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天台-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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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钧将所有的灵气汇聚成一点,还未全部炼化的龙睛如同太阳一般,散发着幽幽的光芒,被过些在灵气之中,程钧以龙睛为中心,神魂似散非散,如一团雾气一般静静的悬在灵台之上,等待着,等待着入道最重要的一步。
来了
灵台上,一道不知从何而来,从何而去的光芒突然一闪而逝,一股自亘古而来,玄之又玄的气息,骤然降临,笼罩了程钧的身体神魂。
就是现在!
神魂形成的雾气,在程钧的骤然发力下,如同闪电一般,向白光冲去,在光芒即将消逝的刹那,狠狠地撞在上面,轰的一声,没入其中。
一股玄奥的气息骤然散开,弥漫了这灵台小世界。
光芒骤散。四周的景色顿变。
这里是一团混沌,上没有填,下没有地,连光芒也没有,世界只有最本源,最无尽的混沌。
突然,混沌分开一线,清气上升,浊气下降,天地分离,日月悬空,海洋汹涌,山谷升沉,一个新的世界在弹指之间,建立起来。
之后,世界的颜色慢慢鲜明起来,天色蔚蓝,日光金红,底下山川生出无数木植花草,一年四季色彩红、绿、黄、白诸般颜色变幻不停,无数飞禽走兽,灵长人烟相继出现,渐渐有了生老病死,春耕夏耘,秋收东藏,刹那之间,世界已经换了人间。
万里高空上,一个身影慢慢浮现,睁开双眼,俯视着世界。
那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穿着一件七星道袍,头上戴着高高的星冠,相貌清隽,湛然若神,只是从额上到嘴角,有一道恐怖的长长疤痕,将他的容貌破坏殆尽。
那人扫视了四周一眼,负手灵虚而立,道:“果然,这就是道。没想到我程钧,竟这么快就有机会回到这里。”
第10章 大造化()
这人是程钧。
这不是现在这个清俊的少年程钧,这是前世那个历尽苦难,最终站在修道界顶峰的大修士程钧,或者说,这个人影的形貌,是前世的程钧。
而这个程钧的本体,则是从灵台进入此地的一缕神魂,在他本人意志的幻化下,找回了前世的模样。只是,这个模样并非是他又回到了前世,或者阴神的原型,只是他下意识的幻化,毕竟回到少年不过一个月,在他头脑中根深蒂固的印象,自己还是前世的模样,因此具象的时候,就成了现在的模样。
果然,还是这样最自然。程钧虽然失去了修为,但心境和修养自在,在虚空负手而立,气度卓然,宛然还是前世的程钧。
“这里是道。”程钧目光轻如一泓秋水,明亮却漠然。
入道,是人进入修道界的起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环。不止是因为它打开了天地灵气与人体沟通的门户,更因为入道的一瞬间,修士会在一刹那,触摸到道的境界。
道是什么?
有人说是天机,是天数。
然而天机可以推演,天数可以揣测,只有道,来去无形,无首无尾,即使是想要仰望,也是难以捉摸。
如此飘渺博大的“道”,为何会降临在刚刚入道的小弟子身上,还是每一个?
这是自古以来众人不可理解的事情,也就只好当做上天对万物之灵人类的特别钟爱了。
虽然如此,这道境降临,也不是那么好消受的。普通的入道弟子,尚且未能与天地沟通,哪能体会那玄之又玄的大道?不过是一瞬间的懵懂,就已经浪费了这天载难逢的机缘。从此之外,要想再窥到道境一角,就只能等到最后临近大乘的合道了——如果他们有千万分之一的机缘达到那个境界的话。
因此,能从此处得到好处的,除非是有高人指点的名门弟子——普通道士根本就不知道这个秘密,自然也不能指点弟子注意——或者是天赋异禀的奇才。这其中,又只有那些真正的天才,才能在这一番机缘中,获得将来修仙道路上的方向。
而程钧的天资,就可以化为最后一类。
前世在偌大年纪才踏入仙途,若不是在入道境界当中偷得一丝天机,不等他后来获得奇遇,就已经寿终正寝,化为白骨了。
之后,他进入合道期,又曾经体会过一次道境,能体会两次道境的人,已经是天大的机缘,没想到他还有机会体会第三次。
而这一次,他是有备而来。
作为一个亘古未有、重生而来的大修士,他如何能满足只在道境中体会一次?他不需要道境给他指点方向,未来的方向他自己会把握,他要的是从道境之中,获得实实在在的好处。
这个好处,就是利用道境降临,天地灵气有一瞬间凝聚,产生质变,有灵气凝元气,由元气返造化,造化之气附着道境,那一瞬间道境出现实质化的一刹那——
捉住它!
