机四伏,祸不旋踵,却还有一丝抗御周旋的余地,即使最后被群狼吞噬,也远胜过此刻的心力交瘁,竟然要眼睁睁地感受着生命之花枯萎凋谢。
  又歇息了一段时间,余伯宠正想催促苏珊上路,不料对方却先开口了。
  “伯宠,你还能坚持吗?”
  “我……”余伯宠迟疑了一下,说,“无论如何都要坚持,坐以待毙总不是办法吧。”
  “很好,你继续向前走吧,不要再管我了。”苏珊低声说,语气平静而又坚决。
  “这是什么话,我怎么可能把你一个人丢下呢?”余伯宠愕然相顾。
  “你已经尽了全力,可以问心无愧了。如果能争取脱险,何必守在这里陪我等死呢。”苏珊舌敝唇焦地劝诫。
  “不行,”余伯宠断然回绝,“就算死也该死在一起,难道你把我看作威瑟一样的小人吗?”
  “你的道德观念也太偏颇了。”苏珊双眉紧锁,近乎乞求,每说一句话,都要费力喘息片刻。“想想看,你放弃努力的意义究竟有多大。我俩历尽千难万苦才找到了楼兰遗址,却要双双葬身于沙海荒原,致使湮没千年的文化瑰宝无缘重见天日,这一趟探险之旅岂不是变得毫无价值?倘若你侥幸脱困,利用掌握的图形资料重返古城,让那些罕见的珍品及早公诸于世,又将创造一个多么伟大的壮举。假如我的灵魂有知,也会感到无比欣慰的。”
  “唉!”余伯宠摇头悲叹,不以为然。暗忖,那些木牍残片的下落与自己何干,谁又曾想过创造什么万众瞩目的壮举,眼看着心爱的女人命在旦夕才是惶急不堪的现实。一时五内如焚,又难以言表,只是反复强调。“不要再说了,总之我是不会离开你半步的。”
  “你向来是个理智的人,怎么也忽然变得顽固不化。”苏珊的口吻满含怨诘。“好在我预备了附加措施……不过,你总不希望我们的告别仪式出现血淋淋的场面吧。”
  听她语意异常,余伯宠忙抬头查看,却不由得瞠目结舌。原来,不知什么时候,苏珊的右手里多了一把锋利的匕首,并且距自己的脖颈处不足两尺。  “苏珊,千万不要胡来。”余伯宠失声惊呼,虽然怀疑她已经没有力量完成自戕的企图,却还是不敢轻举妄动。
  “只要你听从劝告,我也很乐意体肤完整地离开世界。”苏珊慢声细语,从容而凄婉的模样令人心碎。
  “你何苦逼我……何苦逼我呢。”余伯宠神昏意乱,不知所措。
  “伯宠,你也不必难过。”苏珊费劲地舔了下嘴唇,说:“能够死在你的身边,我已经十分满足了。如果说还有一点点遗憾,就是从来没有听见你亲口对我坦露心迹。”
  “什嘛?”余伯宠一怔。
  “我想最后问你一句,”苏珊气若游丝,暗淡无神的双眼泪光闪烁。“假如厄运没有降临的话,你愿意让我做你的妻子吗?”
