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酒间花前老+番外 by:水虹扉-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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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没什麽事了,你下去吧。”
静王摒退军医之後,也不让随身侍卫跟著,披上件那件天鹅绒大麾便走出了大帐。
约半盏茶的时间,静王来到了冯衍真所居住的营帐前,问了帐前值班守卫,得知他确实睡下後,摒退守卫,掀帘而入。
静王点燃案上的油灯,只见冯衍真床脚处放著一只金兽造型的薰香炉,正青烟嫋嫋。那里燃的,是让人睡下便不易醒来的黑甜香。
“拂霭、拂霭……快要想死你了……”
静王低声唤著,几近颤抖地伸出手,抚摸著那朝思暮想的眉稍眼角,俯身去尝那淡红色的微温唇瓣。
解开冯衍真的小衣,将手掌贴上胸膛抚摸,却只感觉到处处嶙峋突起。
“怎麽又瘦了……明明每天变著花样儿给你做吃的……是不是胃口不好?本王那里还有瓶玫瑰香露,明儿就给你送过来……”
静王轻轻喘息著,一寸寸吻著冯衍真裸露的胸膛,舔著他粉红色的小巧乳粒,却仔细地不留下任何痕迹。
昏黄的灯光下,冯衍真在睡梦中皱起了眉头,唇边溢出丝微弱呻吟。
明明知道这种程度的爱抚不会令他醒来,静王的心还是漏跳了半拍。他明白,若是冯衍真得知他夜夜来营帐中做这种事,怕是说什麽也不会原谅。
不愿他恨自己……但是,想他想得快要发疯,怎样也无法排遣胸中思慕。
尽管每夜只能像这样小心翼翼地拥吻他,说些他根本听不到的情话。
“拂霭、拂霭……你要本王怎麽办才好……”
静王叹息著,捧起他的脸,将那些纵横交错的丑陋伤疤一条条吻过去。闭上眼睛,他也知道每一条伤疤的所在位置、形状大小。
那些伤疤,注定一生无法消除……拂霭,你也要恨本王一生麽?
月儿西坠,梆子声敲过了四更,静王方才仔仔细细地替冯衍真扣上衣纽,严严地裹了被褥,离开冯衍真的营帐,回到自己帐中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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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晴塞了嘴,被一块黑布蒙了眼,捆绑著被那几名近卫军带走。
看静王的模样,必定是要处死自己了……虽然不甘心,却没有任何办法逃出生天。
归晴满心凄惶不安,发誓做鬼也不放过静王,但那几名近卫军拖著他走了好一阵子後,居然还没动手。
黑暗中,好像上了马车,又下车走了一段路。
等到有人除下归晴眼上黑布时,他看到自己身处在一个小营帐中。帐外,有三四个守卫的身影。
“殿下吩咐,一个时辰问你一次话。那件事情你想清楚了,条件仍然任你提。”一名近卫军兵士站在归晴面前,将他嘴里的软布取出,“此事,劝你还是应允了吧……”
“他休想!”软布一取出,归晴立刻放开嗓门大吼,“我……”
“很好。”近卫军兵士把软布再度塞回,将後面的话堵在他的嘴里,拍拍手离开。
此後,问话果然是一个时辰一次。就连深夜入梦,归晴还是照常被准时的问话唤醒。
次日清晨,归晴顶著两个因为睡眠不足的黑眼圈,借著日光,如看皮影戏般,隔著层布看帐外的人影幢幢。
这里,是军营的某处。不过,也只能猜出这点。
“……如果从陇西出战,牵萝必定不会让我军轻易兵临城下,他们将利用地势之险,在狄道谷山中设下大军……”
归晴正在焦急难耐的时候,一个再熟悉不过的清朗声音忽然从帐外传来。他愣了片刻後,眼泪不知不觉地流了下来。
拂霭、拂霭……我在这里!在这里啊!!
归晴拼命地扎挣著,想大喊出声,却因为嘴被塞得死实,只能在喉咙里发出低低呜咽。
冯衍真显然只是路过这里,很快那清朗声音就渐渐远去,直至消失。
归晴沮丧地闭上了眼睛。
阳光下,冯衍真戴著铁面具,坐在软轿上,心尖忽然颤了一颤──
刚才,似乎听到归晴在大声喊自己的名字?