自从天地而立以来,大概从来没有修士有这样的狂想。就算有这样的狂想,也从来没有人有机会实践,只有程钧这个重生而来的另类,敢这么想,他也敢这么干!
就在刚才,道境电光火石一般一闪而逝,被早就从混沌中脱离出来伺机而动的程钧察觉到,奋力一纵,整个魂识没入道境,以魂魄为网,将道层层缠住,拖入意识的深渊当中。
这方天地,就是道境。
这并不是道的本来面目,只是程钧想要的面目。道本无形,看山是山,看水是水,任何具象全凭主观。这里是程钧的主场,他需要的道,是宽广宏大,观之不尽的道境,那么就有了如今的道境。
他想要的道是世界,那么道就是世界。
这大千世界,如画卷一般缓缓展开,程钧立在云端之上,俯视着道境——这里,他是主宰。
进入道境之后,程钧进入了一种无我的状态,心思从未有过的通达空灵,整个头脑是空的,微风透体而过,整个人与道境混为一体。
这就是悟道的境界,即使他捕捉了道境,依旧不能全部掌握自我,心神不自觉的进入了该有的那种状态。
这种状态没什么不好,程钧并不介意,他本身也没想要和道境抗衡,他要的与其说是道境,不如说是这构成天地的一点造化之力。心思越是空明,获得力量反而越纯粹。
“天上地下,唯我之力,给我聚——”
不知从哪里,或许从天上,或许从地底,或许从草木日月之中,无数无形无质,却无法否认其存在的气流疯狂的卷起,从四面八方飞往程钧所在的方向,开始如春风,后来如急雨,最后如狂风暴雪,巨浪漩涡一般,飞速的冲入程钧的身体。
程钧本来是没有身体的,在空中漂浮着的,本来只是他一缕神魂,连阴神也算不上,本来空空荡荡,不染尘埃,但那股力量到了,却如同入了无底洞一般,汹汹而入,再无遗漏。
程钧淡淡微笑,在这里的只是他一道分魂,他整个神魂都在四周围包裹着道境,所有的力量都借由分魂进入主魂,引入气海。他能通过内视看见,那气海之中,竟已经形成一座无尽的漩涡,将这边输入的元气吸收的涓滴不入。
随着元气的积蓄,程钧的修为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增长着。
第一重第二重第三重
这般下去,这一番入道直接就能连上四五重,冲入入道中期的瓶颈吧
骤然,程钧神魂一颤,一缕分魂几乎崩溃!
就在他修为堪堪到了第三重巅峰的门槛上,那天地元气陡然转向,往另一处奔腾而去,源源不断的扎向另一个地方。
更令程钧难以置信的是,那处不知何地的所在,吸收的竟不是已经浓稠到极致的天地元气,而是更浓厚的造化之气。
天地之间,最为肤浅轻薄的是灵气,灵气浓密集结而成的,称为天地元气,已经是天地灵气的千百倍,而元气浓厚到一定地步,引起质变,化为最精粹的由亘古遗留,天地混沌始存的一点造化之气,那是天机所在,非人力可承受。
一般打坐修炼,能够消化的,只是天地灵气,若妄图吸引元气,一是道法无门,二来人体也承受不了,程钧也不过倚仗身在道境,又有龙睛护体,方才敢吸收一时的元气,以后也只有吸收灵气,而造化之气——人如何能代替天地承受?
只有跨越天道的法宝,才能凝聚星点造化之力,但是直接吸收造化的奇物,终古少有人闻。
少有人闻,倒也并非全无所闻,有那奥妙至极的去处,能够承受造化之机
就如程钧,他只知道一件,那就是
莫非真的是它?
想到那东西,程钧又惊又喜,莫非自己回到前世,不是什么都没有带回来?