  “愿意,当然愿意———”余伯宠声嘶力竭,心虔志诚。
  苏珊的脸上浮现一抹笑意,嘴角微微翕动,似乎仍有话讲,却终究没有说出口,沉重的眼皮渐渐合拢,脑袋一下子歪了过去。
  余伯宠面色煞白,连忙上前急救,但无论是捏揉人中,或者用力摇撼,苏珊已然毫无知觉。他不禁心中大恸,感觉自己正跌入一个穷极阴寒的万丈深渊,抑制不住的泪水如决堤的洪流喷薄宣泄。
  回首往事,和苏珊的交往过程仿佛南柯一梦。从相识相知直至相亲相爱既像指顾间事,又像是缠绵数世的不解之缘。始料不及的是,千回百折,历经磨难,当两人的感情终于达到水乳交融的境界,所要面对的竟是生离死别的结果。思前想后,肝肠寸断,余伯宠忍不住有仰天悲号的冲动,却因嗓音嘶哑,力不从心,最终只能发出“嗬嗬”的哀鸣。
  失魂落魄,思绪飘缈,耳畔却隐约传来几下水鸟拍打翅膀的声音。在似乎是亘古沉寂的蛮荒地界,任何蕴涵生机的信息都不啻人间仙乐,具有一种无可比拟的吸引力。余伯宠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来,鬼使神差般地随着声音移动脚步,走了半里路,看到一排坡度不大的环状沙丘。当他踉踉跄跄地爬上沙丘,立刻为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不远处分明是一个方圆丈余的水池,就像是一块晶莹剔透的碧玉镶嵌于沙丘之间。恍惚之间,余伯宠以为碰见了海市蜃楼,直到翻滚而下,双手伸入冰冷的水中,才相信一切并非臆想幻觉。他的本能反应是把头探进水里,牛饮鲸吞似的喝个痛快。他感到身体的每一个毛孔都像海绵一样吮吸着生命的流质,干瘪的如同枯木形状的手指也逐渐膨胀起来。
  狂饮之后,头脑骤然清醒,旋即想起,苏珊犹自命悬一线,唯有以水解救才可不死。低头寻视,看到自己茫乱中并没有携带装水的用具。急切之下,脱下两只皮靴,匆匆灌满了水,不顾沙砾碎石硌得脚掌生疼,撒开双腿跑回原地。
  苏珊依然静静地躺着,等余伯宠把水送到她的唇边,并慢慢地喂下去,情况居然有了变化。随着咽喉发出“啯啯”的声响,就像是服用了起死回生的灵丹妙药,苏珊长长的睫毛连续闪动,苍白的面孔也恢复了几分血色。余伯宠喜极而泣,转身去拿另一只皮靴,却发现里面的水早被旁边的骆驼偷喝干净。
  人畜俱已得救,仿佛在与死神的赛跑中险胜一步。回忆这段奇遇,余伯宠简直匪夷所思,神志渐趋明晰的苏珊分析道:“沙漠地区降水稀少,蒸发旺盛,大部分河流有头无尾。极少数的河流可以穿越较长地段,下游在低洼处潴积形成内陆湖泊和零星的水坑。可是,其周围往往隐藏着被浮沙掩盖的河床,或者是因渗漏而变薄的地层,所以在附近行走一定要格外当心,否则会有陷入流沙的危险。”
  余伯宠轻轻点头,默记于心。但苏珊的担忧似乎是多余的,他们灌满所有的水囊继续前进,一路上并没有遇见流沙遮掩的陷阱。相反好运接踵而至,数日后已可在黄沙古道间看见胡杨和红柳顽强地伸出枝杈。
  他们的干粮所剩无几,存水也不断消耗。但既然有了生命的迹象,就不愁找到解决的办法。偶尔捕获一只沙鼠,或是一条冬眠的四脚蛇,都可当作充饥的食物。就这样含辛茹苦,夙夜匪懈,终于在第八天上,视野里出现了一条绵延玉练般的冰河。
  “啊,这应该是孔雀河吧,我们总算彻底摆脱死亡的威胁了。”苏珊眉飞色舞,欢呼雀跃,却又忽然发现对岸的芦苇丛中伫立着一条身影,须发皆白,服饰古怪,在黄云白草的荒野间显得十分诡秘。
  “伯宠,快看,那究竟是人是鬼?”苏珊不免诧异。
  余伯宠凝神观望,遽尔笑逐颜开。“是人,而且还是熟人。”他欣喜万状,随后扯开喉咙大喊:“吐尔迪……尔迪———”
  罗不泊边缘的孔雀河一带,居住着楼兰古国的后裔———神秘的蒲昌海渔民的子孙。他们体格强壮,心地善良,世代以渔猎为生,吐尔迪就是其中的一员。早年余伯宠为逃避官府追捕,一度躲藏于孔雀河畔,当时以吐尔迪的木屋为居停。两人言谈投机,一见如故,曾经结下过深厚的友情。如今久别重逢,无不喜出望外,搂抱在一起又蹦又跳,彼此问候致意,好像有说不完的话。当然,对于他们之间的交谈苏珊懵懂不解,那似乎是一种夹杂着大量土著方言的突厥语。
  晚上,吐尔迪用罗布人特有的美食款客,妻子儿女也围坐相陪。桌上摆满了鲜嫩的羊肉片,撒上蒲黄的烤鱼,掺和着沙枣的玉米面糊,余伯宠和苏珊狼吞虎咽,大快朵颐,哪里还顾得上保持优雅的气度。  “太美味了,罗布人简直是天生的烹饪专家。”苏珊啧啧称赞。
  “说得不错,我在这里曾住过半年,最强烈的感受就是口腹之欲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余伯宠附和着,冲着旁边的吐尔迪连连竖起大拇指。
  吐尔迪脸上露出谦和的微笑,殷勤劝食之余,眼睛望着余伯宠,一只手却指向苏珊,嘴里叽哩咕噜说了一通。余伯宠听罢乐不可支,也对吐尔迪讲了几句话,两人相视大笑,似乎在谈论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苏珊莫名其妙,按捺不住好奇,拉着余伯宠的衣袖问:“喂,你们到底在说什么,为什么不能让我一起分享欢乐呢?”