不过,他应该已经随机心远走它乡,怎麽可能在这里……必定是太担心他了,才会产生这样的幻听。
铁面具下的薄犀唇角,勾起个无人看到的自嘲笑容。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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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被关在那顶狭小的营帐里,不分昼夜,隔一个时辰就轮流有人来问话。这样的日子,足足过了一个半月。
每天都有人给归晴喂饭喂水,虽然饭菜质量不错,份量也不至於饿著他,却每天都是同样的食物、同样的定量。到最後,他已经尝不出食物的味道。
而且,除了反复问著那句同样的话,没有人跟他再多说一句。
似乎,那些人没有把他当做活著的人来看。
开始归晴被问话的时候,还可以中气十足地叫骂。然而现在,他的意志完全被永远不安稳的睡眠、永远逃脱不出的孤独摧垮,头脑经常性的一片空白,几乎是逆来顺受地接受那些人的摆布。
他唯一还能表现出来的抵抗,就是仍然对那句问话下意识地摇头。
这天,问话的兵士如往常般来到归晴面前,扶住他削瘦的肩膀,取出了塞在嘴里的软布。
归晴被关了一个半月,鬓发蓬乱,浑身都散发著酸臭气。他大睁著无神的双眼,也不等问话,就拼命地对那兵士摇著头。
“你这孩子,怎麽就这麽强呢……”那兵士扶住归晴,轻轻叹了口气,眼角竟有几分湿润,“大军就要朝陇西进发,你也不能再待在这里……以後不会有人再逼你问你了,再也不会了。”
归晴垂下眼帘,张大了嘴,喉头咯咯作响地想说些什麽,却因为太久没有说话,半天说不出来。
兵士等了一会儿,见他始终说不出话来,终於轻叹一声,起身离去。
在兵士准备掀开帐帘的时候,忽然,归晴嘶哑低沈、仿若嗓子正在渗血的声音在他身後响起。
“拂霭、拂霭、拂霭……”
反反复复,就那麽两个字。
兵士的脚步停顿了片刻,却终究还是伸手掀开帘子,走出帐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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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半月後,凉州各城征集的粮草已经全部调运至陇西,解决了陇西城饥民和军粮的问题。
进攻牵萝的时间,也因此而拖延了一个半月。
根据在牵萝国布下的探子来报,当初守陇西城的将领姓莫,名佑非,与守冀城的莫姓将领是异母兄弟。
莫佑非虽然於战略层面上的决定完全正确,不损一兵一卒就给天朝军带来极大困扰,此次回牵萝之後,却受到官降一级的惩处。而他战死、悬首於冀城门楼的异母兄弟,则被追封为忠勇候,做了衣冠冢风光厚葬。
但由於莫佑非掌管著牵萝战力最强大的一支军队,又是军心所向,所以牵萝国王仍然没削减他的兵权,允他戴罪立功。
根据早就定好的部署方案,左右将军率兵,先朝牵萝国的必经之地──狄道谷山进发。
如无意外,等左右将军拿下狄道谷山之後,静王所率军队便刚好赶来与他们会合,直捣牵萝国。
按说天朝与牵萝兵力悬殊、布置也得法,没有不胜的道理。但那守狄道谷山的人,偏偏是莫佑非。
凭著仅有天朝十分之一的军队,莫佑非硬是将静王的左右将军困在狄道谷山之前达半月之久,不得前进半步。
左将军梁飞云见这种情形,不由得急了眼,亲自率领大刀队往狄道谷山处发起冲锋,却被佑非斩杀,头颅悬於狄道谷山关卡处。
当静王率麾下军队赶到狄道谷山的时候,面对的就是这麽一个情形。当他看到自己左将军的人头远远挂在关卡处随风晃动时,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回到帐中却气恼得拍碎了平时惯用的蓝玉浮豔砚。
静王冷静下来後,便立即传唤在那场战斗中活著回来的兵士问话,结果那几个兵士结结巴巴讲了一大堆,却没能将当时情形讲得明白。
只一点,那几个兵士倒是异口同声──
当梁飞云率众冲上去的时候,有好几次和敌方主将碰面,原本有机会杀死敌将。但梁飞云却明显犹豫不决,反而被莫佑非一剑割下头颅。
当静王问到理由时,那几个兵士齐齐跪倒在地,口称虽然这种情况有辱我军威名,但确是唯一的可能──
那莫佑非生得貌似天魔,美丽魅惑无比。梁将军当时是被他容貌所惑,因此犹豫著下不去手。
静王胸中本来气恼稍平,如今听这些兵士胡言乱语,不由得无明火起,当场就想斩了这些人。但转念一想,现在绝非杀人泄愤的时候,於是忍著气,严厉嘱咐了这些兵士不得再提此类话题後,摒退了他们。
“传令军中,两日後本王亲自率兵攻打狄道谷山!”送走那几个兵士後,静王深深吸了口气,扬声道,“本王倒要看看,那莫佑非……到底是何方神圣!”