天地如此厚爱自己,将那件最重要的东西,还是还给了自己?
若是它还在,那么自己的道路又更加顺遂了。
然而时间不允许他细想,这道境天地依附的就是一点造化之力,这造化之力若化为灵气,够流上数年,就是化为元气,也能支持数个时辰,但是真正以造化之力往外疏散,须臾便要损失殆尽。
程钧已经感觉到这方天地开始动摇了。虽然知道不能凭此机缘多挣一分修为,往后就要多耗费数载光阴,但换了那件东西的苏醒,程钧丝毫不悔。
既然如此,离开吧。程钧意守清明,神魂缓缓降落。
轰——万千世界,化为虚无,程钧的意识骤然回到灵台以上,灵气散入诸脉,一切回归平静。
正该如此,这番造化已经太大,再强求下去,必遭天谴。
将体内旺盛的灵气缓缓疏导循环,程钧知道,已经到了该清醒的时刻,这一番入道所得远超想象,过犹不及,正该回归尘世。
只是,这苏醒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眼睛一睁,翻身坐起是不行的,他落入冰川之下,五感断绝,骤然醒转,非溺亡不可,非得一点点回复,才能无虞。在黑暗中静默片刻,程钧打开了听觉。
耳畔一片寂静,似乎外面的世界静默黑暗,没有尽头。
程钧一怔——在他印象中不该如此,他应该还游荡在水面下,耳边应该传来的流水的淙淙声和冰凌细微的碰撞声,甚至还有鱼儿游过水面,细微的掠水声,那是冰河中最自然的声音,代表着水下世界的生机,能感应到这自然的韵律,也是他回归外界的标志。
然而,现在却是一片死寂。
骤然,一阵极其低微的声音响起,程钧不自觉的倾听,那是——
“当——当——”
震耳欲聋的钟声骤然响起,一声声如同狮吼雷鸣,砸在人的心头,声音之中,仿佛有特殊的节奏与气场,震撼着心灵。声音暂停,嗡嗡的回声还久久的盘桓在脑海之中,挥之不去。
梵音!
程钧气息被梵音阻的一滞,身子下意识的弹起来,骤然睁开眼,目光如电,扫视着周围。
骤然睁眼,眼前只是一片白色的天光,片刻之后,景象才慢慢地清楚。
只见眼前是一间破败的堂屋,正前方摆着一个神龛,神龛前摆着一只大碗,插着三支忽明忽灭的香火,在另一边的横梁上,挂着一口巨大的铜钟,兀自微微震动。而站在铜钟前推着钟杵的,却是一个浓眉大眼的小和尚。
第11章 恍惚如烟去()
程钧骤然清醒,目光扫过来,那小和尚一怔,本来要打钟,动作也是一停,两人四目相对,目光在空中一碰。
空气中气氛一凝,过了一会儿,还是那小和尚咧嘴一笑,道:“醒了?”
程钧嗯了一声,开口道:“孩子,你过来。”
——气氛又是一阵尴尬。
小和尚瞪大了眼突然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程钧老脸一红,刚才在大道幻象中呆久了,仿佛又回到了前世,一时顺口而出,用了前世的口气。这时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回到了少年时代,和眼前这小和尚不过年纪相仿,刚才的称呼殊为怪异。
那小和尚见他依旧尴尬,再次道:“阿弥陀佛,总算把你叫醒了。你这一日一夜一直不醒,我真怕你出什么事情。”
程钧奇道:“我能出什么事?”
目光移到那口悬挂着的大钟上,心中一动,缓缓站起身。身子站起,他才发现,刚刚自己是躺在厅堂正中的地板上,身上穿的竟不是原来那件绘制了鬼画符的单衣,而是一件厚厚的皮草。
站起身来,只觉得身处的小厅堂实在矮小破旧,长宽不过十余步,四面墙壁早已裂了不知几道口子,穿堂的冷风呼呼的往里窜,屋里的温度只怕比外面还低些,窗檐上冻得都是一条条的冰柱。
厅堂正中央,那口大钟也有一人来高,吊在梁上,离着地不过数尺。有这么一口大家伙在,显得小厅堂满满当当。程钧甚至觉得,真难为自己刚刚怎么躺得下。
这