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诺弯刀-第3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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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我已经二十三岁了。我已经在万念俱灰中读完了大学,找到了工作,但我对一切越来越没有兴趣。每每想到前面还有极为漫长的一生,我的心,就会变得非常沉重。我被自杀的念头严重地困扰着。我长时间地睡觉,通过这样的方式,假装我已经死了,逃避面对这个世界上喧嚣繁杂的一切干扰。
夏天的时候,我得到了第一次有薪假期。我用这个假期去找了前生印象中的溪源悬崖。我再次回到了以前溪源集训基地所在的地方,虽然那里的一切早已面目全非了,但我还是终于找到了那个悬崖,那个黑水河上方的峭壁。我爬到悬崖上,真的看到了那个游动的火球爆炸形成的大洞,看到了当年你和月光掉下去的地方。我在那里痛哭了一场,哭到失去知觉。
然后,我觉得要在这里,追随你而去,离开这个没有你的世界。
我摘下了腕上的手表,松手让它落入了万丈悬崖。
隔着千万年的时间,我告诉你,亲爱的你,虽然我无法陪伴你当年的孤单,但是,我仍要来陪伴你。
我告诉你,等着我,我很快就来了。
(三)
从你离开之后,我尚未去过你的墓地,我也不知道你母亲领了你的骨灰回去之后的一切情形。我没有胆量去了解这些事情。不敢再回首和你有关的往事。我也不想再证实一次,你已经真的灰飞烟灭了。
但是,下定了了断的决心之后,我想要在行动之前,再去你的墓地,悄悄地看看你,告诉你我的决定。
我知道这违背了你对我长期的教导和鼓励。但是,我真的是太痛苦了。内心已经伤痕累累,奄奄一息,我真的很困难再坚持下去。
我想了想,可以从谁那里打听到你的墓地所在呢。我并不想因此而去接触那些和你关系太过接近的人,我也不愿意接触和我们的事情毫无关系的故人。思前想后,我想到了s。
s并没有在我们这里参加高考,他在毕业前转回到他的祖籍所在地去参加高考了。这个祖籍所在地,就是你父母所在的城市。现在他也读完了大学,在那里居住生活着。
我记得同学给我寄来的一本同学通讯录上有s现在的电话号码。我就尝试着给他打了一个电话。这个电话显然让他非常吃惊。
他在电话里反复问:“是你吗?心心?我没有听错吗?真的是你吗?你要来这里吗?”
他说:“这么多年都没有你的消息了!什么聚会你都不来参加。”
他说:“但是,我非常理解你。见到我们,让你感觉到痛苦。”
他说:“你现在,愿意见见我吗?我们有很多事情,可以彼此聊聊。”
我迟疑了一下。我说:“那好吧,就见见面。”
于是,我们约好了时间,约定在s家附近的一个酒吧见面。
s说他已经结婚了,有了个小宝宝。但是,这次他不会带家人过来。
他说:“就我们两个聊会儿吧,说话比较方便。”
他说:“我知道你不是过来社交的。”
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密友,毕竟有着太多的共同经历。s始终是同学当中,最能体谅和理解我的人,他总是在我最痛苦的时候,给予我及时而正确的帮助。我和他之间,虽然后来并没有像和高雄之间那样来往频繁,关系密切,但是,我对他,也和对高雄一样,一直怀有深深的感谢。
于是,我在电话里说:“谢谢。”
s说:“不谢。那,我就期待着你的到来。我们说定了。你可千万不要改主意。千万不要又不来了。给我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
我心里当时正在犹豫着,也许临时还会打退堂鼓呢?