静王勤於兵政,又对这方面天份不浅,自领兵以来从未有过败绩,更何况是军阶仅次於他的左将军被割下人头、悬挂在敌营这种奇耻大辱。
此番,是他第一次为敌人而动怒。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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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术的基本法则,无非是想方设法集中己方优劣兵力,歼灭敌人相对弱势的兵力。
历史上以少胜多的战役廖廖可数,而这些战役如果不是用了奇谋──如火计陷阱之类,就必定是采用截断敌方优势,各个击破的方法。
狄道谷山关卡的地形为面朝一个坡势陡峭的山陵,背倚朝萝山,关卡就建在介於两山之间的衔接处。
如果莫佑非要用计谋截断兵力分而击之,必定是在坡势陡峭的山陵处进行。
两天後,静王制定了以防止敌军截断我方为主的战术,亲自率领大军,朝狄道谷山关卡进发。
这片山陵地形甚为复杂,极易构架各类机关陷阱。於是静王任命了一支先遣队,走在大军的最前面,排除机关陷阱。
莫佑非构架的那些机关陷阱,均巧妙之极,因而也极难发现和排除。比如说看似平常的一根藤蔓,行走间如果轻轻绊到它的话,无数毒枪就会从地下刺出。
因此,一千八百人的先遣队,走了还不到一半的路程,就已经所剩无几,只能从军队中另外调派人手。
但越到後面,陷阱就显得越发薄弱,不再具有强大的杀伤力,像是纯粹为了阻碍敌方前进、拖延时间而设。看来佑非所掌控的人力和时间,不足以後继。
不过,论拖延时间战机这点,他的的确确做到了。
日已西沈,浓重的黛蓝色从东方开始,一点点侵蚀著天空。
静王率领军队经过片扶疏灌木丛时,忽然有巨大的爆破声从他们脚下的土地传出。随之,一片浓厚白色粉尘升腾起来,将军队完全笼罩。
一时间,人仰马嘶,大面积受袭的军队乱作一团。
不能怨临时任命的先遣队没能发现,他们本就没受过排除陷阱机关这方面的训练,偶有疏漏只能说是在意料之中。
静王伸手沾了一点落在肩头的白色粉末,放在舌尖处尝了尝。他自幼年开始,为了逃避毒害,每日均服食少量的砒霜,身体早具抗药性。就算这白色粉末是剧毒,这点份量也毒不倒他。
“不要慌!是面粉而已!”静王放声大喊,“敌方已经没有後著与我军相抗,方使出这种威吓之计。莫要上当了!”
听到静王的喊话,混乱渐渐平息了下来。有那胆大的兵士,学著静王的模样尝了尝那白色粉末,确实是面粉。
但令人惊异和不可思议的是,查看爆炸後的残物时,发现除了面粉和一些特制的布袋木箱外,并没有任何火药的痕迹。
当一个密闭空间中可燃性的粉末达到某种程度,如果有产生火源或者是静电的条件,就会引起爆炸。而面粉,也是一种可燃粉末。
莫佑非正是利用这个原理,再加上正确精密的计算,制造了这场混乱。
混乱平息下来後,天已经黑透。如果此时大军夜行,必会遭到熟悉地形的敌人乘机侵袭,况且前方不一定还有什麽样的陷阱。
所以,静王带领大军,来到不远处一大片寸草不生的石地扎营休憩。他之所以不选择那些生了草木的地方扎营,是防止敌人夜袭用火攻之计。
静王将麾下军队分成三部分,令他们轮流值夜,安排好明日的战局布置後,已经接近亥时。
刚想回到帐中休息,却听到远处有值夜的兵士在高声嘶喊,声音凄惨恐惧到了极点。
“蛇啊……有蛇啊!”
静王不由得倒抽了口冷气,抢过身旁一个兵士手中的火把,就朝那声音的方向冲去。
见主帅上前,静王身旁的近卫军自然也不敢怠慢,纷纷跟上。
橙红色的营火下,黑压压的一片活物正朝著军营的方向迅速前行。按说蛇一般怕见火光,但这群蛇偏偏如冲锋的战士般,如波涛般从黑暗中涌来。
细看了,这些蛇的身上或呈金银色条状花纹,或五彩斑斓,显然都有剧毒。
静王的军队营帐分布是一个很大的环形,如今处於边缘位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