  “苏珊,”余伯宠忍俊不禁地说,“你最初看见吐尔迪的时候,是不是觉得非常惊讶?”
  “是呀,他身裹兽皮,目光呆滞,像一尊雕塑似的站立在芦苇丛中,样子确实有几分可怕。”
  “你知道他当时为什么一动不动吗?”余伯宠笑着说,“事实上是被我们吓呆了。吐尔迪说,以他六十多岁的年纪,也根本没有见过有活着的人从荒漠深处走来,当两个满面尘垢衣衫褴褛的家伙突然出现,还以为是碰上了沙妖风怪之类的东西。”
  “哈,”苏珊不免失笑,“连世居沙漠边缘的人也感到吃惊,可见我俩的模样有多么狼狈。”
  谈笑之间,吐尔迪问起两人此行的目的。余伯宠据实相告,吐尔迪顿时错愕变色,一会儿摇头咂舌,一会儿神情沉峻,默然深思了许久才重新开口。通过余伯宠的翻译,苏珊明白了吐尔迪正在叙述一个关于沙漠的古老传说。
  他语调迟缓地讲到,孔雀河南岸最大的沙漠原名翰海,那里曾有一座世外桃源般的城堡。不知何年何月,有一个名叫提布的商人,抱着大发横财的愿望,历经千辛万苦,跨越重重阻碍,终于找到这座神奇的城堡。进城以后,发现四周杳无人迹,而大街小巷堆满了黄金白银和绫罗绸缎。提布禁不住心花怒放,开始疯狂地往皮袋里填塞金银财宝,又拼命地往骆驼身上装载绫罗绸缎。但是,就在兴高采烈的时候,一阵迅猛的风暴忽然席卷而来,刹那间飞沙走石,天昏地暗,紧接着四城关闭,城门内外被厚重的沙粒填埋得严严实实。提布用尽平生力气,始终无法打开城门,正当茫然无措之际,半空里飘然落下一幅布条,上面清晰地写着两行字迹。“让神圣的城堡在沙海中屹立,让贪婪者在成堆的珠宝中死去。”提布懊悔无及,气绝身亡。在他死后不久,人们就把翰海改名为塔克拉玛干,意思即众所周知的“进去出不来”。
  听完故事,苏珊和余伯宠相觑无声,眼神里闪动着些许微妙的色彩。他们都懂得,吐尔迪正用委婉的方式表达一种善意的警诫。虽然考古探索的意义和攫取宝藏不可同日而语,荒诞离奇的传说也未必产生震慑效果,尤其对于苏珊而言,涉险闯关的经历越发增强了征服沙漠的信念。可是,在两人的心灵深处,依然能够感悟到一点不同寻常的启迪。
  饭后,吐尔迪的妻子照料客人安置。临时张罗的“客房”内,头尾相连摆放着两张以芦苇和红柳条搭成的睡榻,上面铺着一层狼皮褥子及相关衾具,虽然简陋,却也十分舒适。在周身疲乏的苏珊看来,无疑具有一份难以抵御的诱惑。吐尔迪又来拨旺墙角的炭盆,小心盖好防火的铁罩,笑容可掬地交代了几句才欠身离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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