他这么一说,我默然了一会儿,回答说:“好。我会来的,不会让你空等。”
第七百五十五章 酒吧(2)
(一)
穿过一处充溢着花香的宁静院落,穿越街道上络绎不绝的各国情侣组成的河流,在曲径通幽的那间酒吧坐了下来。
这就是s约我见面的地方。
虽然是一间酒吧,但它却一点也不吵闹,非常的安静,倒有一点小咖啡馆的闲适味道。环境布置也很温馨舒服,每张桌子和大吧台上,都摆放着白色的小雏菊花。
我在吧台附近的一张桌子上坐了下来,在朦胧的光线里要了一杯苏打水,静静地等待着s的出现。
不可抵挡的疲倦从生命的深处升腾起来,我似乎又要被它席卷而去,直落深渊了。
心里有个声音微弱地响起来:周围的一切都在成双成对,只有某人永失伴侣,独来独往。
一点酸楚直刺咽喉。
我拼命想着你当年对我的教诲,所有那些关于“一体感”的。
我对自己说:孤单是不存在的。孤独只是一种错误的幻觉。
不,我不是孤单的。没有任何事物、也没有任何生命曾经是、此刻是、将会是孤单的。
周围的一切都是我。氤氲的灯光是我,啤酒中的泡沫是我,在台上低吟般地用意大利语梦幻般地说唱着《深情倾诉》的那对双胞胎,同样是我,身边用各种语言轻声谈笑碰杯畅饮的环肥燕瘦,全都是我。
我听到你的声音从过去传来:安处这样的环境,不要动,不要逃避,不要被心里尖锐的孤独所穿透、所征服。
(二)
德国籍的老板娘走过来和我打招呼。她问:“您是一个人过来的吗?第一次来我们这儿?”
我说:“第一次来,平时我不怎么去酒吧的。不过不是一个人,我在等个朋友,也许晚高峰他路上堵车了。”
老板娘看到我手腕上的白玉佛珠手串,她说:“喔,这是佛珠。”随即,她说她也是佛弟子,在某某上师处受了皈依戒的。她说:“我还有皈依证,每月两次参加寺院的活动,我是正式的。”
正式的吗?可是,佛教五戒中有一条是不饮酒啊?卖酒,就更是不如法的了吧。但是,她开的,却是一间酒吧啊。
她看出来我心里的想法,便说:“所以啊,你看,我们这间酒吧,不会像这条街的其他酒吧那样吵闹。我不喜欢来这里的客人感觉到更加的混乱,我想让他们进来之后,心变得安静一点。”
我说:“但是,喝酒会让一个人的心更乱吧。”
她说:“是的。我慢慢地也要改了,以后我想卖茶,改成个茶吧。”
我说:“那样,生意也许会差不少啊。”
她说:“没有关系,钱,是永远赚不完的,贪得无厌,就永远没有停下的时候了。”
我们的谈话,又吸引过来邻桌一个高大胖壮的北欧游客。他竟然也能够说非常流利的汉语。他主动凑过来说,他也是佛弟子,他不是过来喝酒的,只是过来吃一份面包和蔬菜沙拉的简餐。这里的面包烤得相当不错,烤蘑菇串也是远近驰名。
然后,谈话就转到了素食的问题。北欧男人问我,中国佛弟子是世界上最坚持素食的,在东南亚的不少地方,僧侣是乞食而生的,并不严格禁止肉食,而在青藏高原,因为蔬菜难以生长,那里的僧侣也不是特别严格地强调肉食。他问我素食的根本目的是什么。
其实我那时并不是佛弟子。我那时只是对这方面的古籍有所涉猎,看得比较多,因为心生景仰,就戴着佛珠的手串罢了。
我笨拙地回答说,素食是为了培养慈悯心吧,为了训练一种新的习惯:不再为了自己的点滴快乐,而将巨大的痛苦随意施加在其他生命的身上。
我觉得自己回答得实在非常的笨,毫无说服力。但他们两个人竟然都非常认真地说:你的说法很有道理,受益很深。我们记住了,而且接受这个说法。
老板娘说,如果一时不能断荤,可不可以发愿先戒一顿荤。
一时之间,非常的感动,我当时都并没有断荤的,我觉得他们都比我更上进,更努力,我觉得身为中国人,有点惭愧,我不知道可否发愿先断一次荤,我不敢胡乱回答误导她,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为好。
北欧的那位男子说,其实他也还没有完全断荤,但是他妻子断荤已经多年。
他说,他妻子拒绝使用任何用过荤油的锅和碗筷,即使出去旅行,也完全吃自己带的干净食物。他说这让他感觉全家生活非常不方便,所以全家只能跟着妻子一起吃素。
他一直絮絮不断地说着。我感觉有点糊涂,没有弄清楚,他是同情妻子,支持妻子呢,还是有所抱怨,无能为力。
他又拿出一张照片给我看,说这是他妻子的上师。
我看到一个金色的卷发披肩,但是面孔却是黄种人的女士斜靠在躺椅上。北欧游客问我是否认识这人。从他的语气,我感觉到这人很重要,似乎普天下和佛教有关的人全都应该认识似的。但我孤陋寡闻,真的没有听说过,也并不认识她。在心里,我真的觉得这个人的气质,看上去有点类似人妖。但我没把这话说出来。
北欧男子看我真的不知道,不免有些失望。随即,他告诉我说,这个就是某某法师,在整个东南亚,包括菲律宾、泰国、缅甸、柬埔寨、越南这些国家,有很多的信众死心塌地地跟随,说他的妻子非常虔诚地崇信这位上师,上师所说的一切,她都毫无变更地坚决遵行。完全素食,不沾任何荤腥,就是上师对他们的教导。
正在他对着我和老板娘絮絮叨叨,滔滔不绝之时,我听到酒吧门口的铃铛清脆地响了一声。一个身穿风衣,虎背熊腰的男人急急忙忙地走了进来。他高大的身影,把整扇门完全都遮蔽住了。
s!虽然隔了这么多年,而他也已经面目全非,由一个又高又瘦的少年变成了一条彪形大汉,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我的眼光立刻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我抱歉地对身边的老板娘和北欧男子说:“不好意思啊,我等的朋友已经来了。”
他们看了看s,就说了句叨扰,老板娘去其他的桌上打招呼了,而北欧男子也回到了自己那张桌子旁边,继续享受他美味的面包和蔬菜沙拉。
第七百五十六章 酒吧(3)
(一)
身高1。89米,体重220斤的s晃着他的大风衣在光线昏暗的酒吧里来回寻找。他在我的桌子前面来回走了三趟,但没有认出我。
当他叫着“唯心”的名字,向左前方的另一位单身坐一桌的女士直扑而去的时候,我叹息一声,站了起来,走到他身后,拍了拍他。
他回头。我们的目光交汇了。
他惊叹说:“天哪,女大十八变,我们清纯的小姑娘出落成艳光四射的大美人了!真不敢认了!真是难以置信啊,我们都这么多年没有见过面了!”
我们坐下来,各自又点了一些饮品和简单的餐食。
然后,我说:“你也一点都不像从前了。”
他说:“是啊,我现在有从前的两个那样胖了!惭愧啊!”
他上下打量着我,连珠炮似地说:“可是,你怎么这么瘦啊?你这个年龄的女的,要稍微丰满一点,曲线毕露,那样才会更加好看。你身体还好吗?我记得你从前心脏不太好,现在治好了吗?”
我说:“心脏没什么大碍。可能因为我总在外面跑吧,我一年有300多天都在出差或者在户外。”
他问:“你现在在做什么事情呢?”
我说了我开过的一个专栏和常用笔名。
他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原来那就是你!那竟然就是你!我就是你读者啊!怪不得看着文笔那么熟悉。我还想呢,怎么这些文章,和我们班唯心当年的作文一个风格啊!”
我问他:“你呢,你现在在做什么工作?”
他叹息一声说:“唉,做了买办了,现在在外企帮鬼子干活。每天那叫一个累啊!没办法啊,为了钱啊!需要养家糊口!”
我说:“你真的结婚了?”
他说:“是啊。没办法,读大学的时候,给她看上了,她一直追我,照顾得我是十万个不好意思,然后我也觉得她相当的娴熟温柔,我们大学一毕业马上就领证结婚了,然后她就马上怀孕,生了个男孩。现在有8个月了,虎头虎脑的,可爱得要命,也特别能吃。奶粉钱贵啊!她是协和医院的医生,看儿科的。”
我说:“你读的医科大学?”
s说:“是。可我现在没有当医生,我在卖新药,很贵的那种,也很高科技。医药代表这一类的工作吧。”
我说:“那你现在什么都有了。恭喜啊。算是成功人士了。”
s说:“我们之间,就不要这样子互相阿谀了吧。”
s说:“你呢?看你这落寞的样子,估计没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